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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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男人挺好的 更新:2022-10-11 20:25 字数:4758
)州长。范标知道冯太后痛恨李(因李诉告发她的情夫李奕,参考四七○年十月),遂向冯太后检举李私通外国,打算献出土地,投降敌国(指南宋帝国)。冯太后把李召回首都平城(山西省大同市)审问,李回答说根本没有这种事,冯太后命范标当面作证。李对范标说:「你今天血口喷人,诬陷于我,我还能说什么!然而,你受我的恩惠,如此之厚,怎么忍心下此毒手?」范标说:「我受你的恩惠,怎比得上你受李敷的恩惠?你忍心对李敷下此毒手(参考四七○年十月),我为什么不能忍心对你。」
李叹息,说:「我不听李瑛的话,后悔果来不及。」赵黑再在中间落实他的罪名。冯太后遂斩李以及他的儿子李令和、李令度。赵黑的饮食,才恢复正常。
李忘恩负义,是卖友求生,一定要原谅的话,勉强可当作一种紧急避难。
范标忘恩负义,则是卖友求荣,看准了买主,然后端出货色,即令官场之中,也是可憎人物。宁逢李,勿逢范标。
任遐看透褚渊
南宋帝国全国武装部队总司令部右秘书长(太尉右长史)王俭,知道萧道成想些什么,有一天,他向萧道成请求密谈,遂建议萧道成篡位,萧道成说:「你说的不是没有理由。」王俭说:「不过这件事应先告诉褚渊,我愿传达这个意思。」
萧道成说:「由我亲自前去。」过了几天,萧道成亲自拜访褚渊,说:「我梦见升官。」褚渊说:「刚刚发表人事命令(指全国武装部队总司令、军区司令长官),一二年间,恐怕不见得再有机会,而且,吉祥的梦,未必马上就能应验。」萧道成回来,告诉王俭,王俭说:「褚渊只是没有开窍!」王俭遂提议加授萧道成:太傅(上三公之二),再赐给皇帝诛杀专用的铜斧(黄钺);命立法院立法官(中书舍人)虞整,撰写诏书。萧道成亲信任遐说:「这种大事,应该告诉褚渊。」
萧道成说:「褚渊万一不同意,怎么办?」任遐说:「褚渊珍惜生命,爱护妻子儿女,一个平凡家伙罢了,并没有奇特的才能,和特别的节操,我能摆布他。」
褚渊果然不表反对。
任遐对褚渊可说是看穿肺腑,四个字就可形容这种软骨头人物:明哲保身。
王敬则
四七九年,传说北魏帝国将向南齐帝国,发动攻击。南齐帝国南兖州(州政府广陵)州长王敬则,听到北魏军将渡淮河南下,大为恐惧,抛弃州城(广陵?
江苏省扬州市),逃回首都建康;知识份子及平民,惊骇四散。可是,到了最后,北魏军始终没有出现。萧道成因王敬则是功臣,不予追究责任。
王敬则在帮助萧道成夺取政权时,既会伏地谛听,又会深宫拔刀,大蹦大跳,好不英勇,可是,一听说外国大军要到,连同土地人民一齐抛弃,拔腿便跑。
历史上太多这一类窝里斗人物,对内内行,对外外行,对本国人是一种嘴脸,上谄下骄;对外国人又是一种嘴脸,惊惧交集。
监狱代表国家
南齐帝国首都建康市长(丹阳尹)
王僧虔上疏,说:「郡县监狱中,世代相传一种谋杀:看守员把有毒的汤药,端给有病的囚犯下肚;名义上治他的病,救他的命,实际上是强迫灌下毒药,制造残酷冤狱。生死大事,岂可以由卑微低贱的衙役控制?我愚昧的认为:囚犯害病,一定要报告郡政府,而由有关官员,会同医生,共同诊断,如果是远县的囚犯,则应等到他家里来人察看,然后服药。」萧道成批准。
远地囚犯害病,如果必须等他家人前来,然后才可以诊治服药,结果一定小病拖成大病,大病断送性命。不切实际的善政,一定变成恶政。可是,如果不这样限制,囚犯一旦稍有头痛发烧,被狱吏灌下毒药,也要丧生。
中国人苦,中国女人更苦,中国囚犯尤其悲惨。观察一个国家是文明或是野蛮,只要看他们的监狱,足够。
萧道成
四八二年,南齐帝国一任帝(高帝)萧道成,在临光殿逝世(年五十六岁)。
萧道成胸有成竹,宽宏大量,博学多才,而能写文章,性情淡泊节俭,御衣管理局(主衣)中,存有「玉导」(头上装饰用的玉制品),萧道成告诉立法院(中书)说:「留着它,一切毛病都会出来。」下令把它敲碎;并命主管官员搜索检查,看是不是还有别的奇异物件,一律遵照此项指示处理。萧道成常对人说:「让我治理中国十年,当使黄金跟泥土同等价钱。」
萧道成自期:「让我治理中国十年,当使黄金跟泥土同等价钱。」中国帝王群中,有这种抱负的人,少之又少,萧道成不是一个才华四溢的人,只是被暴政推动,遂坐上宝座,世代荒淫奢侈的政风之下,他能念及苍生,还更确实的一步一步实践施行,尚不愧是一位英明之主,是南北朝时代百余年中,少数值得尊敬的君王之一。
「士大夫」
南齐监督院总监督长(侍中)江(音xiao「孝」),当国务院法务部长(都官尚书)时,立法院立法官(中书舍人)纪僧真,受萧赜的宠信,仪容举止,都有「士大夫」的风采,他报告萧赜说:「我的出身,不过是本县(纪僧真是建康县人)一个武官,侥幸的遇到圣明时代,官阶和荣耀,已经到此。又给儿子娶了苟昭光的女儿,别无其他盼望,唯一的盼望是,请求陛下准许我当「士大夫」。」萧赜说:「这件事,应去求江、谢河(音yao「要」),我不能作主,你自己去找他们。」纪僧真遵照圣旨指示,拜访江,脱下木屐、登上榻席(???)坐定,江回头吩咐左右说:「把我的床(???)抬得远远的离开客人!」纪僧真挨了一记闷棍,垂头丧气而回,告诉萧赜说:「原来皇上没有权力任命「士大夫」!」
天下最使人沮丧的事,莫过于因果颠倒。「士大夫」的命脉,明明握在帝王之手,经过萧赜的指点,和纪僧真的恍然大悟,竟然把「士大夫」形容成一个可以跟帝王对抗的阶层,真够他妈的白痴水准。大家都没有想个清楚,世家豪门如果一连两代没有官做,他们的「士大夫」便立刻土崩瓦解。土崩瓦解还是三生有幸,六十年后,杀手侯景先生对「士大夫」所做的惨酷反应:屠杀男子,奸淫妇女,教他们普遍的受到饥饿蹂躏,「士大夫」也就面貌全非。
「士大夫」的定义是「高级知识份子,包括在职官员和退休仕绅」。而在某种场合,像萧赜、纪僧真、江等所谓的「士大夫」,则专指以作官为人生唯一目的,其他任何事情都不会做,也不屑做的社会蠹虫。「士大夫」建立起来只有中国才有的官场文化,贪赃枉法,互相勾结,阻挠改革,成为中国人灾难之源。
礼教吃人也吃鬼
南齐帝(二任武帝)萧赜,下诏规定皇家祖庙四季的祭品:萧承之(一任帝萧道成的老爹?绰号宣皇帝)牌位前供奉发面饼、鸭肉稀粥。陈道正(一任帝萧道成的娘亲?绰号孝皇后)牌位前供奉嫩笋、鸭蛋。一任帝(太祖)萧道成牌位前供奉肉酱、酸菜汤。萧道成正妻(昭皇后)刘智容牌位前供奉清茶、散子(类似麻花)、烤鱼;都是他们生前喜爱吃的食物。萧赜做梦,梦见老爹萧道成对他说:「宋国(南宋帝国)那些皇帝,常挤到皇家祖庙里,向我讨饭,你可以另找一个地方祭祀我。」萧赜遂命豫章王萧嶷的正妻庾女士,于春夏秋冬四季,在清溪故宅(萧家故居),祭祀祖父母、父母。祭祀时用的肉和穿的衣服,都用家人间的礼节。
司马光曰:「从前,屈到最喜爱吃菱角,他的儿子屈建,却从祭桌上把菱角撤除;只因为不可以因私人的嗜好,破坏礼教(国语:屈到喜爱吃菱角,病重时,特别吩咐:「祭祀我的时候,一定要用菱角。」屈到死后,家人准备供上菱角,屈到的儿子屈建反对,说:「国君的祭品用牛,国务官「大夫」的祭品用羊,普通官员「士」的祭品用猪狗,平民的祭品用鱼。其他肉酱肉干之类,则不分等级。不应有特别的食物,也不应有奢侈的东西,不可以因私人的嗜好,破坏礼教。」)。何况,儿子当皇帝,却用平民的礼节,祭祀他的老爹,对礼教更是过份违背。卫郑(春秋时代卫国二十四任国君成公)打算祭祀姒相(夏王朝五任帝),国务官(大夫)甯俞尚且认为不当(左传〈前六二九年〉:卫国迁都帝丘「河南省濮阳市西南」,国君卫郑,梦见卫国开国祖先姬封「卫国一任国君康叔」说:「姒相强夺我的祭品。」卫郑命另外祭祀姒相。甯俞反对,说:「鬼神对不是他家人的祭祀,不会接受。杞国、部国都是夏王朝的后裔,他们的国君干什么事?姒相已很久不被祭祀「夏王朝亡于前一七六六年,距卫郑做梦之年〔前六二九年〕,长达一千一百三十七年」,不是我们卫国的罪过,不可以超出中央政府规定祭祀的范围。」),何况又降了一等,在私宅中祭祀祖父母、父母,而更使庶子的妻子主持!」
古代因为相信人死了之后,鬼魂还在,所以才有祭祀。把祭祀纳入一个规范,免得失于奢侈、轻佻、残忍,所以才有祭礼,一切都是为了使世上的人,和阴间的鬼,过得安适欣喜。
在祭案摆上菱角,竟然因违犯祭礼,而强行撤除,不过是屈到的鬼魂倒楣,望着好吃的东西,被忤逆的儿子端走,顶多流流口水而已。而卫郑的老祖宗姬封,可严重得多;他的饮食被姒相抢走,当他盼望子孙分一碗饭给姒相,免得他再来抢夺时,子孙之一的甯俞,却出来阻挠,拍巴掌说:「姒相没饭吃,不是我们的过错。他们姒家的子孙干什么!」于是,老祖宗只好长期处于饥饿状态。二十世纪二○年代开始,中国人开始觉醒,认为「礼教吃人。」看了屈到和姬封悲惨的遭遇,礼教还吃鬼。
司马光对萧赜用「家人礼」祭祀老爹萧道成,严厉责备。因为萧道成的儿子当了皇帝,遂不能用平民的礼节。从这项责备,可分析出官场文化,本质上是势利眼文化。一个人一旦当了官,就必须端起架子、摆起谱。当了领袖,如皇帝之类,就更要大变。如果不变,儒家学派的礼教,先饶不了他。只因萧道成是皇帝,所以,他就不同凡品,庶子的正妻就连在家祭祀的权力,都被剥夺。
社会上固必须有一个运转规范。但这规范一旦僵固到使老祖宗挨饿,势利到一当官就变形。这个规范就是一种非人性的,阻碍自由心灵发展的桎梏。
绰号的困扰
四九一年,北魏帝拓拔宏下诏,说:「烈祖(一任帝拓拔珪)有创业的大功,世祖(三任帝拓拔焘)有开拓的贡献,皇家祭庙应追为祖宗,百世不变。平文皇帝(拓拔郁律)的功勳,少过昭成皇帝(拓拔什翼犊),庙号却是太祖(三九八年十二月,一任帝拓拔珪追尊这位曾祖父);道武皇帝(一任帝拓拔珪)的功勳,高过平文皇帝(拓拔郁律),庙号却是烈祖(四一○年九月二任帝拓拔嗣追封),并不公平。我现在重新调整,追封烈祖(一任帝拓拔珪)为太祖;而以世祖(三任帝拓拔焘)、显祖(六任帝拓拔弘),作为两房远祖,其他的祭庙,都依照顺序废除。」
北魏帝国建立之后,最有趣的一件事是:第一任皇帝拓拔珪,大笔一挥,把他的历代祖先,都追封为各种名号的皇帝。这一套本是中华人发明的,但鲜卑人搞起来,比中华人还勇不可当,一回溯就回溯了一百八十年,一百八十年间那些至死都不过荒漠中一个牧羊老汉,霎时间都成了皇帝,绰号满天飞舞,使历史学家大瞪其眼。从拓拔宏这篇短短的诏书,可感觉出来绰号对读者造成的困扰,如果不加注解,简直没有人知道「平文皇帝」根本不是皇帝。也没有人知道「太祖」
和「道武」,竟是一人。而改来改去,盖住了头却露出了脚,北魏帝国遂出现了两个「太祖」,教人昏眩。
因此,我们更加相信,取消绰号──不管是帝王的绰号或官员的绰号,是对中国历史所作的最重要的清洗工作之一。
拓拔宏厚薄
北魏帝国诛杀李惠(参考四七八年十一月)时(李惠的女儿李贵人,是现任皇帝拓拔宏的亲娘),李贵人(绰号思皇后)的亲兄亲弟,全被处死;堂弟李凤,当安乐王拓拔长乐的主任秘书(主簿)。拓拔长乐被指控阴谋叛变,诛杀(参考四七九年九月),李凤受到牵连,处死。李凤的儿子李安祖等四人,逃亡躲藏,得以保住性命,后来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