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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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来一看 更新:2022-09-26 14:23 字数:4839
秦风似乎是在赌气,也不答话,那双向来清傲的眼睛沉入黑夜,冷锐的嘴角紧紧的抿着。
付尔青叹了口气,拉着他走进了前厅。
无论如何坚持,她始终对他狠不下心。
先叫了一盅热气腾腾的鱼片粥给秦风暖胃,秦风不说话,安静的喝粥。餐厅柔和的灯光照在他刀刻般坚毅的脸上,打出一层轻薄的影。以前,付尔青就喜欢花痴的看着秦风,想着这么养眼的一人怎么就被我攥在手里了,恨不得去买彩票。用宁锐的话说就是,“这帅男是不是偏头痛发作,一个没站稳就摔你这堆牛粪上了。”
他和她,是对,是错,是宿命,还是姻缘,无人可以回答。他们亦给不了自己答案。
只是努力,只是坚持。希望可以圆满。
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并不愉快,付尔青在足够的惊吓中,对救她于危难中的秦风是满心惧怕,只记得他一身寒意,凌厉而威严。暗夜与他,本是良友。
付尔青没有想到数日之后她会再见到秦风,以一种无法预知不能揣测的方式。
周日的傍晚,付尔青和往常一样拎着一包干净的衣服袜子和吃的东西从家往学校走。虽说是上了大学,也是被宠坏的孩子。四肢不勤,五谷不分。
大约十几分钟的路程,她不喜欢坐车,在晚风徐徐中,慢慢悠悠的散步也是一件神清气爽的雅事。平日里她朋友成群,嬉笑打闹,其实骨子里却是寂寞安静的人,喜欢一个人独处,舍不得把心里的秘密与别人分享。
拐过了一个岔路口,喧嚣吵嚷声突兀的迎面而来,街道两旁的临街商铺多半被砸,门窗歪斜,一地的碎玻璃。场面似战争洗劫一般凌乱,错动。围观的人站满了路边,比划着交换着意见和消息。
付尔青面无表情的继续前行,又一场帮派斗殴,走这条街的日子长了,也就见怪不怪了。这次,不过是场面大了些,地上的血多了些。过不了几天,不又是繁华依旧,灯明瓦亮。
街口停着两辆警车,站着几名警察,俱是认真的打量着穿行的路人,似乎在找寻漏网的闹事者。
许是宿命的安排,许是可笑的巧合。付尔青一偏头,就看到了隐在人群后的秦风。其实她只看到了他的眼睛,几分深邃,几分清冷,隔着飘渺隔着悠远看不清亦看不懂。他也在看她。眼中微微的有些苍白的光,那一瞬间,不过是几秒钟的对视,有些东西却跌进了付尔青的心里,很久之后,她才体会到那种悸动叫做心动。她深埋在心里的黑暗的因子,在层层土壤下呐喊,喊声微弱,却刚好触动她的心弦。
付尔青还不及收回眼神,自人缝中伸出的手就把她拽到后面。这只手,曾经拉着她走了不短的距离,那一次,他对她说:“只此一次,别让我再看到你。”
付尔青身后是冰凉砖墙,身前是充满男性气息的健壮的身躯,她并不慌张,虽然只见过一次,但是她相信他不会伤害自己。
秦风低头注视着付尔青,那一泓秋水明亮的眼眸里从容淡定,就那样柔光如同碧草细雨的看着他。反倒叫他有些惊讶。
秦风眉眼淡淡的扫过堵在路口的警察,语气是不容置疑的确定,似乎他们是认识多年的朋友或者情人,而不是有过一次不算愉快见面的陌生人,他说:“带我出去。”
付尔青点头,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她自包里拿出一件男式的衬衫递过去,黑色格子白色的底,很柔软的棉料。付尔青看了一眼秦风手臂上仍在渗着血的刀口,说:“穿上这个。”
他牵起她的手,拎过她的包。
她由着他牵着,贴着他的侧身。她想起了自己很喜欢的一部电影《暗战》,刘德华和刘青云的演技真是好。但是付尔青更喜欢场刘德华躲避警察追捕在公车上和蒙嘉慧假扮情侣的那场戏,背景隐约缓缓流淌,明明是一场假戏,然而演戏的人却不自觉的入了戏。
其实说不怕是假的,付尔青还是紧张的,万一被警察认出秦风,自己怕是会被牵连。但是,她告诉自己,上一次人家救过你一命,一报还一报也是应该的。
眼看就要走过路口,一个警察目光扫过秦风,不由一怔,只觉得他目光犀利不似常人,不由喊出,“你,站住。”
付尔青真的想过甩开秦风的手撒腿就跑,可她自小就是运动白痴,逃跑这条路在自然行不通。唯有硬着头皮转过身,笑容可掬:“您叫我吗?”
那警察一看付尔青标准的学生模样,戒备顿减,指着秦风问:“你和他一起的?”
付尔青高举起他们拉在一起的手,一脸明知故问的应了声“是”,见那警察依旧在打量秦风,急忙掏出学生证,“叔叔你看,我是大学生,他是我男朋友,我们就是刚吃完饭回学校,只是路过。”
警察看了眼付尔青的学生证,因是重点大学的高材生,眼里的神情也变了几分,又看了看秦风,此刻秦风眼里的凌厉光芒已经敛尽,身上普通的棉质黑色格子衬衫稍稍有点小,除了相貌英俊外也没有什么不同之处,“没事了,你们走吧。以后尽量少走这条街,不太平。”
“恩,谢谢叔叔。”
连着快步走了几个街口,付尔青终于停下,弯着腰大口的喘着气。
秦风就站在那里看着气喘吁吁的她,看着她微红的脸颊,隔了一会才说:“走吧,我送你回学校。”
付尔青愣了一下,秦风握着她的手不放,已经拖着她向前走去。
她挣了一下,他回过头看她,眼里有明显的不悦。付尔青其实也不是拒绝,支支吾吾半天才说:“那个……那个,我的学校在这边。”
到了学校门口,秦风略微出神的看着校牌,低低的问了声:“你是这个学校的?”
付尔青恨不得再次拿出学生证,心想怎么都明知故问呢,还是点头道:“是。”
秦风脱了身上的衬衫,握在手里,犹疑了一会说:“要不我再给你买件?”
付尔青也看到了衣服上的血迹,不过她愁的是这衣服是不是得自己动手洗。她要是会洗衣服,宁锐就会上树了。于是不假思索的说:“不用,你帮我洗了就行。”
秦风闻言一愣,半响才应了声好。问她要了电话,说是洗好了就给她送回来。
付尔青这才发觉自己要求有些无理,忙说:“你会洗衣服吗,还是给我吧,我找人洗。”
秦风说:“这是你男朋友的衣服?”
“啊?”付尔青一惊,连忙说:“不是,这是我的睡衣。”话一出口脸上不禁一片红云。
秦风嘴角动了动,转身说了声:“再见。”
后来,付尔青蹭到秦风的身上,问:“快招,第一次在酒吧你为什么救我,是不是被我倾国倾城的绝色美貌迷得七荤八素的。”
秦风环着她的腰,“就你?你当我没见过女色。”
“那为什么呀”
……
“到底为什么?”
……
“秦风!”
“因为你说的对。”
“我说什么了?”
“自己想。”
那天她说:“说给你们听听也无妨,小时候住在老式的家属楼里,风哥住在前楼,那时候大人们都忙,放学后我都是跟着风哥玩的……后来风哥的父亲去世……”
“你真的住过家属楼?”
“嗯。”
“你的父亲……”
“嗯。”
“可是我是瞎编的。”
秦风把她的头贴到胸口,低声说:“我知道。”
第二十七章
“风。”这一声呼唤打断了付尔青的思绪,她神情微怔的寻声望去。
一室灯光纯净明亮,映得人的皮肤白皙,苏响就站在那里,从容不迫面带微笑。她穿了件黑色的吊带长裙,白色的镂空披肩,恰到好处的勾勒出诱人的曲线,双目流转生辉,霓光耀目。
这样的女人,就应该在高处俯瞰众生。
付尔青赶忙站起来,“苏姐……”
这声叫出去却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点什么。
苏响的笑容清澈,缓缓走过来,眸光沉沉的看着付尔青,“尔青,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
“是呀。”付尔青小心翼翼的说话,生怕多说一句惹出事端。本想问句,你吃饭了吗?或者,一起吃吧。又觉得自己主不主客不客的,不是自己应该问的。
苏响的一只手随意的搭在秦风的肩上,“我和老吴他们在里间吃饭,你要不要过去看一下?”
“不用,他们的事我不方便插手。”
“哦,那我回去了,你们慢慢吃。”
付尔青低头注视着南瓜盅里的汤,竟然不敢直视苏响。
身不由己,本就是一种悲哀。
只是苍茫过尽,人,当如何自处。
一顿饭吃的安静。饭菜俱是精致可口,可是两个人都心有所想,食之也就无味了。
付尔青放下筷子良久,秦风才低声问了句:“吃完了?”
“嗯。”
“走吧。”
付尔青说:“我去结账。”
秦风穿上外衣,走在前面,闻言半扭过头,那双星沉冷寂的眸子不动声色,“这不需要结账。”
付尔青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电梯叮的一声开了门,秦风拽了她一下把她拖了进去。
他和她一样,急着离开。
“苏姐呢,不等她吗?”
秦风身子挺直,专注的看着指示灯,不理睬她。这笨女人就非得提起别人吗?
他拉着她走到马路上,手上的力道不松不紧刚好捉得住她。
付尔青挣了下,“不用送我,我可以自己回去。”
秦风还是不说话,手按在她头上,把她塞进出租车里。
苏响站在落地的玻璃窗前,看着下面两个小小的身影,直到出租车远去才收回目光。
身后已经有人再喊:“苏姐,这边的酒可等了半天了。”
苏响眉间的凄楚之色顿收,笑道:“猴急什么,待会趴下了别叫娘。”
出租车里,两个人都是面色不善,冷着脸暗自较劲。
司机见二人这般表情以为是小两口吵架了,好心劝导:“谁家还不闹个脸红,老话怎么说来着,床头吵架床尾和,再怎么着这日子还得过不是,大哥我和你大嫂不也是吵吵闹闹十几年都过来了吗……”
付尔青的电话响了,秦风握着她的右手不放,左手好不容易掏出电话,赶忙接起。“喂。”
“尔青。吃饭了吗?”
一听是刘一凡,付尔青几乎是下意识的把身子往窗边偏了偏。
“嗯。吃过了。”
“你在外面?”
“在车上,马上到家了。”
“……”刘一凡沉默了一会。
付尔青唤了声:“师兄?”
“尔青,你……还好吗?”
付尔青知道他指的是昨晚在海边的事,“嗯。没事了。抗打击能力强,心里素质好,脸皮厚,这不是我们建筑师的特点吗。”
听她能开玩笑,刘一凡松了一口气,想来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背了那么沉痛的过往依然谈笑风声,不由心生钦佩,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说:“付尔青,那么你的假期结束,明早准时上班。”
付尔青笑道:“就知道你得这么说。”
“早点睡吧。”
“恩。”
挂了电话,付尔青不禁喊道:“疼,秦风,你抽什么风。”
右手被秦风捏在手里,听到了骨头咯咯的声响。
秦风目光没有焦距的看着前方,鼻翼□,玉面生寒,看似沉寂却冷冽骇人。他手上的力道慢慢减轻,手不自然的张开,付尔青刚想抽出手,他却突然的合上手掌,把她的手再次包在掌中。
付尔青猜不透他的阴晴不定,问道:“你到底在想什么?秦风,好聚好散难道你不明白吗?”
良久,秦风转过头,一点一点的,仿佛每一个动作都经过艰难的抉择和内心的挣扎。烟草的味道在他的衣衫之间,淡淡的弥漫车内。
夜幕浓黑,却不及他眸中的黑沉,那样的厚重,似乎汇集了毕生的情感,揪人心肠。
秦风把他们连在一起的手举到付尔青眼前,声音低沉似低喃一般,“我舍不得放手。尓青,我怕我现在放手了,以后……我会后悔。”
“靠,这台词怎么像琼瑶奶奶说的。”宁锐一脸惆怅的拉起付尔青的手,深情的说:“小青子,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
“滚。”付尔青一把拍掉宁锐的手。
“小青子,老娘的玉手你都敢打,想我手下的兄弟排队的不算,插档就三百多万……”
“歇会,宁妈。”张盈打断宁锐,对尔青说:“尔青,你怎么说的?”
付尔青眉心轻锁,正在上扬的嘴角收敛的笑意,淡淡的说:“秦风,别让我瞧不起你,你已经有了苏响,我们这样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