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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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搏 更新:2022-09-26 14:33 字数:4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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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议完了此事,程太太说,“只顾着说话了,两位这个光景来,定是还没吃晚饭呢。就留下用一顿便饭罢。”月银笑道,“是什么味道,好香呢。”程太太道,“也不过些家常菜,这是洁若单跟我点的,酸汤鱼片儿。”月银说,“这可巧了,这几天可喜欢吃些酸的。”说着帮着程太太摆了碗筷,五人便坐下吃饭。
程太太道,“安宁睡了?”洁若道,“刚睡着,陈嫂看着呢。”程太太说,“自有了这个孩子,你也累,觉也睡不实,饭也吃不好。”洁若道,“总是自己的孩子,妈当年带我,不也一样么?”程太太倒底还是心疼女儿,将鱼片儿往前推了一推说,“这个你和蒋小姐多吃。”月银道一声谢,便狼吞虎咽吃起来。吃过饭,自和洁若去楼上看安宁。
洁若打发了陈嫂去吃饭,满眼怜爱看着女儿说,“瞧瞧,睡得这个香。”月银说,“十次来,倒有八次在睡觉。月银阿姨来了,你也不睬。”洁若笑道,“我们安宁得多多睡,才能长大个子呢。”
如今这孩子已有半岁多了,越发长得像了康逊,月银心中也不知道洁若看着这孩子,是否又会想起那段往事来。
此刻洁若执了团扇,轻轻给女儿扇着,一边说,“你如今做了这个帮主,只怕比我带这孩子还要累许多了。”月银道,“也不瞒你,这几天何光明的事,加上查询老帮主死因的事,已是焦头烂额了。偏偏又病了。难得在你这儿,才能安静坐一会儿。”洁若道,“怎么了?”月银道,“也不知道。总是吐,胃口也不好。难得今儿你妈妈做的酸汤鱼,才多吃了些饭。”孰料程洁若听了,只是怪怪的盯着她。月银说,“怎么了,你诊断出来什么病了不成?”程洁若说,“你和谭先生,可曾有过……”月银看她吞吞吐吐,问说“有过什么?”洁若脸上一红,到底不好意思说出口,转而道,“我当初怀着安宁时,也总是吐,总是头晕的。”月银听罢,只是呆了。
洁若说,“也不见得一定是,也许只是这段日子事多儿,累的。”只见月银慢慢缓了神儿过来,也瞧不出是喜是忧,只说,“我怎么一点没想到。”洁若说,“还是去查一查再打算。你也不同我当初。若真是的,便和谭先生早把婚结了,没事的。”月银摇摇头道,“洁若,这件事别说出去。我眼下和锡白还不便结婚,他知道了,也白着急。再者我刚刚接任,倘若被那几个堂主知道了,倒是找着借口分权,各自为政了。”洁若说,“你不要这孩子?”月银笑道,“怎么舍得不要?瞧着安宁多可爱。”洁若是,“那你一个人……”月银道,“现在实在无暇顾了,何光明还在大牢里押着呢。这肚子总要几个月才会看出来罢。”洁若既知各种难处,拉着月银手说,“好歹我是过来人,有什么事不方便跟别人讲的,只来问我。”月银依言说好。
从程家回来一路,月银只要锡白抱着。谭锡白笑道,“这是怎么了?我瞧你这两天发号施令,已有了架势,我差一点也想改口叫蒋帮主呢。”月银倚在他怀里,说,“差了哪一点,你不肯叫?”锡白道,“如今我是闲云野鹤,不过是帮衬我的家人。”月银轻轻一笑,说,“是你家人么?”锡白说,“还是嫌着差了个名分?”月银摇摇头道,“我不在乎这个。一辈子不结婚也好,心里头存下了,都是一样的。”忽而想起了什么,笑说,“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对我怀了贼心的?”锡白笑道,“给你解了围,邀你上车,你不肯;再给你解了围,邀你见面,你跑了。那时候便想,是个什么丫头,主意比我还大?”月银笑道,“你不过哄着我呢,不然那一点小伎俩,倒能难着你了?”锡白说,“你怎么不想想,那么多人,单是愿意哄你呢。倒是你了,为难起我来,每个完了。”抱紧了她,说,“起初的时候,只想宠着你过些好日子,到头来,也不知怎么,将你也引在危险里头了。”月银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总在你后头跟着,我还怕你跑了,咱们两个并肩了,这样我才能把你看得牢。”
不久后,何光明的案子开庭,聘的律师打的正是程东川的意思,向军部要人证证明,军部一方,既找不到何光明余下同伙,不得已将秀姑拉了上庭。
秀姑此时在疯人院已关了十几天,原来虽说神智也不对,但说说笑笑,总是活泼性子,不似如今木头人一般。何光明与她在庭上见了,叫一声秀姑,已恼得咬牙。军部方的律师问他可认得是谁,何光明说,“我老婆,韩秀姑。”那律师又问秀姑,“你可认得他。”秀姑盯着,并不见任何表示。何光明说,“秀姑,我是小五。是小五。”听了“小五”二字,秀姑傻傻乐了。
何光明的律师道,“如此一个疯子,你们也要拉来作证?”何光明此刻只是心疼秀姑,纵然听了己方律师说话,也是恼了,吼道,“秀姑不是疯子。”韩秀姑猛然听见一人大声说话,唬了一跳,喊道,“小五救我,打雷了,打雷了!”何光明看她害怕,越是心疼,只恨如今给看押着,动弹不得。
军部律师说,“你别怕,告诉大伙,小五是谁?”秀姑道,“我丈夫。”律师说,“你瞧瞧对面这个人,可是他了?”秀姑笑道,“他说你是小五。”何光明道,“我是呀,你忘了,跟我要四毛来着?”秀姑拍手说,“对了对了,小五要给我四毛的。”众人只听得又是四,又是五,也不晓得两人在说什么疯话。但看何光明一团挚诚情谊,望着这对夫妻,却也不免唏嘘。
那律师心中亦是急了,诱道,“你记得这人做过什么坏事情没?当初把你从监狱中领走的,是不是他?”秀姑笃定说,“不是他,是鬼。那天先有戴面具的鬼,后有穿黑衣服的鬼,我不知道怎么就从笼子里出来了。”
那法官听了这些疯言疯语,不住摇头。
眼见秀姑不可用,律师旋即又要了钱其琛上庭,看他如今身着囚服镣铐,已没了往日的威风——想来经他手中送入监狱的人犯无数,怎料到如今他自个儿会落得一样的下场。
那军部律师再来询他,何光明听他讲述几年间种种,只是冷笑。
何光明的律师说,“若钱其琛说的是真,这人自然罪大恶极。当想他当初,对于光明帮一伙儿不挂名的盗匪尚且下的如此狠毒手,可见对光明帮的宿怨已深,再来评议我的委托人,便有失公允了。”钱其琛说,“法官若不信,自可叫了当日连队的士兵来问。”那律师心中暗喜,于这一面早有准备,便依言叫了那百十士兵上庭,然而这些人中间,或者敬佩月银当日的骁勇,或者忌惮她今日帮主身份,竟是众口一词,当日天黑,看不清劫狱者是谁。钱其琛听了,破口大骂道,“枉你们是军部的人,怎么能向着外人说话?”
军部聘的律师见是这个状况,心道眼下再请求传唤月银,也不过是帮着对方说话。好在物证充分,几十桩盗案,也可让他入狱几十年了,若上头果有不忿,过得一年半载,只消在狱中动个手脚就成了。
正是这个时候,突然有法警来报,说外头来了十好几人,自称光明帮盗匪,要来作证的。两方听了这话,都是大感意外。
休庭一个钟头,验明众人身份,果真是光明帮的人不错。再开庭时,十四个人轮流受了盘问,均说不认得庭上人是谁。
石万斤瞪着律师道,“这人形容猥琐,如何比得我们大哥。你当我们光明帮的人都是瞎子,认这么一个人当帮主是不是?”那律师道,“这人是当日钱其琛亲手由柳林码头捉的,你怎么解释?”石万斤说,“我们帮众人少,用不着那么多地方,外围两幢小楼早租出去了。我他妈的知道住的是谁?”律师又道,“但比较档案,这个人正是当日狱中何五不错。”石万斤道,“什么何五何六,我不知道。我们的大哥叫何光明!”那律师心知众人是来翻案,再问,“既不认识他。你们已经逃了,为何又自投罗网,为个陌生人来作证?”石万斤“呸”了一声,说,“你道天下所有人都是你这般为了名利颠倒是非黑白的小人么?告诉你,我光明帮都是铁铮铮的汉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既是我们犯下的案子,如何能累得这无辜人为我们受罚?”
当时坐在席下听审的记者听了这几句,受了感染,纷纷行笔如飞。想石万斤是个粗苦力出身,斗大的字不识一个,还是当年因力大,方有了“万斤”这名字,但性情豪放仗义,却当真如他所说,是个铁铮铮汉子。
却说何光明猛然见了众弟兄为自己不顾性命,血气上涌,只要吼出来自己便是光明帮的帮主,和众弟兄死在一起!他身旁律师与他结交数日,也熟知了这脾气,看他青筋暴起,按住他肩膀低声说,“你若说出去,你的弟兄们就全白牺牲了。”何光明一怔,与石万斤对视一眼,石万斤点点头。如此,当那律师再来与何光明对峙时,何光明忍得肝胆俱裂,终是说了,“我和我老婆是在那边租房子的,不认得这些人。”那律师听了,已经气结,冷嘲道,“什么大哥,终究不过是为了自保,舍弃弟兄不顾的人。”这方律师明知是激将,忙接过话来说,“法庭现在还没判罪,请对方律师勿要毁谤我委托人名誉。”
法官警告一回,命将石万斤带下,何光明握紧的双拳上,砸下两滴眼泪。
☆、真凶
谭锡白得到石万斤等人失踪的消息时,几人已上过庭了。月银只道他们冲动行事,锡白却说,若要给何光明脱罪,这就是唯一的法子。月银道,“这么说,你早想到了?”锡白说,“想是想过,但他们若真决意为了义气舍身去救,咱们并不能拦。”
几日后,法庭发判。何光明无罪释放,余下十四人,除了一个只有十五岁的被免罚,余下人分判三到二十年入狱不等。月银虽喜何光明无罪,但想到另有十三人将在狱中度过一段岁月,终究心里惋惜。转押前去看过一次,石万斤笑道,“这样也好,大哥坐过监狱,如今我和大哥就能够一样了。二十年后我出狱,也建一个万斤帮!”月银听他这样说,心道好在石万斤生性大意,自己在里外帮着些,虽在狱中,总不至于和何光明当年一样,历经那许多苦处。
何光明获释后,将秀姑从精神病院中接了出来,也不知道这些日子受了什么治疗,对于何光明已不大认得了。何光明携了秀姑对月银拜了一拜,说道,“月姑娘,又蒙您救了一回。也不知该说什么了。”月银道,“救你的是万斤他们,不必谢我。”何光明叹了口气说,“可怜这许多弟兄,本打算领着他们过上好日子的,结果反落得这个结局。”月银看了看于劲松,于劲松会意,说,“如此,五爷往后便应当珍惜兄弟们牺牲才得来的自由。”何光明拉着秀姑,说“我知道,我还有秀姑呢,她能出来就好了。”
月银问,“你们有什么打算?”何光明道,“我也能写两笔字,拨弄几下算盘,找个糊口的营生应当不难。”锡白道,“何先生,依我看,你最好还是离开上海。虽说法庭判的无罪,但如今恨你的人不少,难保他们不再动手找你晦气。”何光明点点头说,“这我知道,但我这许多兄弟,或死在上海,或关在上海,我不能一个人躲到别处过太平日子去。若果真命不久矣,只请二位帮忙照看秀姑。”月银道,“你们若决意留下,我同里巷的房子也是空着,就搬过去住。”何光明道个谢,又对于劲松鞠个躬,说,“二爷,这几年多谢你的帮衬。往后不管身在何方,咱们都是最好的弟兄。”于劲松点点头,说道,“此次我是侥幸脱逃,可也不忍得舍下五爷和咱们原来的帮众。我已和月姑娘说了,日后跟着月姑娘左右,和大家也能常常见到了。”
不久后何光明在酒楼找到个账房的活儿,更名叫了韩五,每日只是卖力干活。秀姑待在家里,亦接揽些缝缝补补的活儿补贴家用。逢了何光明有假,夫妻二人或者去狱中探望,或者来月银处走动,日子总之是渐渐迈上了正轨。
另一边,遇难者遗属状告钱其琛的案子也在之后不久结了案。因着之前舆情,一边是三十七条人命,一边是许多人证明钱其琛办案素来心狠手辣,经过两次庭审,已是判了入狱十五年。依着律师看,死的毕竟是盗匪,他得了如此重刑,几乎已是破例,与律师商议之下,众遗属便决定了不再上告。除却周嫂要跟着伺候月银的,不愿走,余下人各自给了一笔安家费,或回故里,或就在当地做一点小买卖,也是过上了常人日子。
月银见是如此,总算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