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节
作者:      更新:2022-10-03 20:11      字数:4708
  然减员爸爸还亲自为我工作的事找了矿领导,为找矿里爸爸回来半夜三更睡不着觉,还不停的骂矿里某些领导。我也不想再像以往那样找矿里了,爸爸去找矿领导回来这样生气,如果我再去找不但没用,反过来爸爸可能会为这事受剌激,这些年来爸爸所受的打击太大了,我不忍心看爸爸受剌激,决定听天由命。这个春节我表现得比以往平静,强做笑脸,可心里真是万念俱灰。
  又开春了,万山的初春还很冷,再加雨雪也多,什么事也不能做。一天我上万秀家去玩,那时万秀已经结婚生子。路过舅舅家,我想去看看舅舅,我家这么多亲戚,我觉得只有舅舅最亲,因为在困难的日子里舅舅对我们、对爸爸实心实意,为我们一家受过不少委屈,受了委屈还从来不埋怨,也不告诉我们,只是默默的承受。
  在舅舅家我又碰到了运输科的谢叔,谢叔是来矿服务公司开会的,这时舅舅已调到矿劳动服务公司当经理。谢叔得知我和舅舅的关系后,更坚定了他让我去大龙服务站的念头,他又对我说了让我上他那里待业,并当着舅舅的面说他那里如何好如何有前途,一边做我的工作一边说服舅舅,舅舅听了他的话也做起了我的工作,谢叔并当着舅舅的面拍着胸对我说,让我上他那里帮他搞管理。我只是默默的听着无奈的笑笑,我能想像得出一个没有正式工作的人搞管理是个什么样子,工资没有保障,工作没有保障,今天要你今天你就干,明天不要你明天就让你走。那时所谓的待业应该是走向正式工的过渡时期,还不像现在的打工仔有能力你到哪里都能找到事情做,而我这样的待业人员年龄一天天大了,招工也是有年龄限制的,过了招工年龄你就不再是待业青年,连在待业队干活的资格都没有了,嫁了人就叫家属婆了。我对谢叔说了谢谢,起身要走,谢叔突然说,如果我让你去读书,去学管理,带工资的进修你去吗?我一下子愣住了,读书?进修?我不相信他说的是真的,以为他开玩笑,可他的样子很认真。
  读书是我的梦想,可这事和我有缘吗?回想在农村,记不清是1972还是1974年,那一年突然说可以报名高考,还说是一条龙,大学中专一起考。我也信以为真,那年的夏天我也在家复习了功课,说复习不如说现学初中课程,我每晚学到鸡叫几遍,一双脚被蚊虫叮得全是泡,考试前我走很远的路,把我写的作文拿给原来的老师去看,老师看了对我说,“尤桂兰;你在学校读了一年半初中还不如你复习这几个月,可是你要有思想准备,考试不一定按分数录取。”那次我还真的进了考场,可是我考了多少分自己也不知道,后来的录取还是保送,不讲分的,我当然不可能被录取的。1979年妹妹参加考试时我也参加了,可因为年龄大了我只能报考矿里的技校,想不到的是考6分7分的都录取了,却没有我有名字。
  我对谢叔说,如果真的让我去学校学习,我就上你那里,谢叔对我说,只要我去,今年开学就给我报名,并由服务站出钱,出生活、住宿费,还说我想学什么就报考什么。舅舅听了也非常高兴,连着说好好好,我没上万秀家就回来把这消息告诉了爸妈,这几年来我从没像这样高兴激动过,爸妈见我这样高兴也很开心,并让我放心去大龙,说正好可以照顾妹妹,能和妹妹在一起也是我的一个心愿。
  1983年的三月一号谢叔找了个便车接我上了大龙,离开爸爸妈妈我心里并不很难过,因为我和妹妹在大龙,爸爸妈妈也随时能来。和平很难过的送我上了车,并让我放心去,说爸爸妈妈有他照顾。
  迎宾饭店
  谢叔把我领进大龙火车站对面的一个旅社,旅社的门面上写着几个大字。当时天还冷,我穿着雪花呢大衣,背着行李。
  饭店里有十多个年青人,其中女孩占大多数,个个水灵灵的,边干活边谈笑风生,有几个见到谢叔马上停止了说话,低着头,手上的活干得更快了,有几个还没反应过来,还在不停的说笑,大多是些打情骂俏的话,这时说话的可能也感觉到出什么事了,转身过来,见到谢叔时也马上停止了说话,埋头工作起来。见到此景我忍不住的想笑,谢叔也强忍着笑冲他们说,嘴上活不错啊!青年们没一个接嘴,我看出大家都很怕他。谢叔接着说,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小尤,和你们一样是待业青年,但是比你们能干,以后大家就一起工作了,不得欺生,以后可能你们得听她的。所有的人用目光扫视了我,我也同样的在他们眼睛里寻找他们对我的反应,是否有我害怕的敌意,还好,大家的眼神都流露着好奇,没有敌意,只有一个年龄比我还大的男孩脸无表情。和谢叔一起出来我特别问了这男孩的情况,原来他和我一样是落实政策回来的子弟,不用说我明白他并不欢迎我的到来,因为每年招工指标不多,多一个年龄大的同龄人就多一个竞争对手,再说男孩还担任着服务站的会计,谢叔把我从外单位接收进来,肯定不是让我来洗碗洗菜的。服务站有商店,商店营业员就是这男孩的女朋友,商店和饭店是连着的,商店在外面,进饭店要绕过商店。会计和营业员这两样工作都是服务站比较好的工种,我想男孩对我是有戒心的,我能理解他的心情,我想和这里的每一个人和睦相处。
  谢叔带领我看了这里的所有属于服务站的地方,这里比我想像中的要好,这里的人也给我留下不错的印象,这些年轻人无忧无虑的心态强烈的感染着我,我觉得自己身上也有了活力。
  服务站有四十个床位的旅社,旅社下面有饭店,总称为迎宾饭店。旅社住宿天天曝满,有时走廊上都用木板搭成临时床;饭店生意特别好,从早到黑都有顾客。因为铜仁地区有八大转运站在大龙,那时交通不像现在这样发达,铜仁地区这么多县每个县每天只有一班车,那时公路也不像现在多,上铜仁方向大龙就是必经之路,铜仁方向的所有货运都得通过大龙,大龙火车站是个货运大站,是当时贵州四川火车运输通向其它很多省市的唯一出口。
  由于客运货运的闭塞,迎宾饭店的生意就特别的好,再加谢叔管理有方,这个服务站比起汞矿的其它劳动服务站收入稳定可观得多。除了饭店旅社这里还有汽车修理和汽车运输,运输科当时负责汞矿所有的工业和生活运输,共有一百多辆新旧汽车,待业青年还负责着很大一部分汽车二保,科里还给了服务站三台车跑运输。
  因为商店常常短款(不过短款是要赔的),又因为做会计的小伙子不爱说话,让谢叔感到他城府太深,谢叔很不放心,迫切的想找一个人帮他搞好管理,谢叔让我第二天就去上班,也没说让我干什么。
  当晚在饭店和这里的青年们一起吃过晚饭,我就上了妹妹那里。这是我第一次上大龙疗养院,里面环境优美,果树和草木都吐着新芽,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妹妹见到我十分惊讶,那时不像现在通讯这样发达,就疗养院这么一个国家一级企业的单位都没有一部电话机,妹妹离家只有35公里,都只好通过写信联系,我上大龙的消息她一点不知道。妹妹听说我准备长期待在大龙了,喜出望外,一晚上我和妹妹说话到天亮。
  第二天早上八点我就上了谢叔办公室,他的办公室在公路边,离饭店不远,这办公室是用待业青年挣下的钱建造的。谢叔告诉我,让我先在商店干着,过些日子再送我去进修,如果我不愿意学会计学驾驶也行,还有厨师缝纫也行,总之我不管学什么他都出钱让我去学,只是回来后要帮他管理好这个地方。我心里想不是说读书吗?再又想我还能有什么书可读呢?最现实的就是进修财会,我说那就财会吧,谢叔说行,由他联系好再说,我就先上商店卖货。这时我才想起问工资,问每月给我多少钱,谢叔有些尴尬,他不直接说工资,他说你不要看眼前的工资,我这里发展好了我要给你们每个人考虑将来的生活,比如让你们拿养老金,给你们盖宿舍,这里挣的钱都会用到你们身上的。我说到底多少工资呢,他说都是21元,我有受骗的感觉,马上沉下了脸,谢叔又补充,高的26你就拿26吧,我说这么少的收入怎么生活,他说吃饭每月只交6元,都在饭店吃,生活不会很差,我说不能再高点,他说不能,因为人人都一样,如果我能接手会计或直接搞管理了,再给我加工资,我想想只有这样了。
  谢叔叫来了会计,我们直接上了商店,到商店谢叔就让我和他们一起盘点,商店的女孩一点准备也没有,原来谢叔是防着女孩,这让我感到谢叔是个心计很厉害的人。盘点完了谢叔叫来了一个个子高高的男孩,谢叔交代,以后我进货由他帮着我搬东西,男孩一句句答应,谢叔这才给我们作了介绍,男孩姓王,也是随父亲落实政策回来的,比我小两岁,盘点完已经到了吃晚饭时候了,小王吃过晚饭又进了商店,说要帮我把商品整理归类一下。这时妹妹也来了,小王话很多,不一会就与我和妹妹混熟了。
  我第一次接触营业员这活,很不熟悉,感觉太复杂了,经小王帮我把商品归类后看上去好多了,心里也轻松了一些,把所有的事做完快12点了。疗养院离我在的地方有好几里路,走公路远一些,灰尘又特别大,走铁路近,没灰尘,可太黑,小王主动陪我去送妹妹。铁路旁边的小路很窄,火车来时不能退得更远一些,铁轨发出来的响声和呼呼的风声让人害怕,火车惯性所产生的风像是要把人卷进去似的。我真的紧张坏了,拉着妹妹站着不敢走也不敢睁眼。
  在回商店的路上小王给我介绍了他自己和待业队的一些情况,他说待业队有三个正式职工,是科里分到服务站的管理人员,这些人每月在运输科拿工资,可是私下却在服务站领奖金,每月奖金的数额高超出每个待业青年的半年工资,可是大部分待业青年不知道,几个年龄大一点的知道也没人敢说。
  接下商店的第一晚我就在商店睡了,因为怕小偷偷东西,在商店,不光是白天卖货,晚上还要值班。在商店的第一晚我就头不落枕。我想了很多,我在想谢叔对待业青年前途的思考和发展事业的计划。
  这里的待业青年有可能等到他发养老金吗?那时他还在吗?这里这么挣钱为什么不多发点给这些青年人,这些钱将来有可能花在这些人身上吗?所谓的待业,而且待业证上都写的是待业青年,这些人会永远是青年吗?这些人可能一辈子待业吗?每年都有新的毕业生,国家不可能永远不招工,这里应该是个替换的机构,那么这些人挣的钱自己不能享受合理吗?
  那时的服务公司,从上到下都是国家职工说了算,因为头头都是正式职工,还有些地方更可笑的是,把一些没有能力的人,占着位子不做事的人放到服务站来当领导,这些人就掌管了所有待业人员的经济大权,在某种程度上待业青年就像他们手下的奴隶,你们挣100元,他说只给你五元你就只能得五元,而且只要是个正式工人,不管你有无能力来待业队就是管理人员,就能名正言顺的在待业队拿奖金,拿待业青年的血汗钱。所谓的“奖金”,数额比待业青年的工资高出几倍。在我心里谢叔是个正直的人,可是他这样对待待业人员我觉得不合理,国家给了他们工资和奖金,他为什么还要在这里拿一份,再说他的奖金要比这些青年人的的工资高这么多,他真的觉得合理?合理的理由在哪里?只给这些待业人员很少的一点钱真是为了这些人的将来吗?那时的我没想过他是自私的,只是想他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我想找个机会在待业青年的工资分配上和他进行讨论。
  新环境的生活让我感觉剌激,也让我感到迷惘,我觉得这里待业人员的工资分配很不合理,我为正式职工和待业人员的等级差别而苦恼,可我什么也改变不了,我感到有些人就是典型的二百五,可他就因为有个正式工作就能骑在待业青年的头上拉屎撒尿,我觉得气愤。
  商店工作早上7点起床,晚上10点关门,每天开门时间15个小时,连上厕所都没人替换,晚上还得在这里睡,我真的不想干,但有一个愿望支撑着我,那就是公费送我去学习,和书本打交道,在我看来是件高尚的事情,那怕只有半年我也会在这里等待坚持下去,等到学习完再说。
  注:汽车二保:汽车保修分大修,二保,三保,二保是其中之一。
  第五章 财会班
  小王和小毛——商店琐事——进了财会班——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