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作者:
暖暖 更新:2022-09-26 14:26 字数:4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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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乐意说好,很快,幽蓝的夜里,就传来了郝乐意均匀而轻盈的呼吸,而历经过男女之事的马跃,根本就睡不着。他悄悄起床,蹑手蹑脚地走到郝乐意床前,蹲在那儿,专注地看她,看夜色在她明媚的脸上蛰伏、掺杂在空气中在她身体里进出。蹲得腿麻了,他悄悄拿过一把小凳子,坐在郝乐意床前,两手托着下巴,看她,微笑,笑着笑着,就困了,脑袋一歪,趴在床沿上睡着了。
次日清晨,郝乐意被一缕穿窗而过的晨光唤醒,迷迷糊糊中睁开眼,先是让趴在床沿睡着的马跃吓了一跳,而后是酸酸软软的感动。她轻轻地摸着他的头发,在他额上印下了一个轻柔温暖的吻,把马跃给吻醒了。这一吻是如此的柔软而甜蜜,让他不忍睁眼,直到感觉郝乐意的唇即将离去,才猛地伸手揽住了郝乐意的肩,热烈地回吻着她,拥抱着她青春的、散发着浓烈女性气息的身体。郝乐意边羞涩回应着他的热烈边说今天还要去应聘呢。马跃恋恋地松开了她,其实他想说,去他的应聘,此时此刻,除了郝乐意,他什么也不想要。
可郝乐意已经下床,端着盆子去公用卫生间打水洗脸,因为害羞而步态慌乱,跌落般的惆怅在马跃胸口涌起,然后,他把手机开机,短信就铺天盖地地来了,不是陈安娜就是中国电信提醒有未接来电,未接来电还是陈安娜的。想象着陈安娜打不通电话的抓狂样子,马跃就一脑袋嗡嗡声,他和陈安娜不可能永远不见面,一想到再见迎接他的可能是暴风骤雨,就要癫狂了,他像急于切断来自恐怖世界的信息源一样,飞快地关了手机。
这天上午,他和郝乐意在人才市场挤挤挨挨了一上午,郝乐意还是没找到合适的工作,马跃仗着海归身份,几家公司收了他的简历。中午,两人买了些礼物去了郝多钱家,因为郝乐意没父母,索性让马跃把郝多钱夫妻当成准岳父母拜见。
郝多钱平时对郝乐意不是很热乎,可这时候审慎得很,因为哥嫂没了,他得代哥嫂把好准岳父审女婿这一关,否则,他这兄弟当得就不称职。
郝多钱用眼白多眼黑少的眼神看着马跃,表情也冷冷的,贾秋芬悄悄踢他一脚跺他一下,跺得郝多钱都快跟她急了。郝乐意知道被陈安娜气了一顿的郝多钱是想在马跃跟前端起娘家人的威严,而贾秋芬觉得这威严端过了,怕伤了马跃的面子,就悄悄跟马跃说了。马跃乐得不行,嘴巴甜,手脚殷勤,给足了郝多钱面子,饭还没吃完,有家公司来电话让马跃去面试,这饭吃得就更欢快了。
马跃不回家也不接电话,陈安娜并没绕世界疯狂地找,因为她病了,气得胃疼,头晕目眩下不了床,请了假在家躺着。
马光明本想发短信告诉她马跃来着,又怕马跃知道了肯定会回来的,他回来又能怎么着?只要陈安娜拒不接受现实,战争就要继续,还是算了吧。可总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就发短信说:郝乐意这姑娘他在派出所见过,先不管她学历和家庭招不招人喜欢,就凭她能在马跃饥寒交迫的时候送他牛奶给他买饭,就知道她是个善良的好姑娘,如果他真喜欢她,最好速战速决,哪怕这结果是个难咽的秤砣,也得逼着陈安娜咽下去,要不然,只要他们没结婚,陈安娜就得挂在心头悬着犯神经病,没完没了的,他虽受不了倒也没什么,别把陈安娜再折腾出毛病来了。
马跃把短信给郝乐意看了,郝乐意觉得也是,可婚怎么结?郝乐意没父母,有父母的马跃只得到了父亲的暗中支持,没有双方父母出席的婚姻,叫哪门子婚礼?索性,登完记就算结婚得了。马跃不同意,觉得太草率是对郝乐意的不尊重,可郝乐意打小苦惯了,也没什么至亲来往,对繁文缛节从不讲究。马跃就给马光明回了个短信,让他帮忙把户口簿偷出来。马光明说好,第二天中午,马跃刚面试完,就接到了马光明的电话,说户口簿拿出来了,和他约在一家小饭店里见面。
马跃就带着郝乐意去了,虽说以前和马光明见过,可这一次,是准媳妇见准公公,郝乐意还是有点紧张。倒是马光明,大大方方地摸出一枚戒指来,说是见面礼,让郝乐意别和陈安娜生气,其实她不是不喜欢郝乐意,主要是马跃中断了学业跑回来,她受不了这打击,正在坏情绪头上就殃及郝乐意了。
郝乐意知道这是个善意谎言,就假装信了,希望他心里能好受点。见郝乐意这么懂事,马光明挺感动的,更认准了这儿媳妇了,摸出一张银行卡说是他的私房钱,马跃没工作,和她在一起肯定给她增加了不少负担,让她拿着花。郝乐意吓了一跳,像给烫着了一样把卡推回去,说马跃已经找到工作了,明天就去上班。
马光明虽然意外,但还是挺高兴,问找了份什么工作,马跃大体说了一下,是家投资公司下的典当行,他去做金融分析师,不过,要从见习开始做起。马光明笑着拍拍他的肩说:“连将军都是从士兵干起的呢,甭管入哪个行,都要脚踏实地从低处做起。”
爷仨一起吃了顿便饭,也计划好了下一步,先登记结婚,马跃去典当行上班,郝乐意也努力找份好工作,等陈安娜气消了,他们回家赔礼道歉,补办婚礼,他们小两口正式开张过日子。
吃完午饭,马跃和郝乐意去登了记,回筒子楼后,马跃就故作凶猛地把郝乐意扑倒在了单人床上,一脸坏笑地看着她说:“你是我的了。”
郝乐意的脸涨得通红,双手顶在他胸前撑着他,边说讨厌边躲避他的吻,马跃威严地用鼻子嗯了一声说是我媳妇了就得听我的话。说着,双唇就跟鸡啄米一样在她脸上脖子上到处乱吻。郝乐意躲着躲避着,就软了下来,手指在他浓密的头发里温柔穿行,他的唇软而温暖,在她皮肤上蠕动、爬行。马跃像暖而有质感的被子,轻而舒缓地覆盖,微微的刺疼后,是火热而滑润的充盈,像树、像奔跑的马,植根在她身体里……
次日清晨,郝乐意梦中听见马跃急促说:“快,乐意,醒醒。”
郝乐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问怎么了。
马跃紧张地指着床单,结结巴巴说:“你流了一夜血。”
郝乐意也一惊,噌地坐起来,只见被子和床单上,到处是艳艳的血,而且,随着她坐起来,一股热热的液体顺着大腿流了下来,还是血。
郝乐意也傻了,愣愣地看着马跃。
马跃都吓懵头了,两手不知放在哪里才好,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其实,这个时候,如果郝乐意是个有点生活常识的人,应该能看出来,二十五岁的马跃,虽然长得高高大大,可心理上还是个没断奶的大男孩,虽然之前四年他分别在上海和伦敦独立生活,可那种独立,还属于笼中鸟的生活,陈安娜按时给他打生活费,衣食无忧,全部心思都用在读书上,根本就不知道学校之外的生活到底是怎么回事,也适应不了,这也是马跃在北京待了大半年,不仅一事无成,连日子都混不下去的原因所在:无法适应现实生活的琐碎和残酷。
可惜,这时候我们的郝乐意还年轻,不懂得从某个细节阅读某个人的全部,甚至还觉得马跃这样傻乎乎的,另有一种值得信赖的可爱,尤其是当她看着马跃把床单的四角一兜,包起她就要扛着去医院时,她笑了,笑得浑身颤抖,因为突然想明白了,
不是她流血止不住,而是到了“大姨妈”造访的日子了。也就是说,昨夜睡着睡着,“大姨妈”突然袭击了她。她笑着捶打着马跃的后背,告诉了他真相,马跃先是一愣,然后也笑了。然后就打趣她说搞了半天,昨天晚上不是落红是“大姨妈”啊。
郝乐意一愣,也认真点头,说嗯,我特意挑了这么个日子糊弄你。
马跃就沉下脸,让她如实交代,在她之前,到底和几个臭男人好过。
郝乐意跪在床上,掰着指头,嘴里一个两个三个地小声数着眼睛斜斜地睥睨着马跃,马跃一副抱头痛哭捶胸顿足的样子,张牙舞爪地扑上来要把她给扔楼下去,郝乐意假装惊恐地尖叫着,两人滚成了一团,郝乐意边滚边讨饶,说以后再也不敢了,要收心敛性一心一意和马跃过日子,绝不乱搞。
马跃咬着她尖尖的下巴,含混地说绝不许你乱搞。其实他知道刚才郝乐意是逗他的,因为登记结婚这事,是昨天早晨他和马光明发短信才提起的事,根本就由不得郝乐意挑日子骗人。
第四章 遍地狼烟
马跃上班了,郝乐意还在做日工,因为知道辛苦,马跃就劝她别做了,有他呢。
每每听了这句话,郝乐意的心就暖暖软软一塌糊涂,但日工该做还是做,马跃就火了,逼着她发誓,绝不再偷偷溜出去打零工。郝乐意嘴上信誓旦旦,每天早晨和马跃一起出门,马跃上班,她去人才市场,找工作的同时遇上合适的日工就接下来,偷摸跑出去干。连郝宝宝都说她傻,成功嫁给了海归,就相当于找到了有保障的饭碗,干吗非要活得这么辛苦?
郝乐意就笑:“我可不想让婆婆瞧不起。”
“敢情你是想在婆婆跟前争口气啊。”郝宝宝嬉皮笑脸地说,“多傻,如果我是你,她不是看不上我嘛,那我就怎么惹她生气怎么来,不仅要让她儿子挣钱给我花,还要把她儿子当驴使唤。”
“嗬,瞧你说的,给人当媳妇还当成祖宗了啊。”郝乐意笑得不行,自从她和马跃结婚,郝宝宝没事就往筒子楼跑,听马跃神侃英国这英国那,好像马跃去英国是受她委派考察风土人情似的,她从马跃这儿听了来,再加工一番,说给同学听,觉得特有面子。
“那当然,姐,你就别傻了,男人嘛,一旦落你手里,你就得当驴使唤,千万别当祖宗供着。”
“好好的人,干吗要当老驴使唤?再说了,我们家又没那么重的活。”郝乐意笑着打了郝宝宝一下,“行了,婚还没结呢,别装模作样地跟我念已婚妇女经。”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我们寝室的姑娘们研究了,作为新一代的时尚女性,为了拯救越来越伪娘的男人们,也为了延长男人的寿命,我们一定要做美丽的雌性寄生虫。”
郝乐意乐得不行,说:“头一遭听说,寄生虫还能延长宿主的寿命啊?”
“那是,因为我们美丽啊柔弱啊,男人就是我们的救世主啊,没他们我们活不下去,所以呢,男人一旦娶了我们,就要非常非常有使命感,认真大胆地抓钱,小心谨慎地养生,不能随便死,他要敢死,就是不负责任就是成心要饿死我们。”
“得,换我是男人,我还是娶个能让我在该死的时候死得起、也能闭上眼的女人吧。”
郝宝宝啧啧地摇着头说:“姐呀,我的亲姐,怪不得伪娘越来越多,都是你们这些披着女人外衣的汉子们给惯出来的。”
虽然是说笑,但郝乐意还是感觉郝宝宝的很多想法不对头,譬如她认为女人做得再好也不如嫁得好,就算你脚踏实地,辛苦十几二十年,能赶得上那些嫁得好的,可赶上了有嘛用?人也老了,色也衰了,买得起名牌漂亮衣服了,身材却走形了,对于女人来说,还有什么比想穿的时候买不起,买得起了没身材了更悲惨的事情?谁说在自行车后座上笑的女人就一路阳光?肯定也有哭的时候,既然不管坐宝马还是坐自行车都有哭的时候,为什么不坐在宝马车里哭得舒服一些呢?更何况,对于视容貌为性命的女人来说,坐在宝马车里哭,还可以关上车窗,别让风吹糙了脸。
姐俩争来争去,郝乐意就急了,可郝宝宝不急,嬉皮笑脸地伸手要钱,郝乐意不想继续惯她毛病,说没有。郝宝宝就没脸没皮地说那我跟姐夫要。郝乐意又气又恨又无奈,只好给,因为平时郝宝宝就和马跃嬉皮笑脸的,要钱的事她绝对张得开口,可郝乐意怕马跃会因此看低郝宝宝。人就这样,平时关系再好,一旦张口要钱借钱,总会让人心里咯噔一下子,这不是抠不抠门的问题,而是人的共性,至少在郝乐意这儿是这样的,对轻易就能掌心朝上的人,会有一丝下意识的轻视,当然,郝宝宝例外,因为郝宝宝是她最亲爱的堂妹。
郝宝宝只要有钱花,就不来骚扰他们了,来了,不等她开口,郝乐意就会主动问又看好什么了?郝宝宝嬉皮笑脸告诉她,伸手等着,每次往她手里递钱,郝乐意的心,都跟针扎似的痛,不是心疼钱,是觉得自己在加速郝宝宝往堕落里滑,有心不给,又怕她胡乱借别人的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