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节
作者:换裁判      更新:2022-10-16 11:57      字数:4795
  “佛祖庇佑,老太太福寿安康。”
  “你们屋里姑娘可好?”静蝉、月蝉、宝蝉、香蝉是老祖宗屋里的四个大丫鬟,一起问着免了别人多心。
  “姑娘们都好,只是月蝉身上不大爽快。”
  “有劳你了。”秋儿给她一些散碎银子,小丫头谢了去了。
  月蝉身子一只蛮健壮的,怎么忽然病了?
  “溪姐姐,今儿团圆节,我先回去了,晚了娘又要骂我。”孟琪对我道别,我记挂着月蝉,与她一同出门,分道各自去了。
  先拜了老祖宗,她气态祥和,红光满面。也没提禁足半句,看来这章是掀过去了。待到月蝉屋里,她病恹恹的在床上坐着,只有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靠在床边打盹。
  就算今天过节,府里各处都忙些,也不能这样对待生病的丫头呀。
  “月蝉姐姐,怎的你生病没人照料?我找老祖宗去!”
  月蝉却拉住我不许我去。
  “安排下人照料了,只是这会子不在眼前。”
  月蝉是老祖宗贴身丫鬟,老祖宗一直对她宠爱有加,病了是自然有婆子照看。我猜测定然是那婆子偷懒瞧热闹去了。
  “是哪个婆子!雪萱你去找,找来了先掌她的嘴!”欺负病人我可最看不惯。
  “别,别,”月蝉挣扎着说,“是我支她们出去,人太多我不习惯。”
  “月婵姑娘!”一个俏脸的高个姑娘走进们来,见到我在做一个福,喊一声溪姑娘。
  “今个厨房忙些,叫我把吃食一早给姑娘送了来。姑娘好些了没?趁热吃罢。”说着,麻利的将食盒中碗碟摆出来。一碟小菜,一碟蛋黄酥卷,一碟笋丝,又一碟胭脂鸭脯。
  鸭脯是鸭子身上最油腻的部位,因为月蝉平日了最喜欢吃,所以厨房在备有两份清淡菜肴以外,也端来了这肥腻腻的鸭脯。
  “唔,七儿,谢谢你了,放那里吧。一会儿我吃了叫这丫头给你送去。”月蝉捂着嘴,很不舒服的样子。
  送食盒的七儿见了,笑道:“姐儿,好生养着身子,我就不妨碍你休息了。”遂独个去了。
  月蝉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口吐出来。小丫头忙起身端盆接了,又倒水给月蝉漱口。极是熟练。
  虽是小孩的身体,我却又成年的灵魂,见此情景以猜到八九分。
  “二老爷知道了吗?”关心则乱,一时忘了自己幼女身份,脱口问道。
  “甚,甚么告诉二老爷?”月蝉惊恐的抓紧被单。
  “身体不舒服呀,吃不下饭很难受的呐。”忙做天真无辜状,“来,我喂你。”捡了个蛋黄酥卷送到月蝉口旁。
  “哇。”又吐了。
  害喜的这样厉害,可怎生瞒得住呢。
  八月十五(2)
  更新时间2012…7…27 18:38:50  字数:2010
  虽说是未婚先孕,男方又有妻室老小。但这在这样一个封建时期却是侍女变姨娘的绝好机会。不管二太太要怎样对付月蝉,那腹中胎儿可是绝好的挡箭牌。一旦胎儿落地,月蝉的名分也就踏实了。
  从月蝉的睡房出来,才有心思看一看周围的事物。中秋佳节,府中披红挂彩,分外喜庆。大太太喜气洋洋的指挥着管家赵二,赵二又指挥其它小的们挂灯擦扁。高点低点,小厮丫头们的指挥声不绝于耳。
  “溪姑娘呀,快来吃月饼。洞庭湖边上鸭子蛋做的呢。”二太太病后,一直是大太太持家。人逢喜事精神爽,见我来热情的招呼着。
  “大太太万福。”全了礼,我坐到大太太旁边,“咱们府里可真热闹。”
  “可不是嘛,咱们大太太办的,保准的周周全全,体体面面。”大太太未搭话,她身旁的婆子先抢着奉承上了。
  大太太点点头,似乎很是受用。
  权势原来可以这样快的改变一个人。
  胡乱编个理由离开,想到自打禁足,我从未探望过二太太。二太太病了,今儿个又是十五,不去探她一下,只怕别人说闲话。
  印象里二太太的小院一直是很迷人的。不管她怎样的佛口蛇心,惹人怨恨,大家却不得不承认她修理院子很有一套。
  这次来却是另一番光景——往日里修剪的婀娜多姿的花树,这会儿只剩下几斜残枝,断了的枝叶随地抛着,无人打扫。景德镇绘画描鸟的瓷盆歪的,斜的,还有不少打碎的。花盆碎片也是四下里散着,没人问津。
  整一个废弃宅院的模样。
  “鬼,你们都是鬼。”二太太披头散发坐在地板上,不时发出一阵桀桀怪笑。屋里比屋外更是狼藉。
  我静悄悄的站在门口,这还是那个俏生生泼辣辣的二奶奶吗?二老爷早已借故躲出家去了,难道古时的夫妻情分竟是如此之薄?
  “溪姑娘,这几日我家太太身上不大好,您请先回去吧。”一个青衣丫鬟拉住我的衣袖。
  这丫头还是个稚气娃娃,扎着两个妞妞辫,大概营养不良,面皮黄黄的,一双眼睛甚是灵动,非常可爱。
  “你叫什么名字呀?”好奇心起,撇下屋里的二太太,我关心起这小丫头来。
  “唔,我叫双儿,一双两双的双。”小丫头答道。
  “伺候你奶奶多久了?”
  “我前儿个刚到府里,还没分给哪房。”
  怪不得有那么一双灵动的眼睛。这府里呆的久了不管是谁都会变得麻木世俗工于心计吧。
  看着这样一个稚嫩的孩子,心中生怜,想着赶明儿我就跟老祖宗要了她去,好让她也少受些苦。
  落日的余晖洒在大地,所有景物都被罩上了一层金黄色。
  二太太闹腾一阵,伏在桌上睡着了。
  虽说二老爷不管不问,但二太太毕竟是个主子。主子生病竟不请医问药且没一个丫鬟伺候,这事也做的太绝了些。多半是大太太的主意吧。我叹一口气,缓缓离开。
  碧波榭是专门十五赏月的地方,依水而建。半圆的碧波池里碧波荡漾,池边是一圈墨竹。十五的晚上天上的满月映在这地上的半个月里,这里面还包含一条至深的哲理:人人追求花好月圆,却常忘记满盈则亏,天下事本就不能尽数的顺心如意。建园子时,林家的老祖宗倒是颇费了一番心思。
  待我到碧波榭时,那里已摆好了两张大桌。只是老祖宗还未来,酒席未上,桌上尽是水果瓜子糕点之类。众家人都嗑着瓜子拉家常,其中大太太高谈阔论,谈笑风生,好不得意。不少婆子丫鬟奉承着,一句一句直把人捧上天去。
  较小的桌上,林倩雪和林静雪早就到了,这会儿没了母亲的庇护,如同没了母鸟庇护的雏鸟,战战兢兢,早没了不可一世的气焰。敬哥年纪稍大,大老爷领他去会客厅了,敬哥还小,加上二老爷不在,便和我们小辈一桌。
  月至柳梢,老祖宗拄着龙头拐杖,颤颤巍巍到了碧波榭。
  “洁丫头呢?”看到二太太的座位空着,眉头微皱,老祖宗还未坐下便已发问。
  “二太太身上不适,今儿不能来了,她说让我代问老祖宗安。”二太太温顺的笑着。
  “嗯。洁丫头这几日也没向我请安。原本该去看她的,今儿过节,老的小的都在倒不方便。也罢,让她好生歇着吧,养好身体才最要紧。”老祖宗就了坐,酒菜瞬时摆满一桌。
  “这蜜汁藕和贵妃鸡洁丫头最是爱吃。宝蝉你捡些大的蟹子并这两盘菜肴给二太太送去。”宝蝉应声捡了吃食盈盈而去。
  还未开席桌上菜肴便已少了两份,大太太心中自是不快,却不敢表现在脸面上。在老祖宗面前软语柔笑的陪着酒。
  “月蝉呢?”酒至半酣,老祖宗微醉,朦胧着眼睛问道。
  “这几天月蝉身上不大爽快,告了假歇着。老祖宗您怎么忘了。”大太太笑着说。月蝉可是老祖宗面前最的脸的丫鬟,以后有个什么还指望着她吹吹风呢。
  “哦,倒是呢。洁丫头也病了呢……唔……可请了医生?”
  “请了请了。医生说二太太要静静修养。”医生自然是没请,大太太胡诌了个名目,以防老祖宗探望。
  “嗯……月蝉呢?医生怎么说?”
  “这……”二太太的病情到可以瞒天过海,月蝉是老祖宗屋里的丫头,瞒是不行的。大太太眼珠一转,向静蝉问道:“月蝉现下可好些了?”
  这一问可痛了马蜂窝,静蝉扑通跪下,眼里泪花打着转儿,“老祖宗,大奶奶,求您救救月蝉吧,她自从病了,也不看医,也不吃饭,天天的自个流泪,看样子莫不是要寻死?问她什么事她也也不说,可真真的急死我们了。”
  “什么?”听得月蝉寻死,老祖宗酒醒了大半,“快,请医。她不看,老身亲自去请!”
  静蝉叩了首抹着泪去了。
  八月十五(3)
  更新时间2012…7…28 9:34:57  字数:2079
  “怀孕?”大太太大惊失色。可这种话不是大家闺秀,闺阁之女所能说的,忙止了言,斜着眼看老祖宗神色。
  老祖宗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带上来!”大太太猜度着老祖宗的心思,料想她定不会轻饶了这个丫头。
  月蝉被几个家丁推搡着押到碧波榭。
  老祖宗正要发作,但看她黄黄的脸儿,人也瘦了一圈。脸上泪痕也不及擦,手腕给家仆绑的满是红印。心里一软,这丫头服侍自己这么些年一直都面面俱到无微不至。眼见大了,确实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既出此事,念着这些年的主仆,倒不如成全这对鸳鸯。
  “是哪个屋里的小子?老祖宗做主,把你许了他去。三媒六聘八抬大轿一个都不许少。嫁妆还是我从前给你备下的那一份。”
  “老祖宗。”月蝉悲泣一声,樱唇微启,要说的话却太过为难,未说出口。
  “莫不是哪个少爷?”老祖宗心中苦笑,每个少爷倒都有预备着通房的丫头,但那是精心挑选了放在少爷房里的贴身丫鬟。且这些丫鬟都是做过手脚的,每月太太找他们谈心赏赐的糕点都含有避孕成分,只是她们并不自知。这丫头若是真的怀里哪个少爷的种,姨娘是要封的。这未来重孙媳妇还没着落,若早舔了姨娘和头生子,哪家的姑娘还愿意嫁来受气?
  见月蝉死命的摇头,并不作声,老祖宗只认定是府里哪个小厮,月蝉害羞不敢承认。
  大太太却心虚,林敬这小子总爱往老祖宗房里跑,千万别是他罢!心急之下出口辩解:“肯定不是敬儿做的,敬儿本就是个敦厚的孩子,再者刚刚禁足一个月,他可从未踏出屋门。”
  “那郎中说月蝉身孕已有月余,怕是禁足之前就做下的吧。”大太太怨恨的眼光看过去,说话的是二太太一个远房亲戚。大太太气愤难当,不顾太太身份,扯着月蝉衣服搜其身来。见主子动手,她的丫鬟画月拢云也上前下手。
  “叮。”拉扯间一个玉片从月蝉身上跌落。
  “有了!”画月拢云两个丫鬟抢着捡起玉片交给大太太。大太太看一眼并不认得,递给老祖宗。
  那玉是一块罕有的紫玉,紫玉正面刻着“凤栖”两字,背面雕满吉祥纹样。老祖宗认得这是二老爷林荣的事物。
  “看看老二家的去。”老太太下旨,一行婆子丫鬟们收拾起来。
  大太太看着直发愣,好好的寻丫鬟私情,怎么又扯到没给看医的二太太身上。使个眼神,一个小丫头溜溜的跑出去给看守二太太的婆子报信去了。
  好在府里向来讲究声势,老祖宗夜探二奶奶,丫头婆子们收拾了好一会才准备利索。待到达二太太小院时,二太太的庭院已焕然一新。不仅残枝断叶破瓷烂铁不见了,反倒平添出许多花来。大太太手段,真是佩服至极。
  二太太软软的卧在床上,眼神呆滞。老祖宗进屋也不拜见,两眼空洞的望着房顶。
  “娘亲!~”静雪倩雪两个丫头扑到二奶奶身上呜呜啜泣。自从二奶奶出事,借着二奶奶要静养的缘由,大奶奶再不许她们母女相见。
  “洁丫头,”老祖宗急步走到床前,也暗自抹泪。
  大奶奶扑通跪下,“老祖宗,大夫说只怕是不行了……因着过节,我资格做主瞒着没跟您说。可怜了我清秀贤惠的妹子唉。”一语未了,眼圈也红红的,好像二奶奶真是她亲妹子似得。
  “放他,娘的屁!”急怒攻心,顾不得闺阁礼仪,爆了一句粗口。
  整个屋子登时安静下来,只大太太还装模作样的啜泣。
  床上的人儿一动不动,两眼仍是呆望着天空,对周围的事物充耳不闻。看起来,确实是一副快不行的样子。
  “罢了罢了。”老祖宗摇摇头,“把月蝉带来。”月蝉怀里二老爷的种,本应该先教给二奶奶审治再收入房内。既然二奶奶要不行了,月蝉收房又是早晚的事,便赶紧的拜了正主好全了纳妾的礼数。
  月蝉犹带泪痕,对二奶奶盈盈拜倒。
  “月蝉问二奶奶安。”
  二奶奶仍是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