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节
作者:溜溜      更新:2022-10-03 20:11      字数:5002
  所以,我终于决定做些事。那天早晨,我打电话给地方附近的高中。我和校长谈话,
  告诉他我希望能有所协助。他受宠若惊,邀我在午餐时间到学校来,我接受了。
  中午,我开车到学校去,脑子里充斥着各种想法:“我可以和他们搭上线吗?学生
  们可愿意和一个外来的陌生人谈话?”
  好多年来我没踏进高中校园了。当我走在校园大道上时,学生们兴奋地吵成一片。
  人很多。学生们比我想象中要成熟。他们大多穿着松松垮垮的衣服。
  最后,我来到103教室,我要在那儿和学生分享一些内心的感觉。我深呼吸了一口
  气,打开门。里头,有32个学生在叽叽喳喳他说话。我一走进去,他们就停止了,所有
  的眼睛注视着我。
  “嗨,我是马龙。”
  “嗨,马龙,欢迎。”咻!我松了一口气,他们接受我了。
  在一个小时的会晤中,我们谈论如何设定目标、学校的重要性、如何以非暴力的方
  式解决问题。当象征下一堂课的铃声响起时,我还不想结束。时光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过
  得快,已经到了我该回去工作的时刻了,我简直不相信我有多高兴,我充满活力地回到
  工作岗位上。
  这件事持续了几个月,我在这所学校拓展了不少关系。学生们和我相处融洽,但也
  不是所有的学生都因我的到来而开心。
  事实上,我说的例外是指保罗。
  我永远忘不了保罗,他是个看起来真的很棒的家伙,6。2尺高,220磅重。他才刚转
  学到这个学校来。传说他才刚从少年法庭的拘留中心出来。其实,老师们都很怕他。为
  什么呢?因为两年前,他因在争执中刺了英文老师胸前一刀而被判刑。每个老师都让他
  随心所欲。他总是最后一个进入课堂,从不带书,因为他根本不想上学。
  有时,他会在我的课程中不发一言地坐着。我想他来的惟一理则是想“鸡蛋里挑骨
  头”。
  每次我想要他加入时,他只是用锐利的眼光瞪着我。他对我口出恶言,好像一颗就
  要引爆的炸弹。但我并不打算放弃。每次他来,我就企图说服他加入讨论,但他并不感
  兴趣。
  有一天,我受够了,他引燃了这枚炸弹。
  在这一特别的课程中,我们正讨论我们的“理想大学”。学生们从杂志中剪下他们
  目标中的图片,把它们贴在剪贴簿上。保罗进来时,我们已经讨论了20分钟了。
  我征求愿意和班上同学分享他或她的理想大学的志愿者。茱莉亚,一个小女孩站了
  起来,开始讲述她的梦想。我很高兴茱莉亚站了起来,因为当我第一次看到她时,她是
  如此地害羞。
  “我要上医学院当医生。”
  忽然间,笑声从教室后头迸出来。
  “拜托你,当医生?认清现实吧。你不会有出息的!”
  所有的人都回头往后瞧,保罗边笑边说。
  我很震惊,我不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全班鸦雀无声,我该怎么办呢?我的肾上腺
  素分泌越来越旺盛了。
  “保罗,你错了!你为什么要打击别人呢?”
  “哟,老师!你敢说我?你是在侮辱我吗?你可知道我是谁?看我,我可是个天生
  的土匪。别惹急了我,否则就有你好看。”
  他开始走向门。
  “不,保罗,那没用,你没有权利打击别人。够了,你不需要留在这儿。你如果不
  能成为团体中的一分子,就走吧!我们这儿是个互助合作的团体。而且,保罗,你有那
  么多潜力。我们需要你的参与,你一定有很多东西可以提供给大家。我关心你,也关心
  整个班级,所以我才到这儿来。你愿意加入大家吗?”
  保罗看了看他的肩膀,并狠狠地瞪了我一下,他打开门走了出去,把门重重地甩上。
  整个班级都为这出戏感到震惊,我也是。
  下课后,我收拾好东西走向停车场。当我走到我的车子前,有人叫住我。
  我转身,出乎意料地,我看到保罗。他静静地走向我,我被恐惧的心境笼罩了。我
  想找人帮忙,但事出突然,我根本无法动弹。
  “史密斯先生,你记得你对我说的话吗?”
  “是的,保罗。”
  “你的意思是说,你关心我,想要我成为群体中的一分子。”
  “是的,保罗。”
  “好吧,从没人对我说他们关心我。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我想成为群体中的一
  分子。谢谢你这么关心我支持我。明天上课前我会向茱莉亚道歉。”
  我简直不能相信我的耳朵。我太惊讶了,几乎说不出话来。
  当他走开后,快乐的泪水从我的眼中流下来,开始滑落下我的脸颊。那天我决定贡
  献我的一生鼓励年轻人了解他们真正的潜力。
  (马龙·史密斯)
  卷四 学与教(之二)
  雪中的零
  每颗星有自己独有的一切,星际再也没有类似的世界。
  ——叶甫国申柯
  这出悲剧是在一个寒风彻骨的2月早晨开始的。我开车到学校去,跟在密尔福地区
  巴士后头。它忽然在一家没生意做的旅馆前煞车停下来,就像每个下雪的早晨一样。而
  我却被这意外的停车搞昏了头。一个男孩踉跄下了巴士,摇晃了一下,步履蹒跚的他跌
  倒在街道镶边石的雪上。巴士司机和我同时赶到了他身旁。他苍白的脸比雪还白。
  “他死了。”司机喃喃自语。
  我一分钟也不耽搁。我很快地看了一下从巴士上往下看的受惊的年轻脸庞一眼。
  “找医生!快!我会从旅馆里打电话出去。”
  “没有用的。我告诉你,他死了。”司机往下看着一动也不动的男孩。“他说他不
  舒服,‘我很抱歉,我必须在这旅馆下车。’就这样。他又客气又谦虚。”
  当这个消息传开时,暄哗的校园忽然失去了声音。我从好几群女孩子旁经过。
  “他是谁?是谁死在往学校的路上?”我听到她们其中一个轻声低语。
  “不知道他的名字,他是密尔福地区的孩子。”她回答道。
  在教职员室和校长办公室的情况也差不多。
  “我希望你去通知他的父母,”校长告诉我,“他们没有电话。总之,一定要有学
  校的人亲自去通知他们。我会代你的课。”
  “为什么是我?”我问,“你去不是比较合适吗?”
  “我不认识这个男孩,”校长条理分明地说,“而且在去年二年级学生的个人表格
  中,我注意到你是他最喜欢的老师。”
  我在风雪中行驶,沿着颠簸的峡谷小路到伊凡斯区,一路想着这个男孩,克里夫·
  伊凡斯。我是他最喜欢的老师?!那么,为什么两年内他对我说不到两句话呢?我可以
  用我心里的眼睛记得,他在我下午的文学课中一直坐在最后一排的位置。他独来独往。
  “克里夫·伊凡斯,”我对自己咕哝着,“一个从不笑的孩子。我从没看见他笑过
  一次。”
  这大农场的厨房既干净又温暖,我到底还是说出了这个消息。伊凡斯太太慌乱地拿
  了把椅子过来:“他从没说他哪儿不舒服。”
  他的继父鄙夷地说:“从我搬到这儿来之后,他就什么话也没说。”
  伊凡斯太太起身,把一只平底锅推进炉子后面,开始解开围裙。
  “撑着点,”她的丈夫吼着,“在我到镇里去前我得吃早餐,反正现在做什么也干
  事无补。如果克里夫没这么蠢,他会告诉我们他不舒服。”
  学校下课后我坐在办公室里,盯着我面前的各种记录发呆。我即将要封存这个男孩
  的档案,并在学校报纸上写下他死亡的新闻。几乎空白的稿纸似乎在嘲笑我的努力。
  “克里夫·伊凡斯,白人,并没有受到继父合理的养育,有5个兄弟和姊妹。”简
  略的资料和全是D的成绩单是这些记录提供的所有内容。
  克里夫·伊凡斯静静地走进学校大门,在傍晚又静静地离开,全部的事实就在这里。
  他从未参加社团,从没加入任何团队游戏,从没到办公室来过。直到目前,我还没听到
  他做任何一件有趣的、顽皮吵闹的事情,没有人注意过他。
  你怎么能将一个男孩归于零呢?但学校的记录多半给我这样的答案。一、二年级老
  师下的注解写着:“可爱、害羞的孩子;胆小但热心。”然后三年级老师的笔记就对他
  展开了攻击。有个老师以工整笔迹写道:“克里夫不讲话、不合作,学得很慢。”另一
  个书呆刑的老师则写——“笨”、“弱智”、“低智商”。他们都对。这男孩的智商到
  九年级只有83。但在三年级时却是106。一直到七年级分数才低于100以下。即使是胆小、
  可爱的小孩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要毁了他需要时间。
  我用力地打字,写了一份措辞强烈的报告,指出教育如何对待克里夫·伊凡斯。我
  把一份报告重重地摔在校长的桌上,另一份放进令人哀伤的档案柜里,重重地关起档案
  柜,并在离开办公室大力甩上门。但我并没觉得好过些。有个小男孩仍亦步亦趋地跟着
  我,一个面容憔悴、穿着旧牛仔裤、单薄的男孩,他睁着大眼睛寻找了很久,终归寂灭。
  我可以想象有多少次他被团体排斥,有多少孩子以窃窃私语将他排除。我可以看见
  那些脸庞,听到那些一再倾泻的声音,“你是笨蛋。你是笨蛋。你什么都不是,克里夫
  ·伊凡斯。”
  孩子是易于相信别人的动物,克里夫无疑地相信他们。忽然间我明白了:当克里夫
  ·伊凡斯到最后己一无所有,他就跌在雪地中,离开这世界。医生们可能会把“心脏衰
  竭”列为死因,但我不会改变我的想法。
  (作者佚名)
  一次简短的接触
  爱是造物的最终法则,而不管自然的爪牙染满了血。
  ——阿尔弗雷德·丁尼生
  我的朋友查理自己走了进来,关上了后门。他巡视了我的冰箱,拿出一罐百威啤酒,
  坐在厨房的椅子上,我面带笑容地看着他。
  他的面容让人震惊,像鬼或面对死亡的人一样。他的眼睛镶着黑眼圈,他的头摇来
  晃去,好像他在跟内心的声音对话一样。最后他一口气喝干啤酒,才将眼睛正视我。
  我告诉他,他看来糟透了。他承认,也补充说,他感觉比我说的更糟、更震撼。然
  后,他把他不平常的故事告诉我。
  查理是地方高中的美术老师。他担任那个职位多年,并备受学生爱戴,使同事们都
  心生羡慕。在这特别的一天似乎有从前的学生来拜访他,在离校四五年后回来,展示她
  的婚礼戒指、新生的婴儿和她的锦绣前程。
  查理停了下来,喝了啤酒。就是这样的,我想,他面对了他自己的死亡。做老师的
  最能感到时光飞逝,才一眨眼功夫,昨天一个女孩,今天已经是一个母亲。
  “不,不是这样,真的。”查理告诉我,“不是与死亡有关的问题,也不是看到
  鬼。”那是一堂课,他解释道,有关谦逊问题。
  来访的人叫安琪拉,早先曾上过5年艺术课程。查理记得她是个安静、单纯的女孩,
  不爱说话,但总是对友善的提议报以害羞的微笑。
  现在她是个有自信心的年轻女子,一个母亲,她已经会挑起话头而不只是回答问题。
  她胸有成竹地来看她从前的美术老师。在礼貌性的问候后就开始进入主题。
  “当我念高中时,”她解释道,“我的继父强暴了我。他打我,晚上还到我床上来。
  很恐怖,我深深地受到侮辱。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没有人知道。”
  “后来,在我念初中时,我的父母在周末出去度假,第一次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
  我计划要自杀。”
  “他们在星期四晚上离开,所以整个晚上我都在准备。我做了家庭作业,写了一封
  长信给我妈,收拾好我的所有物品。我买了一卷宽胶带,花了一个小时把外面的门和停
  车间的窗子从里头封起来。我把钥匙放在我妈车上的内燃机中,把我的玩具熊放在乘客
  的座位上,然后就上床睡觉。
  “我的计划是——照往常一样,星期五到学校去,一样搭巴士回家。我会留在家里
  等父母的电话,和他们讲话,然后到停车间去点燃引擎。我希望直到星期天下午我父母
  回家前没人发现我。我宁愿死也要自由。”
  安琪拉执行着她的计划,直到第八堂课,查理——她的艺术老师,坐在她隔壁的位
  子上,看了看她的作品,把一只手臂绕着她的肩。他和她说了些话,倾听她的回答,并
  轻轻地捏了捏她,又到别的同学那儿去了。
  安琪拉在那个星期五下午回家,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