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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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 更新:2022-10-03 20:11 字数:4705
我去这个地方非常偏僻,在我打算去时邻居刘伯就告诉我,去那个地方一个人一定要小心,因为那里解放前是个土匪窝,那里的人比较野蛮。我虽然不知道那里的人现在是否比较野蛮,但是在人们的说话和穿戴上我能看出那里的人比较落后。
铜仁到那里只有几十里路,可因下毛雨,路面很坏又狭,所以客车一个小时走不了30公里。坐了可能有两小时的车了,旁边的大汉开始找我聊天了,他问我上哪里?我告诉他后,他说他也上那里,他告诉我他雇了一批工人在那里砍树,他是搞出口贸易的,在做柏木生意。我马上连想到小刘是不是在和他做生意,结果真是这样,我们俩到A地竟然是找的同一个人。
到了目的地,我没费劲就找到了小刘。A地在解放前真是有名的土匪窝。现在是个乡,一条小小的街上,全是木料结构的老房子,这里也住着一些非农业户口的居民,比如派出所的啦,乡政府的啦,供销社的啦,邮局啦。
小刘看到我表现得很高兴,但我看得出他有些紧张,和小刘一起的有他的堂弟和小舅子。小刘马上把我拉出来告诉我,和我一起进去的是他的老板,他让我别说出他欠我钱的事,他担心老板到时不敢大胆的拿钱给他周转。我答应了他,他也答应我把这里的树子拉出去把我的债还了。
第二天天上飘着小雪,我让小刘带我去看树子,和我一起来的老板小尹也跟着一起去看。在半山腰我见着了两棵参天大树,又高又直,是我这一生少见的两棵柏树。直径在80公分以上,老板出的价是一万元一个立方。
见到树子我也很高兴,小刘要是做成了这笔生意我的钱也就收得回来了。可天不助他,天天的下雨和雨夹雪,树又在山腰,离公路还有段距离,无法砍伐,等了半个多月雨才停下来。停了一天雨,路面有些干了,小刘找来人砍树。
两棵树的距离只有两米多远,在农村砍伐这样的树就要烧香拜佛才能砍,因为树的距离太近,人们担心树吊颈,(树吊颈就是一棵树倒下会靠在另一棵树的身上)传说中出现这样的情况就会死人。为了在砍伐时不出现树吊颈,小刘又去请道士做法事,弄下来就过了半天了,结果砍下树就天黑了。本来树一砍下就可以拉出来的,但天黑了,又是冷天,就只好等第二天了,没想到,到了第二天天突然下起了大雨,一下又是半个月,这时候当地的农民就把树要经过的地方全挖了种上小菜,拉树就得拿钱,不然就不让拉,日子一天天又过去了,我在这里就住了一个月了。
我们住的这个地方也叫招待所,是原来的供销社的房子,整个房子全是木料结构。有两层,所有的男客住上面,我一个人住下面供销社的库房。供销社和这房子全由一个比我年龄大几岁的单身女子看管,我叫她乔姐,她也是外面嫁进去的汉族,她对我很好,我去不久她就告诉我说她们这里的人特别是派出所的不好处。只要是外地人都得小心,弄不好就是罚款,这里离县市远,有什么事你想去告也都得走上一天的路。这里山高皇帝远,她让我在这里要处处小心,一个人不要和男客在屋里关门说话。
我虽然小心翼翼的,可还是不太相信会有这样的事,但是不相信的事却真的在这里发生了,一天晚上这里来了一辆货车,驾驶员40来岁,驾驶台上带着两个小女孩,女孩都是十四五岁,他们晚上就住在我们旁边,好像是邮局招待所。这里地方小,来了个陌生人,人们都认得出来,这里又没有什么特产,很少有外地车进来,这车一来就引起了人们的注意,晚上10点多钟这驾驶员就被抓了,罪名是嫖娼。
驾驶员是在一楼被抓的,两个女孩住在三楼。据驾驶员解释他是上去叫两个孩子明天早一点起床,叫了就下来了,两个女孩吓得哇哇直哭,可也说是这样,但是派出所的就是说驾驶员嫖娼了,结果要罚款七千,并要没收车子,这事真让我吃惊。
这事发生后的第三天,我和小刘小尹三人在我住的地方打牌,本来说赌钱的,但是约定了谁说错话也要扣分。那天也怪,大家老说错话,打一晚上牌,笑一个晚上,一直没人拿钱出来,其实说玩钱也只是句玩笑,不会有人真收钱的,可没想到的是,派出所所长带头,一直在窗下等,等着我们拿钱出来抓现场,老天保佑,雨越下越大,天又冷,终于把他们给淋湿了受不了了跑了。他们一走乔姐跑下来,她都冻得直打哆嗦,让我们千万别真的拿钱出来比试,不然一定会抓我们走的,他说派出所已经说了,这帮外地老板男的抓不了抓女的也行,乔姐的话让我着实吓了一跳。
这地方小,也落后,可有个不错的澡堂,小间小间的,有淋浴,因为澡堂洗澡的人少,那时也要两元钱一次,当地人不舍得花这个钱。澡堂房子是一字排的,里面很深,有些阴深深的感觉,我有些怕,一个人要是在里面遇到什么事叫人都叫不应,所以我平常去洗澡总是叫上小刘兄弟一起。那天我又和小刘小尹四人一起去,开澡堂的悄悄地来告诉我,他说“姐,你一定一个人洗啊!他们有人在监视你,他们说要抓你们几个。”我听他这么说我头都大了,我说我不是一个人洗还和谁洗?看澡堂的说,我是让你一个人来,要不你到时候说不清。天呀!这里离地区不上100公里怎么会黑暗成这样,真让人胆寒。
我们一帮人天天都在小街上的饭店吃饭,天天吃猪脚火锅,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吃饭越来越香,每天不吃那火锅心里就难受,但睡觉越来越睡不着了,我开始失眠,听说喝酒好睡觉,那天我买了一毛钱的酒喝,可喝了就走不了路了,天旋地转。乔姐知道原因后,她悄悄的告诉我,你是吃鸦片吃多了,后来我才注意我们吃的火锅里全是鸦片壳和鸦片子。我问老板怎么放这些,他说放了才香,我说会不会上瘾?他说不会,可是我却吃得睡不了觉,吃得饭量大增,这时我才发现赶集时的街上那鸦片壳和鸦片子堆得满街都是。
为了不被派出所抓,每天除了睡觉就是打开门坐着吹风,冷得难受,要不一停雨就邀上小尹小刘在石板路上散步。雨雪下久了,一些人在我们身上又找不到钱,他们就在树上打主意,找了很多的理由树也不让拉了。一天我在乔姐那里坐着,有人来找打麻将,小尹和小刘都说不好玩干脆打牌,我说不让他们打,我来打,其实我不好说,因为他们身上有钱,而我没有,再说我警惕性高些,我当然不愿意他们被人陷害。我们刚打一把我就自摸赢了,有个人就要开钱给我,这时我就看到远处派出所的所长往这边跑来,我对给我钱的人说我不玩钱的,你要给钱我就不玩了,那人反常的拉着我往我手里塞钱。我打开他的手站起来就往外走,我走出了乔姐的房子时所长才赶到。后来乔姐告诉我这牌局是他们有意设的,特地和她打过招呼不让她告诉我们。她说她见我们要参加打牌她急死了,她说所长后来说这女人太奸了,这次没弄倒她算她运气好,那时我真的感觉这些人跟土匪没什么两样。
这地方让我感到害怕,饭也不敢吃了,下雪下雨也没个安全地方休息,我只好把我来要钱的事告诉小尹,请他付小刘的钱时给我拍个电报。可是没等我走,小刘和小尹也要走了,因为树被人锯了,再不走可能连人也走不了了。我们一杆人就这样悄悄的离开了那里。
离开后小刘又去别的地方找木材了,而我要回大龙,我回大龙后要上广西,上广西就得坐火车。小尹原本是铁路上的,他坐火车不用买票而且他坐火车也要经过大龙,听说我要上广西他就主动提出来送我上车,万一没有座位他可以帮我想办法,他说他能帮我弄到卧铺。
这样小尹就和我一起来到了大龙,一路上他还鼓动我和他一起做木材,他说只要我找到资源,钱由他们公司出(不过那时做这些特种木材的确不用自己出本钱)。
我不想再在外面飘泊了。
出了‘家务事’
我不想再在外面飘泊了。原本打算回到大龙就直接上广西的,可不曾想到我和小尹刚进门一会就接到一封信,信是写给和平的,上面的称呼是“爸爸”信的内容是要钱。
原本不想戳穿的这张纸终于戳穿了,比我想像中的还快,原本预感到的事情一旦成为事实摆在面前我还是无法接受,我突然感觉万念俱灰,就像跌入了深谷,坐在那里说不出话来,我想哭却哭不出来,想唤也唤不出来,我感觉这世界小得容不下我,连个放声大哭的地方也找不到。我傻傻的坐着,忘记小尹在等我赶车。妹妹进来了,见到我高兴得问长问短。我不想让妹妹知道这事,我感觉丢人,只好强撐着去做饭招待客人。
吃过饭我对小尹说,“我不走了,我跟你一起做生意吧!”小尹非常的高兴,他说这样好,他说我是个让人信得过的人,只要我找到木材他就敢大胆的投资。
这天晚上小尹没走,他在妹妹的住处住下了,妹妹就和我一起住,一个晚上我翻来复去的睡不着,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处理这事,关键是和平一直欺骗自己让我难以接受,又没人能商量,我感觉孤立无援,最后我想,要来的总归要来,我不如把这张纸捅破,于是我做出决定,把那孩子写给和平的信加上一个我写的信封原封不动的寄给和平,看看他的反应。
这晚我想了很多,我不恨那孩子,也不恨他母亲,如果不是上山下乡的政策,他们不去那个特定的环境,这事就不会发生,我和和平相处这么久,他不是个道德品质败坏的人,倒是个胆小的老实人,这事虽然让我像吃了苍蝇那样难受,可是事已至此,如果和平能推心置腹的给我个说法,能对他长时间的隐瞒说声对不起,或者能证明这孩子真的不是他的——总之他如果能有个明确的态度——求得我的原谅,看在女儿的份上我就原谅他。如果他对我不理不问,我就不去广西,留在贵州自己一个人过算了。
小尹为我突然决定不去广西有些好奇,他问我是什么原因让我决定留下来做木材的?
和小尹近两个月的相处,我们早已成了好朋友,他比我小两岁,一直叫我姐,我们常常一块散步聊天,他常常在我面前提起他的家庭,夫人,孩子,并且定时上邮局给夫人电话。总听到他夸自己的夫人,所以在我心里他是个好男人,也是个可交的朋友。于是我就把和平的信给他看了,在当时我真的特别的痛苦,想找个人说说,但我又不愿把这些烦恼带给家人和身边的朋友,感觉没面子。小尹是远方人,就是让他知道也没什么关系,能找个人说说我心里也会感觉轻松一些。
小尹听完事情的经过后对我说,他赞同我的想法,他认为这事不全是和平的错,他觉得社会有责任,但是和平如果不在乎我的感受,那么这样生活下去以后不会幸福,如果和平在乎我的感受,为女儿着想还是原谅他。后来小尹还这样对我说,他说如果万一和平不在乎我,万一生意也不成功,他愿意投资给我开个店,开个美容院,他说他现在的资金也是老板的,那时候几乎所有做特种木材的资金都是日本和台湾老板投资的,有些到后来账都无法算,贸易公司到后来也是亏的多赢的少,欠下不少的账,到最后到底怎么处理我也没听说了。
小尹对我说,开店他投资,我挣了钱就还给他,亏了就欠着,钱反正是公司的,事实上做这样的木材生意他们常常这样在外面放定金,很多时候都是收不回来,给我的感觉他们内部的经济是乱套的。
他说在他心里我是个高尚的人,小尹对我这样的信任让我感动。
把给和平的信发了,我就全身心的投入了木材生意,虽然感觉万般无奈,可是如果能挣上钱,自己能挣足养老的钱对自己的将来也是一种保障。
离春节只有一个月了,我跑了沿江,应江等县,也吃了不少的苦,先前这些地方都说有货,可是上山一看都不符合规格。最后我一点不抱希望的去了离大龙最近的玉屏县,因为在我印象里玉屏没有木材,出乎意料,这里反而有百多立方的柏木,木材公司的负责人是我的熟人,他遗憾的说如果早来一星期木材都可以运送了。
小尹跟着上山去看了木料,回来激动得不行,他说他为公司完成了任务,我也能挣上几十万,于是马上放了一万元定金,准备第二天上山砍树。
事不如愿,放完定金第二天就下大雨,雨后就是大雪,别说砍树了,连山都上不了。年前是别想上山了,只有等年后了,小尹也打算回家过了春节再来,可是我的春节怎么过?和平一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