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节
作者:着凉      更新:2021-02-17 16:42      字数:4805
  目录
  第一章 玄功歼恶霸 绝艺儆官差
  第二章 恃强施毒手 惜玉释娇娃
  第三章 拜求方外客 勉作降魔人
  第四章 爱恨难取舍 生死悬一发
  第五章 煞星逃死劫 高僧惹祸苗
  第六章 古刹凶星 圣地煞劫临
  第七章 阳光刺目痛 佛门杀劫临
  第八章 念经难解厄 舍生啖魔君
  第九章 恶煞从天降 圣地血腥飘
  第十章 虎柙逃猛虎 龙山聚蛟龙
  第十一章 三届龙虎会 一场生死劫
  第十二章 突来不速客 局势现迷离
  第十三章 一场龙虎斗 两遇对头人
  第十四章 较功遭暗算 负创跳崖逃
  第十五章 险死魔头手 幸逢太岁临
  第十六章 珠具定风力 人无抗暴能
  第十七章 妄想作奇袭 险遭死亡殃
  第十八章 惊心动魄夜 消魂夺魄人
  第十九章 技高敢拒捕 艺绝迭伤人
  第二十章 抬枪伤硬汉 设阵索仇家
  第二十一章 贵胄奇女子 废邸奇门阵
  第二十二章 舍得一身剐 终把血债讨
  第一章 玄功歼恶霸 绝艺儆官差
  一尾跃波的鲤鱼,揭开了白昼的序幕。
  两只水鸟,碉啾着,由眼前低掠过去——
  白腾腾的雾气,迎着黎明的晨风,四下里迅速地扩散着。
  整个水面在昼光的映衬下,就像是一面平滑光整的大镜子,随着雾气的消散,显现出一片琉璃世界。
  从黑夜到天明,是要经过一番蜕变的。日出、日落亦复如此,生与死也脱不开这个窠臼。
  放眼天下,万物无不都在求新、求生、求变。
  脱下旧袍,换上新袄,那是求新。
  痛苦、挣扎,是求生。
  斗转星移、寒暑交替,是求变。
  只有死才是永恒的,对付那些狡猾的、千方百计意图求生的人,更有一定之规,以不变而应万变,诀窍只有二字——
  等待!
  他已经在这里等候很久了。
  并不显得气馁,更无不安的感觉。
  因为他知道他在等待的那个人,就像是即将从地平线上跳出来的那一轮太阳一样,马上要出现了。
  他身上是一袭湖色的旧长衫,却在前胸后背的位置上,绣着一轮血红色的大太阳,渲染出满天的胭脂红色,酷似现实中的情景。
  二十七八,或许还要大一点的年岁——也许,限于他久经日晒的那种淡棕的肤色使人很难猜测出他的年岁。
  一头长发倒似经过一番刻意的打扮,理成了儿臂粗细的一条大发辫,由左肩头前面甩落前胸。这个年头儿,男人是不再兴留这种发式的,只有化外的野蛮子,才会留辫子。
  他却绝对不是一个野蛮子!
  将近七尺的身材,已足以使他高高在上。这种魁梧的身材,使他面对着任何一个武林人物,都不会显得逊色。然而,遗憾的是他那张郁郁神采的脸——上天虽赐以端正英俊,却失之于过于冷峻严肃!
  一张不笑的脸,在任何场合里,都不会受人欢迎的。
  盘坐在沙堆上,面对着洞庭的浩渺烟波,他已经不止一次地扬起目光期待水天交际的日出。这份期盼,甚至于超过他所要期待的那个人。长久以来,对于日光的渴望,早已成了他生活的一种习惯,也是不为外人所知的一项秘密!
  一点帆影,陡然由左面山凹子里闪出来。月白色的帆影,在水面上跳动着,很快地认定了一个方向,全速前进。
  辫子大汉在那艘小小帆影甫一出现,已经注意到了,锐利的目光细细地眯成一条线——对方那艘快舟,包括伫立在舟头上那个人,都在他的视线之内。
  站在船首的那个人,紫色长袍,头戴高冠,背负长剑,杏黄的剑穗子与他飘洒在胸前的一部花白五绺长须迎风飘舞。
  似乎在入目之初,紫袍老者已显出他独特的风骨,伫立舟梢,大有君临天下的气势!
  小舟很快地来到了近前。
  操舟的汉子,双手盘舵,迎过了一道旋转的疾流,已把这艘快船引进了眼前钳形的湾口——小舟自然地就放慢了。
  四道目光早已磁石引针般地凝收在一起。
  小舟抢波,拢峰!
  辫子大汉缓缓地由沙堆上站起来。
  紫袍老者抖了一下衣袖,落下了十两重的一锭纹银。
  摇舟汉子迟疑了一下,拾在手上。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老爷,这……”
  “照我的话去做!”紫袍老者迈步登岸,“如果午时以前我没有回去,你就备棺收尸……去吧!”
  摇舟的汉子讷讷地答应着,一只脚涉在浅水里,情不自禁地跪下来,向着老人叩了三个头,遂登舟自去。
  “狗才——”紫袍老者目睹着小舟的去向,面现忿容。很显然,他是怀恨于舟子的无知,冲犯了什么忌讳。
  辫子大汉到了河边。
  紫袍老人转过了身子。
  彼此仍然是一言不发。
  陡然间,红光大盛,水天之际,跃出了磨盘般大小的那轮红日——
  几乎在同一个时间里,辫子大汉淡棕色的面颊上冲现出了一片红光,截然不同于适才的郁郁神采!
  剑插在他脚前的沙地上,把子上罩盖着一块红布。显示着他出道以来,一直就不曾改变过的自负豪气。在杀人之前,他总喜欢博得一个彩头——那块搭在剑把子上的红布,就是这个意思。
  紫袍老者当然知道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无疑是他平生所遇见过最强大的一个敌人。
  然而,凭他的杰出武功,以及技压四边的威望,绝不容许他向面前的人示弱!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生要强惯了,掌中剑最爱斗的就是那种狠厉的狂人;偏偏这个狂人也找上了他,真是干柴碰上了烈火,针尖遇上了麦芒——就是这么一回事。
  “向阳君!”紫袍老者打量着他的对手,“你一路南来,自称遍七省无敌,今天遇见了老夫,我要你血溅五步,黄沙盖顶。不如此,不足以显示我苍海客的盖世神威,哈哈……你死定了!”
  狂笑声扬空直上,惊飞起一天沙鸥。
  千翅翩跹,万羽缤纷,勾画出此一刻动人心魄的绮丽景象!
  笑声动人心魄,飞鸟乱人视觉。
  苍海客的战略一惯如此,的确算得上高明二字!
  无以比拟的那种快——就在他身躯前扑的一刹那,肩后长剑匹练般地暴射出一道奇光,雷电般向着辫子大汉袭了过去。
  一片黄沙自辫子大汉足下扬起——
  飞足、旋身、起剑,三式并成了一招,辫子大汉施展出好身法!
  人影交错着擦身而过,一仰一伏,形成了歪斜的一个十字。
  在这十字形里,两口剑呼啸着拉开来,一个往南走,一个向北去。
  往南走的是辫子大汉。
  向北去的是紫袍长须的苍海客。
  他只前进了七八步,随即站住不再移动——一股鲜血直由他长袍下端,紧贴着他一双裤腿溢出来!他先是弯下一只腿,继而腰身,最后是全身突地倒了下来!
  辫子大汉早已去远了。
  一剑出手之后,他已预卜先知,甚至连头也没回,就沿着浪花轻起的沙岸,一径踏沙涉水而逝。
  岳州府,岳阳楼,近午时分。
  食堂里聚满了客人,登斯楼,俯视洞庭浩如沧海,令人心旷神怡。来岳州未抵岳阳楼者,诚所谓不解风情也!
  客甲姓曹,名文典,衙门里的一个典史。这年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地方上太平,使这个本来就够清闲的差事,可就更清闲了。
  客乙刘吾,人称刘三爷。岳州府三班衙役当差,大班头“铁掌”刘昆是他大哥。刘吾行三,还有个刘刚行二。兄弟三个一堂当差,地方上称之为刘氏三杰。在岳州提起刘家三昆仲,无人不知,也是最最难缠、最叫人头痛的三个人物!
  除了曹典史,刘捕快之外,座头上还有三个人——
  西门老长兴布号的二东家马乐山,和泰油坊的张老板张快嘴,以及地保赵小川。
  这样的五个人凑在了一块儿,那份热闹可就别提了。五张嘴不但忙着吃,更忙着说。
  吃的是油盐酱醋,说的可是五湖四海——且慢,今天的行情,可是透着稀罕!
  紧张的气氛不单单显示在这张桌子上,整个的岳阳楼楼堂里,看上去也有些古怪,人人谈虎色变,显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曹文典拧着双眉,叹息道:“这可真是怪事年年有,没有今年多,我曹某人活了这么一把子年岁,这种人、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听说过。”
  刘三爷瞪着眼:“谁听说过?别说是你了,兄弟成天价在刀尖上打滚的人,这种事也他妈的闻所未闻,可是千真万确,就有这种人!”
  地保赵小川吃饱了,用牙签剔牙,也插上一嘴:“这家伙八成儿是属太阳的,要不然怎么能在大太阳下面杀人!”
  曹典史道:“像苍海客齐大侠,这么俊的身手,居然也会死在来人的手下,可真有点叫人难以相信!”
  刘三爷摸着下巴:“我大哥已验过伤了,回来后一天没说话,也没吃饭!”
  老长兴布号的马二东家怔了一下:“大人可是怪罪下来了?”
  “岂止怪罪!”刘三爷乜斜着眼道,“反正是遇着这种事,干我们这一行的就得倒楣!”
  地保赵小川扬着眉毛道:“限期三天?”
  刘三爷鼻子里“哼”了一声:“还能给你一年?三天算是好的了!”
  和泰油坊的张老板,因为平生话多,得了张快嘴这个外号。今天倒有些反常,话比谁都少了。
  可是他到底忍不住,还是开口了:“老三,这件事我看非比等闲,既然江大人已经交待下来,可就不能再装含糊,你大哥到底是怎么个打算?”
  刘吾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没说话。
  马乐山插口问道:“大班头现在哪里?”
  刘吾道:“一早就到西塘访友去了,说是晌午才回来。”他说到这里,看了一下窗外,点着头道:“现在应该回来了。”
  “西塘访友?”曹典史怔了一怔,“去找谁?”
  “达云寺的静虚老和尚!”刘吾苦笑道:“老和尚与苍海客是多年方外之交。他虽是出家人,可也不能眼看着多年挚友身遭惨死而不予闻问!”
  “对!”曹典史忽然脸上现出了笑纹,道:“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就知道达云寺住着一个老神仙,听说已有半仙之份,一身功夫出神入化,可就是没见过;如果你大哥真能说动了他,那就好了!”
  “难!”刘吾脸上布满了愁云,“那个老和尚已闭关多年,平素信任什么人也不知道,就是达云寺的方丈,如果不得他事先应允,也休想见得着他。我大哥虽是办理衙门公事,也未必能见着他。”
  他顿了一下,又接着道:“就算是见着了,老和尚是不是愿意出面,也还难说——
  无论如何,他总是一个出家人,要出家人去参与江湖凶杀之事,岂非有点强人所难?”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曹典史瞪着他的一双小老鼠眼,“他老人家总不能眼看着那个杀人魔王在地方上横行而不闻不问呀!再说,死的那个齐老侠客,与他是多年老友,就冲着这一点他也不能不管!”
  “啊——”地保赵小川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听说湘阴的盛氏双英前天深夜来到了岳州,住在满月楼,据说都带着家伙!”
  刘吾登时一惊,喜道:“真的?”
  “昨晚上我去满月楼抄写记事本子,听那里的二掌柜说的。”赵小川晃动着他的小脑袋,“大概错不了!”
  刘吾大喜道:“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你可知道他们两个干什么来的?”
  “这可就不清楚了!”赵小川忽然又怔了一下,“听说这老哥儿俩在房里关了一整天,连房门都没有出,盛老二派人找了一个铁匠,叫他连夜打制了一些东西,详细情形我可就不知道了!”
  和泰油坊的老板点着头说道:“盛家兄弟的大名,我是久仰了,在湘阴地面上,论武功可是头号的英雄人物,论财势,更是无出其右。自从他们发财以后,听说是已丢下了江湖生涯,怎么会忽然又拿刀动剑地赶到了岳州,这可是怪稀罕的!”
  刘吾笑道:“无论如何,在这个时候,他们兄弟来了,总是一件好消息,如果他们肯出面对付那个怪人,那可是再好不过了。吃完饭,我就拜访他们去。”
  刘吾一听盛氏双英来到了岳州,顿时大为振奋,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一仰脖子,咕噜干下了一满杯酒。
  张老板又为他斟上了一杯,笑逐颜开地道:“这就好了,要是他们兄弟肯出面,那小子八成是死定了!”
  老长兴布号的马二东家,叹了口气道:“不管是谁,只要能够把那个怪小子除了就好了。”
  曹典史吃了一筷子凉粉,忽然问道:“那家伙到底长的什么模样?”
  “什么样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