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9 节
作者:
散发弄舟 更新:2022-10-03 20:15 字数:4801
其实有时候小孩子比大人敏感,宁则梧在邢家呆了好几天了。就连上学的时候,宁桐都没来接他回去。他越来越觉得自己被抛弃了……
不止如此,邢柯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成天失魂落魄的,还借酒浇愁。宁则梧发现他的时候,他没有不醉的。
邢柯不修边幅,看上既憔悴又潦倒,目光涣散,还满脸胡茬。
宁则梧等不及宁桐来接他,就央求着邢柯带他回宁家。
邢柯趴在沙发上熟睡,旁边歪七扭八的都是空酒瓶。
宁则梧小心下脚,走过去的时候还是碰到了几个酒瓶子。
他摇着邢柯的胳膊,看他缓缓的张开眼,却被他眼中的血丝给吓得不敢说话。
宁则梧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来,可眼泪却止不住的扑簌扑簌的往下掉。
“宁则梧……”不知道是不是中了宁桐的咒语,邢柯没叫一声这个名字,心里就沉重无比。
宁则梧喉咙里哽咽了两声,一张嘴便泄露便忍不住大哭起来。“我想妈咪……”
邢柯也好想……好想好想……
好想那个狠心抛下他们父子俩的女人!
邢柯扫一眼大厅,整个屋子里乌烟瘴气不说,他身上还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你先去奶奶那里,爸爸先去洗个澡。”这孩子一哭,除了宁桐,谁也哄不住他。邢柯也拿他没办法。
宁则梧抽抽噎噎,实在心疼人,“我妈咪是不是不要我了~”
邢柯该怎么给他解释大人之间的事呢,他在无奈之下,把宁则梧抱去了老夫人那里。
到了邢氏二老的大屋。邢柯才知道邢老夫人去医院看邢诚去了。
老夫人之所以没有带宁则梧去,大概是怕邢诚看到了宁则梧,会想起以前不愉快的事情……
邢柯总不能丢宁则梧一个人哭,他学着宁桐把宁则梧托在怀里摇啊摇,“不哭了不哭了,你看你眼睛肿的……”
话一多,他眼睛里也泛起酸涩的感觉。
“我妈咪是不是不要我了……”宁则梧泣不成声,依旧重复着这句话。他害怕极了,唯恐真的如他心里所想的那样——
“没有没有——”邢柯不住的安慰他。他头一次觉得宁则梧的重量居然是这么沉重,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感。“你妈咪只是在生你爸爸跟你爷爷奶奶的气,她没有不要你。”
“我们去给妈咪说对不起,好不好~?”宁则梧从他身上爬下去,抓着他的手,就把邢柯往外拉。
邢柯愣了一下,他们大人的思想世界没有孩子那么单纯。然而往往单纯简单的方法却是解决问题的最佳方法。
他被宁则梧的话给点醒了。无论他们邢家曾对宁家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只要求宁桐原谅不就好了?
邢柯摸着宁则梧的头,小家伙那头发,柔柔软软的触感跟宁桐如出一辙。“等爸爸洗个澡。”
宁则梧一路粘着他去了浴室。
邢柯收拾了一番,随便吃了些东西,就带着他去宁家了。
父子俩到的时候,只看到乐平。这个时间的话,叶萱应该在学校里给孩子们上课呢。
宁则梧跑上跑下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宁桐。他跑到乐平跟前问:“我妈咪呢~?”
乐平不着痕迹的往楼上看了一眼。其实宁桐在的。估计她是躲起来了,不想让宁则梧找到。
乐平就给宁则梧编了个理由,“你妈咪到工作去了。”看着宁则梧红肿的双眼,他心疼的不得了,“是不是在爷爷奶奶家被人欺负啦?”
乐平在说这话的时候,特意看了邢柯一眼。
要不是照顾生病的宁桐,乐平就不让宁则梧到邢家去了。
宁则梧绞着手指。眼泪又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扑簌簌掉下来。“我想我妈咪……”
邢柯瞥见楼上有人影晃动,他大步上楼,果然看见宁桐立在楼梯口。
宁桐脸色苍白,双眼通红,好像是哭过的样子。
“桐桐……”
想说的话还没说出口,邢柯就见宁桐冷笑起来。
“这么快就想把孩子还回来了?我还当你们家多喜欢宁则梧呢。”宁桐紧抓着楼梯扶手,说出来的话跟她的手一样用力。“不想要的话也好,离婚后,孩子还继续跟着我。”
“桐桐。我们之间有必要这样吗?”邢柯满眼乞求,邢诚当年与吴彦合谋扳倒宁则士的事情,他根本就不知道,可以说跟他半点儿关系也没有。“你外公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
宁桐开始同情起这个深爱她的男人了,他们的爱都错了。错的离谱。“你爸害我们家一无所有,我外公和我妈都因此惨死。我好不容易逃过一劫,你又对我做了什么?”
邢柯知道,他知道,更知道自己无以偿她还这一切。
“桐桐,那些事情……都过去了,我们以后好好生活,我会尽我所有补偿你……”
以后……以后?
宁桐在心里苦笑,只怕她没有以后了。
所以她现在必须绝情,让邢柯和宁则梧都不要再对她抱有期待!
宁桐竭尽所能的对无助的邢柯冷嘲热讽,“就算没能让你们家的公司垮掉,能让你这么爱我,我的复仇也算成功了吧!”
她露出胜利的表情,而邢柯果然黑了脸。
邢柯就怕他们曾经的美好都是假象,“你一点都不爱我……?”
“从来没爱过。”宁桐一字一句的说。听到一串脚步声,她低头一看,原来是宁则梧上楼来了。
宁则梧抱着她的大腿,痛哭连连。“妈咪~”
见到宁桐,他本来该高兴的,可不知怎地,心里就是好难受。
宁桐的眼睛更红了,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发现她眼角里的湿润。
宁桐低头喝道:“还回来干什么!赶紧滚!”
“妈咪,对不起,我以后会很听话很听话,求求你别不要我……”宁则梧双手进抓着她的衣服,生怕一松手宁桐就消失掉。
宁桐强迫自己不去看他脸上的泪水,“滚滚滚!我不要看见你们!”
宁则梧越抓越紧,最后连脚都用上了。他努力攀着,像个八爪章鱼一样吸附在她身上。
宁桐一个不耐烦,用力把他拉扯开,她踢了一脚,宁则梧身子一歪,向后倒去。她心里一惊,急忙伸手,却抓了个空。
宁则梧就这么栽下楼去,头磕在地上,脑袋里蒙蒙的都让他忘记哭了。
邢柯三两步追下去,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楼上一动不动的宁桐。
“他是你儿子啊!”邢柯低吼道。
算了,这个女人爱咋样就咋样吧!
邢柯生怕宁则梧有个闪失,抱他送医院了。
刚看宁则梧从楼上摔下来,乐平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了。宁桐何尝又不是!
宁则梧从楼上摔下来,没有摔出事儿,就是有些脑震荡。医生还检查出来,他有些脱水,就给他吊了一瓶生理盐水。
打针的这期间,邢柯一直抱着他。给他擦着眼泪,邢柯心里有个主意,“宁则梧,你就装病,越严重越好,我告诉你妈咪,你妈咪就来看你了。”
宁则梧虽然学过骗人不好,只要他妈咪能来就好。于是,他十分配合邢柯的计划。
可是他一连在病房里待了好几天,宁桐都没有出现。
宁则梧越发觉得邢柯这计划不靠谱,倒是他奶奶一老来看他,还带很多好吃的。
今天中午,邢老夫人来晚了一些,宁则梧就从病房出去了。
他从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看到一个很熟悉的背影,便追了上去。
宁则梧不敢出声,他害怕自己一开口,宁桐就会跑开。
他抓着宁桐的手,死也不放开。
宁桐低下头来,看他隐忍着哭泣。她现在这副样子,居然还能被宁则梧认出来……
自从接受了化疗,宁桐的头发、眉毛和睫毛都开始脱落。前两天,她才去理发店,剃成了光头。
宁则梧还没发现她剃成了光头,宁桐此刻正戴着帽子。
“妈咪,你为什么不要我了……”宁则梧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这还是医院的走廊,宁则梧的哭声尤其响亮,让不少人侧目。
宁桐将他拉进病房。一开始,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摘下了帽子,“妈咪得了很严重的病,是传染病喔。所以妈咪现在不能跟你在一起,等我病好了,再去接你好不好?”
“我不怕被传染……”宁则梧紧贴着她。
“那你病了,又传染给你爷爷奶奶怎么办?”宁桐十分无奈,她果然还是无法狠下心来将宁则梧从身边推离。她伸出小拇指,“咱们勾手指,只要妈咪病好了,一定会去接你。”
宁则梧眼泪不止,他犹犹豫豫的伸出手指,跟宁桐勾了勾。“那妈咪你没有不要我吧~?”
“没有没有!”宁桐的回答很敷衍,却很认真的与他约定,“妈咪答应你的事情,从来没有反悔吧?”
“嗯……”
宁桐从医院出来,正好与邢老夫人擦肩而过。邢老夫人根本就没有认出她来。
宁桐接到一个电话,是马克用邢柯的手机打过来的。
听到不是邢柯的声音,宁桐有些发怔。
☆、196 结婚还不到一年
“嫂子是我,马克。邢柯在出色喝醉了,你过来接他一下吧。”马克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无奈。
宁桐顿了顿,她实在不想跟邢柯亲近。“他的事,以后跟我没关系了。”
说完,宁桐就挂断了电话。
她看到是邢柯的号码,就不该一个冲动就接听了电话!
不一会儿,马克又打来电话。“我知道你们要闹决裂,他已经在离婚协议上签字了,就等你来拿了。”
“还在出色是吧,我这就过去。”
其实邢柯已经在出色呆了一天一夜了,因为他的关系,出色的生意都做不了。
马克特别大发慈悲的为他闭门歇业了。
在听宁桐说要来,马克踢了踢趴在沙发上的邢柯。
邢柯昨天晚上喝醉,在出色闹事,跟人打了一架。
他是没事,可对方被他揍的鼻青脸肿。
“你前妻要来了,快点起来,别装死了。”马克抱怨道。
邢柯脸色十分不好看,他看着桌上的离婚协议书。他已经在上面签了字。他不知道这个选择对不对,会不会让宁桐心里好受点……
大约半小时后,宁桐到出色门口了。
她跟路鸣几个人碰着,一向看她不顺眼的路鸣上去恶作剧,把她的帽子给摘了。
看她是光头,路鸣没笑出来,反而是愣住了。
宁桐从他手中夺过帽子,仓皇的给自己戴上,生怕被人瞧出什么似的。
她稳了稳心神,埋着平常优雅的步子走进出色。
出色还没开始营业,里面特别安静。尤其是灯光不是很明亮,昏暗中带着暧昧的格调。
邢柯已经等在那里了,他一直交握着双手,就连宁桐坐到他对面的时候,他也没有抬起头来。
见宁桐来,马克凑了上去。
他看宁桐提起笔来。马克比邢柯还着急,“嫂子,你可要考虑好再签字!”
一听宁桐真要签字,邢柯猛的抬起头来,目光一直停留在宁桐握笔的手上。“你稍微看一下吧,里面有些内容。我改了。”
宁桐心里头有些小小的惊讶,她将离婚协议书完完整整的看了一遍。看的很认真,也很慢。协议中,多了一笔很大数目的赡养费,不止如此,邢柯还把几处房产划在了宁桐的名下。
在宁桐安静看协议的时候,马克在一旁喋喋不休。“嫂子,夫妻间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你跟邢柯有什么过不去的啊。你们结婚还没到一年呢。你们家孩子不是还小么,你们这一分开,想想会给他带来什么影响……”
啪嗒——啪嗒——
两股液体打在协议上,看着滴落在协议上的鼻血,宁桐大惊。她赶忙用手背堵着鼻孔!
邢柯和马克都慌了手脚——
马克拿了一卷纸来,邢柯胡乱扯了几把,给宁桐擦着脸上和手上的鼻血。
在宁桐仰起头的时候,帽子有些歪了。
邢柯终于察觉出不对,他猛的摘掉宁桐的帽子,才发现她把头发剃光了。
宁桐稳住慌乱的心神,一把推开他,然后抓起笔,手却被邢柯按住。
“怎么回事?你头发怎么回事?”邢柯质问她,紧盯着她,不给她一丝一毫撒谎的机会。
宁桐神情闪烁,“我想换个发型,不行吗?”
“去医院!”既然从她嘴里得不到答案,邢柯就让医生来说话!
宁桐挣开他,怒声道:“我很好,不用你担心!”
邢柯不给她逞强的机会,强拉着她离开出色。
离开了出色,在阳光底下,邢柯才发现宁桐的脸色有多差。她的眉毛和睫毛也都变得十分稀疏,猛一看,宁桐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邢柯的喉咙上下滚动了好几下,他低头一看,这才注意到他太过用力,宁桐的手腕上被他勒出了一个五指印,半天都没有消下去。
他鼻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