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4 节
作者:
男孩不逛街 更新:2022-10-03 20:11 字数:4898
两厢比较,楚玉的危险性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天如镜自己知道,楚玉对他所说的话,并非全无影响,听到那历史记载之说,与其说是震动,不如说是让他悄悄地松了口气:他终于有了能让楚玉活下去的理由。
大不了,等过了二十年,他走遍天下,修改所有的史书,让所谓历史变得和手环中的记载一模一样,按照楚玉的说法,这也未尝不可。
虽然辛苦一些,但是至少能保全她。
带着一丝恳求,他望着楚玉:“我已经让步,所以,你也退让一步吧。”
他认输。
他低头。
他屈服。
他退让。
不是为了容止,不是为了他自己,也不是为了任何人,只是为了她。
他也从来没有想过,竟然会有这一日,他珍惜一个人超过自己,最后甚至压倒从小到大竖立的信念和执着,令他做出这样的后退。
他退的这一步,看上去很小很小,但却是从未有过的。
继续僵持下去,最先崩溃的人将会是楚玉。
他终于还是不忍心。
三天不眠不休无食少水并没有击倒他,可是他却在她冷凝绝望的眼眸底败下阵来。
看着楚玉怀疑审视的目光,知道她疑心他有所图谋,天如镜苦涩一笑。
他终于认输,终于低头,终于屈服,终于退让,却并不是为了自身,而是缘于她永远不会知道的理由。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这是世界上最深的寂寞和绝望我就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越人歌》
这算是中国古代最古老的情歌,春秋时楚王子子皙被封鄂君,乘舟泛洞庭,打浆的越女爱慕他,用越语唱了一首歌,便是这一首。
大概意思是,山上有树木,树木上有树枝,这谁都知道,但是我爱慕着你,你却不会晓得。
我很喜欢这两句中忧伤的意味。
求包月推荐票
女频界面下,封面下有投包月推荐票标志,起点女频包月用户在登录状态下点击即可。假如是从主站进来的,点击封面下部那个红色的女频作品标志转入女频页面,拜谢。
木有包月推荐票地话,那就给两章推荐票票吧谢!
二百零一章 山有草木兮(中)
“放弃容止。”天如镜慢慢地说出这句话时,花错几乎要压抑不住心底愤怒的杀意。
他整个人伏在房顶上,面孔正对着推开半片瓦片的缺口,窥视着屋内的景象,而两人的说话也自然而然传入他耳中。
花错受容止托付看着楚玉,不让她对天如镜做出危害生命的举动,不过他一直忧心容止身体,只是偶尔偷偷的来看一眼,确定天如镜没死便回去。
这一回前来,他却正好撞上天如镜对楚玉说,让楚玉放弃容止。
纵然知道容止原就没打算依靠楚玉救命,可是他还是为这句话感到无可遏止的怒意,几乎当下便要发作起来。
但花错也知道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以免给容止增添不必要的麻烦,强自忍耐了一会儿,他分散的心神又被下方传来的声音吸引去。
“换不换?”
“不换!”
“换!”
“不换!”
要求交换什么的是楚玉,而另一方坚持着“不换”的,自然是天如镜。
花错想了想,猜测被他漏听的那段话,大约是楚玉要求用天如镜允诺她的要求换取救治容止,但天如镜依然坚持己见,虽然知道容止这边早有安排,但花错还是忍不住对楚玉产生了些许感激之情。
不管怎么说,也不管之前她做过什么,此刻她愿意放弃自己的利益顾着容止,这份心便足以让花错对她稍稍改观。
但是尽管如此,花错依然不认为。楚玉这样能说动天如镜,她花了三天才让天如镜退那么一小步,容止计划里只给她这么多时间。不会有第二个三天。
到头来,还是必须他出手。
花错这回决定不回去了。他就在屋顶上等着,等两人什么时候松懈下来后,最多再等两个时辰,他将伺机侵入,击昏楚玉。取走手环,归还并释放天如镜。
以他的武技,在楚玉发现之前击倒她,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纵然对不住楚玉,但是为了容止,也只有如此。…
花错在屋顶上无声等待,而屋子里的争吵声也渐渐地产生了火药味。
“换!”
“不换!”
依旧是一样的对话,但是不光是楚玉气急败坏,天如镜也开始焦躁起来:“你不要再说了!我退让这一步已经是容忍至极。你不要得寸进尺!”
“换!”
“不换!”
为什么是他呢?为什么一定要是容止呢?
“换!”
“不换!”
天如镜有些狂乱地想,她为什么还不肯放弃呢?那个人真的那么重要吗?甚至比她的生命还重要?“换!”
“不换!”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份上,挑明了利害和底限。彼此都逼迫到绝境,为什么她还是不放弃?
容止有什么好地?
“换!”
“不换!”
情绪波动之下。他竟然失去了一贯的冷静平和。不是以一个局外人地眼光,而是下意识地在心里贬低容止。
“换!”
“不换!”
这个时候。天如镜再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飘然出尘的天师,他跌落云端,跌在尘埃里,满身的泥泞,满腹的委屈和妒嫉。
天地如炭炉,他只是那正在被苦苦煎熬的众生之一。
爱不能言,求不可得。
“换!”
“不……”
天如镜不敢置信地张大眼睛,声音卡在喉咙里,定定地看着身前的楚玉。
而与此同时,屋顶上的花错,也低低地倒抽了一口凉气,怀疑自己眼花产生了幻觉。
楚玉心平气和地,慢慢地说:“天如镜,我求你,请你将应允我的,换成救治容止。”她的声音陡然火气全消,宛如盛夏中涌现清凉的流水,平静柔和地朝四面八方延展。
她跪在天如镜面前。
纵然是来到尊卑分明的古代,由于身份特殊,楚玉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人行过大礼,骄横跋扈的小皇帝是她这具身体的弟弟,对她十分依赖,纵然是两人决裂,也不曾让她做出代表屈从地动作。
但是现在楚玉曲膝,为了容止。
她清雅的容颜没有表情,漆黑的眼眸仿佛千百次琢磨过地黑色宝石,紧抿的嘴唇泛着惨白,而她眼眸中闪现地水光,压抑着浓重地屈辱。
面对天如镜,没办法以利益引诱,没办法以死亡伤痛逼迫,唯一小小的缺口,大约便是一点点心软地同情。
她什么都没有,她只有她自己,以壮士断腕的决然,舍弃平等的尊严和骄傲,用这样屈辱,也是这样平静的姿态,向天如镜发出最后一次请求。
纵然排除楚玉的现代人身份,以她公主之尊,为了救人而向人曲膝,也是极为震惊的,不光天如镜,屋顶上的花错也惊呆了。
他隐蔽自己的行藏,只怔怔地看着下方:印象中那个骄傲的,不可一世的,飞扬跋扈的女子,竟然为了容止……
天如镜屏住了呼吸,他的目光渐渐化得迷惘,却是好像投往了不可知的远方。
纵然天如镜和花错感到无比震动,但是他们却永远不会知道,这一跪,对楚玉而言,意味着什么。
纵然是从前的山阴公主,也曾经跪过君父,跪过鬼神,但是楚玉来自一个完全不同的环境,她不曾跪父母,也不曾朝拜天地,更不曾刻意的讨好和乞求过什么人,这一跪给她带来的屈辱感受,比旁人所认知到的还要强烈上一倍。
但是她只是平静的,坦然的,强抑着,她望着天如镜,双膝弯曲,背脊笔直。
天如镜的目光慢慢从遥不可知的远方收回,重新投注在楚玉身上,他低声问:“我放过你,真的就只有这么一次机会,今后我不会再留情的,到了你应该死去的时候,假如你不死,我会让人来杀你,至于容止,我会全力对付他……即便是这样,你也坚持如此吗?”
听出他话语中有松动的意思,楚玉心中浮现一丝欣喜,也不管天如镜将后果说得如何严重,眼下他能够救容止,不管什么,都答应下来再说:“是的。”
天如镜面上晃过一抹恍惚,他的呼吸陡然变得有些急促,似是心绪澎湃不能自已,可是转瞬间便又压了下去,紧紧咬着牙关,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声音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没觉察的赌气:“好,就遂了你的意,今后你可莫要后悔。”
目的既然达成,楚玉便上前去解天如镜身上的绳子,而屋顶上花错也终于回过神来,他轻轻把瓦片推回原位,一个纵身从屋后飞掠而下。
这么大的变故,他要将这件事告诉容止。
楚玉释放了天如镜,看着他白皙手腕上深紫色的勒痕,伴随着心情的放松,歉意再度浮上来:“我先去瞧瞧容止,你在此休息片刻。”
她话说完便急匆匆地走出门外,看着房门关上,天如镜快速低下头,他抬手用力捂住嘴唇,但是从指缝间,还是传出来压抑不住的痛苦呜咽。
再也无法忍受了!
明知道她是为了另外一个人,明知道她心中没有任何容纳他的余地,为什么到了现在,他竟然还会因为她的痛苦,而加倍的感到痛苦呢?
这一章想了又想,删除重写,还是这样了。
么么小楚,乖啊,乃吃的苦,付出的一切,偶最后都会一点点给乃找回来的……
绝对。
趴……其实最近已经有读者给我提意见了,说虐小楚太狠了虾米虾米的,以及希望不要把手环还给天如镜什么的……所以这章我写得满犹豫的,不过后来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按照原计划写,我还是想写出来我心目中的那个故事,假如在这个关节改了,那么我今后的所有步调都会被完全打乱,设计的很多情节也会随之作废,所以,这一关是必须的。
假如看这一章感到不愉快的筒子,我在这里道歉,但是我依然坚持。
二百零二章 山有草木兮(下)
楚玉的脚步匆忙,她赶到沐雪园的时候,花错正从园中走出来,相对站住,两人目光碰个正着。
花错看着楚玉,眼神有一些不自然,他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只说了两个字:“公主。”
楚玉隐约感到好像有什么不对,但是她挂怀着容止的身体,也懒得在花错身上多花费脑子,只直接问:“容止如何?”
因她问话,花错的面色更加不自然:“阿止他……还没醒。”
楚玉点了点头,她让花错去看着点天如镜,随即越过他便朝内走去,她穿过清冷无人的竹林,推开门让小厮守在屋外,再走到卧室看到容止时,面上却没有多少欢悦的神情。
她没有欣喜若狂,上前抱着容止说“你有救了”。
她也没有关上门便哭出满腹的心酸委屈,说“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她只是站在床边,静静地站着,静静地望着容止。
而容止也静静地安睡,气若游丝。
过了一会儿,楚玉在床边坐下,侧过身子仔细凝视容止瘦削的脸容,和上次一样,看到昏迷着的他,都会有一种不敢置信的荒谬感,这个人也会倒下的,他也确实倒下了。她看了许久,似乎是看得入神,忽然开口轻唤:“容止。”
连唤了几声,容止的呼吸依旧微弱,楚玉低叹了口气,道:“明知道你不可能醒来的……不过这样也好。”她微微一笑,有点儿释然的:“也许很多人都知道我喜欢你。16K小说网…可是我想,就连几乎无所不知的你,大概也不知道。我喜欢你喜欢到了什么程度。”
她地心神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竟然没有觉察。当她说“喜欢你到了什么程度”的时候,容止地睫毛,轻轻地,微微地,颤动了一下。
在这盛满了暖意的屋内。绵软熏香之中混合了少许清新地草药味,她说得很慢也很低,只有贴近了才能听清分明:“因为这一点,我也是刚刚才知晓的。”
“你大概不会知道,我究竟放弃了什么。”
“假如在三天前,有人告诉我,我将伸手推开放在我眼前的回家机会,我一定不相信。”
“啊,对了。你大概也不会知道,我的家在哪里,我一直不敢对人说。这是我心里的最大秘密,除非我死……不。就算我死了。我也不会说地。”
“我来自一千五百多年之后,那时候距离现在。已经又更迭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