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作者:
红色风帆 更新:2021-02-16 20:50 字数:4739
“喂,拓拔!你要不要?”手中擎着香甜四溢的糖葫芦,蒹葭如获至宝,入口浅浅的舔着。
拓拔见她模样实在可爱,不忍移开视线,于是随手拿过一只稻草棒上的糖葫芦,“就要这个了。”
突然另一只手搭在拓拔恭手上,冰冰凉凉的,十分舒服,可是身后任性的娇声打破了幻想:“喂!那边的,就是你!这是本小姐的东西!”
拓拔恭微愣,撇过头,眼前是一个比自己稍矮的女孩,一身大红丝绸,嘟囔着嘴,一副嚣张的模样,可偏偏是个美人——肌肤白皙似初雪,朱唇颇红似胭脂,眼神里流露出了娇蛮,环身还残有余香,那是木槿花独有的气息。
“姑娘,不好意思,先来后到,这根糖葫芦在下已得。你选其他可好?”拓拔恭想笑却又拼命止住。
红衣少女气急,小手一挥,“黑人,给我拿下!”
“遵命。”齐刷刷的,那小姐身后无故闪出了许多黑衣人,“公子,失礼了。”于是黑衣人们便要去擒拓拔恭,拓拔恭镇定自若,心想武功得以展现在蒹葭面前也未尝不是好事,故摆出阵势,准备大打出手。蒹葭在后面早就愣住了,急急地呼着“拓拔”,手腕却被黑衣人扼住,动弹不得。
“放开她。”拓拔恭咬牙冲着红衣少女道,“冲我来。”
好一个英雄救美!红衣少女暗自佩服,不过这些黑人怎么这么不听话……她是要他们拿下那糖葫芦……这少年的死活干她何事?三条黑线后,她重振威风,得意地斜了拓拔恭一眼:“嘿嘿,把糖葫芦留下,本小姐便饶你们小命!”
蒹葭哭丧着脸,拓拔恭也不想和他们纠缠,又见陆羽急急地跑来,于是似梁山好汉般作揖道:“方才在下无礼,这糖葫芦……给你便是。”
“这才对嘛。”红衣少女拍手喝道。“放开他们。”
“痛……痛。”蒹葭苦恼地疼惜着手腕,黑衣人刚刚好用力……抓痛了。拓拔恭疼爱地望着蒹葭,欲言又止,“蒹葭……没,没事吧?”
陆羽方赶到,又见拓拔恭深情款款的眼神,竟然心里一惊,随即淡淡忘却。知道他们惹了事情,他便怕出了什么差错,蒹葭有不测之忧,于是揪心地跑来。所幸,他们没事。
“这位姑娘,方才是我徒儿无礼,为师替他们向姑娘赔礼。”拓拔恭一瞥脸颊如火烧红云的少女,心中愤愤不平,喂喂,神医,是她无礼好不好?我这是好男不和女斗。
“没……没事。”红衣少女低首弄着衣角,唯唯地应着陆羽,心尖浪打浪的急促,潮红迅速掠夺了脸庞。她活到十二岁就没见过这么美……美的美男子!这下心里似小鹿乱撞,竟着急的不敢说什么好。身旁一袭黑衣人见小姐此状,眉头一皱,便要擒下陆羽给小姐“泄愤”,幸得红衣少女急急地拦住:“黑人,住手!”那些黑衣人便好似家养的狼狗,不甘地退下。
“小女白小槿,家住秦城白府,可否邀公子……等人府上一坐?方才却是小槿鲁莽,并不是小公子的无礼,小槿想要赔礼……望公子赏脸。”说着,又未敢正眼瞧上陆羽,只好抿着嘴低着头轻声地笑,心跳仿佛多跳了几下。
陆羽犯难,盛情难却并不好推辞,但苦于蒹葭的劫难,还是早回祁源山的好,于是作揖刚要推辞……没想到蒹葭却跳出来,闪至陆羽身旁,娇声道:“去嘛,雁归师父……蒹葭好喜欢这里。”
拓拔恭见陆羽温柔地抚摸着蒹葭的头,心里一痛,随即有笑盈盈道:“既然蒹葭这么想去,师父不如同意吧。”陆羽淡淡看了一眼拓拔恭,他眉目间透露着对蒹葭的宠溺,他怎么会看不破呢?浅浅凝望拽着他衣袍的小人,情衷与蒹葭……他竟不知道要怎么衡量,医者不可乱动情愫,况且她现在才十一岁。
罢了罢了,又何苦去想。
“那……好吧。”执拗不过小丫头的心思,陆羽只好答应。
但他心中却早已明朗的是——他必护她周全。
微微瞧一眼旁边的拓拔恭,他神情坚定,他想……他也是一样吧。
红衣少女未瞧出二人心思,只顾着欢呼雀跃,便伸手拽出陆羽的素袖,就要引着他们去白府……白小槿走的飞快,陆羽走的镇定,蒹葭走的欢喜,拓拔恭只默默跟在蒹葭身后。这一行人,各有各的心事。
白小槿早已想好,此番必要留住陆羽,再等几年便要他作她夫君。哎,谁让她对他一见倾心啊!
秦城白府。
“老爷,夫人,小姐回来了!啊!小姐还带了一些客人回来!”
白小槿走在最前面,一手牵着陆羽,迫不及待地要向父母引见。拓拔恭吃惊地望着白府……天呐,这排场比凤阳府还大啊?看来又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怪不得刚才那副嚣张的表情像要吃人似的……她真是有吃人的资本。
蒹葭一手紧紧地拽着陆羽,一手攥着糖葫芦,看都不看这金碧辉煌的白府,只是自顾自地吃着糖葫芦,心中便无限满足了。陆羽也无心看这白府的气派……出神地凝望着吃舔糖葫芦的小丫头,嘴角若有若无地抹出笑意。
白小槿见陆羽一点也不注意她,心里不快,打断了他们的连线:“公子请坐,我父母即刻就到,望公子见谅。”那副娇媚的表情,蹭上了陆羽的眼眸,陆羽眉头轻皱,一旁的丫鬟早就被吓着了……小姐极受老爷和夫人喜爱,所以自然任性蛮横……这眼前知书达礼、温柔贤惠的少女是谁啊……小姐怎么会变成这样?交头接耳间,白小槿怒极:“谁再嚼舌根?杖打三十!”这群丫鬟便不敢再言语。
但她们心中有数:定是这翩翩公子改变了小姐。
陆羽见不惯白小槿这般娇蛮,但入府为客,还是收敛几分。
此刻大厅内座次便是——陆羽和白小槿一侧,蒹葭和拓拔恭一侧。
蒹葭不开心了,她想和雁归师父坐一侧,但爹爹和师父曾教导过她不可无礼,所以只好怄气吃着糖葫芦;拓拔恭读出蒹葭的心思,低头不语。
墨桥石淡淡的光辉,透着诡异的颜色。
“哈哈,公子到来,白某有失远迎。”白家老爷登场。他轻捻着胡须,如钟磬般洪亮的声音震荡在厅堂间,此人身份不小——齐眉勒着二龙戏珠黄金抹额,腰间别着青龙游弋郎朗美玉,面如冠玉,眉目大气,陆羽猜测他必是皇亲国戚。想来秦国国君龙烨当初也死在那意外中,不知他们又有什么联系?
蒹葭的劫难……又是怎般?
怀着一大堆疑问,陆羽生分地行礼:“在下陆羽,见过白擎松老爷。”
“陆羽……是那神医陆羽?”
“正是在下。”
“哈哈……小槿,你带回来个神医哈哈!”
白小槿错愕……她诚然不知道陆羽便是那天下皆知的神医,然而“有缘千里来相会”,这么有缘的相识,这一定是命运赐予她的礼物。她害羞地笑……一笑倾城,厅堂里的奴才丫鬟全被迷倒了。
“千冰,给众人斟茶。”那名曰千冰的侍从正看白小槿看得痴,突然被老爷这么一唤倒是没有回过神来。“愣着干什么!”
“遵命。”千冰这才跑去给陆羽一行斟茶。
喝茶间,白小槿耐不住性子,脸上红云片片,娇羞对着白擎松道:“爹……女儿求爹做主一事。”
“何事?”
“女儿在城中见到神医公子,其实……芳心暗许,此番带得公子入府,便是求爹爹成全……等女儿十五岁那年,必嫁与神医作妻。”
白小槿羞涩难当,只偷偷回过去瞧陆羽,陆羽神情惊愕……似乎一点也没料到她这番偷袭的话语。至于蒹葭和拓拔恭,自然是心中大惊,蒹葭几乎要哭出来,但还是趁人不注意把眼泪兀自咽了回去,而拓拔恭束手无策,不知该如何安慰眼前悲伤的小人。
“芍药是爱情之花,今日师父赠花于我,等蒹葭长大了必定不负师父,以身相许。”
“所谓医者,应一视同仁,不可兀自动情,情会使人迷惘。”
这些摧人心肺的回忆啊,其实是如此弥足珍贵,迷惘吗?不可动情吗?而现在望着蒹葭涩涩地眼眶……这些莫名的情绪算什么?他见蒹葭伸手抓抓口袋,心里一惊,那草药已露出了半分,陆羽悲伤……原来她真的好好收着。
芍药是爱情之花。
他知道,她也知道。
他自不会答应白小槿的请求,然而刚才走了一路他越发觉得不对,劫难!他忽然想起,蒹葭、白府、婚配……这一切,难道是个圈套?
——第九章·完——
【第十章】【危机四伏·棋招不慎】
仔细地将一切联系起来——秦国的歇脚、白小槿现身、偶然被邀请去白府……若这不是刻意安排的,这一切未免也太巧?但若真是人为安排的,又是怎么做到的呢?首先必须明确陆羽等人的行踪,又料定他们必会在秦国暂歇;其次便是白小槿的出现,又要算的刚好……好让她把陆羽等人带到白府上,进行“许婚”这一计划。
呷一口茶,陆羽心中万千疑虑,虽然这一切也可能只是偶然,但他早已筑起防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真的有人要对蒹葭下毒手,也必定将他们围困起来,一网打尽。
思及此,陆羽皱眉,这茶……总有什么特别之处,虽然某种味道极淡,但和平常所饮的普洱还有区别。
“蒹葭,拓跋!别喝这茶,有毒!”陆羽大惊,脸色苍白……然而仍是晚了一步,蒹葭和拓跋已然将茶灌入了咽喉。
“雁归师父——蒹葭好难受。”蒹葭痛苦地嘤嘤细语,喉咙中如卡着一块烧红的炭,灼热地令人窒息,“神医……”拓跋恭此时也出现了相同的症状,拼命着抠着颈部,头痛欲裂。陆羽知道劫难到了,恐怕这些人的目标便是蒹葭……他猛地想起当初在燕国与燕王对峙时蒹葭的一番话,果然还是有有心人起了疑虑吗?蒹葭……师父不好,师父现在就来救你。
陆羽急忙赶去二人那端,心头却突然翻涌起一阵热浪,他明明没有喝下那茶,只是试了试味道便吐出来了……这究竟是什么毒,难道只要一沾舌苔,便会中毒?满头大汗,却故作着坚忍,他跑不过去蒹葭和拓跋恭那头,因为那个叫千冰的侍从已经牢牢地擒住了他们,一旁是冷笑着的白擎松,他们成了瓮中之鳖!
陆羽故作镇定,眼神凌厉地扫过白府一干人等,却见白小槿已经跪在白擎松脚跟前,大惊失色地唤着“爹……”,好像这一切她根本不知情。陆羽冷笑,这白家小姐装的可真好,不过他们的目的已经达成,还有必要吗?
“说吧,白擎松,你的目的是什么?”淡淡地瞥一眼魁梧的中年人,如玉神医的眼中尽是轻蔑与不屑。
蒹葭和拓跋恭疼痛难忍,几近想要晕过去,却硬是被侍从折磨地不能睡去。
“我的目的?”白擎松一把甩开白小槿,对着一干丫鬟:“别让她乱动,坏我计划。”于是丫鬟们制住了白小槿,而那一袭火红的白家小姐眼泪早已簌簌而下,她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啊!为什么……一下子大家都变了?她想开口询问白擎松,却被中年男人接下来的话语堵住了嘴巴。
“神医,我的目的你应该最清楚不过,把南国公主交出来,便饶你和那小娃不死!”
此语一出,三人连着白小槿皆是大吃一惊,南国公主?难道说蒹葭真是云蒹葭?拓跋恭一副难以置信却又自我肯定的表情——他早有预感,没想到真的这么准……那怎么办呢?去年那场动乱他有所耳闻,且不管蒹葭是如何活过来的,各国国君毕竟是死于那场动乱之中的,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活捉蒹葭呢!情况……如此危急!神医是怎么想的呢?拓跋恭神色慌乱地瞄了一眼陆羽,陆羽依然淡淡的眉宇间,却有说不清的感觉,他好像在等待着什么……蒹葭倒是反常的平静,紧蹙的眉毛慢慢地延伸开,脸颊却依旧潮红如霞,她好一点了吗?还是,她已经痛极却逞强地在忍呢。拓跋恭眼眶一湿,完全忘记了自己身上焦灼难耐的痛楚,有没有哪一种痛能比的上看着心爱的人受苦的那种痛呢?十三岁的他尚未经历过爱情,也不懂什么叫爱情……只是对于十一岁的她,他想要保护。
至于白小槿,哭声震天,白府上下心中都不好受,这小姐平常是娇蛮任性了点……可是她最多就是吓吓丫鬟和奴才,并未较真啊……如今老爷为何要这般对待他的掌上明珠。平日里老爷对小姐的好……做下人的可都真真切切地看在眼里啊。老爷……究竟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这强忍着痛楚的小女娃?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蒹葭身上,除了目前对峙的两人——陆羽和白擎松。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她就是南国公主,云蒹葭。”陆羽怒极反笑,只不过神色冷淡,对着一双得意忘形的眸子,眸子的主人放肆地大笑,仿佛已经打了胜仗。
“早知道了。让小槿‘巧遇’你们,全是我设计好的!”白小槿这才恍然大悟,眼角悬挂着尚未来得及流淌下的泪珠。怪不得……爹让黑人带我去逛集市,他平常明明更希望我呆在府中的啊……陆公子,是我害了你……都是我的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