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节
作者:白寒      更新:2022-10-11 20:28      字数:4778
  。庆国在办公室里激情难以遏制时,就会在日历牌上一遍又一扁写水月的名字。出于理智得考虑,他只写一个水,而不写那个月字。即便被人看穿,他也有足够的理由搪塞。
  这样想得越多,庆国对淑秀越发感到淡而无味,淑秀木无表情的脸,透出无尽的愤怒和悲伤,那粗粗的腰身,无曲线可言,松弛的皮肤,黑中透红,毫无一点女人的妩媚,与水月相比,简直天上地下,庆国这一比较,对淑秀的厌恶又增了几分。
  庆国的目光再也不愿落在淑秀的脸上了,他喜欢凝视任何一个微小的、淑秀的存在无关的东西。
  新闻联播结束后,在桔红色的灯光下,淑秀声调里带着压抑的哭腔对庆国说:“庆国,你这是怎么啦,咱十六年的感情,就不抵你们几天的吗?”庆国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一句话也不说,站起来就向卧室走去。他仰面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恨恨地想:“你知道什么是爱情,你也配谈爱情,爱情这个奇妙的东西,也许有人一辈子也没体验过,我有了就要把握它。”
  忽而,庆国起来开门就向外走,淑秀说:“你又要上哪儿去?”
  “加班呢。”
  “是加班你去,若不是,也不用哄我。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庆国愣了一下,欲言又止。最后,他还是转身走了。
  他出了楼道,拐了个弯,确信淑秀没跟着他,向右拐去。
  淑秀竖起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时英钟指针都指凌晨1点了,他还没回来,淑秀恼怒地坐下又起来,焦躁不安。他怕影响女儿休息,也不敢拉灯,摸黑到客厅里倒了杯水。约莫又过了一个小时,庆国回来了,他见淑秀坐在客厅里似乎愣了一下,随后到洗刷间冲起澡来,淑秀等到他进了卧室,脸上就挂不住了:“庆国,我图的是你忠厚老实,现在看来,你不是原来的样子了,你同我说实话,你到哪里去了。”
  庆国一脸不愉快,头朝着镜子梳起头发来,“不是早告诉你了吗,单位加班。加完班同事们又一同打扑克。”
  他说完不再言语,忽而又不冷不热地说:“别盯我的梢,你看不惯,咱就离婚,很简单的。”
  “庆国,你怎么开口就说气话,我都和你过了这么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开口就是离婚,咱们一点情份也没有吗?”
  见庆国还是不表态,淑秀又说:“我哪点做的不对,你尽管说,我又不是不改,你为什么不说呢?”
  庆国在心里嘀咕,“我对你看不惯的多着呢,哪能一下子说完,既然我不想和你过了,干脆,我什么也不说。”为了细小的事情,和妻子离婚,庆国也觉得有些愧疚,但这愧疚是一瞬间的感觉,他想过的是哪种与水月在一起的幸福生活。他不再多说一句话。
  淑秀还在说:“你那么轻巧地说离婚,你想丢下我和孩子,我现在什么年纪了,早上去十年前你怎么不有这个打算,那时候,你还笑话人家,谁谁闹离婚,叫人家看笑话,现在你就不怕人家看咱的笑话。”
  “别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你有一个毛病就是爱翻旧账,动不动就是十年前,你是不是认为十年前,我不如你地位高,你是党员,是领导阶级,你家是机关人。。。。。。”
  “你怎么这样认为;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能离婚。”
  〃我是一定要离的。〃
  “我是一定要离的”淑秀一晚上翻过来复过去,庆国的这句话。在她的耳边响了一晚上,她的心情悲伤到极点。“我是一定要离的,我是一定要离的……”
  四五个小觉过去以后,窗子上映出了白光,路上有车辆驶过的声音,有哑着嗓子喊人的声音,那是到菜市场装菜的女人们的声音。
  淑秀又被去年那个梦扰地六神无主
  “哼!他跟我走了,哼!”那女人冷笑道。
  “别走,别走!庆国,庆国!”淑秀一个劲地喊。
  “嚷什么!三更半夜的,讨厌!”庆国翻了个身厌烦地说,淑秀一下子醒来,汗涔涔的,她因庆国对她变得这么冷酷,伤心不已。
  日子如一只大鸟在飞,两人的感情日渐疏远,淑秀体重减轻了十斤,淑秀克制着来自内心的痛苦,她咬紧牙关,一如既往地尽着一个好妻子、好母亲的本份,等着庆国回心转意,她认为庆国变心,肯定与自己的不足有关,她要好好地检查检查自己的言行。
  一次,当着女儿的面,淑秀说:“庆国,这个星期天玲玲不上学,咱们一块到沂山玩玩去吧。”
  “我哪有闲工夫去。”
  淑秀一听,心里很不高兴,“你陪着别人上这上哪,陪我们娘俩,你就没功夫,你算个好男人,算个好父亲吗?”
  “你觉得不算好,趁早走开,没什么好说的。”淑秀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上来,脸色发黄,怏怏地回到了自己屋里。
  “庆国,你不要欺人太甚;过火了,我会去找你领导!”
  “你去找吧,大不了给我个处分,那算什么,你有本事明天就去,我什么都不怕。”庆国斩钉截铁地说。嘴上虽然这么硬气,心里着实吃了一惊,谁不害怕家属找领导呢,年前淑秀单位上的一把手,同女秘书关系好的如一团稀泥,厂长不但回家和老婆闹,而且在厂里也宠着女秘书。女秘书常给副厂长们发号施令。那女秘书年龄不到厂长的一半,高中毕业后,在地里干不下农活去,就拖人到这个企业干了临时工,和厂长好上后,厂长出钱给她买城镇户口,招了工。她跑到厂长家去对厂长老婆说:“婶婶,你司候不了俺叔叔(对厂长的尊称)了,快让位给我吧。”自己的男人欺负她,她可以忍,婊子欺负她不可以忍,她跑到组织部去告她的男人,一遍没结果再去告一遍。后来由于企业效益欠佳,工人劳动强度大,90%的职工联名上书市委,要求罢免厂长,结果那厂长被撤职。那女秘书也被开除了。庆国心里怎不害怕?
  淑秀伤心极了,她从未产生过离婚的念头,一下子接受不了,她一赌气说出这句话来,自己又感到不妥。见庆国发了火,她忙解释说:“庆国我怎么能告你呢,说归说,那是在气头上,我只想要个完整的家,看在女儿的份上,看在我们夫妻十六年的份上,咱们好好过日子吧。”
  庆国还是一言不发。
  “庆国,我受不了了,这样下去我会发疯的。”淑秀的声音如秋风呜咽。
  庆国坐下来对淑秀说:“我的心已经不在家里了,你最好早决定什么时候办手续,要这样拖着咱俩都难受。”
  淑秀愤怒了:“你得讲良心,这十六年,我来到你们家,从没挑剔过,一心一意过日子,哪点对不住你,你为啥要舍了我们娘俩?”
  “我是一心一意对你好,你就这么忍心让我和孩子受罪。”
  “我把房子留给你,孩子的生活费算我的,谁说让她受罪了。”
  庆国用讥讽的口吻。
  “别和我谈这些,你好像在做善事,咱孩子需要个稳定的家,她不需要多少钱。我除了难受,什么也觉不出来。我做梦也没想起到会成这样。”
  “咱多说也无益,我是铁了心了,你不愿意协议离婚,咱就去法院,从现在开始咱们分居。”庆国边说边抱起被子往半间里去。
  “你怎么能这样,”淑秀上前去夺庆国手中的被子,庆国一把将淑秀推了个跟头,淑秀一下子惊住了,她没料到自己认为没脾气、老实忠厚的丈夫,有了外心后,心肠这么硬。
  晚上,淑秀洗了澡,走进庆国的房里,庆国正在床上看书,她偎在他身边,对他说:“庆国,咱俩何苦要这样。”
  “走开!走开!”庆国一脸的不耐烦,他恼怒地用手推开她,她也不言语,一屁股坐到了床上,庆国猛的站了起来。
  “你不走,我走!”庆国穿上了拖鞋,小步进了淑秀的屋,涉秀跟着他返回自己的房间,庆国气愤地出来。来来回回,反复几遍,庆国火大了吼道:“淑秀,你听着,我和你从没有过感情,我和你过够了,你再不知趣,我走,不要去找我,找我也不回来!”他穿起衣服就往外走,淑秀扑过去,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小声乞求说:“你别走,我和你分开就分开!”她眼睛一下子充满了泪水,强咽了一口唾液,掉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淑秀一夜没睡好,她想不明白,这世界到底怎么了,庆国一直对她还可以,在姐妹当中,庆国是出了名的模范丈夫,她曾对姐妹们夸口过“俺家的庆国给他个女人也不会玩。”转眼间,这句话像鞭子一样抽打在她的心上,多么残忍。她的心在血、在哭泣、在抽搐……
  序幕揭开了,从此以后,庆国家里笼罩了战争的烟雾,淑秀的脸是阴沉的天空,犹如江南六月的梅雨,不见放晴的日子。庆国自从正式向淑秀提出了离婚,心头反而轻松了许多,再没有遮遮盖盖的不便,自己反而找到了支持自己的力量:追求爱情。庆国对待这事,他采取的是好说好散的办法,大打出手逼妻子离婚的办法他也做不来,他要么一出差十天半月,要么吃了饭掉头就走。最苦恼的是女儿玲玲了,十五岁的女孩子相当懂事了,家庭的变故,使她变成了一只惊弓之鸟,家里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使她惊慌不安。可怕的是,玲玲的学习成绩直线下降……
  淑秀说起来就是满腔的愤怒,她说:“庆国,我当初跟了你,是瞎了眼!”
  “你后悔还来得及。”气话也说尽了,道理也摆多了,庆国的心依然在水月身上。
  淑秀哭个天昏地暗:“老天爷,我该怎么办?”她到街上去给玲玲买衣服,见染着彩色头发,穿吊带裙的女孩子在洗浴中心门口闲聊,她就感到恶心。吃青春饭,挣青春钱的女孩子不在少数,道德上不允许,法律上禁止,政府部门多次出动公安维持秩序,但这种行业依然存在,这是公开的秘密,从部分政府官员,到打工群体,让他们自己说说,本分的男人有几个?淑秀愤愤地想。这么重视贞操的国家,那些从事过皮肉生意的人,对象并不难找,一气之下因男人越轨而离婚也行,可这会失去家庭。女人要原谅男人,自己要先战胜自己,这是多么难的事情,可现状就是如此。迁就男人就会使自己的心灵饱受痛苦。
  淑秀深知,同庆国冷战无异于将他进一步推向水月的怀抱,不战,自己出不来这口恶气。难道夫妻二人不可能成为心心相印的朋友吗?她决心将痛苦埋藏在心底,收起忧怨,从长计议……
  她知道,男人最烦地是唠叨,做错了事也特要面子。
  中午,庆国回到家中,淑秀挤出了多日不见的笑容,做好饭,女儿吃饱走了,她等待着庆国,庆国像往常一样,坐在饭桌前,无声地吃饭。
  晚上,庆国没在家吃饭,回家时已经九点半了,浑身的酒气,淑秀去倒了杯水,见他仰在沙发上,轻轻地碰了碰他的膀子,庆国的脸红红的,他用微红的眼睛看了看她,淑秀的心动了一下,这多像才结婚时他看自己的眼神呀。这张英俊的脸,棱角分明,尤其是那双眼睛,给过淑秀很多的幸福,淑秀真心地喜欢自己的男人,无论走到哪里,她都觉得庆国是最英俊的,她的男人是天下最好的。
  可眼前自己的男人,居然和另一个女人好上了,淑秀的心猛地像被鞭子抽了一下,火辣辣地疼。
  庆国一句话也不说,他喝着淑秀倒的白开水。
  淑秀悄无声息地退到里屋,缝起花边来,最难受的那几天,她停下来不干了,最近,她又拾了起来,她是一个闲不住的女人,在工厂里上班时,年年都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回到家除了忙还是忙。
  “当!当!”悠远、沉静,教堂的钟声在斜阳、虬枝、红瓦中响起来。
  无助的淑秀这几天老是头晕,她不停地问自己该怎么办,西边基督教堂的钟声使她忽然想到了婆婆的邻居张大婶,她要去同张大婶谈谈,大婶的家就在教堂的西边,与教堂一墙之隔,以前她躲大婶,就像躲教堂一样,教堂是外国人来建的,相传基督教是清末传入,美籍长老会牧师狄考文来北海公孙庄传道,后来另一个美籍牧师狄乐播在县城设立会堂,北海县城就有了第一个教堂。那教堂的外表像皲裂的树皮,本身带有浓郁的沉重,淑秀向来不敢正视它。现在这教堂好像在改建。
  张大婶是一个好人,一个吃过不少苦,最后比较幸福的女人。她的故事别人说起来有点传奇色彩,她同丈夫张延力闹了一辈子离婚,却越活越滋润,现在是村里老年协会会长,过去对唱歌跳舞一窍不通的她,反而成了行家里手,年年为村里抱回大奖。当然了,家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