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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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在秋天 更新:2021-02-16 20:52 字数:4751
“徐氏身边能信赖的人,也就只有莫玉,难不成她指使了旁人,然后杀人灭口?”轻云分析道。
“这宫里的婢女虽多,不过也都有编制,无缘无故少了谁,都会引起大家的注意。那段时日,本宫也并未听说有宫女失踪或是暴毙。”皇后接道。
“莫玉,御书房纵火一案,你可知道与徐氏是否有关联?”湛溪问话说。此刻莫玉就在跟前,又何必去绕弯子,直接询问她或许能更快地找到突破口。
莫玉一愣,答道:“皇上的意思是,是徐嫔娘娘……是徐氏她指使的纵火案?”
“是不是她,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吗?”皇后挑眉说道。
“徐氏她向来心思缜密,从不肯向旁人透露私心。奴婢虽然跟随她多年,也从不知她本性如何。所以她跟御书房纵火案是否有关,奴婢真的不知道。就算她做了,也不会告诉奴婢的。”莫玉皱着眉头说。
“现在树倒猢狲散,你当然要撇得一干二净!”皇后冷哼一声。
“不是的,皇后娘娘。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莫玉恳切地说。“不过依照徐氏的性子,这种事情她是不会放心让旁人去做的。就算是跟她有关,她也绝对不会让别人看出关联。所以她在宫里这么多年,才会被认为是老实本分之人。就算奴婢是她的贴身丫鬟,也只是了解到她这一点而已,别的就不知道了。”
“就算知道,你也不会说。否则,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吗?”皇后继续落井下石地说。
莫玉一脸无奈地看着皇后,不知要怎样才能摆脱嫌疑。
轻云斟酌莫玉的话之后;却说道:“皇兄,此事似乎的确存在疑点。”
皇后听见安王发话,顿时正襟危坐,不解地看着他。“徐氏嫉妒玉茗轩,企图装神弄鬼来挑拨离间,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还有什么疑点?”
“徐氏已死,若此事当真是她所为,倒也罢了。但若是另有隐情,不加仔细勘察,就把罪名归咎于死人身上,恐怕只会让真凶逍遥法外,前朝后宫都不得安宁。”轻云提醒皇后此事的重要性,示意在事情查清楚之前不能轻易下论断。
皇后皱着眉头,似乎想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你说说看。”湛溪却若有所思的对轻云吩咐道。
“先前臣弟也觉得,在田超的供词里,徐氏有最大嫌疑。不过刚才莫玉一言,倒是点醒了臣弟。徐氏是个心思缜密之人,在御书房纵火这样的事情上,如果她能想到派遣别人去行事,又为何要多此一举让丫鬟向田超透露出自己的身份呢?”轻云一针见血地说。
湛溪点点头,表示轻云和他想得一样。“所以你觉得,这件事是有人嫁祸徐氏?”
“也不单单是如此。臣弟以为,此人是太过狡猾。她的本意就是希望看到发生火烧御书房之事后的一系列闹剧,装神弄鬼,给玉茗轩制造麻烦。不过她很聪明的用了一招,就是指使下人的时候,借用了徐氏之名,这样就算事情败露,也不会牵连到她身上,甚至还可能帮她扳倒一个劲敌。这样看来,无论事情走向哪一个方面,都对她有利,或者说,至少对她无害。所以臣弟说,这个人实在是狡猾。若是不能将此人揪出来,必定是一大祸害。”轻云目光犀利地说道。
“可为什么是徐氏?”皇后不解。“这后宫有这么多妃嫔,徐氏又不是招摇之人,若非此次她狗急跳墙暴露本性,恐怕我们都还被她的伪善蒙在鼓里。如果真正的元凶是后宫嫔妃,也不应当是拿她开刀啊!”
“那就要看,扳倒徐嫔对谁最有利了。”轻云说道。“这正是我们掌握的最有力的突破口。”
“最有利?”皇后蹙眉冥想,脑海中一一掠过后宫各房。
“一宫的主位只能有一人,而长乐宫一直都只有两房嫔妃,若是主位被扳倒了,最有机可趁的就是……”小顺子一下子反应过来,说到这里却不敢说下去了。这种事情,胡乱开口只会引火上身。他就只能开个头,剩下的就要主子们自己去想了。
“僮昭仪!”皇后倒吸一口气。“僮氏与宫中侍卫通。奸。yin。乱,臣妾前些时日奏请太后,将她禁足在寝殿,本想找机会禀告皇上,但一直没来得及。没想到这次……”她竟然会跟御书房纵火案扯上关系!
“传她上殿!”湛溪目光一凛。
☆、第127章 逃犯
小顺子带着几个内侍很快赶到长乐宫。僮昭仪寝殿的烛火还亮着,门口的侍卫精神奕奕地看守。
“提起点精神!”小顺子中气十足地提点了他们一下,说着又盯着屋门看了一会儿,并没见有人的影子。他问道:“人呢?”
“公公,人好好的在里面呢。刚丫头过来送了饭,大概在吃饭吧。”那侍卫毕恭毕敬地答道。
“她也没几顿好饭可吃了。”小顺子冷哼一声,又环顾左右。“开门吧,皇上让本公公来宣她上殿。”
“是!”两侍卫即刻掏出钥匙,把房门上的锁打开,让小顺子进去。
风吹进被解禁的大门,桌上的蜡烛微微晃动了几下。
连灯罩都没上!小顺子皱着眉头想。后宫失势就是如此,主子落到这个地步,底下伺候的人也就开始偷懒了。小顺子也懒得往里走,只是打量了一眼大厅,见没有人,心想可能是在偏殿里,便站在门口叫了一声:“僮昭仪出来吧,皇上宣你上殿!”
话音落下,只听得风吹着窗户,嘎吱嘎吱作响,大概是前几天的大雨,让窗户有些松动了。若是在半夜听着,也颇觉凄凉。以僮昭仪现在的破落处境,总务府也是不可能让人来修缮寝殿的了。不过想来这僮昭仪以后也用不上了。进入庭审之后,她若能落得个打入冷宫的下场,都已是万幸。火烧御书房一罪,若是按弑君之心图谋不轨处置,那就是诛九族的大罪!
不过除了风声,其他的便没有什么了。
小顺子等了一会儿,有点不耐烦,伸头往里面看。
大厅的桌子上摆着没有动过的饭菜;蜡烛已经烧了一大半,虚弱的烛光就像女人涂多了粉的苍白的脸色。重重纱帘犹如瀑布一般,遮掩着里头的寝殿,让人探不清虚实。
小顺子想着,僮昭仪大概也就是在里面寝殿睡着了,于是又提高了声调喊道:“僮昭仪,皇上宣你上殿,赶紧准备准备出来吧!你要是再不出来,奴才可就要闯进来了!皇命不可违啊!”
说罢他又耐着性子等待。皇帝那边还等着庭审,他这个来提人的奴才,可没有耽误的权利。
谁知屋子里还是没有丁点答应。
小顺子觉得不对劲,对左右点头示意。
两名内侍从命走上前去,掀开纱帘往里看,然后便惊叫出来。
“福公公,快来看!”
小顺子顿觉不妥,立马小跑上前,往纱帘里一看,立马愣住了。
只见绣花床前横躺着一名女子,却不是僮昭仪,而是她的贴身女婢千禧。一根从窗棂上掰下来的木棍扔在一旁,显然是用来对千禧的后脑勺行过凶后被丢弃在此。
“这是怎么回事?”小顺子一拍大腿,连连深呼吸。旁边两个人都已经快吓傻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小顺子不愧是伺候皇帝的人,很快就恢复了淡定,立马转身走向门口,向两名守卫呵斥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放走嫌犯!”
“啊?”两名侍卫倒吸一口凉气,面面相觑。“福公公您在说什么呢?我们怎么可能放走里面的人?”
“哼,还敢狡辩?你们若是尽忠职守,那屋子里的人到哪儿去了?”小顺子冷哼道。
“不可能,卑职一直守在门口,绝不会把人放走的!”两名侍卫赶紧跑进去查看情况。一见是千禧躺在地上,似乎又明白了什么。其中一人拍着后脑勺叫起来:“啊,难道是刚才……刚才这丫头来送饭,之后就出去了。我们俩也没有多想。难道就是那个时候让她乔装打扮跑出去了?”
小顺子回过头去看,千禧身上的外套的确被人扒掉了,想来两名侍卫说得有理,于是吩咐说:“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吩咐下去,全力搜索僮昭仪的下落,皇上急着庭审,不得延误!”
“是!”一干人等迅速展开行动;由罗更年领头,整个皇宫开始了地毯式搜索。
小顺子也赶紧回到静心殿去复命。人还没走到,就开始大声嚷嚷。
“皇上,不好了,皇上!”
“有什么事慢慢说。急什么急?”皇后嗔道。
小顺子一见皇后的脸,立马就噤声了,表现得唯唯诺诺,不敢有丝毫顶撞。
湛溪瞥了他一眼,说道:“发生什么事了?僮昭仪人呢?”
“僮昭仪她……她打晕了送饭的丫鬟,乔装逃跑了。现在罗统领正在全宫搜索呢!”小顺子连忙说道。
皇后一听就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怒道:“岂有此理?竟有这种事!看来她是做贼心虚,想要潜逃了,绝不能让这蛇蝎妇人得逞!”其实就算不是纵火烧御书房,单单是通。奸之罪,就足以让原本就不受宠的僮昭仪再无翻身之日。不过比起诛九族的弑君大罪,就真是小巫见大巫了。皇后好不容易可以亲手解决这桩麻烦,在皇帝面前表现一番,自然不肯放过,现在也就恼怒不已。
整个皇宫,半夜里也都灯火通明,侍卫们都举着火把和灯笼进行地毯式搜索。
僮昭仪穿着千禧的衣服,把头埋得极低,匆匆地行走在浓黑的无人的夜色中。但凡左右有一丁点灯火的迹象,她就迅速地改变方向,走进另外的通道或是躲到林子里,甚至是站在被夜色掩埋的墙角一动也不敢动弹。她正在慢慢地逼近宫门的方向。无论如何,这皇宫她是不能再待下去了,总要想个办法出门。
每月中旬的这一天,在宫禁时辰之前,会有宫外清扫各种垃圾物品的板车进宫来;板车上都有大桶,虽然很脏很臭,不过藏下一个人绰绰有余。现在只要能活命,就是让她蹲在粪堆里她也情愿。僮昭仪在心里做好了一系列打算,躲在暗处的墙角静静地等待机会。
过了没多久,果然就有两辆板车推过来了。板车上放置着两个巨大的圆筒,里面装着废弃物品。为了维持宫廷的整洁美观,他们会从僻静的小路通过。僮昭仪就躲在这条道上,只要他们一经过,她就立马爬上板车钻进桶里躲起来。看守的人都嫌弃这木桶脏乱发臭,一般都不会近距离检查;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僮昭仪站在墙角下,脸上冷汗连连,手掌紧紧地握着拳头。她一定要逃出去,一定要活命!
一股恶臭味扑鼻而来,熏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僮昭仪差点咳嗽出来,这样就会被人发现。她赶紧用手死死地捂住嘴,憋得满脸通红,将一只脚勉强搁进了桶里。就在她马上要整个人翻进去的时候,后面忽然亮起了一支火把。
“僮昭仪,你跑不掉了!”一个丫鬟疾步走上来,一把抓住她剩下的一条腿。“你给我下来!出来!”
小丫鬟死不松手,又大声嚷嚷,僮昭仪心内着急,用力地蹬腿,企图甩掉对方。有好几次她的腿都踢到了小丫鬟的脸,对方却还是紧紧抓着她的腿。僮昭仪气急败坏,用尽全力将小丫鬟一脚踹开,不过也已经来不及了。
前面赶车的人停下来,一齐跑到后面来查看情况。
“发生了什么事?”
小丫鬟跌倒在地上,火把也散落一旁,脸上脏兮兮的还带着一丝血迹。她奋力坐起来,指着木桶大喊:“她、她是逃犯,快抓住她!”接着她又立马大声喊叫。“僮昭仪……僮昭仪在这儿!来人啊,快来人!”她的声音就好像往平静的湖面投去了一块硕大的石子,瞬间激起千层Lang。
那两名赶车人一听是逃犯,也吓傻了,面面相觑,甚至不知自己的桶里怎么会爬出来一个逃犯。不过也管不了这么多,先抓到人要紧,便一齐扑了上去。
僮昭仪见势不妙,纵身一跃从板车上跳下来,就要夺路而逃。
四面八方涌来的侍卫队却已将她团团包围;最后是罗更年走出来,确认是僮昭仪后,冷笑一声说道:“你跑不掉了,束手就擒吧!”那模样颇具正义感,却怎么看都带着一种小人得势的意味。平日他们都是受主子的气,现在好不容易反过来,当然要耀武扬威一次。以后跟旁的人提起来,才会显得威风八面。
僮昭仪还想垂死挣扎,硬着头皮往人缝里闯,结果正中下怀,被一群人毫不费力地架住。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罗更年讥诮地打了个响指,毫不留情地说:“带走!”
于是一群大男人便扛着这个瘦弱的、浑身脏兮兮的女人往新御书房去。
此时的僮昭仪披头散发,像个疯子一样大声哭闹,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威风。她更没有注意到,刚才死命抓住她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