第 31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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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网找工作 更新:2022-10-16 12:00 字数:4752
国学中的学生也有各自的小圈子,或以家世,或以兴趣划分。
与裴远之相交的几人皆是家世平常,又自诩才子的。
裴远之随着他那如陌生人一般的大哥功勋越来越显赫,也被圈中几人捧得越来越高,如今已成了几人的中心。
那一日下了国学,几人围笼一起闲谈,张家公子羡慕道:“此次万寿节,远之兄可以往灵囿一游了罢!真真羡煞吾等啊!”
万寿节,顾名思义便是顺启帝的寿诞,每年此日顺启帝皆于灵囿设宴,与三品以上大员及家眷一聚,以显皇恩浩荡。
裴大将裴战在世时也只曾带了正室夫人与裴元修前往。
裴远之自是未曾去过。而与他交好的几人,家中亲人官职最高的也不过从四品,又哪得身份前往。
裴远之闻言心中一动,却又面若平常道:“我无官无品怎可去得灵囿!”
“远之兄莫要隐瞒了,你家兄长如今简在帝心,此次必是要去的,远之兄乃裴将军的亲兄弟自当是一同前往的!”
“然也,远之兄回来定要与我等讲一讲那灵囿是何等精美!”
《云笈七签》中云:琳琅敷灵囿,华生结琼瑶。大昭国这皇家园林名“灵囿”,意仙苑,其内山水萦绕,厅榭精美,花木繁茂,犹如蓬莱仙境。
众人闻名却不得一见。
裴远之于国学之中被几位同窗好友捧得晕晕乎乎,不知今夕何夕,满口应下,万寿宴后定当将灵囿美景绘成工笔请好友共赏。
待回得家中方忆起,自己这海口夸大了。想他那兄长虽从未表现过厌恶自己,却也每每见了面冷着一张脸。且,裴远之自己从未将他当做兄长,自也从未以礼待之,如今要是求他带自己入灵囿恐怕……
裴远之自小便是被家中众人捧着长大,听不得一句重话,且固好脸面上的事。
虽爱面子,也知晓哪怕丢在家里,也不能被外人笑话了去,况还是几个家世不如自己的。
打定了主意,便至裴元修于裴府中的书房来寻。方晓得裴元修已不在家中多日。问过祖母,以为去了军营,便打马去了东郊大营求见,谁知又扑了个空。问守营兵士,只道:“将军行踪属军机,不可告知。”
裴远之丧气无比,如此一个大活人,竟无处可寻了。回了裴府,闷于房中,也不似往日那般邀友游园附庸风雅了。
越是临近万寿节,各个街市、府门的祝寿气氛越浓厚,彩灯红绸高挂。内务府更是于几大街市口处搭起了棚子,待到万寿节当日向黎民百姓发放糕点、糖果,以示与民同乐。
而裴远之却越来越萎靡,脑子里全是众人指点笑话他的画面。这日正待他食不下咽之时,近身小厮来回,“大爷寻到了!”
听闻此话,裴远之立时来了精神,扒拉了两口饭,换了衣衫,去裴老夫人处禀告自己将要出府。凑巧此时陈莲碧也在,便央求了他一同前来。
进了裴元修这小院儿,裴远之心下暗自鄙夷:莽夫粗人,放着家中精致园子不会欣赏,却自降身份,生生跑到这破院子里布衣蔬食,真真是与军中粗鄙的下等人相处的长了,竟也上不得台面了。
裴家虽不如往日的风光,裴远之却也是锦衣玉食的长大,裴老夫人与陈氏宝贝他,自是舍不得他习武受苦,更不想他征战杀场,恐送了性命。故而,裴远之自小便只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却不曾思量,他今日的锦衣玉食却是他祖父、他老爹还有他如今正在鄙夷的兄长以血汗换回来的。虽然裴元修是打心底不乐意荫佑这个兄弟,然,于外人眼中他们皆代表的是裴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且说裴远之与陈莲碧被裴小请在了偏厅之后,无水无茶晾了小半个时辰。等来的却是一句:“我家爷被太子爷急召入东宫了!”
裴远之闻言,故来清高的他本就是耐性子坐在这里,登时便一口气卡在胸口处上不来也下不去,干瞪了半天眼睛,险些将自己郁卒死。
坐于边上的陈莲碧略带娇羞的问上一句:“可知大表哥何时回来?”
裴小摇头道:“这小的倒是真不晓得了,太子为君,我家爷为臣,何时回来自是太子爷说了算。”心中却暗笑:只要你们不走,我家爷自是何时也不会回来。
裴远之瞪视了裴小半晌,想辨别他有否说谎。奈何裴小这厮面皮厚得很任你如何瞪视,半点儿不带脸红。只笑着道:“二爷与表姑娘是否还要再等?”
裴远之怒哼一声,黑着脸甩袖而走。
陈莲碧出门之后还依依不舍回头望了两眼,方上了马车。
之后几日,凡是裴远之登门,不论哪个家人皆答:“我家爷外出未回!”
若问:“何时归来?”
只道:“这小的便不曾知晓了!”
裴远之心知这些奴才皆是敷衍哄骗于他,有心打了进去将裴元修揪出来,奈何这小破院子中的下人皆是跟随裴元修自军中杀出来的,他一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纵是十个也是白给。不想丢那个人,便只得愤愤而回。
六月二十一这日一大早,顺启帝龙袍加身,头戴十二旒冕冠,先往太庙祭拜,再往社稷坛行礼,而后于金銮殿髹金漆云龙纹宝座之上接受百官朝贺。
此时百官皆穿了朝服,依品级分班次入手捧如意进金銮殿恭贺。品级低而不得身份进入大殿者,以及各省来京祝贺官员、进士、举人、贡生、监生、耆老等,俱于乾清门外排班行礼。随后是藩邦使臣敬贺。
待礼罢,净水泼街,黄土垫道,由五百金吾卫随侍保护顺启帝与瑾皇后一同乘坐上龙辇前往灵囿。
御驾前,太子李隆佑与英王李隆佐骑宝马于龙辇前引路,龙辇之后是珑玥的公主銮驾,其后是按照品级依次而排的后宫嫔妃。
自穿越而来,珑玥觉得这万寿节便相当于她在现代时的国庆节,而盛况却比国庆节要隆重许多。在这古时候,堪称得上最盛大的节日了,比春节还有过之。如此这般却也不稀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帝于这个时代便是一个国家主人生死的神,故而,这神的寿辰自当比民俗节日的春节隆重了。
当浩浩荡荡的御驾到达灵囿之时,三品以上官员及家眷已恭候多时。
众人齐齐叩拜,山呼:“吾皇万寿千秋!”
迎御驾入园。
珑玥扶着浣玉与洗碧的手,踩着紫檀镂空雕蝠自天来的踏脚凳下得珠翠华盖七宝香车之时,便觉几道凌厉目光似冷箭般投到她身上。不用想也知是谁。
暗自于心中吐了吐舌头,珑玥哀叹,她又群嘲,拉仇恨了。只是她也不想的,怎奈她这嫡公主,又有“瑞敏”这一封号,自宫内而来的一行人中,除却她家皇后娘,只有自己的身份最为尊贵,她的车辇自是当行在龙辇之后。她倒是想与人合坐一车来着。嫡公主身份高于嫔妃,怎可与庶母同车?而她家皇帝爹与皇后娘同乘一车,她也无法横插一杠子不是?况,祖制也不准啊!
珑玥转身之际向着七公主的方向扫了一眼,宫中未出嫁的公主只有三位,锦鸾、珑玥、化鸢。锦鸾与化鸢因着身份是与自家亲娘同车而来。
此时,锦鸾狠盯了珑玥两眼,随后错开眸子,望向园中景色,心中却暗恨无限。同为帝姬,然,这风光总是被珑玥出尽,自己则永远被她的阴影笼罩,就如同一颗蒙尘的珍珠。思及此,一抹哀怨不免自她面上闪过。
这抹哀怨自是未被珑玥错过。
若说珑玥最烦什么,不是娇滴滴的大小姐,也非高傲如孔雀之人。而是自以为是,却总觉生不逢时,心比天高之人。锦鸾刚巧就这此种人之一。
珑玥无视锦鸾,步向她身后,拉了化鸢的手往她的寝宫掬月阁休息。灵囿之中,不论皇子、公主、嫔妃还是王爷皆有自己的休息之所。盛夏里,最热之时会来此避暑居住。
公主朝服穿在身上着实太繁琐累人,趁着开宴前还有些时候,珑玥打算着要把头顶上这攒珠累金丝的七尾凤冠摘下来。这凤冠着实太沉了,她估摸着说三斤都不止,可怜她的纤纤玉颈,都快压弯了。真不晓得她家皇后娘是如何戴着那顶坠满东珠、宝石的九尾大凤冠又举止大方得体,且飘逸自如的。那凤冠她可是掂量过的,少说也有六斤重。
而外面那些命妇们的头冠没有一个少于二斤的,再加之身上繁琐的朝服,行动间却还要顾忌礼仪的端庄得体。珑玥突然觉得,这当贵妇、命妇的也是个体力活儿啊!
珑玥拉着化鸢躲在掬月阁里,将大妆拆下,歪在贵妃榻上,手中一柄团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扇着。
团扇正是化鸢特特为珑玥绣了的。
水红绡纱双面绣小猫扑蝶的玉柄团扇,坠着打了缨络的红玉平安扣,映的珑玥精致的小脸儿更显娇艳欲滴。
化鸢不禁感叹:“你这般如画中走出的人儿,真真看得我都动了心!”
珑玥嗔她:“八姐姐竟也学得这般油嘴滑舌,居然也会打趣我了!”
“哪里是打趣你!我这人最是诚实,如若不信你且问问她们!”说着指向一旁的浣玉几人。
“我看你们哪个敢点头!”珑玥呈恶霸样。
“奴婢们不敢,不敢!”浣玉几人极为配合的慌忙摆手。
随后,珑玥这掬月阁内众人笑成一片。
掬月阁主楼前有一弯碧潭,楼檐造型特别,当映于水中之时便如女子的一双纤纤玉手。当月上中天,投影于碧潭之中时,所呈景像便如被捧于手中,故而得名“掬月”。
珑玥主仆几人笑闹了会子,便有小宫人前来回禀,寿宴将要开始了。
☆、万寿宴瑶台似仙境,九公主献礼显祥瑞
听了小宫人回禀,珑玥视死如归的吃了两口冰镇红果酪,而后指着她的公主朝服道:“将那刑枷与我穿戴上罢!”
淘珠与洗碧二人笑着捧了凤冠翟衣来,浣玉与涤翠小心接过,一一为珑玥穿戴齐整。
化鸢坐于妆台前让霜儿与霞儿伺候着梳妆,将累丝的五尾金凤钗簪于堆云发髻正中,明珠流苏轻摆于额前,平日里清丽素淡的容颜此时也显出九分皇家的威严。
化鸢是未有封号的公主,公主朝服无冠只有钗,且又不是正宫嫡出,凤钗按祖制也只得五尾,纵是将来得了封号也是五尾金凤冠罢了,与后宫坐于妃位的娘娘齐平。
一切收拾停当,珑玥与化鸢携手向瑶台而去。
所谓瑶台是位于灵囿中心处的湖心岛,湖乃琼湖,岛为瑶台,由名思景,可谓美如仙境。
琼湖上碧波荡漾,白云蓝天映于水中,红的、粉的、白的睡莲并不繁密,三两朵相连成片,尺长的锦鲤嬉戏于其下。湖岸垂柳枝条随风抚过湖面,泛起层层涟漪。日头打在湖面,一片波光粼粼。春夏时引地下清凉之水,秋冬之季汇凤山温泉之流,使得琼湖之上一年四季皆泛起白雾袅袅。
瑶台位于湖中,一座九曲雕栏玉带桥与岸相接。岛上亭台香榭隐映于花木之间,在白雾中似真似幻,如海市蜃楼一般,人于其中如入蓬莱仙岛。
真真心思独匠,巧夺天工。
珑玥拉着化鸢弃画舫而择九曲玉带桥,拾阶而行,步往瑶台。
瑶台之上,勋贵官员之家已按尊卑品级各自围桌而坐。瓜果、香茗、精致糕点皆摆放桌上,却因帝后未至,而无人敢动,只三两一群合的来者轻声闲谈。
此时的裴元修有些尴尬,他人皆是各家围坐一桌,独他一人前来,倒显得形单影孤,甚是寂寥。只得端了香茗立于湖畔,赏景品茶。
明轼见了,行至他身旁陪他一同站了,问道:“此景如何?”
裴元修唇角微微上扬,熠熠星眸锁于一点,只道:“美不胜收!”
明轼只道他在品景,却不知他所指乃九曲桥上袅袅而来的大红身影。
不是别人,正是珑玥。
大昭国公主朝服,只嫡公主为大红色,其余公主为桃红色。因此于重大国宴之上为避开公主朝服,勋贵官宦家眷皆无人敢穿此两种颜色。
九曲玉带桥上,珑玥的大红色公主朝服描金绣凤,点坠圆润流光东珠无数,映着她娇嫩精致容颜更显端丽、明艳不可方物。湖面微熏的夏风抚过,缕金挑线大红月影纱的裙裾于走动间似起舞般翩翩翻飞,露出明珠蜀锦百鸟朝凤履。
白雾轻烟掩映下,好似天宫小仙女落在凡尘。美人儿、美景相得益彰,如入画中,看呆的不只裴元修一人。
乘画舫而来的七公主锦鸾,站于船头,桃红色公主大妆映得她整个人好似桃花吐艳。明眸带盼,望向瑶台,迎来的却是隐隐失落。岛上众人目光皆被九曲桥上的珑玥吸引而去。
锦鸾登时美目含怨,绢帕于手中绞了又绞,贝齿咬唇,心中暗恨:既生瑜何生亮!
珑玥踏上瑶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