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节
作者:乐乐陶陶      更新:2021-02-17 17:03      字数:4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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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皮鞭的抽打下衣服已经破烂不堪,所以酒精对皮肤的侵蚀来得非常直接,艾维迪特全身的伤口剧痛难忍,他不得不紧咬嘴唇来克制住身体剧烈的颤抖,殷红的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整整一天的时间里,当他适应了这种疼痛并且开始变得麻木的时候,阿提亚拉又换了一种方式。
  细长的铁钳看起来小巧而精致,就像是工匠们用来制作精美艺术品的器具,很难让人和残酷的刑罚联想到一起,艾维迪特被几个匈奴
  武士从酒桶里弄出来绑在一根粗大的十字型木架上,两边各有一个人拿着铁钳在他的手上比划着。阿提亚拉叹了口气,忧郁地说道:“酒能够让人变得麻木,所以这对你来说,或许算不了什么。”艾维迪特低垂着头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他不明白阿提亚拉为什么能有这么好的兴致来做这些事,但如果这些事能让阿提亚拉的愤怒得到发泄,那么他就不会去为难尼塔,艾维迪特想着。
  一阵剧痛瞬间传遍了全身,另一阵剧痛接着袭来,艾维迪特倒吸了一口凉气痛苦地喘息起来,他的双手正被钉在横着的木架上,地面又一次被鲜血染红了。这种可怕的痛苦让他猛然抬起了头,正好看见阿提亚拉清秀的脸上露出残忍而满意的笑容,两个人的目光对视了短暂的片刻,清澈的冰绿色眼睛里除了痛苦还有深深的不解,这种纯净的眼神竟然让阿提亚拉的心莫名其妙地跳了一下。阿提亚拉挥了挥手,两个匈奴武士抓住艾维迪特修长的手指,用铁钳慢慢地钳开他的指甲。
  痛苦似乎永远没有休止,阿提亚拉离去的时候让手下人给艾维迪特喝了一碗汤药。艾维迪特没有期待这是什么疗伤的药,事实上他希望这是一碗毒药,能够瞬间结束自己的痛苦,可是当药力发作的时候他才知道白天那些酷刑都算不上什么了,这碗药让他的五脏六腑像刀
  割一样的疼痛,无法闭上眼睛休息片刻,而他的身体被粗大的铁链紧紧固定在木桩上,甚至不能挣扎一下,只能一动不动地忍受着这种折磨直到天亮。
  这样的日子周而复始,阿提亚拉每天结束了军营的训练便会来到这个阴森的地方,而每天的刑罚都不一样,有时候他让人把艾维迪特倒吊在水中,直到他没有了呼吸才拉上来用皮鞭抽醒,有时候又把他浸在就快煮开的沸水中,让他在伤口被沸水煎熬的剧痛中昏迷过去。艾维迪特始终非常安静,每次他都希望自己不再醒来,可是都没有成功,阿提亚拉像是个孩子在玩着好玩的游戏一样,他不屑地说:“艾维迪特,我怎么能让你死呢?这只是一些小小的教训而已,作为你带走我的女人的教训。”
  每天都要喝药的除了艾维迪特外,还有尼塔,她不明白这样苦的药喝下去怎么安胎,肚子里的孩子难道会喜欢这种味道?但是每当那个笑的很好看的医生的小徒弟劝她的时候,她还是皱起眉头把它们喝掉了。那个小徒弟的年龄比尼塔大不了多少,每天他在医生那里煮好了药就会小心地送到尼塔的帐篷里面,有一次他竟然带来了两个闪亮的糖块,认真地对尼塔说:“喝完了药才可以吃。”尼塔所接触的人里很少有和她年龄差不多的,所以她看见那个小徒弟的样子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的笑容让那个小徒弟一下子愣住了,然后很快避开了尼塔的目光,尼塔也愣住了,因为她发现自己很久都没有笑过了。
  “你叫什么名字?”尼塔看着他蓝蓝的眼睛问道。“丹菲泽卡。”他低着头回答。尼塔把一块糖放在嘴里慢慢吃着,一面把另一块递给他,笑着说:“来,丹菲泽卡,我们一人一块,看谁先吃完。”
  ☆、第三十七章 再见,艾维迪特
  丹菲泽卡有时候会拿来几个新奇有趣的水果,尼塔就把它们保留在帐篷里欣赏那些多彩的颜色,让水果好闻的香气轻轻散发在帐篷里。“丹,这些都是哪里来的?”尼塔好奇地问。她觉得丹菲泽卡的名字太过拗口,干脆简单地把他叫成“丹”。“我经常去帮师傅到处送药,那些王爷王妃就会给我赏赐。”丹笑着说。“那你又为什么送给我呢?”尼塔微微睁大眼睛,一副不解的表情,水果在草原上可是珍贵的东西。“因为。。。因为你好看。”丹低下头红着脸小声说。
  尼塔抿了抿娇小的嘴唇,带着嗔怪的笑容说:“你也很好看,丹,不过别再拿这么苦的药来啦!”听到尼塔的夸赞,丹的脸更红了,不过他认真地说:“这种药不算苦,有一种药不单是苦,喝下去身体里就像要被刀子割碎一样,那才叫可怕。”尼塔吐了吐舌头,说:“那样的药也能治病吗?”“不,那是给囚犯用的,犯人喝了就会把什么都说出来,比用刑还灵,”丹眨了眨眼,若有所思地说,“不过最近很奇怪,阿提亚拉大人让我每天送那种药到军营里去,按说不管是什么人,喝了那么多下去要么已经什么都说了,要么他早就死了。”
  尼塔站了起来,又很快坐下了,她拿起桌上的一个苹果摆弄起来,“军营好玩吗?”丹笑了笑,他笑的时候会露
  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和眼睛下浅浅的酒窝,“我不觉得好玩,那里全是军队,阿提亚拉大人也不准我随意走动。”尼塔想了想,说:“我不知道关在军营里的是不是我认识的一个人,但是,丹,能不能把那种药的分量减轻一些。。。”她站起来忧郁地看着丹,“至少,我想给肚子里的孩子积一点善德。”“负责煮药的是我的师傅,不过我尝试一下吧。”丹垂下眼睛瞥了一眼被捏得满是指痕的苹果,谨慎地说。
  尼塔的心里开始忐忑起来,她几乎可以确定艾维迪特就是被关在军营里的那个人,阿提亚拉一定不仅仅是让他喝那种药那么简单。她在帐篷里来回走动着,又忍不住走到了帐篷外面,辽阔的草原上暮色将至,今天她倒是真的希望阿提亚拉能快些回来,不为别的,她只想从他口中探听一关于艾维迪特的些消息,哪怕只是零星的蛛丝马迹,可是偏偏今天阿提亚拉被一件事情拖住了。
  “大人,”安格梅尔低着头,“我们都尽了力,但是那个女人的运气太好了。”很明显安格梅尔的神情非常沮丧。阿提亚拉打量了他一眼,冷冷地说:“也许不是她的运气好,而是你们挑选的时机太差,伊雷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人,不过,既然那些人都已经死了,我没想到你还能回来,安格梅尔。”“大人,我回来是为了向您报告这一切
  ,现在您已经知道了,那么我就可以向您告辞了。”安格梅尔向阿提亚拉躬了躬身,拔出腰间的刀向自己颈上抹去。
  一瞬间安格梅尔觉得自己的手臂像被铁钳钳住了一样动弹不得,阿提亚拉眯起眼睛斜斜地看着安格梅尔,说:“没有我的命令,你也敢对自己动刀?”“大人。。。”安格梅尔试图快速地理解着这句话的含义,“您的意思是要亲自动手?还是我不该用弯刀这种方式,或者是应该在您下了命令之后。。。”阿提亚拉长叹了一口气,说:“好吧,安格梅尔,把这个究竟应该由谁动手以及采用何种方式的问题先放下吧,我被你搅晕了。”安格梅尔做了个遵命的手势,把刀收进鞘里。
  “你也看到了,安格梅尔,我把军营安置在这里,好像比以前更有规模。”阿提亚拉说。安格梅尔说:“大人,这里环境开阔,很适合驻兵训练,只是来去王庭不太方便。”阿提亚拉抬头望着被夜色渐渐隐去的群山,静静地说:“也许快要打仗了,所以别的事只能缓一缓。”
  “夜晚站在这里是会受凉的,尼塔。”阿提亚拉一下马就对站在帐篷外面的尼塔说,他顺手解下披风替她披在肩上,扶着她一起进了帐篷。“你今天回来晚了。”尼塔说。她没有对阿提亚拉说话已经好久了,所以这个反常的举动让阿提亚拉多少有些诧异
  ,不过他还是认真回答了她:“安格梅尔从楼兰回来了,我们的谈话耽误了一点时间。”尼塔仔细地注视着他的表情,想看出一丝端倪,“如果你是担心我会逗留得太久,我这就离开,”阿提亚拉耸了耸细长的眉毛,笑着说,“我本来只是想看看你,现在竟然从这双美丽的眼睛里还看到了我,这真是个不小的收获。”他向尼塔微笑了一下,拿起马鞭向门口走去。
  “等等!”尼塔很快地说。阿提亚拉马上站住了。“阿提亚拉,我想,不喝那些药了。”尼塔说,她好看的眉毛微蹙起来,就像那碗苦药正摆在面前一样。阿提亚拉也皱起眉头,“我尝过的确很苦,那就让医生给你换一种吧,尼塔,最近我没有时间陪你,如果再不喝药的话,就太让人担心了。”阿提亚拉什么时候尝过那些药,尼塔一点也不知道,她倒是希望阿提亚拉再忙一点千万不要有时间陪自己,这些类似甜言蜜语的话尼塔再也不会放在心上了。
  “可是那些药只会让人胸口烦闷,整天在这里也很无聊。”尼塔撇了撇嘴。阿提亚拉看了看尼塔,沉默了一阵,“尼塔,如果你是想去别的地方,我可以带你去草原上走走,但如果你是想去军营。。。”尼塔的心开始“怦怦”跳起来,“对不起,你不能去。”“阿提亚拉!告诉我,艾维迪特是不是在那里?”尼
  塔终于忍不住了。阿提亚拉迟疑了一下,语气有些冰冷地说:“是的。”“你。。。你把他怎么样了?”尼塔忽然看到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阿提亚拉转过身向外走去,“他不会死,尼塔,但如果你对他的关心超出了我能接受的范围,我就不敢保证了。”
  现在艾维迪特对周围的任何变化都已经麻木了,甚至对于入夜以后还会有人进来也没有丝毫感觉,今天有些奇怪,喝下的药到现在还没有发作。一片漆黑,进来的人在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后慢慢来到艾维迪特面前,擦亮了随身带的火石。这时候艾维迪特感到有些不同寻常,阿提亚拉的手下会拿着火把进来,完全不必这么小心,他想抬头看一眼,但是全身的伤痛已经把他的气力都折磨光了。一只手有力地托起了艾维迪特的下巴,借着微弱的火光他看到了一张轮廓分明的脸,英挺的眉毛紧紧地皱着。
  “伊雷。。。”艾维迪特想笑一下,但是他连这个力气也没有了。“啪”地一声,伊雷手里的火石碎成了两半,他颤抖着捡起火石想再打着它们,但是犹豫一下还是放下了手,他实在不忍心面对艾维迪特的这个样子。尽管来之前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现在眼前所呈现的远比想象得要糟糕不知道多少倍。简单地说,艾维迪特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并
  且伤口全部溃烂,他清秀的脸庞上满是青紫色的血痕,如果不是伊雷一眼就认出了那双清澈的眼眸,那么他就需要从很多方面来辨认眼前这个人的身份。
  伊雷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一件事,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另一个娇小的影子从伊雷身后走出来,她的眼神里满是惊恐和痛苦。尼塔不敢相信这个遍体鳞伤已经看不清容貌的人就是艾维迪特,她睁大了眼睛借着门口透进来的月光仔细地看着这个人,并且伸出手轻轻碰触着他的脸。
  “伊雷,你。。。你们。。。”艾维迪特皱着眉头,吃力地吐出几个字,“我趁着天黑找到了尼塔的帐篷,是她告诉我你在这里,我就带着她一起来了。”伊雷不想让他太费气力,就急忙接过话,并且快速抽出弯刀削断了粗大的铁链,把没有一丝力气的艾维迪特背了起来。“走!”伊雷低声对尼塔说。
  这个帐篷远离军营,所以他们来的时候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伊雷对这个位置很满意,这样他们离开的时候也不必太接近那些巡夜的匈奴骑兵,只要安静地行动,不被发现的机会是非常大的。但是当他们走出帐篷外面的时候,伊雷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尼塔也轻声尖叫了出来,因为帐篷的门口站着两个人,旁边还有一匹马,是伊雷来时骑的马。伊雷记得他把马藏在了不太近的地方,但是现在显然
  已经暴露了。这两个正在看着他们的人分别是穆西格图和安格梅尔。
  穆西格图看着伏在伊雷背上的艾维迪特,露出了难以言喻的表情,他沉默着,拿出一把剑慢慢交到伊雷手里,正是艾维迪特的短剑。他看了一眼满脸哀伤的尼塔,摇了摇头,说:“因为你的缘故,我几乎不能同时拥有两个儿子。”尼塔冷冷地笑了笑,说:“如果可以选择,我愿意立刻死在这里,让艾维迪特能够平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