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节
作者:生在秋天      更新:2021-02-16 20:52      字数:47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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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来都是那样高高在上、自信笃定的他,却在这个时候流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软弱和质疑,只不过是想换回她。他以为,只要找到一件他能够解决的事情做突破口,她的心也同样如此,在她眼中看到的那些绝情和坚定就会消失,就像她曾经融化那一层裹着他的心的坚冰一样。
  可是苍梨却只是无奈地摇头,泪水不停地滑落下来。
  “朕说过,不管朕在哪里,心里都只有你一个,就算是这样你还是不能原谅吗?如果你真的这样想,好,朕可以现在就去解散后宫!”说着,他就转身要走,急急忙忙,仿佛他如果不立马采取行动,她就真的会像烟雾一样从他指缝间溜走一般。
  “皇上留宿哪一宫,跟臣妾有什么关系?”苍梨大喊着,止住他的脚步。她看见他的身形微微一颤,僵立在门口,她的心那么疼,却还是要说残忍的话。“皇上有三宫六院,佳丽三千,雨露均沾本就是常理,臣妾为什么要吃醋?皇上去康定宫也好,永福宫也好,这跟臣妾有什么关系?臣妾不过是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生活,至于皇上要宠幸谁,那是皇上的自由,为皇室开枝散叶,更是皇上的义务。臣妾作为后妃,并不觉得皇上去康定宫有什么错。”
  如果刚才他只是心慌,那么这一番话,就像刀子划过他的心,让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疼痛。他转过头来,紧皱着眉头看着苍梨,用奇怪的语调重复,“雨露均沾?这就是你想的?”
  苍梨被他这一看,浑身好像起了一层冰一样透骨地寒冷,一时竟然愣住了。他此刻的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冰冷和绝望,甚至带着一丝类似于自嘲的讽刺。他就像被至亲伤害的孩子,突然对这个疯狂的世界充满了怀疑和恨意。这让苍梨竟有一种罪恶感和怯意,半晌没有说话。
  湛溪就那样看着她,看着她脸上凝固的泪痕,听见自己心里有血滴落下来的声音。
  “是,这就是臣妾所想。”苍梨面如死灰一般地说。“臣妾已经受够了一宫独宠的苦楚,被算计、被排挤、被当成红颜祸水,随时随地都在担心着自己和身边人的安危,害怕他们像芸芳和紫苏一样落到那般下场,或者更甚。像贤贵人,葬身于火海……这一切的一切,即便是身为皇上的你,又真的能全部避免吗?臣妾不敢想,也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去赌去相信……臣妾只是想求皇上,给臣妾留一条活路,难道皇上还不明白吗?”每一个字,她好都想听到了心上出现了一丝裂纹,直到支离破碎。
  “呵!”湛溪忽然冷笑了一声,让从旁站着一直不敢开口的小顺子也不禁毛骨悚然。湛溪张了张嘴,先是无言,然后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来,好像是在回答她,却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朕明白了。朕所给的一切,在你眼中不是宠爱而是毒药、是凶器,将你逼上绝路。朕,给你活路。”那一个字的哽咽停顿之后,说出的四个字短促而坚决,好像染了血的战旗一样荒凉和凄清。说完,他静默地转过身,面上带着一种诡异的神情,一步不停地走出了玉茗轩;甚至没有瞧见已在门口站了良久的敬嬷嬷。
  那个落寞如同孤鸿却又倔强堪比苍鹰的背影,消失在光的风影中。
  ☆、第091章 兰妃生辰
  花园幽香小径,通向人工湖面,八角凉亭斗拱飞檐好不别致。太后精神奕奕地坐在主座上,用眼角余光瞥着从旁的皇帝。
  风吹动着湛溪的便袍,一袭深紫色显得华贵而神秘。兰妃坐在他身旁,脸上带着盈盈笑意。
  嫔妃们陆陆续续到场,向兰妃献上了礼物。
  “璎珞阁翠嫔、宝贵人到。”丫鬟扬声说。
  “娘娘今日看来气色不错,臣妾且祝娘娘青春永驻,恩宠永享。也祝太后娘娘寿与天齐。”翠嫔和宝贵人送上了一对血如意,一边说一边对着皇帝巧笑嫣然。
  “这俩丫头倒是挺会说话。”太后笑着嗔道。她扫视了一眼陆续入座的妃嫔,蹙眉问道:“皇后呢?她作为六宫之主,竟然比这么多嫔妃晚到,成何体统?”
  “太后,臣妾听闻昨夜皇后娘娘犯了头风,今日恐怕不能前来。”僮昭仪答话说。
  “头风?犯得还真是时候。”太后嘀咕了一句,“罢了,她平日事务繁多,就叫她好好歇息一日。”
  “玉茗轩怜贵人到。”
  大家顿时安静许多,一齐望着那湖面小径。
  苍梨缓步走来,身上穿着淡紫色的纱裙,披着一身阳光,姣好的面容让一路走过的花儿也失了颜色。
  众妃互看了几眼,挤眉弄眼,不以为然、不屑抑或妒忌。
  “臣妾参见太后、皇上,也祝兰妃娘娘仙福永享,与皇上恩爱白头。”苍梨说着,抬起头来看着湛溪一愣,然后迅速地垂下眼眸。
  湛溪冰冷的眼神直视着她,不闪不避,好像利剑刺进她心里。
  就在大家都各怀心思时,只有安昭媛天真地叫嚷起来:“皇上和怜贵人连穿衣都这样般配呢!”
  苍梨瞥了一眼安昭媛,似乎怕人误会她有意为之一般,接话说道:“今日是兰妃娘娘生辰,臣妾不过是想寓意娘娘紫气东来,所以穿了紫衣,大概是和皇上想到一处。”说着,她从莲蓉那里拿来礼物献上,岔开话题。“这是臣妾自己绣的鸳鸯枕套,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但也有臣妾的心思在,还望娘娘不要嫌弃。”
  “怎么会呢?妹妹能亲手缝制枕套,本宫欣喜还来不及,如何会嫌弃?来,快入座吧。”兰妃热情招呼说。
  “朕平日公务繁忙,鲜少涉足后宫,今日借兰妃生辰,也能和众妃小聚一场,实在是值得高兴的事情。”湛溪说着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来,这一杯朕敬你们所有人。”
  “哪有皇上敬酒的道理!”众妃受宠若惊,赶忙端起酒杯。
  湛溪已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在那短暂的不被众人注视的缝隙间,目光轻轻地落在对面的苍梨身上。
  她波澜不惊地坐着,手握着酒杯不动,似乎没有从什么事情上缓过劲来,良久才将酒喝了下去。
  湛溪抿了抿唇,收回目光转向徐嫔,“朕记得徐嫔舞姿卓绝,当年进宫之时就曾惊艳四方,不如现在就跳上一曲给大家助兴如何?”
  徐嫔一愣,没想到皇帝还记着那一舞,心里涌起万般滋味。“既然皇上有旨,臣妾自当遵从。”说罢,徐嫔走出来,命宫人调弦弹曲,翩然而舞。
  只见她在红毯之上,脚步交替,肆意旋转,惹得裙角翻飞,照在她身上的阳光闪烁摇曳,折射着华袍上的宝珠光芒,好似乱花渐欲迷人眼。她身姿轻盈如鹤,单腿而立仍显绝代风华,相比她安静之时更让人眼前一亮。她旋转着脚步,向后折腰,长袖拂过了湛溪桌前。
  湛溪抓住香袖衣角,以免打翻酒杯,但两人却四目相视;他的眼神轻柔深邃,犹如清风拂面,徒惹人心神摇曳。
  徐嫔短暂停驻脚步的身躯轻微一震,好像醉倒在那眼神里,然后才借着着催促的琴声旋转开来。
  对于皇帝这意外之举,不少妃嫔都惊诧不已,或是向徐嫔投去一抹艳羡的目光。
  湛溪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说道:“徐嫔的舞姿,果然是精妙,这宫中怕是无人能及。”
  “皇上过奖了。这后宫藏龙卧虎,臣妾班门弄斧,倒让人见笑了。”徐嫔福身谦虚道。
  “怜贵人的琴艺不也精妙绝伦吗?既然徐嫔跳了舞,那不如让怜贵人也出来弹奏一曲,好让嫔妾们都开开眼界。”僮昭仪建议说。
  “砰!”她话音刚落,就听见酒杯掉落地上的碎裂声。
  大家惊诧地看向苍梨那一桌,倒出来的酒水已经洒在地上,她却只是垂眸看着,面带微醺的醉色,有些不以为然。
  “怜贵人,你醉了。”兰妃目光有些复杂地说。
  “是啊,臣妾不胜酒力,恐怕不能再陪娘娘宴饮了。”苍梨站起身来,身形一歪,显得脚步踉跄。
  湛溪下意识地动了动,似乎想要上去扶她,但莲蓉已经将她稳稳拖住。
  “怜贵人身子不适,就先回去歇息吧。”兰妃通情达理地说,接着又转向湛溪,“皇上要不要送怜贵人回玉茗轩?”
  湛溪抬眸看着苍梨,目光中似乎还有期待。若是她点头,他可以不顾一切,甚至可以把她说过的那番话从记忆中全部抹去。
  但苍梨却摇了摇头,说:“今天是兰妃娘娘的生辰,又有众妃做伴,皇上怎么能为了臣妾一人离席呢?”
  太后似乎对苍梨的回答十分满意,难得地露出笑意说:“怜贵人倒是懂得替别人着想。”
  “这样,不是正好能取悦母后的心意吗?”湛溪颇为讥讽地看向苍梨。
  她的身子轻颤了一下,不作声地福了福身,从八角亭退下。
  那些嫔妃们面面相觑,也有看明白的露出了含义颇深的笑意。
  宴会结束后,那僮昭仪走在回长乐宫的路上已经迫不及待地幸灾乐祸起来。
  “这老话说得还真是没错。皇上的恩宠那就是指尖的沙,谁也不能长久地握住。”
  “话也不能这样说。当时那情景,皇上也不能留下太后和兰妃离开啊。”徐嫔难得地开口发表了自己的见解,不过还算是站在比较中立的立场。
  “我说姐姐啊,你当真是没看出来吗?皇上看着那怜贵人的眼神,比看谁都厌恶,说句冒犯的话,男人的心终究是靠不住的。这不就是明摆着的事吗?皇上看上那怜贵人的美貌,虽然宠爱,但也有看腻的时候。”僮昭仪说着,瞟了一眼徐嫔,接着说,“哪像姐姐一般?过了这么久,皇上竟还记得姐姐当年那惊鸿一舞呢!看来皇上对姐姐的情意,只是嘴上不说,却一直记挂在心里呢!”
  徐嫔的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今日那一舞,湛溪执着她的袖,眸中微微含笑,那样俊美的容颜,还有那样深邃的目光,堪比天上仙人。即便只是若有似无的笑,也让徐嫔得到了某种暗示一般,回想起那欢愉的一夜,脸上不禁有些泛红。
  僮昭仪看着徐嫔的表情,暗自得意地一笑,没有再多说别的。
  两人刚回到长乐宫不久,小顺子的旨意就过来了。
  “徐嫔娘娘今日善舞有赏。”
  莫玉上前去将小顺子手上的锦盒接来,打开竟是一颗硕大圆润的珍珠。
  “这……”徐嫔微微一愣,象牙白的皮肤被那珍珠映照得越发光彩夺目。
  “这可是令尊刚从东海县进贡来的上好珍珠。皇上说这乃天然之物,适合礼佛之人,恰好又是家乡之物,正好和娘娘相般配呢!”小顺子添油加醋地说着。
  徐嫔捧着那锦盒,展露笑意,一面谢恩,一面又问:“皇上他……为何自己不过来呢?”她原本以为白日那一舞会让皇上心里燃起火花,现在虽是有了贵重赏赐,但皇上没有到场,多多少少让她感到些遗憾。
  小顺子躬身说:“今日是兰妃娘娘的生辰,皇上自然是要留在康定宫的。”
  徐嫔释然地应了一声,“瞧本宫,一时高兴,竟把这一茬给忘了!那就劳烦福公公替本宫向皇上转达谢意了。”
  “这是应当的。”小顺子恭恭敬敬地退出门,却并没有去康定宫,而是绕道去了梨园。
  朱漆大门虚掩着,在月色下稍显落寞。
  同样落寞的,还有梨树下那茕茕孑立的身影。
  “皇上,东西已经送到了。”小顺子躬身说道。
  湛溪背着手安静地站着,晚来的风偶尔吹动他的发梢。眼前的夜色没有多余的声响,好像宣纸上泼满了墨汁,一点一点地吸收了纯白,所有的一切都归于黑暗的宁静与诡秘。
  “这尔虞我诈的日子,朕当真是厌烦透了。”许久,他才轻声说出这么一句来。
  小顺子抬起头来忧心地看了一眼皇上寂寥的背影,说:“皇上可要去玉茗轩?”
  湛溪脊背一僵,没有说话。
  小顺子不知自己该不该提这个话题,但看到皇上这样纠结,他心里也不好受,于是也硬着头皮继续说:“往日皇上心烦的时候,只要去玉茗轩也就能好了。说来这怜贵人还真有那样的力量,能够……”
  “能够如何?”湛溪冰冷地问道,回过头来瞪了小顺子一眼。
  能够紧紧地攫住他的心,然后残忍地划上几刀吗?还是能够完全地带走了他的心,再冷漠地还给他?他咬咬牙,手握成了拳头。骄傲和自尊在胸腔中隐隐作祟,却敌不过那种痛。
  苍梨啊苍梨,你到底是怎样的人?为何这一刻,突然觉得她像那轮月亮,清丽的光就在他的身周,却永远却抓不到、摸不透……
  湛溪的心,有点鼓胀,带着一丝痛。真的,只能让她从指缝溜走了吗?
  ☆、第092章 三难(1)
  北夷王入帝都一日,城门口安排了声势浩大的迎接仪式。祺王亲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