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节
作者:向前      更新:2021-02-17 16:41      字数:4812
  临池纠结的说:“难道要让阿诀叫君子吗?阿诀也不。。。”她十分厚道的适时住嘴。
  斯文俊秀的次子淡定的说:“我从来不以君子自居。”虽然他是读书人,也是个另类的读书人。
  君家两兄弟,一个大盗一个小人,谁都担不起“君子”这个名字,所以归根结底,错误根本就是临池取错了。已是人到中年,仍风采不减,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由君公子升级的君老爷摊手耸肩,十分无奈,这两孩子就没一个遗传到他的品性。
  这已是后话。
  “君子,君诀。”君如玉沉吟半晌,含笑满意的说道,“好名字。”
  洛景行动作笨拙姿势滑稽的抱着次子君诀,面无表情的与孙子眼瞪眼,终不敌而败下阵来,君如玉在一旁看着,一点也不给脸面地放肆大笑,君子也在爷爷的怀中手舞足蹈,两个几十年来一直明争暗斗争斗不休的人,在这一时刻,也温馨和睦相处。
  “君如玉,看来我们两的缘分当真是不浅呐!”洛景行淡笑道。前半生有馥月家的相牵相绊,后半生有子女孙儿的相亲相连。
  君如玉双手负背望着天际,“是啊!一晃,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怎么就这么多年了呢?他还记得长安大街上,洛景行年少轻狂,鲜衣怒马的样子,也记得他自己布衣淡泊,两袖清风的样子,还记得,天意美人如花,云端含笑的样子。
  “天意若还在,知道临池丫头给自己添了两个大胖孙子,定是极欢喜的;可惜,她不在了,而本不该在的人,却一直还在。”君如玉望着远方,眼眸深邃,语重意长的说道。
  洛争不以为意的笑笑,“很快,不该在的人,也该不在了。”先是天意,再是临池,接着呢?又该是谁?可惜,他们没有那个机会了,因为他不会给他们那个机会。
  君如玉满意一笑,提袍离去。那群总是学不乖的人呵。。。
  那场后宫风波就像是从未发生一般,什么后续也没有,后宫前朝,一切依然跟以前一眼,只是甄尤渊安分了许多,天天到寿安宫甄贵太妃那里,跟着她念佛…至于是真的清醒了,还是只是做做样子,就无人得知了。自从甄尤渊成为皇后,甄家与傅安稚密切了起来。
  在朝上,在不知不觉间,也发生了许多变化,权利渐渐转移到皇帝的人手中,拥护长公主的官员一个个落马下遣外派,除了洛党的人依然安然无恙。周家得到元晟帝的提拔,愈发的显赫;曾经的君洛两大党派,现在被改为君洛周三搭党派,由此可知其权势之大。
  看样子,元晟帝胜券在握,长公主落败已是必然。
  孩子已经生了,借由让孩子与父亲多亲近为借口而搬到君彦鎏的小院子去住的理由已然不成立,可你不说,我不说,他不说,临池抱着两个孩子依然快快乐乐的住着,只是辛苦了却欢。
  孩子洗三那天,君如玉和洛争都来了,两个孩子在木盆里打起了水仗,两手两脚像小鸟挥动翅膀一样扑腾扑腾,水花四溅,将大家的衣服都给弄湿了,他们呵呵的笑得异常开心。临池气急,手对着他们肉嘟嘟的屁股想打下去,可看着他们无邪的笑容,心,霎那间,软了。
  哥哥和她小时候是不是也像他们一样调皮呢?
  娘亲对哥哥和她,是不是也像她对着君子君诀一样,又气又爱,哭笑不得呢?
  她发现,她真的好想娘!
  君彦鎏从后面拥住她,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珠,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已是泪流满面了。她转身投进他的怀抱中,寻求那一丝细腻的温暖。在她最悲伤最难过的时候,有个人在她身边,陪伴她,安慰她,照顾她,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君彦鎏呐。。。”她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眼泪濡湿了他的衣服,她闻着他身上特有的味道,和他身上她的香味,突然觉得这种感觉很温馨,她微笑着,蠕蠕的开口,“我们重新开始吧!”
  君彦鎏弯了眉眼,轻声道:“好。”他搂紧了她,这一次历尽艰难方失而复得,他不会再重蹈覆辙,他琢磨着,什么时候,他该去找傅安澜聊聊了。
  在一次“无意”间,听见周封说傅安澜那儿早就备好了一张圣旨,可是专门给他准备的呢!
  49
  此去一别已经年 。。。
  临池月子坐足了后,临池抱着君诀,君彦鎏抱着君子,两人回洛府去探望洛争和安安。待回到洛府,洛争却不在家,两人决定先去找安安。
  “临池。”温柔淡雅,和煦如清风徐徐,令人舒畅的声音,临池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周品娴。周品娴步履缓缓,款款向他们走来,身边是一身素衣的白一,纵容颜已衰老,但风华依然不改。
  “品夫人。”临池微笑道,客套而生疏,周家得势后,第一件做的事就是让洛争扶周品娴为正,临池知道后嗤笑,还没死心呢!就算扶了正又如何,在爹爹心中,他的妻子、首辅夫人、洛府女主人,永远都只是娘。
  周品娴走到临池面前,“这就是君诀君子吗?真可爱,像极了你小的时候。”她伸出手逗弄着君诀,君诀很给面子的笑开,然后一把咬住周品娴的手指,虽没有牙齿没有咬痛,但蹭得周品娴满手的口水,周品娴尴尬不已。
  “这孩子,看着乖乖巧巧的,实际调皮着呢!”临池打圆场,说道。
  接过白一递来的手帕将手擦拭干净,周品娴展颜,“孩子嘛,都是这样的。”瞟了眼临池身后默不作声的君彦鎏,“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呢?”
  临池笑意顿时深了,“去看安夫人呐!”她瞥了一眼周品娴漆黑的眸子,继续道,“我专门带着这两个小调皮捣蛋鬼来给安夫人看看。我还在家里的时候,安夫人就很照顾我,如今孩子出生了,总得让她看看自己曾经照顾过的胎儿长什么样吧!”
  “这说得也是,那我就不浪费你时间,快去吧!”周品娴眉梢带笑,温和的说道。
  “那我们就告辞了。”临池与白一擦肩而过,君彦鎏礼貌的朝周品娴点点头,也离去。
  有人说周品娴一直操持着洛府,打点洛府上上下下,很辛苦;洛争于是扔给周品娴一叠银票,说一个管家的银薪是多少,她又管了洛府多少年,该她得的,一分都没有少,然后撩袍潇洒离去。当时周品娴的脸就黑了,周家知道后也丢脸丢大发了。
  旁人明敲暗打的表示,洛府一直没有女主人,让一个侧房夫人管家,总不是那么回事啊!然后洛争立刻收了周品娴的所有权利,交给管家打理,理由是:一个侧房管家于理不合。管家打理,再由安夫人从旁协助。这下周家的如意算盘是彻底打坏了,名没有,权也失了。
  对于“抢”了周品娴权的安夫人,周家可是十分厌恶呢!
  她想知道,若知道安夫人是她馥月临池的人,周家又该如何打算。
  安安说是协助,但总管毕竟只是一个下人,很多事是需要安安出面解决的。在此之前,洛总管对安安的能力并不抱多大的希望,这需要有主母的气度,大家风范,一个青楼出来的女子,一个年轻的女子,多年的习性下来,该是养成自私自利的品性,只顾着自己,又或无私,但也不能肯定她不会小肚鸡肠。
  洛总管抱着账本到安安的安闲居,着一身简单大方的靛色罗裙襦衣的安安在院子里的灰色石桌上颇有闲情逸致的品茗。安安嫁进洛府也有好几个月了,洛争一次留宿也没有,安安没有借故去找过洛争,甚至连出院子门也很少,只是经常去照顾临池。洛总管曾以为,安安是想借着小姐攀上大人。可一直到临池说要到君家去住,安安只是高高兴兴的为她收拾东西。
  后来,安安接管了后,出人意料的,她的能力不低于品夫人…不低于现在的品夫人。品夫人当年才开始管家的时候,莽莽撞撞,什么也不懂,而这位,一接手便十分熟练,人情世故,精明干练,样样拿手,连账本她也看得懂,极会打算。
  更重要的是肚量很大,不斤斤计较。洛总管感慨万分。
  “洛总管,有事吗?”安安头一偏,看见站在不远处的洛总管。
  “是的,安夫人,这是账本,请您过目。”洛总管俯身低首恭敬的奉上账本,眼角打量着这位周身安然舒适的安夫人,他当洛府总管这么多年,阅人无数,虽谈不上一眼定好坏,但大致还是看得出来,而他看不出来的,一是真的本性如此,二便是深不可测了。
  安安接过账本,随手翻弄了几下,神色一如既往,没有多大的喜色,“我要什么时候给你呢?”
  “最好在这几天之内。”洛总管想了想,说道,一抬首,惊喜出声,“…小姐!”
  “福伯。”临池笑着打招呼,然后激动的将君诀塞到安安手中,“安夫人你看,这是我儿子,君诀,可爱吧!”
  “小姐安夫人,老奴先退下了。”洛总管也沾上了喜色,说道,安安点头。
  安安开始愣了一下,然后喜笑颜开,逗弄着君诀,“我听说你生的是双胞胎兄弟呢,这是哥哥还是弟弟?”她眉眼带笑,是真的开心。
  临池拉过君彦鎏,“君诀的弟弟,这是哥哥,叫君子。”临池介绍道。
  安安点头,看了看君诀,又盯着君子,笑得合不拢嘴:“长的真可爱,真像你小。。。”
  “啊?真像我什么?”临池睁大眼睛。
  “我说长的真像你!如果你是儿子,就是你的缩小版了。”安安敛了几分笑意,轻声说道。
  君彦鎏戏谑出声:“那可不成。若临池是男子,那我儿子怎么办?谁来给我生呀?”安安掩唇,临池恼极,嗔怪的瞪了他几眼,君彦鎏笑眯眯的拿起君子的手向临池挥挥,然后临池就抱过君诀,让君诀蹬君彦鎏几脚,你来我往,两夫妻就这么打打闹闹玩起来了。
  安安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们玩闹,眼神欣慰,他们应该是和好了吧!她习惯性地用左手摩挲右手手腕上的玉镯,嘴角弯弯。这一次,君彦鎏定会加倍珍惜临池的。
  君彦鎏有事出去一下,待会儿就会回来,临池安安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在安安的房中说着私密话。两个小孩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翻滚,两个大人坐在床畔温柔的看着他们兄弟打闹。
  安安犹豫了一下,问道:“临池,你幸福了吗?”
  “啊?”临池歪头瞥了一眼安安,“如果有丈夫有孩子,家人陪伴身边,和乐融融,相亲相爱,这就是幸福的话,那么我想我应该是幸福的了吧!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
  “没什么,如果你幸福,那我就放心了。”安安微笑,当初她来,就是为了她,如今她已经得到幸福了,那么她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有丈夫有孩子,家人陪伴身边,如果有丈夫有孩子,家人陪伴身边,和乐融融,相亲相爱,这就是幸福吗?安安在心中问着自己,那么,如果这就是幸福,她早已得到了,如今的失去,也是她自己亲手抛弃的。可是。。。那真的能算是幸福吗?
  那个午后,安安一直沉浸在这个思维中,直到洛争回来。洛争回来后,得知君彦鎏和临池带着两个宝贝回家了,原本阴沉的脸上立即笑容布及,将君彦鎏临池两人叫到书房谈话,君子君诀由安安先照顾着。洛争虽笑着,但眼底的忧虑十分明显,君彦鎏和临池对视,心事重重。
  “爹爹,出什么事了吗?”临池受不了那种压抑感,询问道。
  洛争一声冷笑,“是,要出事了。”临池蹙眉,洛争安抚一笑,“不过不是我们,是周家要出事了。”他慢慢道,“当年燕山那件事,我查了很久,于微告诉我是政敌所为,政敌?哼,我政敌无数,但那时我只针对一家…周家。我一直在找他们的软肋,忍了这么多年,就是要一击必中,我要毁了周家!”
  君彦鎏皱着眉头,“那。。。爹你应该有什么要对我们说的吧!”
  洛争像是没注意到他已恢复称呼叫爹似的,“嗯,当年我对付周家,周家对你娘下手;这次我要对付周家,难保他们不会再对你们下手,所以,我要彦鎏你带着临池和两个孩子暂时远离京城。”临池刚准备反对不同意,就被洛争伸手堵住,“临池听话!这是我们老一辈的恩怨了,你们年轻人不要插手。周家最擅长的,就是放冷箭,纵然有我和君如玉,也难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