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节
作者:着凉      更新:2021-02-17 16:48      字数:4785
  “爹爹,您是叫我么?”
  声音清脆婉转,有如新莺出谷。郭彤只觉得眼前一亮,已与那个标致的姑娘照了脸儿,心里又情不自禁地通通跳了起来。
  瘦老人向郭彤介绍道:“这是小女玉洁。”
  “噢——玉洁小姐!”郭彤抱拳行了一礼。
  覃玉洁裣衽为礼,低低地称了一声:“郭先生!”
  瘦老人遂向她道:“前些时候,我要你绘制一份王府建筑图样,你可已画好?”
  覃玉洁怔了一下,道:“噢——还没有……爹要用么?”
  瘦老人道:“这位郭少使行将搜查全府,我恐他辨认不清,所以想到了你所绘制的房图……”
  覃玉洁道:“哦——这怎么办呢?”
  郭彤笑道:“姑娘不必费心,在下只要临事细心,想必没有房图,亦可查出个究竟。”
  “不能!”罩玉洁微微摇了一下头,道,“郭先生,你如果不曾有详细了解,你是不能走完全府的!”
  郭彤一惊道:“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覃玉洁道:“先生有所不知,先祖当年建造这座府邸的时候,曾经用了一番脑筋。
  据先祖留下的文书得知,当年建造时,是由一个深通卦学易理的莫先生构图,和一般建筑大不相同呢!”
  郭彤点头道:“原来如此,在下才疏学浅,倒是没有看出来!”
  覃玉洁道:“当然,这其间并没有什么诡异惊险,只是如果不曾研究过原来房屋建造图样的人要想从容走遍全境,却是不能!”
  瘦老人覃辉点头道:“我女儿说得不错,说一句不怕郭少侠见笑的话,这王府废邸目前虽属老夫所有,但到如今老夫还不曾走遍全府!”说时手指着女儿道,“这里面,除了小女以外,没有一个敢随意进出这座先王府的!”
  郭彤一惊,遂向覃玉洁拱手抱拳道:“失敬、失敬,倒看不出姑娘原是个中高人!”
  “哪里——”覃玉洁微微笑道,“先生不要误会,我只是浏览过先王留下的房图……
  有一段时间,平日常常阅着,故而熟记在心。”
  覃辉在一旁叹道:“那张房图后来不幸遗失,所凭恃者,只有小女的记忆了!”
  说到这里,他中途顿住,忽似想到了什么,眼睛注视着覃玉洁道,“这么吧,玉洁你就陪着郭少侠走一趟,看看府邸里是不是藏有什么歹人!”
  覃玉洁应了一声,对郭彤道:“郭先生,这就要去么?”
  郭彤道:“这可给姑娘添麻烦了!”
  “不会!”覃玉洁忙接道,“小妹正打算这两天在府里察看一番,看看是不是与我记忆中相似……”
  郭彤喜道:“这么说,在下叨扰了!”
  覃玉洁道:“现在就去么?”
  “是,”郭彤道,“可以么?”
  覃玉洁点头道:“可以,郭先生请稍待一下,我去拿点东西!”
  郭彤向覃辉道:“老先生义助之情,感戴不尽!”
  覃辉笑道:“哪里、哪里,这是两相得便的事嘛!郭少侠你有所不知,这年来常有一些宵小分子,对这座废弃府第心存窥伺,竟有些无聊人胡诌乱语,造些谣言,说是先王遭劫之后,这府内地下藏有什么大批金银财宝。所以……以后的无穷烦恼,你就可想而知了!”
  郭彤哂道:“这也是难免之事,一般人想象,贵为王爷,身后自然是非常富有了!”
  “嘿嘿!”覃辉面有怒色道,“先王的家财,早已为昏君抄得一干二净,即使老夫每年来的为宦家当,也被清抄一空,哼哼!”
  他摇摇头,不胜懊恼地坐下来,频频苦笑不已。
  郭彤正要安慰他几句,却见那位玉洁姑娘已由里面走出来,手上拿着一根淋有油汁的松枝。
  覃辉道:“还要带火把么?”
  玉洁道:“爹爹有所不知,里面地方大着呢,很多地方还要走地下道,没有火把是绝对走不得的。”
  郭彤道:“还是姑娘想得周到!”
  他说话时,意外地注意到,除了这根松枝火把之外,姑娘还背着一口款式别致的刀。
  这一突然的发现,使郭彤心里为之一震。那口刀看起来较诸常刀要短许多,略呈弧形,作月牙形状,刀鞘上裹包着一层黛绒。由于式样特别,武林中还不曾见过,也就不能认定是用以对敌的兵刃。
  因为自郭彤第一眼看见这个姑娘起,就直觉地认定她是个大家闺秀,即使此刻发现了她背上的刀,也改变不了这个想法。
  二人步出厅外时,瘦老人覃辉与一干人也随同步出。
  郭彤回身抱拳道:“覃老止步!”
  覃辉微笑点头,嘱咐女儿道:“要有什么偏差,可不要莽撞行事,回来商量商量再说。”
  覃玉洁答应了一声,即头前行走,穿过了石门,来到了一片院落。
  那院子里满是荒草枯枝,前些日的落雪尚未全褪。目光望处,真有满目疮痍之感。
  覃玉洁正回身探望,容得郭彤走近,笑了一笑,道:“这座先祖府邸,占地数十亩,过去布置亭台楼阁,极尽奢华之能事。自从先祖遭劫,这府邸一度充公查封,后来先祖一位故友庆王爷代为求情,圣上才破格发还……”
  郭彤道:“既然如此,又怎会落得现在这种模样?”
  “郭先生有所不知……”玉洁轻轻叹息了一声,道,“这就是刚才家父说到外传的那些谣言了,大家都以为当年先王藏有大批金银珠宝,是以管理这府邸的官员,都想发一笔横财,将整个府邸败坏殆尽……俟到朝廷降旨发还时,已经败坏不堪,再经过百姓一连串地搜索,以致于沦落到今日境界。”
  “唉!”郭彤颇为同情地道,“官贪民暴,天下将不得太平了!”
  他原想刺探一下覃氏父女受难的冤情,只是眼前任务在身,却不敢掉以轻心,话到嘴边又吞到了肚里。
  覃玉洁看了他一眼,轻轻叹道:“郭先生,请从这边来!”
  她遂转到一建筑物前,顺着墙边直往前进。郭彤跟着她一直走下去,身上就不再觉得寒冷,前行十数丈,便转到了院子的正面。郭彤觉得眼界霍然宽敞,才知道王府竟然有这么大的地面。
  一座座巍峨建筑,星罗棋布在广大的院落里。尽管是疮痍满目、凌乱不堪,然而那种磅礴的庄严气势却是显而易见的。
  覃玉洁回眸瞧着他,微微笑道:“郭先生你在想什么?”
  “哦,”郭彤忽然警觉道,“没有什么,我只是头一次领略到王府这么大的地面。”
  覃玉洁道:“当然啦……”她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又道,“唉……你眼前所见,只是这王府衰废的一面……却不曾目睹它的极盛之时。唉,那时的绮丽情景,可不是眼前这番景象所能望其项背的了。”
  在她说这番话时,脸上情不自禁地带出了一片怅惘的神色……
  郭彤深深地被她这番情绪感染了!
  “听姑娘言中之意,莫非姑娘曾经在这座王府极盛之时来过这里?”
  覃玉洁点头道:“我当然来过。”
  她说话时,轻轻背倚石壁,杏眼半合,悠悠神往:“那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了,我大概只有六七岁,曾经同爷爷来过这座府第……”
  她含着几许凄凉的目光,默默地从这片广大的院落里缓缓地掠过去。随着目光的轻转,往事如烟,美景突现。记忆中的化石,那么根深蒂固地留在脑子里……
  随着她梦幻般的目光缓缓掠过,脸上情不自禁地着起了点点笑靥。
  然而,这只是极为短暂的一丝梦痕,很快就消失了,脸上又着上了那层淡淡的轻愁与遗憾。
  “唉!”她苦笑道:“我们走吧!”
  郭彤不知不觉地被她的情绪所感染,心里也感到怪不自在的!
  覃玉洁在一座宽敞大厅进口处站下道:“啊,我还忘了问你要找的是个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郭彤想了想,不加掩饰地道:“这人姓金,叫金贞观,身形高大魁梧,十分轩昂!”
  覃玉洁点点头,道:“他真的像你所说的那么可恶?杀过那么多人?”
  郭彤冷笑道:“有过之而无不及!”
  覃玉洁微微一笑:“果真这样,江湖武林中的正派侠士,岂能袖手旁观?”
  郭彤苦笑了一下:“姑娘你哪里知道这个人的厉害!你不懂的,我们走吧。”
  覃玉洁似笑非笑地挑动了一下眉毛,欲言又止,遂轻起莲步,踏入了一座极其巍峨庄严的大厅。
  在郭彤忽然目睹着厅内的一切时,不禁愕住了。
  “啊……”他睁大了眼睛,道,“这是什么地方?”
  目光所及,但见数十根红漆大石柱,一根根立地拔起数丈,支撑着的屋顶,鱼跃鹰飞,当得上匠心别具。流盼四顾,壁上各着丹青,正面壁上绘制着一轮巨大的红日,冉冉由波面升起,景象尤其壮观,最称奇妙的是整个大厅光度的分配,天光四泻——显然来自巨大厅顶的每一个角落,那些设计独特的天窗,隐藏在神秘的角檐,光线的折射尤其巧妙。
  只可惜现场太凌乱了,除了那些绘制在四壁的丹青图画尚算完整外,其它一切的一切都令人惨不忍睹!
  那些红漆大柱子,油漆纷纷剥落。最惨的是地面,那些原先铺得整整齐齐的大理石方砖,都被整片地掀了起来。其凌乱程度,简直令人难以下脚!
  看到这里,郭彤由不住有所感触地摇头不已。
  覃玉洁笑道:“看见了没有?其它地方,比这里还糟。但是,他们实在很笨,整个地下系统,他们一点也没有发现!”
  “姑娘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
  她边说边蹦蹦跳跳地翻过了两处土堆,来到了一个被掀起来的大石板处。
  郭彤跟着把身子跃进,落在她旁边。
  覃玉洁脚下移动,把足下的泥土扫开了一些,用脚尖往下点了几下,即听出了接触石面的声音。
  郭彤道:“这是什么?”
  覃玉洁道:“这是一个潜入地下的暗门。”
  “啊!”郭彤显得很是兴奋,“怎么会……”
  覃玉洁朝着他眨了一下眼睛,微微笑道:“这个隐秘,到现在为止,大概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不,应该说还有你!”
  她说着,缓缓蹲下身子,一面用手清除石面上的泥土,一面抬起脸看着郭彤。
  “在未进去以前,你必须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有关这个神秘地道的事,今生今世不对任何人提起,可以吗?”
  “这个……”
  “你不答应?”她很不乐意地由地上站了起来。
  “不,”郭彤忙解释道,“姑娘误会了,我只是一时没有想通姑娘话里的涵义!”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覃玉洁说道,“因为如果外界知道了这座王府藏有地下室,那我们今后将更不得安宁了……”
  “原来如此。”郭彤含笑道,“我遵命就是!”
  覃玉洁道:“武林中人说话最重信义。郭先生,要是你口是心非,我可是饶不了你!”
  这几句话不禁使得郭彤为之一怔,因为玉洁在说这几句话时,宛若一个侠女,较先时的柔弱简直判若二人……所幸对方脸上随即现出一掬笑容,郭彤也就未再介意。
  覃玉洁一面用脚移拂着表面的泥土,一面由身后拨出了那口略呈弧形的短刀。
  郭彤心里一动,正待索来一看,玉洁却已将刀锋插于足下石板缝中。
  她忽然怔了一下,收回了刀。
  “呀……”玉洁的神色大变!
  郭彤吃惊地问:“怎么回事?”
  覃玉洁弯下身子四下看了一遍,脸色益惊地道:“有人来过了。”
  “什……么?”
  “有人进去了!”覃玉洁肯定地点头道,“一点都不错,有人进去了。”
  郭彤紧张地问:“姑娘怎么知道?”
  覃玉洁蹲下身子仔细地看着,用手里的刀指划着那块石板四周。
  “你看见这石板的缝隙没有?”
  郭彤点点头,表示看见了。
  覃玉洁微微皱了一下眉道:“你看,如果没有人移动过这块石板,这四周的缝隙不可能这么干净!”
  的确有理,只是如果她不事先说出,郭彤是绝不会注意的。
  “嗯。”郭彤点点头,却又表示诧异,“这也不一定就证明有人来过。”
  “错不了。”覃玉洁一面看,一面缓缓地道,“这个人八成是进去了。”
  说时,她随即用力地在石角上踩了一下,听见“格登”一声脆响,紧接着那块大石板,就磨盘般地徐徐转了开来。
  那块大石板一直移开约有圆桌面大小一个圆洞,即定住不动。
  覃玉洁率先往下一跳,回身叫道:“快!”
  郭彤身子方自跟踪跃下,那块大石板在一阵咔咔声中,又合扰起来。
  先时借着厅内的光度,倒可以略窥洞径,那块石板一经合拢,顿时伸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