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作者:
指环王 更新:2022-09-26 14:28 字数:5075
海风,慵懒悠闲地轻拂,遥远的天际,淡淡烟紫逐渐渲染开来,一波一波,静静掩落两人世界。
正文 第六章
于品甜是笑着醒来的。
这是个美好的星期天,窗外天色晴朗,偶尔传来几声春鸟细细啁啾,而她,靠在床头,懒懒地拥着薄被,心头洋溢某种甜蜜的幸福感。
也许是因为今天天气太好,也许是因为昨夜一晚好梦,也许,是因为他俊朗的脸孔总在她脑海里悠悠晃荡。
想起昨夜伴她入梦的男子,她忍不住又是甜甜一笑,明眸点亮灿灿星芒。
原本是那么惹她讨厌的一个人啊,可不知怎地,现在她回想起两人之间的点点滴滴,却禁不住傻傻微笑。
她想,第一回在会议室里见面,她不晓得给他留下了什么样的印象?是顽固不堪的泼妇一个?还是蠢得让他懒得理会的女人?
她还想,那天早上两人那么巧在咖啡馆相遇,莫非是他有意跟着她进去的?
还有之后每一回巧遇,是否都出于他精心设计?
对了,还有她发烧那一天,他不只送她回家,还亲自下厨煮了一锅营养粥留给她吃——这样的行为难道真是他口中的‘顺便’而已?
“他会不会有一点点喜欢我呢?”于品甜低声自言自语,可话才刚刚出口,脸颊的温度便瞬间上升好几度。
她连忙伸手握住烧烫的脸颊,明知这样的自言自语绝不会有人知晓,还是忍不住羞涩。
但羞涩归羞涩,问题还是要想,他到底——喜不喜欢她呢?
应该至少有一点吧,否则他不会对她的事情那么关心,前天宣布裁员后特地跑到办公室安慰她,昨天傍晚又开车带她去看海。
他应该——是喜欢她的吧……
一念及此,于品甜感觉全身都烧烫了起来,仿佛一股热流迅速窜过。
她蓦地翻身下床,奔到梳妆台前,瞪视镜中的自己。
脸颊绯红,眼眸闪闪发亮,梦幻般的神情连她自己都不敢多看。
“天哪!于品甜,瞧你一副花痴的模样!都快三十的女人了耶。”
她喃喃骂着自己,垂落眼睫,轻轻咬着下唇,好一会儿,忽地樱唇一启,逸落清隽笑声。
她闭着眸,脑海中描绘的脸孔逐渐清晰。
湛深的黑眸,高挺的鼻子,还有,似笑非笑的嘴角……
“希惟——”她低低地、低低地唤着他名,伴随一声悠长叹息。
“你喜欢我哥哥吧。”望着眼前一早便提着水果篮来探望她的女人,赵婉儿苍白的唇畔漾开浅浅笑意。
“我——”于品甜微微张嘴,有片刻犹豫,终于,点了点头,“我是喜欢他。”
“是吗?”赵婉儿笑开了,“看来你可比我哥哥诚实多了。”说着,她指了指床旁的椅子,“坐嘛,我们聊聊。”
“好。”于品甜将水果篮搁上桌,依言在她身旁落座,有些不好意思地望着病床上笑意盈盈的女孩,“你刚刚说我比希惟诚实——是什么意思?”
“他啊,可不干脆了。”赵婉儿毫不容情地批评自己哥哥,“明明就喜欢你却死也不肯承认。”
于品甜心跳一停,“他……喜欢我?”
“嗯。”
“你怎么知道?”她不敢轻易相信。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啊。”
“可是——”
“你没信心吗?”赵婉儿笑望她。
“我——”于品甜别过头,“因为他……从来不曾对我表示过什么。”
“想等我哥哥主动表白?”赵婉儿摇头,夸张地挥了挥手,“不是我泼你冷水,于姐,再等一百年吧。”
“……为什么?”
“像他那么爱装酷的男人,你认为有可能从他口中说出那三个字吗?”
“这个嘛——的确不可能。”想着,于品甜也忍不住笑了,她调回眸光,凝视同样微笑着的女孩。
女孩回凝她,许久,“于姐,你今天来是想问有关我哥哥的事吧。”
“……嗯。”于品甜颔首,有些不好意思。
“想知道我哥哥小时候是怎么样的?在哪里念书
的?兴趣是什么?还有,为什么个性这么冷漠,对吧?”
“……没错。”红霞,缓缓在于品甜颊上漫开,“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的话——”
“我很愿意告诉你,于姐。”赵婉儿顿了顿,唇畔笑意一敛,神情忽地端凝,“可这,不是个会让人心情愉快的话题。”
“其实我早猜到了。昨晚希惟跟我一起吃饭,我许多次想把话题带到他身上,都失败了。”说着,于品甜深吸一口气,“他的过去——肯定很不开心,对吧?”
赵婉儿没立刻回答,眸光一转,望向窗外蓝天白云,清俏的容颜忽地笼上淡淡迷蒙。
“这话,要从很久以前说起。”她哑声开口道,“那一年,哥哥九岁,而我,只是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婴儿——”
“妹妹,妹妹。”
小男孩一放学回家便赶到餐厅旁的婴儿床,看着刚刚诞生两个月,一天到晚总在床上躺着的小妹妹。
妹妹的脸好小,好白,手脚也细细的,仿佛只要用力一捏就会碎了似的。
因为怕妹妹疼,小男孩每次抚摸妹妹脸颊或握她的手时都好轻好小心,不敢使上太多劲。
他喜欢跟妹妹玩,因为每回她总会咯咯地笑,叽哩咕噜地不知说些什么,而他,爱死了她可爱的声音。
妹妹真的好可爱,而这也是小男孩每天一放学便乖乖回家的原因。
他要回家照顾妹妹。
“妹妹,你肚子饿了吗?哥哥泡牛奶给你喝哦。”
小男孩一面哄着妹妹,一面拾起餐桌上喝到一半的奶瓶走向厨房,打开水龙头将奶瓶洗干净后,又细心地拿热水过于一遍,才打开奶粉罐开始冲泡牛奶。
冲好温牛奶后,他试了试温度,确定没问题后才回到床畔喂小婴儿喝奶。
他一面喂奶,一面竖起耳朵聆听餐厅外的动静。
奇怪,难道妈妈不在吗?为什么屋里这么静?
正这么想着,餐厅门口忽地传来一阵声响,接着,一个头发蓬乱,衣衫不整的女人映人男孩眼瞳。
他吓了一跳,差点握不稳手中的奶瓶。
“妈……妈妈。”他轻声唤了一声。
女人没理他,蹙眉扫了一眼餐桌上早巳冷透的隔夜饭莱,跟着眸光一转,落向小男孩微微苍白的清秀脸庞,忽地,一股怒气在胸间进开。
“怎么家里这么一团乱的样子?不是要你洗碗吗?垃圾没倒,地也不扫一扫,你都跑去哪儿偷懒了?”她扬高嗓音,尖利地质问。
“我……等一下马上做。”见母亲神情不善,小男孩连忙应道,“因为今天要考试,昨天一直在看书,所以……”
“所以就不洗碗扫地了?”女人怒瞪他,“考试?考什么试?就算你考一百分有什么用?反正我也供不起你上学!”
“我……我知道。”想到不久的未来自己或许再也不能到学校上课,小男孩眼眸一酸,几乎落下泪来。他咬住牙,拼命忍住。
“你要死啊!干吗哭丧着脸?”看着儿子强忍悲痛的表情,女人胸口一闷,说不出的烦躁,“家里是死人了还是怎样?我可没欠你,不要每次都跟我摆这种脸!”
“嗯。”面对母亲的斥骂,小男孩并不争辩,默默忍受。
可他愈是强忍,女人愈是无法克制满腔怒火,她狠狠瞪视小男孩好看的脸孔,瞪视着那张跟她那个无情无义的老公几分神似的脸孔。
“去你的!”她忽地忍不住了,上前一步,重重甩了小男孩一耳光,“你这孩子,生来是向我讨债的是不是?你还有你妹妹都是!你爸爸倒好,明知我怀孕还一声不响丢下我就走,还把你们这两个讨债鬼留给我——也不想想我一个女人,怎么养得起你们两个孩子?可恶的死鬼!真***该死!”女人厉声诅咒,泪水,不由自主充溢眼眸。将近一年的弃妇生活让她愈想愈委屈,终于忍不住痛哭失声。
凄厉尖锐的哭声惊动了怔然望着一切的小婴儿,苍白的小嘴一扁,跟着嚎啕大哭起来。
听着一大一小同时痛哭,小男孩有半晌不知所措,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轻轻扯了扯母亲的衣袖。
“妈……妈妈,别哭了。”
“你别管我!”女人尖声斥责他,“管好你自己就好了!”
“别哭了,妈妈,你别难过……”
“要我怎么不难过?你那个没良心的爸爸就这么丢下我们跟别的女人跑了,也不想想我们一家三口日子怎么过?光靠我一个人在便利商店顾店能供得起你上学吗?能养得起你体弱多病的妹妹吗?他倒好!跟别的女人逍遥快乐,把你们这两个担子全丢给我!我干吗啊?我是上辈子欠了你们还是怎样?凭什么要我来背这么重的担子?凭什么?!”女人呼号着,沉沦在自怜自悲的情绪中,完全没注意到她说的话已然引起了儿子的恐慌。
他看着她,小脸上毫无血色,心跳不听话地撞击着胸口。
“妈、妈妈,你……你别——”小男孩颤着嗓音,拼命想把心中的恐惧说出口,可喉头却像哽住了,“妈……妈妈——”他一遍又一遍,困难地呼唤着。
女人不耐烦了,抬起头来瞪他,“干吗?叫魂啊?”
这一声怒骂反倒让小男孩鼓起了勇气,他眨着眼,透过泪雾拼命想认清母亲脸上的表情,“别……别丢下我们,妈妈,我发誓,我会很乖很乖的,我会做家事,也会照顾好妹妹,尽量不给你添麻烦——所以,你别丢下我们不管好吗?妈妈,好不好?”他哽着嗓音问,语气那么惶恐,神情那么惊慌。
“你干吗啊?别这么看我行不行?”
“别丢下我跟妹妹,妈妈,别丢下我们——”
“她还是丢下了我们。”赵婉儿幽幽说道,眼眸,淀着浓浓哀伤,“有一天晚上,她把我跟哥哥留在一家育幼院门口,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去。”
她竟然——就这么抛弃了一双儿女……
于品甜胸口一紧,伸手抚胸,拼命深呼吸,不让眸中温热的泪珠坠落。
“那时候我还小,不懂事,可哥哥不同,他够大了,完全能理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赵婉儿哑声继续,“院长告诉我,哥哥刚到育幼院时很孤僻,他从来不理任何人,不跟院长和老师们说话,也不跟其他小朋友玩。除了偶尔逗逗我以外,就是一个人坐在角落发呆。过了一年多,这样的情况才逐渐改善。”
于品甜听着,一颗心疼痛不已。
他只是个那么小的孩子啊!却被自己的亲生母亲如此冷漠地抛弃——
我现在才明白,说不定真是我的错。因为我对那个人而言,也许只是个多余的累赘。
压抑的嗓音蓦地在她耳畔响起,而她,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他所说的那个背叛他的人就是他的亲生母亲,而她,竟还那么尖锐地讽刺他,讽刺他那么无情的一个人遭人背叛也是应当……
她说了什么?她说了什么啊!
“我不该那么说的……我伤了他——”想着,于晶甜再也锁不住泪珠,一颗颗逃逸眼眶。
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啊?怎能如此自以为是?如此毫不容情地以言语伤害他人?
“我对不起你哥哥,婉儿,”她哽着嗓音,悔恨难当,“我曾经对他说过很刻薄的话,还骂他无情无义。我真的……真的太过分了——”
“不怪你,于姐。”赵婉儿柔声安慰她,“哥哥对人老是那么一副冷漠的样子,也难怪你一开始以为他很冷血。”她长声叹息,“其实,他真的不是表面上那么无情的人,至少他对我而音,是全世界最体贴最好的哥哥。”
“他很疼你。”
“他不只是疼我而已。”赵婉儿幽幽道,停了一会儿,泪雾逐渐在眸中漫开,“你知道我有先天性心脏病吗?于姐。”
“嗯。”于品甜点头,展袖抹去颊畔泪痕,“希惟跟我说了。”
“可你一定不知道,为了我的病,哥哥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头。”赵婉儿扬起头,含泪的眼瞳定住苍白的天花板,“我从小就体弱多病,总是在医院里进进出出,六岁那年动了第一次心脏手术。那次手术让我支撑了几年没犯病,一直到小学四年级,忽然又犯病了。学校把我送到了医院,医院希望我再动一次手术,可育幼院那几年经济很困难,筹不出钱来,哥哥四处跟同学借钱,不够的部分求医生通融,让他以后打工慢慢偿还,好不容易医生点了头,答应帮我动手术。可我这病,并不是动过手术就能好的,从那时候起,我便成了医院的常客。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