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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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 更新:2022-10-03 20:11 字数:4691
天不见了,我便找到男主人想问个明白,男主人姓白,我们平日叫他白师傅,我问白师傅外面说的是真的吗?白告诉我离婚是真,但他对别人说他女人作风不好非常气愤,他边说边不停的骂说他女人坏话的人,他说他女人是最规矩最正经的女人。后来他悄悄的告诉我,他们是为了给子女上户口假离婚的,在当时这话他是不敢对别人说的,可见他对我们一家有多么信任,他对我的信任让我感动,我希望他为孩子上户的事情能尽快办好,为了摆脱贫困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所以当别人再议论他女人时,我就帮他女人说话,我还和其他邻居争吵过,我让别人在没有事实时别乱损坏别人的名誉,为这事我得罪了好几个人。
几个月下来白家孩子的户口一个也没有解决,反而那些流言却被弄假成真了。他妻子和别人相好同居的事成了事实,白师傅一个家弄得不成个样子了,男的三天两头出去找妻子,听别人说在哪里见过他就上哪里去找,三个孩子大的不上十岁,小的不到四岁,白天他煮上一锅饭,孩子们饿了就自己装来吃,也没有菜,每到晚上这些孩子就坐在自己家门口,小的就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哭妈妈,全身脏得不行,样子十分可怜,让人看了心酸。很长一段日子妈妈都每晚把三个孩子叫到家里来给他们洗好澡,给孩子们吃饱饭,白师傅常常跑到半夜三更才回来,看到孩子们好好的感激涕零的对妈妈说谢谢。
白找妻子找得很辛苦,有一天他回来很晚,敲开我家的门气得脸色发青,他告诉妈妈,他看到妻子了,原来邻居们说他妻子的话是真的,妻子外面真有人了,才以给娃娃们上户口骗他假离婚。他妻子现在已经和原来在这里疗养过的一个人同居了,那人也在闹离婚。我听了也跟着他生气,我想,平日里看上去这么温顺的一个女人她怎么就丢得下三个没成人的孩子呢。
人都说家不和外人欺,夫妻不和邻里欺,白家妻子走后,他的孩子们也很受其他孩子欺负,白在人面前再也抬不起头,一些孩子常常骂上门去,其实有些也是家境不太好的,有些大人不但不教育自己的孩子,反而跟着孩子骂,白是个不会说话的人,也因为平日种的地多让一些人心里不高兴,常常被人骂得说不出一句话。有次,有一家为孩子打上他的门来,正好遇到我在家,白把门关上,外面这家人多,连孩子带大人还加上助威的七八个打门的打门敲窗的敲窗,白在里面用两手护着三个孩子,那一瞬间我觉得他太像护小鸡的老母鸡了,儿时老鹰抓小鸡的场面再一次出现在我眼前,我觉得白太可怜了。平日邻里之间吵架我碰上只是劝劝,都是邻居,不好说谁对谁错,但是这一次我心里太难受了,我忍不住想说话,可疗养院的人对我都好,我又不好公开帮他去骂架,我只好站在门口眼睛不看任何人大声的说,“做事别太过了,死人旁边有活人哦,逞强别找弱者,不算本事。”人们真的就散了。人们走后白惶恐的对我说,“还是你家势力大,不是你说话,我今天要吃亏,我自己没事我怕伤着娃娃。”其实我家哪有什么势力,只不过我和和平家都很多兄弟姐妹,年轻朋友也多而已。
无形中我一家人成了白家的保护人了,和平心肠好,白晚上遇到偷鱼的也常常来叫和平去帮他撵,因为有时夜晚外面的人爬围墙进来偷,见他只一个人还要和他打架。
记得那晚很热,白在窗户下叫和平,说有人偷鱼,和平就去了,我有些不放心也随后跟了出去,可我刚到鱼塘边只听到一声大喊“打呢”,就听到石头落地的声音,见两个黑影串上去再不见人了,我就大声喊和平的名字,也没有回音,我吓坏了,怕和平吃亏,急得到处拍门,把所有的疗养员都叫了起来,院长医生也都起来了,一大个队伍浩浩荡荡的奔大门而出冲铁路而上要绕到围墙后面去。可我们刚上铁路没走多远,就看到白师父和和平俩人一人手里拿一根扁担从对面走了过来,和平看到我和这么多人半夜三更的急冲冲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和白师傅同时惊讶得愣住了。
见到和平平平安安的,我一下子全身发软蹲在铁路上走不动了,眼泪开始往外淌。在这一瞬间我才明白平日里过着平常生活的我根本没想过睡在我身边的这个男人对我有多么重要,我只知道要把这个家搞好,只知道要把日子过好,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爱不爱他,可一旦他出了事我会这么着急,过后我认真的想过这就是爱吗?答案不光是爱,而有比爱更多的一种亲情。
大家看到和平他们好好的,都边笑边埋怨我,说我大惊小怪的吵他们瞌睡,说我吓人,院长把我叫大家的样子学给和平看,说完还指着我和妹妹,他说“你家桂兰到处敲门,敲得吓死人,说你们出事了,说她听到别人喊打就再没听到你们说话了,你看看,这俩姐妹手里还拿着武器呢。”这时我才看到妹妹手里拿了一根短短的粗铁丝,我手里拿了一把锯皮做的小刀,一些俏皮鬼这时用电筒照着我俩手里的武器,一边调侃一边大笑,我和妹妹对望后也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得抱着肚子蹲在地上,直到现在妹妹想起这事还大笑不止。
和平和白师傅后来告诉大家,来偷鱼的人是喊了两句打,还拿石头砸他们,好在月色下对方没看清他们手里拿的是扁担,因为我们那时家家都要担水担煤都有扁担,而我家的扁担两端用铁丝做了两个圆圆的扣,对方把扁担上的扣看成了枪的准心了,偷鱼的里面有一个人大就喊“快跑,他们手里有枪”,和平他们见那些人跑了也没敢去追就回来了。
不久妈妈在万山的市场上见到了白的妻子,她开始摆摊给人修钟表了,她见了妈妈哭得很伤心,她告诉妈妈他现在的男人比她大十几岁,也离婚了,和她扯了结婚证,还让她去学习了修钟表,现在她出师了能挣钱了,男人也不要她交生活费,她可以把所挣来的钱全给自己的孩子们,让他们能吃好穿好,能有钱上学。妈妈劝她回来,说孩子太小了,没有妈妈可怜。可她对妈妈说她不回来,她说她不回来孩子们就能上上户口,就不会永远当黑人。可是这可怜的女人,她就没想过,她在孩子们心中留下的伤痕是钱永远也无法弥补的。
妹妹要结婚了,我们要另找房子,正好运输科修了一套新房,老科长分到了新房,科里就把科长原来的房子分给了我们,科长退出来的房子虽旧,但是在当时和其他工人的住房比起来还算不错的。
搬家时邻居们都来帮忙,很多邻居说我们搬走他们不习惯了,有的邻居告诉我,听到我要搬家心里就开始慌,其实我也很舍不得他们,所长也来帮我们搬家,所长说,以后病人要是少了或别修房了让我再搬回来。
搬家这天白师父送来了他养的鱼,他说,听你们要走我心里就空闹闹的,她走了这么久了,要是没你们一家人帮我我更难。我理解他说的是真心话,我劝他另找一个,劝他为了孩子也要接受妻子在经济上对他的帮助。其实白也是个有志气的男人,他一直不接受孩子妈给孩子买东西和送钱,他像个男人。
离开疗养院我心里一直想着这一家人,我想不明白,我和和平才结婚两年只有一个孩子,在他有事时我会如此的着急和心痛,而白的妻子却能这样放下生活多年的丈夫和自己的孩子,这到底是为什么?
新的环境
我和和平带着女儿搬到了离汞矿电厂很近的一个叫火烧坡的地方,火烧坡就像它的名字,一个矮矮的山坡,山坡上住房密集,住着运输科和电厂两个单位的职工。房子一栋紧挨一栋,没有树木和花草。都是平房,只有一栋新建的是两层楼房,科长家就住这新楼房里,离我家只有几步远。
我们家前面有块一米多宽的坝子长长的连着六户人家,坝子没有铺建过,全是黄泥,一到雨天就稀泥烂浆,不过那时都是这样的环境,人们也很习惯了。我家后面有一块五六平方的坝子是科长家用水泥修整过的,坝子的周围用木料做了结实的围墙,能堆放杂物,夏日也能坐在坝子里乘凉,围墙外是很高的石坎。其它人家后面没有坝子,所以有些人家连后门也没开。我们能住进科长家旧房,很多邻居都很羡慕呢,还以为我们家和科长有什么特殊关系。我们家房子前面的坎上有一自来水龙头,供十几户人家用,水龙头离我家最近,我家不用像其他人家要担水用,我就是洗菜洗衣服都直接把盆拿到水管边。虽然比不上疗养院住宿条件好,但比起其他人家还是算方便的。
也许是我性格开朗,很快就和新的邻居们熟悉了,女儿也很快找到了一起玩的小伙伴。不到半个月,很多邻居都发现女儿是这几栋房子的孩子中最好动的一个,说来也怪,别人孩子都有要大人抱的时候和坐着休息的时候,而我女儿从下床起就没有坐着玩的习惯。比男孩还调皮,还爱打架,别人孩子两岁多都有撒娇的时候,她就没有,还特别爱玩脏东西,为不讲卫生不知道被我和妹妹打过多少次,可一点用也没有。疗养院那时,她是孩子中最小的一个,大家都惯着她,在这里孩子远比疗养院多多了,她也常常被打得挂着彩回来,我们问她你怎么伤的,她回答是别人打的,我说你痛吗?她点头,和平就心痛了,马上说你为什么不打他们,他们比你大吗?女儿不在乎的回答,“我也打他们了。”
住进新家还不到两个月,女儿打架回来了,这次把一男孩打哭了,孩子家奶奶牵着孩子告到家里来了。这男孩和我女儿一样大,哭得很伤心,孩子奶奶心痛坏了,都不到三岁的孩子也问不明白谁对谁错,我只好一个劲的给人赔不是,可女儿站出来说:“是我爸爸叫我打的。”男孩奶奶听女儿这么一说,气得大骂大人,说我们是这样教育孩子的,害得我十分难堪,说了半天的好话才把那两婆孙劝走。
那时的住宿条件邻里之间多些亲近,多些友谊,多些帮助,不像现在住高楼大厦,一家不认识一家,可那时因为孩子或口舌也多些是非,常常能听到邻里之间吵架打架。为了和邻居之间好好相处,也为了女儿不和别的小朋友吵闹,我常常把女儿管在身边,可她转眼就不见了,原来在疗养院都是妈妈和妹妹看孩子我没感觉到看管两岁多的女儿也这么费劲。
我们搬出不久妹妹就结婚了,那时没有在饭店办酒的习惯,什么都是自己做,妹妹平日就不管事,找的对象又是湖南新晃的,男方没有住房,新房就设在疗养院,新晃离大龙只有15公里,男方的亲朋好友也都来大龙喝喜酒,所有的事都由我一人操办,跑到妹妹结婚这天我两腿都酸痛得不能动了,我真是累坏了。酒宴办得很丰盛,妈妈看着自己最小的女儿成家,看着酒宴办得让人满意很开心,妈妈和爸爸在我小时候就说以后三个女儿只有我不能干,说我娇气斯文,可这次妈妈说我能干了,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妈妈说我能干。
妹妹结婚,姐姐和二哥一家都来了,二哥带着嫂子和两个儿子来参加婚礼,本来是件很愉快的事,可两个儿子不知道为了什么吵起来了,那时大儿子鸽子还不到14岁,小儿子只有8岁,哥俩吵起来小儿子就要打哥哥,本来打一下也没什么关系,可弟弟拿着火钳,吓得鸽子跋腿就跑,弟弟见打不着哥哥就大哭,这时嫂子心痛自己的儿子就不干了,非让鸽子站着让小儿子打,可这是火钳啊,真的一下把头打破了怎么办?鸽子不干,还跑,嫂子就生气了,为这事姐姐,二哥,就和嫂子吵了起来,二哥和姐姐护鸽子,嫂子护自己的孩子,鸽子第一次对嫂子说,“我受你的气太多了。”二哥,姐姐,妈妈大家都为鸽子可怜而掉泪。我也觉得鸽子太可怜了,觉得嫂子这样教育儿子有问题,以后会毁了小儿子的,但是因为是妹妹的大喜日子,我又有些迷信,我不希望在这一天看到有人掉泪,我希望有个好的兆头,趁妹妹还不知道这事时,悄悄地把她支开了,怕妹妹心里留下阴影。
办完妹妹的婚事,我就开始张罗自己开理发店的事了,女儿太小,我得带在身边,再说也没有门面,我就把自己家靠门边的这间房子空出来,订了一块木板放理发用具,装一块镜子,买了张理发椅,就在家里开起了理发店,先是一些邻居,慢慢的传开了,有些外单位的女的也闻风而来。因为我不刮胡子,所以很少有男的光顾,那时烫一个头收三块五毛钱,在家里又不用交税和管理费,理发成本又低,做上一个头,一天的生活费就够了。可惜的是,放在家里知道的人不多,再说刚学出来手艺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