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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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格 更新:2022-10-16 11:54 字数:4716
小女子自认行医经验不如李大夫,这一试,小女子弃权认输。听了乔锦书的话,吴会长那刻板的表情也不由得露出一丝赞许的笑意,望着眼前清淡如兰的女子。
李戴儒听了那腰板好像又直了些,也敢偷偷的看看自己的师傅了,黄坚文的表情也轻松了许多,虽说这输赢在在座的各位心中都有数,但就结果来说目前总是平手。
吴会长也不多啰嗦直接道:“既然乔姑娘弃权,直接进行三试,随诊。这随诊便是本协会委派一人,双方亦各委派一人陪同出去,随意找二名过路的病患,由两位诊断处理。由结果判断输赢。
乔锦书这边便是韩毅非了,那李戴儒自然选的是刘学文了,医师协会也派了名会员,庆阳县最大的药铺保和堂的陈大夫出去现场指派患者。
一时间便有两人跟在三人后面进了屋子,那是两个老者,一个佝偻着背,着一身灰色短衫,虽然破旧倒也干净,另外一人却是衣衫褴褛的乞丐,头发遮面,走路一拐一瘸的,身上有股酸臭味。
吴会长看着他们点了点头,韩毅非和刘学文便退回到红线外。吴会长看了眼两人道:“你二人各选一人问诊,现在开始。”
李戴儒憎恶的看了眼那乞丐,吴会长话音刚落,他便已经示意旁边的药童去扶那灰色的短衫老者坐在自己身边,开始把脉。
乔锦书也示意自己旁边的药童扶了那乞丐过来,然后从袖袋里拿出双白色的丝绸手套戴在那双葱白的手上,对着那乞丐微微一笑,手指轻轻的搭在那乞丐乌黑的胳膊上,眼神清柔的看着那乞丐,小声的询问着什么,那乞丐倒也不畏缩问什么便一一回答。
乔锦书点点头,又询问那药童道:“你可学过穴位按摩之术?”那药童道:“我是吴会长的弟子,识得穴位,按摩却不曾学过。”
乔锦书点头道:“识得穴位便可,我教你怎么按摩。”说着便指着那乞丐后背和腰椎处的几处穴位,细细的教了那药童,那药童倒也聪慧,一说便懂,就动手替了乞丐按摩了起来。
一炷香的功夫那乞丐和药童都已经一头大汗,乔锦书又指着腿部的几处穴位让药童继续按摩。又过了一刻钟乔锦书才让药童停了下来,那乞丐伸伸腰腿觉得全身轻快,腿也好像没那么疼了,望了乔锦书一眼,眼里闪过一道精光。
那边李戴儒早已经诊断完,开了药方。吴会长看了看二人道:“你二人可有结果了。”李戴儒志得意满的道:“在下已经诊断完毕,此老者为腰部劳疾损伤外加风湿,近日可能劳累过度腰部不能直行,我已经开了外敷内服的药,只需五日便可减轻疼痛,说着得意的看了乔锦书一眼接着道:“不过,我有一项绝技,只需一针便可让这老人家直起腰行走。”
话音刚落门口的人已经议论纷纷道,不愧是黄副会长的徒弟也,果然名不虚传。连一品大师听说他有这一绝技也不由得连连点点头,李戴儒更是面露得色。连黄坚文也是掩不住一脸的喜悦,斜睨了吴会长一眼。
乔锦书更是睁着一双杏眼,忖道:这古代的银针之术真不可小觑,就盯着李戴儒想看他怎样下针的,也好偷师一番。
李戴儒见大家都看着他,等着他下针,也不啰嗦更加的谨慎,仔细的的拿出银针,右手执针,左手在那老者的腰椎处轻轻寻摸着穴位,轻巧精准的下针。就在李戴儒下针的瞬间,乔锦书惊异的瞪着李戴儒,不自觉的用手捂嘴,眼圈微红。旁边的人看了都道,这小女子看得自己要输竟是哭了,因第一场比赛她辨药之术了得,也没人笑他,直觉得可爱,都善意的哄笑着。
过了片刻李戴儒取下银针,那老者果然是慢慢的直起了腰,试着走了几步也不疼了,对着李戴儒纳头便拜,激动的道:“不疼了,真的不疼了,神医啊,真是神医啊,小人多谢了,多谢了。”
李戴儒沾沾自喜的扶起老者。吴会长和黄副会长也围着老者看了起来,只见一品大师徐徐起身宣了声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吴会长连忙施礼道:“大师,可是有什么要说的。”一品大师蹙着眉指着眼眶泛红的乔锦书道:“今日既是他们二人比试,就让我这小徒弟说吧。”
乔锦书杏眼润湿,看着吴会长,黄副会长施了一礼,转而又对李戴儒深施一礼道:“李大夫的银针之术,小女子确实心服,但是却不认同。
“古训有云,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说的便是医者必须身怀仁心,以解除病患之苦为最终目的,更何况银针之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事关性命万不可有丝毫偏差的,方才李大夫下针时手却偏差于穴位,使得银针并未扎在气海穴,还是气海穴旁的经脉之上,这经脉达腰椎,通足底,是人行动的主要脉络,方才李大夫只是以银针伤了这老人家的经脉,使他暂时感觉不到疼痛,便可直起腰行走,只需半天,这麻醉的效力过了,便会腰椎疼痛难忍,经脉之伤,无药可医,只能待经脉自行痊愈,因此,半日之后,这老人家就不得不卧床一月,方能恢复到刚才进来的样子。
乔锦书说完屋里屋外的人都震惊了,吴会长和黄副会长都看着一品大师,大师沉重的点点头,黄副会长知道一品大师从不妄语,绝不会因着想袒护自己的徒弟就颠倒黑白的。
其实黄副会长只是自私虚荣,但在行医来说还是很有医德的,不然也不能坐上医师协会副会长的位置,此时见自己的徒弟竟然做下这等丢人的事,气得嘴唇发抖,半天也说不出话来,狠狠的瞪了李戴儒一眼跌坐在太师椅上。
这伤经之法,是李戴儒给别人施诊手误时发现的,当时被他掩饰了过去,却无意中发现伤经脉可以起到暂时麻醉的作用,他试探过自己的师傅,发现师傅也不知道,便留了个心,对谁没说过这个法子,今日见这老者腰疼得不能直立行走,就想起了这个法子,既可以赢了乔锦书得了配方,又可以让自己在庆阳声威大震,便毫不犹豫的下了手,谁知道被一品大师和乔锦书看破了。脸色灰败跪倒在地上。
一品大师提笔写了个方子递给那吓呆了的老者道:“施主,你这经脉之疼,对身体并无伤害,只是有些疼痛,过半日就会发作,这个药能减缓你的疼痛,你拿了这方子去庆余堂抓药,我会让那里的老板给你免了药费的。”
乔楠枫在旁边早听清楚了忙对一品大师拱手道:“在下谨遵大师之命。”然后对老者道:“老人家,你只管去抓药,所有的药费全免。”老者忙着拱手道谢了,吴会长忙安排人送老者回去。
黄副会长惭愧的看着吴会长道:“会长,还是把这比试进行完吧。”吴会长点头道:“乔姑娘请说你的诊断结果。”乔锦书施礼道:“这老伯的是腿寒症,我刚才请药童帮他做了穴位按摩,近期都不会再犯。”转身对着那乞丐道:“老伯,你这腿若是按我的方子,内服外敷,三个月后大多时候都会如常人一般,只是逢了阴雨天或者劳累过度还是会犯的。
如果你愿意的话,这三个月你可以在庆余堂打杂,管吃管住药费全免,但是没有工钱。等到三个月你腿好了,便可自行离开。”
然后低头写着方子自言自语道:“若是想断了根怎么也要一年,不知道你能不能坚持。”那乞丐却听了个一清二楚顺手撩起头发大声道:“你说我这老寒腿能断根,怎么可能呢,我自己治了几年,试过无数方子也没治好,你能治好?!”
那乞丐一撩起头发说话,一品大师便无奈的看着那乞丐道:“师弟,你又发什么疯。”那乞丐看见一品大师发现了他,也不再装了,嬉笑着道:“师兄,我本来是想来庆阳看你的,谁知道刚进城就听说了你徒弟的事,便想混进来看看。”
吴会长等人听到一品大师叫师弟,便知道这就是江湖有名的疯神医袁楚了。大家又互相见礼。
那疯神医对着乔锦书道:“小丫头你刚才可是说要我在你药铺白吃白住的,可不能说话不算哦。”
乔锦书看着这个惫懒的师叔也笑道:“当然算,您尽管吃住便是,我呢慢慢给您治疗。”袁楚满不在乎的道:“我可不白吃你小丫头的,你给我治腿,我便给你家药铺坐诊。”一品大师听了道:“你就依了你师叔吧。”
黄坚文在旁边默了半天才道:“乔姑娘,老朽能问你个问题吗?”
☆、第三十四章 曦园
黄坚文原本一直对乔锦书在一试时能辨出那汤药中所有的成分心怀疑虑,就连自己也不敢说一定能分辨出来,但此时见乔锦书能看出李戴儒下针的偏差,那心中的疑虑虽去了几分,但依然想知道其中究竟。
乔锦书见黄坚文问了自己,便施礼道:“小女子初初也只能通过观色、闻味和尝味辨出飞滑石、绵茵陈、淡黄芩、石菖蒲、川贝母、藿香、射干、连翘、白豆蔻这九种药材,判断是神犀丹症汤,但是小女子注意到在药碗倾斜时,碗壁上微微呈现一丝丝绿色,汤药通过煎制大多为褐色或者棕褐色,能够在汤药中呈现绿色的只有那不多的几味药材,我排除了几味后,大约就只剩薄荷可以出现在这汤药中,最后我将汤药倾于白纸上,一来那绿色更明显证实了我的判断,二来藿香味浓盖住了薄荷的味道,但是藿香味道没有薄荷味道持久,倾于纸上很快就会散发掉,这样我便能辨出薄荷的味道了,至于木通一味,很惭愧,我却是根据已经判断出的药断定那汤药肯定是甘露消毒汤从而知道一定是有木通的了。
黄坚文听了也赞许的点点头,李戴儒跟自己学了十多年也只能分辨出九味药,从而断定是神犀丹症汤,这小女子实属学医的天才,实在难得。
吴会长和几位年长的会员听了都点头赞许,此时大家都明白一品大师为什么会收了这么个小女子做入室弟子。
黄坚文更是感慨的叹了口气对一品大师道:“大师的医术我们穷此一生恐怕都赶不上,如今又收了个天赋极高的弟子,我黄坚文甘拜下风呀。”
一品大师合手什道:“黄施主过誉了,我那小弟子对医术一道有些痴念,老衲也是看在她那份痴念上收下她的,只是我们为医者最要紧的却是身正心仁。”
吴会长看着黄坚文叹了口气道:“今日比试,乔姑娘以赢两局胜出,乔姑娘赢。至于李戴儒医德有失,停他行医的资格,交由师门处理。”
黄坚文感激的看了吴会长一眼,以李戴儒今天所为,是可以送官府追究其责任的,吴会长只是停了他行医的资格,交给自己处理,既是给自己留了面子,也是给李戴儒留了机会,因此对着吴会长深深一作揖。
这边大家都知道乔锦书赢了纷纷恭喜一品大师和乔楠枫。一品大师和顾瀚扬也去向乔楠枫道贺,一品大师道:乔老爷,以后我那不成形的师弟就要在乔老爷铺子坐诊了,我想送三个字给乔老爷的药铺可好?”
乔楠枫听了连忙拱手道谢:“有大师的提名小药铺蓬荜生辉,在下感激不尽。”
一品大师道:“我那小弟子说的好,医者要有仁心,不如就叫仁心堂吧。乔楠枫感激着应了。”
顾瀚扬道:“既然大师赐了字,这几个字就我来写吧。”顾瀚扬的‘梧桐苑’三个字就是他自己写的,那字刚劲有力,行云流水,不可多得。后来有人求顾瀚扬写字,顾瀚扬都置之不理,现在竟主动说要给自己的药铺写字,喜得乔楠枫连忙拱手道:“大少爷的字,千金难求,在下在这里先谢了,以后但凡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大少爷吩咐就是。”顾瀚扬淡淡的笑了也不多话。
这边大家都热闹的道贺着,乔锦书早已经要那个药童的带着自己和谷雨走后面的小门悄悄回到了自家的车上,她知道自己到底是个闺阁女子,这种出风头的事能免则免。
翌日,乔楠枫又在松鹤会所宴请了韩毅非,赵钰辰等庆阳的一众名流,及吴会长,黄坚文一些庆阳医界的名士,连平日甚少应酬的顾瀚扬都来了,乔楠枫自是喜不自胜,那上等鲍鱼海参自是不说,就连最贵的莲花白都不知道上了多少坛。
乔楠枫自然也请了袁楚,药铺的伙计说袁大夫去了齐云山。乔楠枫是听说过袁楚的性子的,也不以为意。
七月的天气即便是清晨也不见一丝风,乔锦书穿着粉紫色刻丝绣花对襟坎肩,鹅黄色翠绿撒花百褶裙子,出了屋门正准备去给吴氏请安。一眼看见自己的小花园里多了几盆各色凤仙花,便问谷雨道:“这里什么时候多了几盆花,我竟然不知道。”
谷雨抿嘴笑道:“姑娘最近都忙着制药了,又是咱们仁心堂里的丸药,又是袁大夫治腿的药,又是韩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