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节
作者:
红色风帆 更新:2021-02-16 20:50 字数:4742
对不起,只是我,不能回应这样的心情。“对不起。”
白小槿嘴角微微一扬:“我懂了。”
有些事,不必说破,因为自有懂得的人在。可惜,那份懂得却是失恋的心慌。
如果对你一见钟情,只是我的自作多情,我不会再让自己为难。
陆公子,你有你的追求吧?红衣少女隔穿了纸窗苦笑呆看着那一身亮黄——祝你幸福。
天色微暗,夕阳孤寂,红霞映空,铺卷了朵朵欲归天际的彩云。街道上人影稀疏,大多数商人已经收拾起了摊位,等待着和家人的天伦之乐。长安古道马迟迟,本该是一幅极美的画面,却隐藏了七分悲凉的意味。
陆羽还在安睡,蒹葭坐在一旁静静地注目他的容颜;拓跋恭呆呆地倚着绣枕,望着房梁顶黯然神伤;白小槿蜷缩在自己房间的角落,轻轻地抽泣。或许,有些人,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坚强;但或许有些人,比想象的要坚强。
一个半时辰过后。
“啊——”坐在床边的蒹葭忽地犯困起来,她揉揉湿润的眼角,心想着怎么又想睡了——眼瞅着窗外,虽然纸窗没有打开,透过它,却依然可以感受到清冷的月光,就那么直直地洒在窗棂上。房间内空气闷闷的,蒹葭打起呵欠,想起身把师父扶上床,“师父真轻。”在她向上抬起师父的那一刻,陆羽白皙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她觉得又痒又困,竟是连笑的力气也没有了。
抬手掠过陆羽的发,想去为他放下束结,突然身体一软,浑身使不上力。她刚要摔下去,只一阵清风吹过她的脸,大手用力便搂住她的腰肢,随后是紧紧的相拥。
“是迷药。”意识渐渐模糊,连同视线。她感到眼前恍若仙人的白衣男子正一点一点淡出她的视觉,竟不由自主地喷薄而出:“雁归师父……”陆羽知道蒹葭在慢慢失去知觉,知道白擎松已经派了暗杀者来取她性命,不然——又怎么会趁人之危,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可恶……他有所察觉,摒了气,可是没来得及阻止蒹葭。望着怀中的少女瘫软了身躯,就要倒下去,又不知道拓跋恭和白小槿那里是什么情况,陆羽的额头沁出汗水,急急地喂了一粒丹药给蒹葭,那是迷药的解药……只是解药还需要一会才能产生药效,这一炷香的时间要怎么拖延呢?还有那封信……那些人什么时候才会来呢!
形势危急。
来不及反应,大批的黑衣人就冲进了陆羽的屋子,把其中的两个人团团围住。
“哼。”陆羽扫了扫眼前的黑衣人,不用猜是谁的手下,那个金冠丝袍的中年男子已经迫不及待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果然是你,白老爷。”
“哈哈,我还是喜欢你直呼其名。不错,就是我——白擎松。”白擎松放肆地走到陆羽面前,勾了勾他的下巴,眼里满是狠辣和厌恶,“神医,你的这张脸可和我当年一样俊呢,只不过——这眼神还不够我当年的倔强。”
陆羽不理会他的挑衅,更加用力地搂住了蒹葭。
“别不服气,整个驿站已经被我的人围住了,我劝你识相些,把南国公主交给我吧。不然还要忍受皮肉之苦,岂不麻烦?”白擎松奸诈地大笑,周围的黑衣人都附和着他狂笑的节拍。
陆羽心想拓跋恭和白小槿应该已被白擎松控制了,白小槿有安全保证,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拓跋恭……不知有没有遭遇什么不测,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却不知要如何向燕王交待。
对着白擎松,冷笑一声,只镇定地说道:“要把她交给你——那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需拿我另一个徒儿作交换,您看如何?”其实陆羽是打算等接手拓跋恭的那一刹那,便放一阵毒粉烟雾与拓跋恭携着蒹葭逃脱包围。只是,这一切必须建立在拓跋恭没有被迷倒的基础上,如果他也被迷倒了……他最多也只能带着一个人逃跑——他不会。
这是个赌局,并且是个没有退路的赌局。其实他怕输了蒹葭——但他也只能那么做。小时候,他和父亲学过一些轻功,后来父亲不在了,他便再也不使那轻功了——可那毕竟是忘不了的技能。赌一把吧,赌拓跋恭还有知觉,赌他还能施展轻功。
“来人,带上来!”白擎松击掌两下,拓跋恭和白小槿就被四个黑衣人反扣着手腕带进了屋。
“神医!”
“陆公子!”
两人看到陆羽没事,喜出望外,可现在明明不是应该开心的时候。
陆羽心里一动,前半局他是赌赢了,拓跋恭果然没有轻易中了敌人的圈套,这下他更有信心,下半局……他也一定会赢。
“神医,蒹葭她怎么样?”拓跋恭担心地问。
“她被下了迷药。”陆羽镇静地答道。
“都是他干的是不是?”拓跋恭咬牙地瞪着白擎松——那个男人的因为罪恶而扭曲的脸孔。“放开蒹葭!”
白小槿吃惊地直勾勾盯着白擎松,她不想相信这一切……昨天还是好好的,今天却变成这样,爹爹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眼泪不听使唤地飞泻而下,泣不成声:“爹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为什么?”白擎松发狂地冷笑,“上一代的秦国国君就是死在这妖女手里,我要活捉她,拿她去要挟南国国君……这样就可以替陛下报仇了!”他很忠心,不得不这样说……可是这都是秦国国君龙烨自作自受,怎么会是蒹葭的错呢?
墨桥石暗淡了光彩,它也惊慌得不敢吱声吗?真悲哀啊……一切都因它而起,却要那么多的人为它的出世付出代价。
“现在好了,一切都会是秦国的天下!哈哈哈哈——你们,把小姐带下去。”
“我不走,我不走!”白小槿嘶声力竭地吼着,她的眼神空空如也,只剩下最后的一丝倔强。
就在白小槿跟一帮黑衣人挣扎而转移白擎松视线时,陆羽抓住时机,对着拓跋恭使个眼色,大喊:“就是现在!”说着,顺手迅速撒出粉末,面前迷雾重重,“拓跋,快走!”陆羽一把抓起蒹葭,怀中的小人仿佛已有一些些清醒,不自觉地扭了扭身躯。陆羽察觉这一变化,但大手却不敢放慢速度,锁着蒹葭的腰肢脚下生风,便要跳窗。
混乱中,一双手却狠狠扯住了陆羽,拓跋恭惊慌地大叫:“神医!”
陆羽回头,眸子偏偏触到了那张扭曲恶心的面孔,“想走?没那么容易!”陆羽知道计谋败露,想走也走不了了,反手给拓跋恭喂下毒粉解药,故作着镇定低声对拓跋说:“快走,出城去找南国军队,他们应该就在附近。”说着,一把推出拓跋恭,拓跋恭来不及反应,就已经立足朗朗月色之下。他含泪望一眼陆羽和蒹葭,便竭力冲破屋外杀手的突袭……直朝着秦城外奔去。
陆羽了了一桩心愿,知道自己免不了与白擎松的对峙……兀自搂紧了鹅黄色衣着的少女,坚定地对上男人疯狂的神情。
“神医,这招多用一次可就笨了呢。那少年已经逃走了,你应不应该按照约定——把她交给我了?”
“我从未打算将她交给你,生一起,死一起。”淡淡的,云淡风轻。
怀中的人儿渐渐恢复了知觉,看来药物起了作用,她微微睁开凤眼,只对上他坚定有力的目光。不自觉地喃喃着:“雁归师父——”刚刚那句话,是师父说的吧?她轻轻地欢喜着。
陆羽心中一惊,蒹葭醒过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可是没关系,蒹葭,不要怕痛,因为死的时候师父也会在你身边。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不会再留你一个人,情衷……蒹葭……
“哟,师徒情可深刻着呢,可我没工夫为你们感动。神医,我最后问你一遍,你要不要交出她?”
“雁归师父,把我交出去吧!蒹葭的命本来就是你救的,现在还你也是应该的。”蒹葭听得白擎松吓人的言语,泪眼迷蒙,捧着陆羽好看的脸放声大哭。
“不要挑战我的耐心!”白擎松不耐烦地摇晃着身子,那姿势……已经准备好击掌,击了掌——那些黑衣人便会冲上来擒住他们吧?
陆羽苦笑,云岩,恐怕不能遵守约定了。他坚决的话语在嘴边盘旋,呼之欲出时,却仿佛听得一声雷鸣:
“放开他们!”
猎猎飞扬在夜风中的一袭红衣,已经全身挡在他们面前。
——第十一章?完——
【第十二章】【泪语星愿·许君一诺(2)】
那少女眼眶分明盛满了泪珠,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凌厉地直视中年男子,“放开他们!”她低低的吼着,那是多少的悲伤、多少的绝望。白小槿,你疯了,你为什么要挡在他们面前,刚才你爹说的够清楚了吧……不要挑战他的耐心,他没有多少耐心。白小槿,你真傻——心里的一个声音嘲笑着回旋,罪恶等着看她的好戏。是啊,我真傻——白小槿狠狠咬牙,喜欢一个人就要为他傻一次,尽管承受着刀刺般的心痛。
月色静好,平等地赐予每个人黑夜的眼睛——她庆幸她的这双眼眸中,始终有他的身影。这就够了……陆公子,这是小槿最后为你做的一件事。
对不起,陆公子……白小槿,配不上你。
“爹!收手吧……你若不这么做,那么想带走他们,就必须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十二岁的红衣少女咬破了朱唇,鲜血滴滴淌过圆润的下颔,明明稚气未脱的脸却生硬地套上了几分成熟。她只是个孩子……却一定要面对这样的人生抉择吗?未免太残忍。
“小槿,别胡闹,赶快回来。”白擎松见掌上明珠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不由地心里惊慌,急急地要黑衣人把她捉回来。
白小槿手握着不知哪里来的刀,决绝地引着颈项,明示了誓不罢休的决心,她悲哀地瞧了白擎松一眼——那男人不知所措,急得像无头苍蝇。爹爹他,还是在乎我的吧……那么神医他们,应该能够脱险。“滚开!”她朝近身一尺半的黑衣人竭力地嘶吼,晃了晃手中亮眼的刀,又害怕似的后退几步,“谁也别过来!”
“好好好……小槿,爹爹不过来,你别冲动。”白擎松真是焦头烂额,语无伦次,他知道女儿这次真真犟了脾气,“有话好说,小槿,要求你提,爹爹都答应。”
“真的?”白小槿趁机瞄了一眼陆羽,陆羽只是死死地护着蒹葭,而蒹葭此时已经停止了流泪,反而一脸担忧的看着白小槿。她知道的,白小槿不是坏人,她在帮自己。“那好,放他们走!不然小槿就只好先一步踏上黄泉路了!”说着,试着把刀贴自己更紧,她这番以死相逼,陆羽和蒹葭自是感动万分。
“小槿,你这又是何苦?——罢了,爹爹答应你就是。”白擎松颓然向两旁挥挥手,爱怜的目光落在白小槿铁青的脸,顺势狠狠瞪了陆羽一眼。“放开他们——”齐刷刷的,黑衣人全部后退,又给陆羽和蒹葭让出一条道。
“你们快走!”白小槿横刀项前,只低声朝陆羽催促了一句。此去经年,也许再也不可能相见……陆公子,此生能遇见你,是小槿的福分。她浅浅一笑,面若桃花绚烂,这倾国倾城的人儿,只有他——不曾动心。
罢了,那都是黄粱一梦。他好,她便好……单纯地想着,满脑子竟都是这件事了。
“姑娘救命之恩,陆羽与徒儿无以为报,唯有感激涕零,永生难忘。”
“报什么呀……”笑靥如花,生死因他一句话似乎也无关紧要了,“永生难忘,这就是最好的感激。”
“白姑娘……”
“槿姐姐……”
“磨蹭什么,还不快走!”她笑出了泪花,活到十二岁,没有一天比今天更畅快——她能救下她心爱的人,此生无憾。爹,不会真的杀小槿吧……小槿忤逆了爹,这一辈子必定好好侍奉爹……白小槿暗自许下承诺,她虽然不太懂什么国仇家恨,但她明白,最重要的人,一定拼死也要保护好。
陆公子,你就是那样的存在——对小槿来说。
白小槿一路挟刀,护送他们到了后院马厩,亲眼见他们上了马。陆羽的大手紧紧握着蒹葭的小手……那种情愫,她读不懂。
泪眼间,陆羽和蒹葭已经淡出了她的视线。
这样就好了吧……白小槿无力地放下刀,瘫坐在冰凉的地上,那轮冷月,残缺的刚好。
若有缘,后会有期;若无缘,来世再见。
鸦鸣风高的夜晚,月色凄美的如带血的玫瑰,马上的师徒俩半刻不敢懈怠,急急地朝秦城外奔去。陆羽满头大汗,蒹葭面容苍白。现在,不知道拓跋恭怎么样……他说不定已经躲过追兵,在城门口与救兵会和了……糟糕一些,他到了然而救兵还没来……再糟糕一些,搞不好他还在与追兵纠缠。
心中默默算起了日子,一个月前他预感蒹葭有劫,便飞鸽传书通知了南国君主云岩,要他派人到秦国保护他们,他特地加了“紧急”二字,估计云岩发兵也够及时,那么一个月了……救兵应该到了秦城了。还有两种情况——拓跋恭究竟是否逃出了敌人的手掌,想要观夜空之星,寻找拓跋恭的守护者,但今日虽有残月,却一颗星星也不见……低首怜惜着环住的蒹葭,她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白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