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作者:乐乐陶陶      更新:2021-02-17 17:02      字数:4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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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伊雷来说,布里亚的每次出现总能带来让人深思的话语或是消息,匈奴和汉人开战是件大事,但是今天伊雷没时间向布里亚提出什么问题,自己这一上午已经耽搁得太久了。布里亚又匆匆忙忙地出去了,似乎还有重要的事要做。麦可也急急忙忙地去了桑宗大叔的作坊。伊雷回家从院子里的树桩上解下尼萨送的骏马,向孔雀湖的方向疾驰而去。
  ☆、第七章 王族的较量
  伊雷向着孔雀湖出发的时候,艾维迪特才刚刚到达狩猎的地点。今天他没有去找伊雷,也没有去孔雀湖,而是突然想骑着马好好跑一段路,于是就向菖蒲海的方向去了。
  春天的水边是禽鸟们的聚集地,楼兰人习惯在孔雀湖狩猎是因为那里比较近,猎物也充足。菖蒲海虽然也是一片大水,但是没有几个人会跑这么远来狩猎,即使骑着马,一来一回也要用掉一整天的时间。艾维迪特终于见到了海,无边无际的蓝色,雄浑而苍茫,水天相接的地方有着点点渔帆,艾维迪特深吸了一口长气,顿时觉得心胸开阔了起来,他牵着马沿着海边的沙滩慢慢走着,浪花不时飞溅起来落在衣服和脸上,手上,他感受着阵阵海风拂面而来,想起自己似乎很久都没有一个人独处过了。
  远处一些水鸟在嬉戏,艾维迪特仔细看了一会,没有看到天鹅。一想到天鹅他就想到了伊雷,今天他撇下了伊雷,伊雷会怎么想呢?伊雷的生活完美无缺,有着自己的家和自己的女人,日子平淡而幸福。而自己呢,现在也有了自己的家,自己的女人,并且是楼兰最漂亮的女人——尼塔。他努力地做着一个男人应该做的所有事,每天早上他会为尼塔做好早餐留在床边的桌子上才出门,晚上一定让她满足地在他怀里入睡,但是也许没有人知道,他只是为了尼
  塔不受伤害才会这样做,这样尼塔就不会被选入王宫做一个陌生人的妃子,也不会再被遇到的匈奴人也好,任何人也好,随意欺负。并且,他也知道尼塔喜欢自己。艾维迪特不止一次地用这些理由尝试说服自己,这样的理由已经足够促成一桩婚事了,可是,他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说“不,不是那样”。其实真正促成这件婚姻的理由,对于艾维迪特来说实在太简单了,在草原上伊雷的那句话一下子把他推到了悬崖边上,因为那是伊雷说出来的。
  “伊雷,别人都可以说,我都可以不在乎,但是怎么会偏偏是你?我一个人又有什么不好呢,我从来不会打扰你的生活,每天一起打猎的日子我就很满足了,就这样慢慢老去难道不可以吗,为什么非要让我的生活改变呢?”艾维迪特想到这里,就觉得刚刚被大海洗刷掉的一部分痛苦又重新回来了。
  突然,“嗖”地一声,一支箭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向艾维迪特疾飞而来!这是一支鸣镝,也就是带响的箭,一般是为了发信号用的,如果以伤害为目的的话这么响的箭早就会让对方跑掉了。艾维迪特凭着长年射猎的经验判断出箭的目标是在自己面前,果然,这支鸣镝很准地插在了一步之外的沙滩上。
  “亲爱的兄弟,我们又见面了!”阿提亚拉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带着一脸傲
  慢的微笑。艾维迪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如此大意,只顾着想心事,连附近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而且还是个匈奴人。阿提亚拉似乎也是一个人,牵着马,手里拿着弓,但是表情绝对要比艾维迪特愉快得多。
  “你究竟是什么人?”艾维迪特皱了皱眉头,他不想在这里碰到任何人。阿提亚拉总是一副傲慢的样子,但是笑起来的时候却又不那么让人反感,他耸了耸细长的眉毛,笑着说:“我?我是匈奴的王子阿提亚拉,你呢?你叫什么名字?”“艾维迪特。”回答很简单。阿提亚拉的确像是一位王子,尤其在华丽的衣着和说话的语气上,他若有所思地说:“艾维迪特?。。。阿维迪特?这真是个奇怪的发音,只差一个字就彻底变成匈奴名字了。”艾维迪特从来没有关心过自己的名字,不过阿提亚拉说完后,他也忽然觉得这个四个字的发音到的确不太符合楼兰人的姓名规则。
  “艾维迪特,我想不出来怎么会多出你这样一个兄弟。。。不过,我倒是很想看看你的箭法。”阿提亚拉饶有兴趣地说,话里还带着几分挑衅的味道。艾维迪特不太喜欢说话,尤其是和陌生人,即使是这个有可能是自己兄弟的王子,他也没有太多的兴趣,不过要是射箭的话就另当别论了,他和伊雷就常常在孔雀湖比试射箭。艾维迪特取下背后的弓随手
  就射了出去,沙滩上没有什么目标,这一箭就射在了远处的空地上,但是非常远,没有很强的臂力是做不到的。阿提亚拉也射了一箭,和艾维迪特的箭并排而立。艾维迪特有些吃惊,他看不出来像阿提亚拉这样说话举止都透着几分倨傲和浮躁的人竟然也有这么强的力量,在草原上的那次遭遇如果阿提亚拉认真起来,结果还真难以预料。
  阿提亚拉微微一笑,说:“这里似乎没有什么可以比试的,我们换个地方。”两人策马来到远离沙滩的一片树林里,看来这位王子对菖蒲海周围的环境非常熟悉,他说:“艾维迪特,远处那棵树顶有个鸟巢,你看见了吗?”那是一棵参天大树,距离比刚才在沙滩上射出的那一箭还要远,树梢的顶端有一个黑点一样的鸟巢,眼神稍有不好的人都未必能看得见。艾维迪特皱起了眉头,除了打猎,他从来不喜欢做任何破坏的事情,他说:“可能还有鸟住在里面,我们换个目标吧。”
  阿提亚拉愣住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艾维迪特,好像这个人是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愣了一会,阿提亚拉忍不住大笑起来:“艾维迪特,如果不是你绿色的眼睛,我真不希望你是一个匈奴人!”话音一落,阿提亚拉的箭就急速向着目标飞去,艾维迪特不得不承认这个王子的箭一点也不比自己的慢,他也射了
  一箭,令到第一支箭离目标还有一半距离的时候就被第二支箭打了下来。阿提亚拉不笑了,他还没有尝试过自己的箭被人打落的感觉,他连发三箭,目标仍向着那个黑点,艾维迪特不得不又射出一箭,这一次,后发的箭毫不留情地将前面的三支箭全部击落了。
  “艾维迪特!”阿提亚拉的怒火燃了起来,他把弓扔在地下,“唰“地拔出了腰间的弯刀,“楼兰人并没有教会你什么是礼貌吗?”“我不喜欢无辜的伤害。”艾维迪特冷冷地说。“没用的家伙,你简直不可救药!”阿提亚拉的怒火在逐渐上升,没等艾维迪特再说话,他手中的弯刀已经砍了过来!看来这个匈奴王子从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冒犯”。
  艾维迪特急忙闪身躲开,他没有带武器,弓箭在这样近的距离内也不能用,他只好折下一根树枝抵勉强挡着。阿提亚拉不单箭法高超,格斗起来的身手也是一流,加上手里有武器,几乎一开始就占了上风,艾维迪特用来抵挡的树枝几下就被砍断了,好几次刀都砍在了艾维迪特身旁的树干上与他擦身而过。艾维迪特十分狼狈,总是左躲右闪也不是办法,这个“兄弟”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每一刀都凶狠地砍过来,艾维迪特觉得自己的动作要是再慢一点可能就会没命了。
  树林里有很多老树,地下盘根错节,上面
  覆盖着厚厚的落叶,阿提亚拉的脚步快速地移动着,不停地逼近艾维迪特,而艾维迪特不停地向后躲闪,两人经过之处地上的落叶被踢得纷纷飞向空中,这多少影响了阿提亚拉的视线。他的动作慢了一下,就这一下被敏锐的艾维迪特发现了,他上前一步滑到阿提亚拉的背后,迅速将他握刀的手臂紧紧扭住。艾维迪特是个猎手,猎手的特点就在于能够捕捉到猎物瞬间的细微变化,从中发现弱点并迅速给予致命的一击,这些在常人来说需要思考和判断的过程,对于一个猎手必须在瞬间完成。
  阿提亚拉意外地愣住了,他一动不动地站着,似乎需要用一点时间来接受这个事实。战斗一结束,树林里又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在激烈打斗过后两人不停的喘息声。“艾维迪特,”阿提亚拉率先打破了沉寂,“我的肩膀酸了,请放开手好吗?”他的声音既高傲,又充满了嘲弄的意味。艾维迪特愣了一下,狠狠地推开了阿提亚拉。
  “亲爱的兄弟,”阿提亚拉突然大笑起来,“你不会真以为这把没有开刃的刀就能伤了你吧?”艾维迪特这才发现,这个匈奴王子手里的黄金弯刀虽然华丽高贵,却没有杀伤力,只是一把豪华的装饰佩刀。艾维迪特从他手中拿过弯刀,轻声说了句:“那要看是谁用。”他扬起手,弯刀带着“嗡嗡”的破空
  之声飞了出去,直插进远处一块暴露在地面的岩石中,只剩下刀柄的部分。
  阿提亚拉凝视着那块岩石,绿色的眼睛里完全没有了笑意,神色也变得庄重而严肃起来,“艾维迪特,如果你回到匈奴,可能我就不得不杀了你。”艾维迪特这才发现阿提亚拉也有正经说话的时候。他走过去把弯刀拔了出来交还给阿提亚拉,淡淡地说:“因为这把刀吗?能把它插进石头的人可不止我一个。”
  阿提亚拉把刀放回鞘里,微微叹了口气,说:“佩戴这把刀的一定是匈奴王位的继承人,为了走到这一步,我已经没有什么兄弟了。”他看了看艾维迪特那双和自己一样的绿色眼睛。凡是有皇权的地方,就必定有血雨腥风的骨肉相残,现在阿提亚拉也许和王位只有一步之遥,他的话虽然轻描淡写,但是艾维迪特可以想象得出来,阿提亚拉是践踏着多少人的鲜血才走到了今天。
  “我对匈奴已经没有任何记忆了,如果可以,我希望就在这片土地上过完自己的一生。”艾维迪特平静地说,他很奇怪自己竟然没有对阿提亚拉的残忍产生应有的反感。阿提亚拉眼神里流露出的神色表明,他也相信艾维迪特的话,并且他还想说句什么,但是没有来得及说出口。
  汹涌杂沓的马蹄声突然从四周响起,阿提亚拉和艾维迪特同时判断出正有一大批
  人马向这里快速冲过来,渐渐地传来雷鸣般地轰响,连地面都感觉到了剧烈地震动。“小心!“阿提亚拉紧皱眉头发出了警告,艾维迪特很奇怪这个僻静的地方怎么会突然有人来,不过他从阿提亚拉紧张而警觉的神色中猜到了几分,这批人也许是冲着阿提亚拉来的。此时,透过树与树之间的空隙已经能看到大批骑着马的匈奴武士正在向这边靠近。
  “好像是我叔叔的人马,要是没猜错的话,他们是来杀我的。”阿提亚拉看清了那些武士的装扮后对艾维迪特说,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傲慢和不屑的味道。趁着对方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两人不约而同地开始向这些人放箭,现在只能这样了,尽量地多制造伤亡,起码可以缓解这些人逼近的速度。
  艾维迪特没有杀过人,他专挑一些既不重要但又能让人立即倒下的部位瞄准,并且他用起箭来也比较节省,常常一支箭要射倒两三个人,如果只是射中了一个,他就会对自己有些失望。阿提亚拉的凶悍此时才真正体现出来,他的每一箭都射中要害,如果对方没有立刻倒下死掉,他就会对自己非常失望。
  弓箭的效用果然得到了最大的发挥,匈奴武士在两个箭手的第一轮袭击下成片成片地落马,逼近的速度放缓了,这时候有人开始喊话:“阿提亚拉大人,请不要放箭!是你的叔叔勒
  休提斯来看你了!”“哈哈哈哈!”阿提亚拉大笑了起来,“这是谁在开玩笑?我亲爱的叔叔需要这么多人的协助才能出一趟门吗?”一边笑着,他又放箭射倒了两个武士,这才停了下来。
  两边都安静了片刻,匈奴武士簇拥着一个人骑马走到了前面,这个人四十上下,穿戴雍容华贵,满脸精悍之气,他带着几个武士来到距离两人十步远的地方停下。“阿提亚拉,一个人总是跑到偏僻的地方实在太危险了,王位的继承人真不该这样大意。”勒休提斯夸张地摇了摇头,却是满脸的得意之色,他扫了一眼阿提亚拉身边的艾维迪特,并没有太在意。
  “勒休提斯叔叔,看来早上的那杯酒让您精力充沛了。”阿提亚拉非常礼貌地说。听到这句话勒休提斯的脸色变了,声音也充满了怒火,“阿提亚拉,和汉人就要开战了,这个时候毒死你的叔叔,难道你有什么好处?”“亲爱的叔叔,如果您愿意带兵去和汉人交交手,换我留在父王的身边,说不定他一高兴就从昏迷中醒来了。”阿提亚拉慵懒而傲慢地说,不过他眼睛里一闪而过的锋芒却被艾维迪特看到了。勒休提斯大声说:“你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