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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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网 更新:2022-10-16 11:51 字数:4773
寻找到凌轩的头发,额头和耳朵的部分。
心里甜蜜的酸怅感突然排山倒海。
差不多要喜欢上他的全部了。原来没有想到,这个第一句话会是“你走光哦”的男生,会变成心里一块不可获缺的存在,从两人的十六岁、十七岁、十八岁,到十九岁,缓慢而不可抗拒地更改了自己内心的航道。
甚至看他为自己吃醋。尽管算得上是耍了小花样般地,摸出张纸一句句说着“你今天先看了张胖子一眼由和李瘦子说了四分钟的话,还对辅导老师笑了半天,随后又管王二麻子借了书,最后居然还和李翔这种人讨价还价!”语气严厉仿佛控诉。
“……李翔是谁?”前半段听得既好气又好笑,到最后一个名字又摸不着头脑。
“你连对方叫什么名都不清楚就这样乱搞!”男生横过眼,“我很怒!”
“谁啊……我根本不认识啊。”
“撒谎!你绝对认识。”
“没啊。”
“他在食堂工作。——是食堂的盛菜师傅。”
韩萧萧抄过手边的笔记本就砸了过去。两人最后笑作一团。是了,那个时候还和过去没有太大区别。想要的是临山面海的大房子,养很多狗和猫,做一对一起幸福到最后的老婆婆和老公公。而说着“你去做老婆婆吧,我是永远年轻的偶像派”的凌轩,十九岁的他,虽然学会抽烟,也偶尔露出两个三字经,却依然会是在图书馆后面温柔地说着“我很会吃醋哦,所以,和李翔也不行!”
'“请你亲吻我一下吧。只要亲吻了我。我就能变成公主了哦。”青蛙这样说道。而王子经不住它的苦苦哀求,终于答应了……于是……
开完家长会到家,韩萧萧累得不想动,听见卫生间里有流水声,知道凌轩正在洗澡,就把自己像件衣服一样软软地扔到床上,没过多久,听见电脑上“滴滴”的声音,起初韩萧萧不想动,最后忍不住那声音持续个没完,便爬起来点开了OICQ中那个一直在跳动的小头像。
一连串的消息在眼前快速闪过,也许之前是捕捉到两个关键词的,但在尚且困惑的时候,最后一条消息里的“老公,什么时候再一起出来啊?”非常清晰地向呈现在眼前。
愚蠢到几乎不可能有第二个意思的话。
韩萧萧把对方发来的多条消息一个个看完,关闭。听见卫生间里的水声持续不停,在床边坐了一会,便走进厨房,开了冷水。很快的,听见里面霹出一声“你有病啊,想烫死我?!洗澡时别开龙头”。韩萧萧对里面说了声“忘了”,便把龙头关上。
视线一截截经过屋子里的每样东西。
窗外投来的夜光让屋角总显得模糊,韩萧萧的轻微近视便在那里失去了目标。当初屋子也算是两人一起布置的,说过将来要换更好更大的,可终究,怎么说,社会的过度现实让很多东西夭折了原本的初衷,变得越来越向不可控制的境地直驶而去。那些残存在心里的每一片每一隙的温暖,只能正式着目前的寒冷。
第二天,韩萧萧去上班时,凌轩仍然睡着,她摇着他的胳膊,对方才迷迷糊糊醒来:
“怎么?”
“你前天晚上去哪了,没回来。”
“问这个干什么?”挺不耐烦的,就要倒头睡。
“你告诉我啊。”
“去朋友家打游戏了。”
“男的?”
“废话。”说罢就甩开手,又扑进枕头。
韩萧萧看着他陷在床单下的侧脸,说一句:“……我今天会很晚回来,饭你自己想办法吧。”
没有回答。
中午在学校食堂吃饭,没有什么胃口,所以早早地就离开了。韩萧萧又不知接下来该去哪里,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转。说是校园,也就是两幢教学楼,一个小操场而已,甚至不是塑胶跑道,操场中间也没有草。随后,远远地,她看见操场看台边挨着一起坐着的两个人影。眯眼,就能分别出是男生和女生。
烈日毫无防备地直接晒进她的瞳孔里。像是提醒了哪个破灭已久的伤口。光影的摩擦在脑袋中迅速扩大。
韩萧萧猛地快速地朝对方走去。在发现有老师来,立刻站起装作平常的男生和女生距离开一步,准备着向她抵赖。
在男生开口刚说“老师好”的时候,韩萧萧突然一把揪过对方的衣领,大声地呵斥着:
“你在干什么?!”
“老师……”一边的女生被吓得不知所措。韩萧萧又调转冲她:
“你有没有羞耻!?不干正经事,想干什么?!”
“叫父母来!”
“问问他们知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
……“你们在做什么?!”
……“在做什么?!”
……“喂。衣服领子太大。走光了哦。”
……“你视力不错嘛。”
在做什么。
为什么会像是从没存在过那样,一下子从十六岁跳跃到现在,中间的过渡去了哪里。那些曾经温暖自己、美丽自己,在青春中微笑向自己的人,平白消失去了哪里。为什么所有美好和浪漫的花朵,都像是进入了风暴纪后消失无踪,变成数十里沙砾。
那个十六岁的少年,站在阳光下冲自己勾嘴微笑的少年,围绕在自己和他身边所有值得被期待的未来,为什么都在过后的时间中彻底丧失了它们当初的样子。
接受了王子的亲吻后,为什么不是青蛙变成公主。
而是公主变成了青蛙。
公主变成了青蛙。
题目:一步一步走过我的小秘密
作者:神游记
我把叶钦的照片一直藏在电脑的某个角落。
于是在夜晚的时候,当风扇不断发出呼呼的声响,我会觉得那是电脑在为他紧张不安的心。
那个少年的样子,在潮湿而寂静的凌晨,不断反复出现在我的脑海。然后就像陈绮贞的《
》一样。他带来了美好而遥远的单簧管的演奏,把我暗寂的房间换成披着暮色的学校主楼。红色的砖墙发出微微的光亮,白色扶手和已经被降下的国旗。
叶钦就在楼下跑过。身影修长,白色外套在他背后鼓得高高的。
我就这样又一次望着回忆里他的样子。
高中的时候,除了应付可怕的数学课,更多时间里我都在漫无目的地神游。常常被老师点名批评,课后又依然没心没肺地捧着CD发呆。在源源不绝的音乐里,站在三楼窗口望向奔跑在操场上的小人,或是更远处高高的工地吊臂。
有一天,我正在掏书包的时候,被身后跑过的人撞了个趔趄,刚刚摸到手的CD机就从窗口掉了出去。
几乎是眨眼间的变故,我看着CD机以快速的直线运动下坠甚至不知该如何反映。
这时,从底楼伸出一双手。接住了它。
那个人随后走出一层的过道,拿着CD机,站在阳光下回望上来。
日光下少年的脸含混不清。
可在以后的每次回忆中,我总会奇迹般地记得他脸上每个细节。它们在时日里如同被水滴放大的景色那样一次次鲜明。
花了很多时间才搞请出那个接住CD机的男生叫叶钦。和我不同班的。从他手里取回我的机器时,也就预告了这一事件的结束。可人的历程总是以各个不同的事件为分水岭,并在随后不断把你推向奇异的境地。
我开始在每次出操时注意着叶钦所在的班级位置。穿过许多林立的手臂,能看见他的一小个剪影。也开始关注中午吃饭的食堂,从熙熙攘攘的环境里要分辨他的存在。或是等放学在车站时,期待他自校门口走来。
心里有个地方变得无限膨胀,却又空洞得没东西可以填满。
连以往习惯性的神游,也变成有目的的行动。
常常给自己找各种借口朝他所在的班级方向走近,从眼角余光里努力搜索他的身影。或是在次数有限的接近中,和女伴大声说笑,愚蠢地想要吸引他的注意。
说这是愚蠢的,连我自己也知道。可又停不下来。
我停不下来。
哪怕是用眼光剪辑下的片段电影里,他也是那样明媚而干净的存在。在我单方面持续的美化中,变成越来越出色的少年。我相信他是这样的少年。
接着就看见站在他身旁的女孩。并不是仅仅站着那么简单。他们会一起出入与我所见的空间。会一起回家。一起走向食堂吃午饭。
那么,他们就会被说成是一对恋人关系了。
我时常和他们在校园的某处擦肩。叶钦挎着包的身体显得非常瘦削,他身边的女孩,留着及肩的长发。和他说话时因为身高的缘故会仰头很美丽地微笑着。然后他们持续着这个状态走过我身边。
也许我在他们视线的角落是个完全不存在的存在。
一般而言,暗恋总是会维持着一个雷同的状态,毫无波折地持续进行。于我也是一样,继续扮演着渺小的窥伺者。也许会有嫉恨那个女孩的心态,也许还会有对叶钦的无限辛酸,可当它们被一起摆到这漫长的单方面的心情里,都显得那么暗无声息。
只是后来又和那个长发的女生有了一点交情。
我们被一起选入校乐队。两人都在长笛部。也许是有着怎样刻意的意图,我习惯在私下找她聊天。对方也依然是个不出所料的可爱女孩。于是就在这样短短的接触里,变成了略有关系的普通朋友。聊着明星的趣闻,某个老师的八卦,或是新开的商场。
练习结束的时候,她收拾好乐器箱,就会和我道别着,走出教室。而我就目送她的背影,想着她是否会和叶钦一起去那新的商场呢。
就是如此,在数学作业、模拟测验、体育达标,以及种种学校里必备的要素之外,还是会出现那些空洞或是扭曲,不时让我茫然伤感的人或事。
就像叶钦。
我依旧不能把他轻松地忘记。
尤其是在对他的关注夜以继日后。大概这个身材颀长,温和普通的少年不会知道,在有个人心里,自己会是那么奇异而不安的一个样子。我没有想过那次掉落CD机的事件会给往后的自己带来那么巨大的改变,可偏偏有那么一天,当我坐在回家的公交车上,听着耳机里传来的“很爱很爱你”,还是弯下身去,轻轻地哭起来。
与此同时,随着我和那个女孩的越来越熟络,也能在许多场合下见到叶钦。他的视线会轻轻地扫过我,偶尔会对我点点头。
没有什么谈话。
我也不期望会和他交谈什么。不期望被他发现我内心的秘密。即便这个秘密一直在努力地挖掘一个出口。可我拼命地不让它见天日。
走在叶钦和那个女孩身后时,看着他们俩人的影子直接地延向我。男生异常高瘦的淡褐色影子,就指在我脚边。但我还是如同自己的影子那样,同样选择了与它们方向一致的躲避。
到了高二下学期,叶钦又恢复了很早以前一个人的行动方式。
我也很快从某些流言里听到那个女孩对他提出分手的消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正趴在三楼窗台上,秋日里的阳光肆无忌惮地照在眼睛里。以至于当时分辨不出内心是惋惜还是快乐。这个在我心里寂寂生长了几年的人像,好象已经不能更清晰一些。
可话虽如此,等到又一次看见叶钦下了体育课,和他的朋友们挽高了裤腿,提着可乐一路洋洋洒洒地跑进教学楼,我还是感到了莫名的欢喜。好象也许就要更接近点也说不定。
于是,当学校提出要进行“山区体验周”活动的时候,因为打听到“叶钦也会参加”,我立即义无返顾地报了名。
一周后,交钱,开完动员大会,就在一个凌晨,和另外全校的二十多名同学坐上了远赴山区的大巴士。
夏天的凌晨,天已经蒙蒙亮。我背着自己的行李,站在人群里,不得不面对这样的事实——
毕竟传言是缺乏可信赖依据的。我并没有看见叶钦的人影。
他没有参加。
在山区里的一周过得可谓非常之辛苦。为了体验当地人的生活我们被安排住到各家各户。招待的人家已经拿出了最好的饭菜,可还是以土豆和蔬菜为主。并且烧得很咸。我吃不习惯。
白天要去农田里帮忙干活,晚上的时候因为没有电视,和同住的几个女生一起聊天。看山上黑呼呼的一片又心里发颤。
于是总是很早就睡下了。
在半夜又因为嘴巴太干醒过来。喝了水后就睡不着了。一直一直躺在床上望着外面非常清晰的星夜。然后一句句喊着叶钦的名字。小声地,清晰地,流着眼泪地喊。
也许就是那次的远行,让我决定了回来后一定要表白出来。
完全的冲动却无可压制的想法。
因为和叶钦算得上点头之交,起码不是完全陌生的关系。所以给他打电话之类的行动好象还是可以接受范围之内的。不会太过突然。因而等到有个周末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