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节
作者:着凉      更新:2021-02-17 16:43      字数:4787
  “和尚!”向阳君的眼睛落在了金杖脸上,“你交涉得怎么样了?”
  金杖和尚尴尬地一笑,偏头看了一旁的摩云大师一眼,后者干咳一声,上前合十道,“金施主,且先不要动无名之火,兹事体大,敝寺却要与施主商量一下。”
  向阳君浓眉一挑:“老和尚,如果在下记忆不差,记得与你已经有过约定。是你这个贼和尚毁约;若非我有备于先,此刻焉得会有命在?你既食言无信,就怪不得我金贞观手下无情,大开杀戒了。”
  摩云大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金施主未免逼人太甚了。敝寺方丈确实不在寺内,施主你要老衲如何向你交待?”
  “嘿嘿!”向阳君那双眸子几乎喷出火来,“金某再也不信你的话了,静虚方丈在与不在,我要亲自看过才能断定。你且闪开!”
  向阳君话声一出,右掌轻起,直向着摩云当胸击了过去。
  摩云大师猝然一惊,迎合着对方的掌势,双手同出,用推窗望月的架式向外封出。
  只是双方力道不成比例!
  摩云虽然是同出双掌,却是挡不住对方看似随便的一击。两种力道互迎之下,即见老和尚脸上一阵子充血,身子霍地向后倒退了两步。
  饶是如此,仍然并不能平下对方所加诸的这股力道。只见他身子挺了一挺,“哇”
  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
  目睹者,无不大吃一惊。盖因为这个摩云和尚在本寺身尊位高,当今老方文静虚已有倦勤之意,寺内一切重要烦杂事务统统归他总负其责。摩云和尚本身佛业高超,宿根又深,久孚盛名;一旦静虚老方丈坐塔归隐,毫无疑问,他便是方丈的继承人。
  有了以上这几层原因,这一刹,当众人目睹着摩云大师负伤,无不既惊吓又愤慨。
  数十名少年弟子一声喝叱之下,蓦地一拥而上,将这个冒失伤人的练家子“向阳君”团团围住。
  是时,金杖大师眼看着摩云负伤,亦是既怒又惊,慌不迭上前一步,一把搀住了摩云大师。
  “住持师兄,你怎么样?”
  摩云大师喷出了鲜血,手按前胸,瘦躯一阵子抖颤,霍地张嘴又喷出了一口鲜血。
  这一口血,却比前一口厉害多了。像是一根血箭,足足喷出了三尺多远。紧接着,他的身子弯缩下去,左右摇晃不已。
  金杖扶他在一张板凳上坐下来,见摩云大师脸上像是喝醉了酒,染了一层红晕。
  “你……向阳君,”摩云大师抖得那么厉害,“你竟敢对老衲施以毒手……你……”
  向阳君冷笑道:“金某人言出必践,是你食约于先,何怪我手下无情?不过,老和尚,你还死不了,且回到禅房躺上一百天,看看是否能够复元?这会子说多了话,却是对你无益。”
  摩云大师在急怒之中,本欲作势站立起来,听到这里,忽然闭口不言。显然,他知道对方所言不虚,便长叹一声,闭目不语。
  站在他身旁的金杖听到这里,忽然一惊,怒目看着向阳君,道:“你……住持师兄与你何怨何仇,你竟然下此毒手!这么说,你莫非伤了我师兄的六阴伏脉?”
  向阳君冷哼了一声,点头道:“倒看不出来你这和尚还有些见识……不过,就是这么回事,快把他搀下去吧。”
  摩云大师听到此,一阵急怒攻心,只说了一个“你”字,当场晕了过去。
  金杖忙令人将摩云抬下去,形势的演变,似乎发展到了势将一拚的地步。
  “向阳君!”金杖抬起头,铁青着脸道,“你未免欺人过甚,你想搜寺不难,但先得把我们打发了。”
  他话声微顿,紧接着厉叱一声:“来呀,摆阵侍候!”
  金杖的话一出口,众弟子一声断喝,倏地散了开来!
  为数将近二十名少年弟子,在同一个时间里站好步位;二十日沙门戒刀,也在同一个时间里出鞘。这一刹那,当真称得上雄壮可观。
  观诸眼前二十名沙门弟子所站立的位置,以及所掣出的刀势,呈莲花形状,妙在二十名弟子动作划一。
  但见各弟子人手一刀,同时以左手托着右手刀下,刀尖都是朝上,对正了鼻梁。
  朝阳春煦,一片光炫耀出森森的杀气。在此凌晨,地当佛门禁地,背映着巍峨的大雄宝殿,实在是极见势派,更似有无限磅礴气概!
  后殿当当响起了一片钟声。
  无数白鸟,由山洼里冉冉升起。
  气氛是那等庄严、宁静而又充满了碎人心魄的杀机。
  莫怪乎,就连向阳君这等铁血汉子,在目睹及此的一刹那,也为之呆住了。
  他面对着这等庄严气氛,一时使得他心情大见犹豫,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一步。
  一胖一瘦两位长老,却于这时一左一右走到了向阳君眼前。
  “无量佛,善哉,善哉!”瘦老双手合十,道,“施主,你可是心虚了?”
  胖长者单手打着问讯:“阿弥陀佛,佛主慈悲,施主你还是早早丢下手上杀人的剑,老衲领你到后殿,许你成佛之愿去吧!”
  向阳君剔眉张目,冷哼了一声,道:“金贞观行闯江湖,一身是胆,只问是非,不计成败生死,一身臭皮囊,随处可抛;如能葬身在你们这达云寺大雄宝殿,更称得上是祖上有德。两位长老,速速给我闪到一旁?”
  胖瘦二长老神色一懔,互相对看了一眼。
  胖长老挺了一下肥胖的肚子,嘴里又宣了一声佛号,即道:“老衲二人皆是稚龄进寺,如今已是春秋九十之人。这达云寺就是老衲的家,施主你要多造杀孽,也罢——”
  胖长老说到这里,长叹一声,银眉频眨,道,“无量佛,善哉,善哉!施主要是坚持为恶杀人,就请将老衲二人先行杀死;否则,万万容不得你这般横行。”
  瘦长老频频点头道:“师兄之言诚是,向施主,你就成全了我们两个吧!”
  艳阳下,两个老和尚实在是太老朽了。
  也许是因长年闭户坐禅、鲜见阳光之故,他们的肤色都过于苍白,而且皱纹极多、重重相叠。瘦长老鸡皮鹤发,胖长老痴胖松弛,都留着长长的指甲,没精打采。看上去,已是风烛残年了。
  向阳君打量着那胖瘦二位长老,不啻又面临着一番新的困境、难题。
  他可以举掌挥剑,杀死上百个人,却没有勇气杀害这两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大雄宝殿前这片地面够大的,只是各僧排开了这等阵势竟是无隙可入。
  摆在向阳君面前的,显然有三道障碍——
  第一道是胖瘦两个长老。
  第二道为金杖和尚。
  第三道是二十名健壮弟子所摆设的一座荷花莲台阵势。
  使得向阳君眼前最感棘手的反倒是第一阵,因为这胖瘦两位长老看上去显然没有武功,以向阳君之盖世身手,举手之间即可致其二人于死地。然而,难就难在这里。
  向阳君怎能向此二人下手?
  “二位长老,”向阳君目光炯炯道,“你二人春秋已高,我不欲向你们下手,只是并非怕你们。请借步让身,以保平安!”
  瘦长老摇头道:“不行,老衲二人身为本寺长老,施主你要毁寺杀人,老衲二人不能不予过问。索性你就大发慈悲,成全了我们二人吧!”
  “哼!”向阳君冷笑道,“好个刁钻和尚,这等苦肉计吓得了一般人,却是吓不得我!”
  说罢,后退一步,面向朝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回向两位长老。
  “我倒要看看你们两个老朽如何能够阻拦住我的去势,还不闪开!”
  话声出口,足下向前踏进了一步。
  顿时,一股无形劲道,随着他前趋的身子向前迈出,胖瘦二位长老立刻受到了大力摇撼,身躯摆动了起来。
  目睹这般情景,向阳君顿时证实了他二人不精武技,甚至连一点点武术的根基都没有。
  他哑然一笑,暗忖:何必与他们多费唇舌?
  心里想着,脚下即向前踏进。
  果然,胖瘦二者禁不住踉跄退后,随着向阳君的前进之势,他二人节节后退,简直连向阳君的身边都偎不上。
  胖瘦二长者似乎根本没有料到有此怪异事儿,一时至为慌张。随着向阳君前进的脚步,他二人收不住脚步,紧接着一个踉跄,相继跌坐在地。
  立时,就跑过来两个小和尚,将他二人搀扶起来。
  向阳君冷冷一笑,继续前进,目光却注视在第二道防线上的金杖和尚。
  这时,身后的瘦长老发出一声断喝,道:“站住。”
  休看他年老人瘦,这一声断喝却是极具气魄。乍听之下,倒也吓人!
  前进的向阳君倒被他惊得站住了脚步,缓缓回过身来,要看看他玩些什么花样。
  却见瘦长老气势汹汹地挣开了扶持他的小和尚,手指向阳君道:“你这个佛门孽障……好好好……老衲二人既是拦不住你,这就死给你看。”
  向阳君一哂道:“老和尚,好死不如赖活着;活得好好的,干嘛要死?我看,这件事对你也不容易。”
  “什么?”瘦长老气得眼前金星乱冒,“老衲莫非连自己寻死也不行吗?”
  向阳君道:“我看不容易。”
  瘦长老那张瘦脸上一阵发青,注视着胖长老道:“罢,罢!许是老衲大限到了,侍奉佛祖的日子已经结束。师兄保重,我先走一步了!”
  说罢,蓦地双足一顿,直向着当前一根大石柱子撞了过去。
  不意,他的动作虽快,却有人比他更快。
  眼前人影一闪,向阳君一阵风似地拦在了他面前。
  瘦长老顿时觉得一团气机弥盖当前,自己的头就像撞在了一团棉花上,整个身子霍地被倒弹了回来,“扑通”一声坐在地上。
  第八章 念经难解厄 舍生啖魔君
  瘦长老呆了一呆,嘿嘿冷笑一声,霍地跃身而起,从一旁弟子手上夺过一口刀,不容分说地向着自己颈上抹去。
  他仍然是慢了一步。
  就在这口刀眼看着已经抹在喉咙上的一刹那,向阳君倏地隔着他老远,伸手指了指。
  一股尖锐风力响过,瘦长老打了一个哆嗦,顿时怔着不动了!
  众人见状,虽然无不大惊失色,却也知道瘦长老是被人家给点了穴了。所施手法,多半是隔空点穴。这等神奇功力,自是使得目睹者无不惊吓动容,胖长老也呆住了。
  向阳君看着胖长老道:“你也一样,还是老实地站在这里好!”
  他边说边伸手一指,胖长老打了一个哆嗦,也跟瘦长老一个样,呆呆地站在原地动弹不得了!
  这两手隔空点穴,不啻把在场人都惊住了。在众人还没来得及有反应时,向阳君已向前继续踏进。
  金杖首当其冲,立刻承受了他的威胁。
  在目睹师兄以及摩云大师先后遇难负伤之后,金杖焉能不识对方厉害?只是眼前情形一来势成骑虎,再者义不容辞。
  有了这双重原因,金杖抱定决心,不惜一死与对方周旋到底。
  他手里已经改持一根禅杖,霍然力摇之下,足下已抢步踏前。
  “向阳君,要想搜索,你就得先打发了贫僧,看杖!”
  话声一落,掌中杖直向着向阳君当头猛力挥落下来。“呼”,一股疾风直冲而下。
  向阳君左手倏抬,用那口连鞘剑蓦地向起一扬,“呛啷”一声,已架住了对方落下的禅杖。
  金杖脐下力挺,猝然用左掌直向对方腹上击来。盖因为金杖看出了对方功力纯厚,是以这一掌“内淬盘脐”之功,决心要将对方的护体真气震散!
  他哪里知道,向阳君早把他看穿,就连这一掌也在他的计算之中,早已恭候着他的这一式出手。
  只听得“噗”的一声,一掌击了个正着。似乎有一阵淡淡的红烟,就在金杖落掌之时,猝然扬起来,金杖就像触了电般地打了个哆嗦,一连倒退了四五步。掌中禅杖,“当啷”一声抛在地上,那张赤红的脸,霎时变成了一片乌金。
  金杖直挺的身子笔直地向后仰了下去……
  他一倒下去,可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几乎没有一个在场的人能够看出这是怎么回事,只有当事者金杖心里有数——他无限悔恨,暗暗责怪自己竟然忘记了对方的那种奇异功力——太阳功。
  事实上,也就是在他手掌接触到对方身上的一刹那,已为对方那种神奇得不可思议的功力伤了内丹真元。
  可怜金杖一招失手,赔上了性命!
  这时,他连说上一句话的力量都没有,勉强地张了一下嘴,怒目凸睛而亡!
  金杖和尚这一死,尽管对于持刀成阵的二十多个少年弟子心理威胁很大,却也激起了他们效死拚命的决心。在为首的一名红衣弟子的叱喝之下,二十名少年弟子陡地亮开了阵势——
  大片喊杀声中,两名弟子两口戒刀先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