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节
作者:
暖暖 更新:2022-09-26 14:26 字数:4743
马腾飞咬了一下嘴唇,微微点了一下头说:“好吧,我告诉你。”
郝宝宝用鼻子嗯了一声。
“没有答案。”
“不,有答案。”郝宝宝执著地看着他。
“没有。”
“有。”郝宝宝一字一顿,“你会去救余西。”
马腾飞一愣,然后一副郝宝宝给出的答案需要推敲的样子,皱着眉头,没说话。
“其实你想说,郝宝宝,你简直就是我肚子里的虫子,可你又怕我受伤,你不能这么说。其实离婚两年多了,你没再谈女朋友是因为放不下余西,你不忍心她受伤,所以……”说着郝宝宝就泪水涟涟,“我觉得我不像你的女朋友,你从来不带我去公开场所,不带我认识你的朋友,我觉得自己像个贱贱的二奶,这种感觉一点儿也不好玩。”
马腾飞吃惊地看着她,愧疚地说:“宝宝,别这么说,我是真心的。”
郝宝宝抹着眼泪说:“对,我知道,你在理智上是真诚的,可在感情上你依然觉得自己是余西的老公,所以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一点儿也不自在,不好玩!不好玩!这一点儿也不好玩……”郝宝宝说着就哭了起来,两手捂着脸,跺着脚,像受了委屈在撒娇大哭的小孩。马腾飞承认她说得对,也更觉得自己不好,好像自己抱着无比真诚的愿望,用爱情和一个天真的小姑娘搞了一场恶作剧。他清醒着呢,姑娘陷进去了。而今,他只剩了进不能退无路的尴尬。所以,他只能把她拉进怀里,用紧紧的拥抱掩饰自己的尴尬,表达对她的愧疚。
在人来人往的情人坝上,他拥抱并摇晃这个让他不知如何是好的姑娘,潮湿的海风抚摸着他的脸,就像她的泪正在洇湿他的胸膛。
他知道,郝宝宝说这么多,不过是想要他一个姿态——爱或不爱。
他一遍遍地问自己:我爱吗?我是不是很恶劣?因为他承认郝宝宝说得是对的。在他心目中,余西从未离去,她一直是他流泪的妻,蜷居在他的内心深处。只是他不愿承认,不敢承认,他怕自己一旦承认了,就会背叛了父母的期望,他们含辛茹苦一辈子,只不过是想要个孙子。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混,他谁都不想背弃,最终还是背弃了所有的人。
他知道,这个被他拥在怀里的姑娘,可以做朋友,一辈子的朋友,但是他做不到娶她,因为一看到她,他就会想起绝望的余西,想起那片在炙热的阳光下惨白惨白的裙袂,那是余西丢给他最后一个白眼。
哦,直到此刻,他还是个虚伪的人。因为郝宝宝想要的那个答案,他给不了,有个他能给的,又怕伤到她,他只能就这么抱着她摇晃下去,好像地老天荒也会这么毫无结局地站下去。她用长而柔软的胳膊圈着他,他感觉到了她的手,在他的背后,一下一下轻柔地动着,那是脱戒指的动作,他突然地心碎,“宝宝。”
郝宝宝嗯了一声,依然伏在他的怀里没有抬头,因为戒指还没有脱完。刹那间,他觉得心上有一滴一滴的破碎感,他从没像现在这样感觉到郝宝宝的细腻和贴心。她的心,正如挣扎在他背后的手指,挣扎着后退后退,只为放他一条生路,在情事纠葛面前,能让女人滋生慈悲的,除了爱,再无其他。
在这个海风醉人的晚上,郝宝宝感觉到了爱的拜访,然后它们又告辞了,那是她给马腾飞的。原来,爱的疼痛是醉人的。她听见马腾飞说:“宝宝,你说,人真的有来生吗?”
郝宝宝抬脸看着他,脸上还有明晃晃的眼泪,“不知道。”
“如果有,该多好。”
郝宝宝一下子推开了他,用手背蹭了一下脸上的泪说:“我最讨厌说‘如果有来生’!”她怒目圆睁,一副完全是啤酒屋老板郝多钱女儿的架势,“马腾飞,我很生气!因为你想和我许来生!让我很没面子!”说着,她一下一下地在空气中点着手指,“其实,你想跟我说,郝宝宝,咱俩—到—此—结—束—了!”
马腾飞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虽然郝宝宝说出了他想说的话让他略有轻松,可还是有点措手不及,“宝宝……”
“行了,马腾飞,拜托你以后在街上遇见我的时候,请叫我全名,虽然宝宝是我的名字,可让你这么一叫,觉得还挺**的暧昧。万一我有了男朋友,万一他听见,我都担心你会被揍得满地找牙。”说着打了个响指,转身走了,雄赳赳的,步履铿锵,很有台东街上小太妹的味道。
后来,马腾飞从口袋里摸出了两枚钻戒,一枚是田桂花的见面礼,一枚是他的求婚钻戒,是郝宝宝趁拥抱的时候塞进他牛仔裤口袋的,他感觉到了。
郝宝宝铿锵地下了情人坝,出心海广场,潮湿的海风,像一团被眼泪洇湿的毛巾,湿漉漉地裹在脸上扑在身上。它有着那么柔韧的力气,推得她步履踉跄,她没回头,怕马腾飞看见她一脸的悲伤。
是的,郝乐意说得对,在这个世界上,你攀附的一切再强大也不如自己强大。所以,从今天开始,她要自我强大,她要忘记考研,她要挽起袖子,盘起头发,亲自劈柴喂马,亲自点火、烤肉、沽酒……成为一个自食其力的人。
她再也不要为了一碗偷懒的饭,小心翼翼地扮演不是自己的别人。
她要和父母商量一下,全家搬出去住,把整个家装修成时尚啤酒屋,到时候,她就是那个亲自打酒,亲自烤肉的“啤酒西施”,这么想着想着,她就笑了。想着想着,她就回了头,冲在海雾里踟蹰的马腾飞一扬手,送了一个飞吻,然后笑了,笑得阳光灿烂之后是泪流满面。
第二十四章 嗨……亲爱的,对不起
01
郝乐意不想让马光明知道她已失业,怕他替她难过。早年没父母的苦孩子,结婚没得着好,被出轨的丈夫抛弃,又丢了工作,这么多倒霉事一块儿压到她头上,马光明肯定会觉得特对不起她。有了这心思,他就会变本加厉地痛恨并难为马跃,这不是郝乐意想看到的。
所以,每天把伊朵送到幼儿园,她就会去人才市场找工作,中午去郝多钱家的啤酒屋帮忙。郝多钱对郝宝宝主动和马腾飞分手这事,还是颇为得意的,动辄就咬着一根烟,对扎着围裙忙乎的郝宝宝竖一竖大拇指,“宝宝,有志气!”再要不就是,“不愧是我郝多钱的闺女,咱穷,但咱穷得有志气!”
郝乐意看着就笑,偶尔也帮郝宝宝和郝多钱夫妻吵架,因为郝宝宝一再坚持,既然要做生意,就要像个做生意的样,别住家和门店掺和在一起。郝乐意也这么认为,建议在附近租套房子住,把现在这套房,装修一遍,搞成有格调的啤酒小厨。
郝多钱不干,说什么狗屁格调,格调能当饭吃啊还是能卖钱。
郝乐意就笑了,“货真价实的吃,是嘴巴享受。格调的享受,是精神享受,人的嘴巴和精神得到了双重的享受,就会愿意多掏钱。于是,你的啤酒和小菜,就可以卖得贵一点。你的收入呢,就可以多一点。既然怎么忙都是忙,为什么不让酒客们更舒心惬意,咱也多忙点银子回来呢……”
郝多钱听得目瞪口呆,冲对郝乐意仰慕得五体投地的郝宝宝说:“听见没?你姐说得头头是道的,亏你还念了本科。”
郝宝宝嬉皮笑脸地说:“上大学学的那点儿东西,早就着饭吃进肚子又变成便便冲下水道去了。”
自从郝宝宝宣布和马腾飞分手,就一直高兴得没心没肺,对未来也是满怀的憧憬,热血沸腾得都让郝乐意怀疑,她是不是每天早晨给自己打一针鸡血。郝多钱和贾秋芬不在跟前的时候,她悄悄问郝宝宝,“不伤心吗?”
郝宝宝好像听不明白似的,“我伤什么心?”
郝乐意让她别装,“和马腾飞分手。”
郝宝宝想了一下,说有点小失落,但真不伤心。然后又打比方说:“这种小失落就像我喜欢一份工作,跑去应聘,还有幸被录用了,可就在试用期阶段,我才发现,这工作没想象的那么美好,于是,就自己跑掉了。”
“就这么简单?”郝乐意不相信,“我看你挺认真的。”
郝宝宝做鬼脸说:“人生如戏,需要演技,就这么回事。”
郝乐意就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看得她不自在了,粲然一笑说:“好了好了,别看了,我说实话,其实我挺喜欢他的,可就我一个人喜欢有什么用?人家不喜欢我,我想了好几天,总算是想明白了,如果我死皮赖脸地缠着他娶我,估计他也能娶,可我这不成了女人最悲哀之一了吗。”
“哪之一?”
“被男人娶回去,不被男人所爱。就算我年轻漂亮,有花不完的零花钱、戴不完的珠宝,可我男人不爱我,这比嫁个货真价实的不爱我的穷人还悲哀,至少穷人会因为穷表演一下他爱我。可我男人有钱,他不爱我,我还得表演我爱他。”说着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不说他了,没劲。”
既然郝宝宝自己想透彻了,郝乐意也懒得多费口舌了,两人一唱一和地把郝多钱两口子给说通了,出去租房,这就装修。等啤酒小厨开张,郝多钱和贾秋芬转移阵地,去后厨作战,前厅由郝宝宝打理。看着郝多钱一家三口热烈地争论着将来的啤酒小厨,郝乐意那颗悬了多年的心,终于落回胸膛,她再也不用担心郝宝宝的未来,也再不用看贾秋芬为郝宝宝黯然神伤了。
傍晚,她去幼儿园接伊朵,徐一格冷冷地站在幼儿园门口:“哎——!”
郝乐意瞟了她一眼,继续往里走。
徐一格追上来,“我喊你呢。”
“我不叫‘哎’。”郝乐意头也不回地说,“我是来接孩子的,和你没话说。”
徐一格一把拉住她,“哎,郝乐意,你觉得让你女儿在我幼儿园学习合适吗?”
郝乐意上上下下地看着她,“我也觉得不合适,所以,最近我正考虑给她转园。等我联系好了,就会转走。”
“那就拜托你快一点,真是的,亏你也是个做妈的,把女儿放在我这号你瞧不上的人手里,你也放心啊?”
“我对你不放心,但我对老师很放心。”郝乐意匆匆进了教学楼,领着伊朵往外走。伊朵走到徐一格身边,抬头看看她,突然站住了,冲徐一格说:“你是坏蛋!我妈妈来了,我不怕你!哼!”
郝乐意吃了一惊,批评她,“伊朵,你这样多没礼貌!”
伊朵指着徐一格说:“妈妈,她说她是狼外婆,早晚有一天会把我吃掉!”
郝乐意没承想徐一格居然会吓唬伊朵,不由得怒了,“徐一格,你还是个人吗?你干吗吓唬孩子?”
徐一格抱着胳膊摇头晃脑地笑着说:“我要不吓唬她,你能给她转园吗?”
“你为什么这么盼着我给孩子转园?”
“因为我懒得一早一晚看见你。”
“你——!”郝乐意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什么你?有本事你去教育局举报我,让他们查封我。”
“徐一格,你以为我不敢是不是?”
“你敢,你是谁?你是大名鼎鼎的郝乐意,哪儿有你不敢干的。”说着嫣然一笑,“拜托,你赶紧去举报我,让他们查封我,我绝对不恨你,还谢谢你呢,要不然我平白无故就把幼儿园卖了,杨老头得多生气呀。我可不想把他老人家惹恼了,我还惦记着他留的那几个养老钱呢,万一他运气不济,钱没花完,人就OVER了,我还能分俩钱不是?”
郝乐意知道,徐一格这番阴阳怪气说的是实情,她对经营幼儿园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她只对幼儿园的房产感兴趣,巴不得幼儿园现在就倒闭,她就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卖房子了。
所以,她也笑了,“徐一格,你不用激我,我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
与此同时她也下定了决心,哪怕暂时找不到合适的幼儿园,就是自己带呢,也不能让伊朵来这家幼儿园了。
回家里上,她和伊朵说:“伊朵,明天我们不去幼儿园了好不好?”
“为什么呢?”
“因为呀……”郝乐意想了想,决定还是说实话,“因为妈妈怕有坏人欺负你。”
伊朵点头,说好吧。
郝乐意问伊朵换个幼儿园好不好。伊朵舍不得玩熟了的小朋友们,问可不可以把她的好朋友也带到新幼儿园?郝乐意摇头说恐怕不行。
伊朵葡萄一样黑又亮的大眼睛就暗淡了下去,郝乐意的心,就被揪疼了一下,对小孩子来说,和好朋友分离的痛苦不亚于成年人的失恋。她把车停到楼下后,就带她先去儿童公园玩了一会儿,然后才去买菜回家,发现马跃也在,有点不太自在,放下菜说:“爸,我上去了啊。”领着伊朵要走,陈安娜却跑过来,一把拉住她的手怎么也不放她出门,又一把拉住了马跃。这几天,陈安娜清醒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