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节
作者:
红色风帆 更新:2022-09-26 14:18 字数:5559
〃风险这么大,你要是不怕,我也不怕。〃他回答的无关痛痒。
我亲吻他的额头,我怕呀,怎么会不怕呢,可是若不做些什么,等待他的就只有死亡,我更怕。
〃或许没什么事儿,她都三十多岁了,不是一样没事吗。〃他说的〃她〃,是那个把病遗传给她的女人。没错,确实还活着,可是恐怕活不了多久了,而且女性在这方面,一向比男性能拖。
〃她没多少时间了。〃看她一步三喘,最多还能坚持半年。
〃所以我要回绍兴。〃
〃怎么你还思想这事儿?〃我不高兴了,〃不行。〃
〃我才不管你行不行,反正我要去。〃他一副铁了心的样子,〃你这人怎么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她都快要死了,你就不能可怜可怜她?没养过我好歹也是她生的我呀,连送个终你都不让,钮嬷嬷要是还在,她一定会骂你的。〃
我被训的一句话也接不上来,心里头十分委屈,这个小傻瓜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我手上没有他的监护权,我多慌啊。
〃要是走了再不回来,你还想去吗?〃
他一愣,说:〃怎么会。。。。。。〃
怎么不会?搂他入怀哀求他:〃以后别提这事了,好吗?〃
〃那你会让我回去吗?〃他仍不罢休。
〃不会。〃这是永远不变的回答。
如果我沉默(二十四)
封刑
早上手术室没有择期手术,他空闲得很,又躲到我办公室里来看书。我正在看陈涣递上来的有关于购买新器械的预算表,一边考虑怎么才能从父亲手里拿到监护权。他手上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用来挟制我了,所以他无可奈何,如果我现在去找他拿雁文的监护权,他怎么可能轻易放手。我还有什么可以做交换的?恐怕只剩下婚姻了。
我在想这些的时候,小东西已经把桌上能翻的文件看遍了,凑过来看我手上的那份,把我从思绪里拉了回来。
〃无聊么?〃我拉他坐在腿间,〃去机房玩电脑吧?〃
〃我不觉得无聊啊,这些这些这些,〃他指着桌上的文件,〃你觉得无聊啊?那你去机房玩电脑我来做院长。〃
〃为什么想做院长?〃好一个野心勃勃的李雁文。
他想了想,笑了:〃神气呗,你不觉得你下病房跟皇帝巡视似的?所有的人都得听你的。〃
〃我要是皇帝,你不也是个千岁爷?所有的人都听我的,我还不是听你的?〃
〃嘁。〃他白了我一眼,回位置上看书。我微笑着把响了两声的电话接起来:
〃喂?〃
〃光明,雁文的母亲刚才被送到急诊,是急性心衰。〃是陈涣。
〃哦。〃我瞟了一眼雁文,〃现在呢?〃
〃送到内科了,情况不是很好。不过稳定了一点。〃
〃知道了。〃
挂了电话,我起身拿外套准备出门,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我说我出去一下,要不要一起去,他摇摇头,我带上门,门口挂上〃外出〃的牌子。我得尽快把事情解决了。
我想我的父亲根本没料到我突然造访是为了雁文的监护权,似乎我跟他的每一次争执,雁文都是导火索,倒不是我成心气他,若不是我认为非常重要的事情,我不会来找他。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和可婷结婚呢?〃他问得很直接,这很好,我们之间没什么需要修饰的东西。
〃我从没想过结婚,更没有想过和虞可婷结婚。〃
〃那我就不能不把雁文的监护权交给你,你还没结婚,你根本不会关心别人,对于家庭的责任心也不重,我看你没资格做监护人。〃他似乎稳操胜券,说话不紧不慢。
我靠在沙发上不为所动,不说话也不愤怒,我放着班不上过来这里拿东西,我有的是时间耐性。
僵持了十几分钟,他站起身逐客,说:〃话我已说到,你自己好好回去想想吧。〃
〃你不想我们对簿公堂吧?〃
〃什么?〃
我冷笑:〃你是他的监护人,这些年对他不闻不问,我不是他监护人,倒是供吃供穿的养着他,这事儿要不拿出去给外头的人评评理,我还真觉得委屈了。〃
〃他是你弟弟!〃
〃你是他父亲。〃
他只好青着脸再跟我交涉,他太重面子,绝不会把家丑抖出去。
〃我只要求你结婚。。。。。。〃
〃办不到。〃
〃你总要结婚啊,你就打算一辈子不结婚了?!〃
我避开这个问题:〃我是来拿东西的,其他的事情我不想多说。〃
〃除非你和虞可婷结婚,否则我不会把东西给你!〃
〃你想让我杀了她么?〃我盯着他讶异的眼神,〃就像你杀了妈妈那样。〃
他的表情由疑惑变得不可置信,是的,他大概永远也不会想到,我全知道这些了,我看着他渐渐惨白的脸色,心里莫名悲哀,他明知道没有感情的婚姻有多么痛苦,却依然要把我推到那个坑里去重复他的不幸,他真的把我当成他的儿子么?他真的爱我么?
〃谁告诉你的?〃他痛苦的颓然倒在椅子里,他终于不再挺着腰板有腔有调的跟我说话了,那语气中有后悔还是歉意,我听不出来,我其实也没想到自己会这样的平静的说出来,平静得几乎颤抖。
〃没有人告诉我,你便永远不会让我知道,是不是?。。。。。。妈妈死后你想过她么?你去过她坟头几次?她是你发妻,你用她的性命换取所谓的幸福,你很快乐么?你是不是很快乐?。。。。。。〃
他的目光涣散,似乎已听不进去我的话了。我难过得几乎说不出话,但我还没忘记我来的目的:
〃雁文的监护权我是一定要拿的,应该考虑的是你。〃
回来以后没多久父亲就病倒了,陈涣把诊断拿给我看,是胃癌晚期,有些事情也许真是注定的。柳姨和她的子女们开始频繁的出入长风,我一直没有去看他,直到有一天笑之来找雁文,他和雁文的关系比和我要好,他们相处过,但我对他而言,只相当于一个陌生人。他走后,雁文问我:
〃老爷子在外科住了一个礼拜了,你不去看看?〃
〃我觉得没必要,他又没到断气的时候。〃我满不在乎。
于是雁文只好自己去,那段时间他总是在自己母亲与我父亲的病房间走动,但很少再和我谈起。
新年到来,尽管柳姨一样把掸尘除岁办年货样样做到,尽管客如云集,整个李家还是显得萧条。年夜饭是在病房里吃的,我因为出差而不在场,后来雁文跟我说,他们对他的态度好多了,一顿饭吃的和和气气。
正月初,雁文变得有些着急,他母亲的病开始恶化,已进入昏睡期了。
〃你让我送她回绍兴吧,送到了我就回来。〃他在我办公室缠着恳求。
我没理会他,监护权我已经拿到了,所有的事情我说了才算,我已经不担心了,也不会放他走。
〃难道你真要她客死异乡啊?〃
〃我会让人送她回去,〃我说,〃两个医生两个护士,救护车专送。你可以放心了。〃
〃那就让我一起去,再和他们一起回来,我还有个妹妹没见过面呢。就半天的时间,好不好?〃
我继续沉默,低头做自己的事情。他真生气了,干脆坐在沙发上说:
〃反正你同意我要去,你不同意我也要去,我送自己母亲回家有什么不对?真想不到你连这点人情都不顾。今天除非你把我关起来,否则别想拦着我!〃说完,开门就走人了。
正巧陈涣拿着一摞东西进来,差点撞上,他诧异的问:〃这是怎么了?〃
我说:〃你别理他。〃
〃是不是还为他母亲的事情?今天早上我去看了,这人可真没几天可拖了。你怎么打算的?〃陈涣快成了李家的大管家了,什么事情都过问。
〃送回绍兴去。〃
〃那就让雁文跟去嘛,我也一道去,把人给你带回来,你总该放心了吧?〃
〃有必要么?他跑一趟,那女人不见得能多活几年。〃
〃话不是这么说的。总算了了他一个心愿嘛,要不,以后为这个事情,他要跟你记恨了。〃
我想了想,说:〃那你得保证把人给我带回来?一根头发都不能少。〃
〃可以了。〃他笑着推了一下眼睛脚。
结果当天下午,回来的却只有他一个人,我早想到了。我没对他发火,只说: 〃明天排我一个休息天,我去趟绍兴。〃
〃要我说啊,〃他还是笑,笑是赔罪,〃你也别去,他住两天,尽了孝道送了终,自然心甘情愿回来了。〃
〃他什么都没带。〃
〃他带了钱包,回来的之前我问过他了。〃
我瞪着他那张笑脸,无话可说。其实我心里清楚,明天去,小东西又怎么肯跟我回来,放他住两天也好。
晚上十点多,我还没睡,他终于打电话过来了,声音嗫嗫:〃。。。。。。我就住两天,你别责怪陈涣。。。。。。〃
〃你怎么答应我的?〃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带情绪。
那头一阵沉默。
我只能叹气,说:〃那就住两天吧,尽快回来。〃
〃哦。〃他挺高兴的应了一声。
挂了电话我倒头就睡,那天晚上我连饭都没吃,觉得累,就在客厅里睡着了。
(待续)
25
这样每天晚上一个电话;勉强过了一个礼拜;他还是没有回来的意思。我已经等不住了;硬是问陈涣要休息天;绍兴我是去定了。
〃我看你还是别去了。〃陈涣又劝。
〃为什么?〃我的人,我没有权利带他回来么?
〃我照实跟你说了吧,雁文的母亲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送她到绍兴那会儿情况就有好转,他们家几乎没什么亲戚,你说这种情况,你弟弟肯跟你回来么?况且她还有女儿,才丁点儿大,他要是回来,谁照顾她们母女啊?〃
我听着像是他在说自己家里的事情一样,怎么这些事儿他不早跟我说,他拿自己当什么?
〃怎么不早告诉我?你做主让他留在绍兴的?〃这是谁家的事情啊,〃我说陈涣,你主意挺大啊?〃
〃你先别动怒。。。。。。〃
〃你知不知道他再过几天要开学了?他是孩子想不周到,你怎么也跟着胡闹,就他那底子,还得我成天伺候呢,你让他伺候那些不相干的人?!〃
〃那不是不相干的人。那是他母亲。〃陈涣毫不示弱,冷静的反驳我。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说到雁文的事,他就像变了一个人,完全不服从我的意思;〃你太霸道了,光明,李雁文只是你名义上的弟弟,他是人不是东西,不可能永远替你摆布。〃
〃你的意思是我没把他当人看喽?〃
〃你把他当什么人?〃
〃亲人。〃
〃你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你对他们几乎不闻不问,这差别也太大了。从我认识你们俩到现在,这么多年,你一直用亲人的借口来解释你们之间的亲密,你心里真是这么想的吗?〃
我的心提了起来,他弦外有音,透过玻璃镜片的眼神锐利地盯着我,似乎也看到我的惊慌分神。
〃你什么意思?〃
〃大家都知道雁文很优秀,可你不能因为这样就想把他一辈子留在长风为你们李家卖命,他是人,不是你可以利用的某个物体,你用亲情和恩情来束缚他,这太卑鄙了!〃
我还做过跟卑鄙的呢,你陈涣跌破眼镜也不会想到了。我松了口气,还以为他真知道了,不错,在外人眼里是有〃用亲情和恩情来束缚他〃的嫌疑,嫌疑得好。
〃我不想在这里跟你作无聊的争议,人,我是非带回来不可的,你要是仁慈,不如想想怎么安顿那对母女吧!〃
第二天我起很早;七点多钟到绍兴;因为没有联络电话;就直接找到医院;还没到病房;就在走廊上遇到了;他一脸的疲惫;手里捧着油条豆浆;见到我;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