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节
作者:希望之舟      更新:2022-09-26 14:15      字数:4798
  她的动作被沈琰伸来的手掌制止了,他用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颌,阻止了她的行动。
  傅雪的肌肤一贯白皙柔嫩,此刻一侧脸颊上还留着青紫的指痕,那是沈琰刚才打上去的一耳光,淤痕还完全没有消退。
  他就这么捏着她的下颌,用力一点点抬高。
  傅雪仰望着他清俊完美的面容,看到他的唇边又泛起一个不带丝毫暖意的冰冷笑容:“我竟然真的相信了,真是愚蠢透顶。”
  傅雪不知道他所指何意,但她突然觉得难以呼吸,因为她记得有些东西,明明是一直在他的眼底的。
  那双虽然总显朦胧的眼眸,深处却总藏着一些依稀的温暖,然而此时此刻她突然发现,那些东西已经没有了。
  他的眼底一片空寂,冷到像没有任何东西曾经存留过。
  沈琰将捏着她下颌的手松开,反手对着她的另一侧脸,又是一耳光。
  她身体不稳,随着劲力被彻底甩到了地上,沈琰站起来,从书桌上扔下两叠资料,劈头盖脸砸在她的身上。
  “除了施源外,车上还有一名司机,他结婚不过一年,妻子还正在怀孕。”他的声音还是冷的,再没有一丝温度,“我希望能感觉到你真心的悔过,那会让我觉得你还不至于无可救药。”
  傅雪半趴在地上,将身前散落的资料捡过来看,她看到了施源儿子的照片,还有另外一张照片,那是个年轻的男人,普通的长相,却笑得很灿烂,怀里搂着一个娇羞温婉的女子。
  泪水一滴滴落在那些照片上,她说不清是因为脸颊疼痛,还是因为心存愧疚,所以无法止住这些不断涌出的眼泪。
  她知道那有她的错误,她走错了路,和谢蕴华那种豺狼之性的人合作,所以才酿成了惨剧。
  她没有推脱的意思,这将是她的罪孽,她愿意一直背负。
  她拼命地试图解释,她自己也是被谢蕴华设计陷害,不是因为她想为自己寻找借口,她不在乎其他人相不相信,她只希望沈琰能够相信她。
  可是她还是不得不匍匐在地板上,用这种屈辱的姿势被他居高临下地轻视着。
  即使在孤儿院的时候,她也从未觉得自己这样卑贱过。
  她来到沈家,努力生存,努力讨所有人的欢心,努力成为一个有用的人,是为了过更好的生活,为了不自卑地活着。
  但现在她不但失去了自由,也失去了尊严。
  沈琰走了出去,他像是已经没有了和她共处一室的耐心,将她丢下就走了。
  他总算还顾及着沈家的颜面,好歹还留了点时间给她收拾情绪。
  半个小时后,书房的门再次打开,走进来几个高大的保镖,为首的一个看着她说:“傅小姐,沈先生交待的,请你跟我们走。”
  他们的脸上都没什么表情,连说话时也几乎不看她的脸。
  傅雪知道他们都曾是施源的得力下属,面对自己这个害死施源的“凶手”,态度当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她从地毯上站起来点点头:“好的,谢谢。”
  这些人执行得非常彻底,甚至没有给她回房间披件外套的机会,就这么把她带上了门外的一辆SUV。
  全身上下除了鞋子和一件白色的薄纱连衣裙,再没有任何东西,手机、钱包全都落在卧室里。
  外面还是寒冷的冬季,踏出温暖的室内,傅雪全身的肌肤立刻被寒冷的空气渗透,很快变得有些青白。
  但她还是站在车外,向楼上沈琰的房间看了一眼。
  她曾爱过这世界上最好的人,他是她的梦想所在,一切追求的尽头。
  他是她的良药,也是她的猛毒,她辗转反侧,为了他将自己变成一个如此不堪的人,却终究没有结果。
  她坐上车,像一个囚犯一样,被两个高大的保镖挤坐在后排中间。
  车内的暖气故意被打得很低,她的肌肤上慢慢泛起青紫。但一路上她挺直着身体,坐得仍旧像一个世家小姐,始终未发一言。
  几十分钟的车程后,车子开上了海边的一处山坡,山坡的半腰处孤零零地矗立着一座白墙蓝瓦的别墅。
  那些保镖将她带下车送了进去,为首的那个人又说了一句话:“傅小姐,沈先生让您好好待在这里。”
  她没回答,这些人对她没有尊重,那么她也不用再尊重他们。
  她木然地走进这座清冷的房子,里面早站了一个脸蛋有些红红的女佣人,笑着迎上来握住她冰凉的手:“傅小姐,您怎么穿得这么少?快洗个热水澡睡一觉吧。”
  傅雪无暇去分辨这个人到底是谁了,在寒冷中时间过长,她终于发起了高烧,绷紧的神经也到了极限。
  她抓住她的手臂,身体渐渐软了下去,昏倒的前一刻,她还听到自己轻唤:“琰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虐一虐渣雪……虐渣雪身,比虐琰哥哥身更让琰哥哥伤心啊……远目……
  55
  55、第12章 融雪成冰(4) 。。。
  傅雪上车的时候;沈琰正在自己卧室的窗前站着。
  隔得太远,他看不到下面的情景;只能凭汽车轰鸣远去的声音猜测,车子已经载着她走了;去往他安排好的那个别墅。
  紧靠着海边,距离市区很远,足够隐蔽,也足够独立;能够很好地保证她不会被其他人找到。
  直到汽车的轰鸣声彻底从庭院中消失;他轻闭了眼睛,抬手撑住窗台。
  骤然松弛下来的神经,让眼前蓦然昏黑了下来;他匆忙中握住身后椅子的扶手;才没有跌倒。
  如果他能够有看起来那般从容镇定,此刻也不至于这样狼狈。
  他远没有那么深谋远虑,能够早就猜测到傅雪的逆反之心,然后设下局来请她入瓮。
  直到出事的那天早晨,傅雪去上班之后,是施源良心不安,又觉察到一些不大对劲的地方,来找他汇报,他才惊觉是出了什么事。
  傅雪一定以为股东大会上那些暴露在众人面前的照片是他的手笔,事实上那是傅若涵的安排:吴方圆已经被买通,成了他的内应。
  不然就算他早察觉傅雪有异心,也一定不会将沈家的矛盾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那对沈氏百害而无一利,他还没有那么愚蠢和头脑发热。
  接下来的事情他真的没有预料到。他们的车在山路上遭到袭击,他惯常乘坐的那辆车被迎面而来的SUV挤入山谷中爆炸,司机和坐在上面的施源都没能逃生。
  他不知道那时是什么心情,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立刻让身边的人打电话给秘书,确认她没有事。
  那之后才是席卷而来的不可置信和愧疚……是他的失误,才让施源和那个年轻的司机葬身火海。
  假如他能够不那么松懈,早些发现傅雪的异常,事情也不会一发不可收拾,到了如此地步。
  他坐在椅子上,闭眼靠住椅背,等待这一波眩晕过去。
  傅雪在外两天,他同样未曾合眼,要抢在谢蕴华的人之前找到她,还要收拾残局。
  谢蕴华虽然张扬,却也不是没有手腕,短短两天时间,他只来得及找出他安插在沈氏和安保人员中的内鬼,尽量安抚董事会,防止傅雪逃离的消息外露。
  剩下的事情,还得一步步慢慢来。
  这么一点点思考着梳理头绪,胸腑深处就涨上一阵刺痛,肺部和气管都像被什么刺穿,铁锈般的血腥气随着气流翻涌上来。
  这两天已经不是第一次,他在血沫咳出之前,就从口袋中拿出手帕捂住嘴。
  龚维敲了敲门,久等不应后推门进去,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沈琰正侧身坐在窗前的椅子上,一手按在胸口的位置,一手用手帕掩着嘴,身体随着闷咳声微微有些颤抖。
  他吓得几步走过去,扶住他肩膀说:“沈先生,需不需要去医院?我去叫救护车!”
  “还好……”沈琰还在闷咳,移开嘴上的手帕勉强说,“从家里走不开,请医生过来吧。”
  现在的情况确实没有再去住院的空闲,但龚维打量着他苍白之极的脸色,还有手帕上沾着的大片血迹,暗暗心惊。
  自从他来了沈家,沈琰的身体虽然一直不算很好,但病情严重的时候却也只有一两次。
  一次是傅雪还在B市时,遇袭受伤,沈琰当晚咳了血,第二天就发起高烧。
  那时沈琰还打算去B市看望傅雪,只是他自己尚在医院的重症病房躺了一周,接下来还要对付傅若涵,还有其他一些他没经手,沈琰直接委派给施源的事。
  诸多事务繁杂,直到傅雪伤愈出院,沈琰的身体还没休养好,每天只能工作三四个小时,其他时间还需要卧床休息。
  相比之下,傅雪回来后他病的那一次,还不算太严重。
  今天他咳出的血量和极差的脸色,只怕不单单是支气管扩张的症状。
  龚维听着他沉重急促的呼吸,有心提醒他还是去医院比较好,最终却只能打了电话通知家庭医生过来,再扶他去床上休息。
  他还没扶着沈琰走过几步的距离,手机就再次响了起来,他接起来听完,有些迟疑地看向身边的沈琰:“送走傅小姐的人打电话说……傅小姐发了高烧又有些脱水,到别墅后就昏倒了。”
  他确信看到沈琰的眼睛动了动,接着他半垂下眼,轻声说:“让医生先去别墅……我也过去。”
  他现在的情况,明明只适合立刻去医院接受治疗,却还要赶去郊区的那栋别墅?
  龚维只僵硬了片刻,就听到沈琰又开口:“小龚,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
  忙抬手抹了把脸,龚维点头拿起手机,通知去接医生的人,直接将医生送到海边的别墅去。
  龚维打电话的时候,沈琰已经放开他的手臂,站直了身体。
  脸色还是苍白着,沈琰的神色却早已又绷了起来,淡漠锐利,如同一柄利剑。
  他用手帕堵着唇角咳了几声,才有些低哑地开口:“小龚,帮我撑住这边的事,麻烦了。”
  几年来,这是他第一次用近乎托付的语气对自己说话,是因为此刻,他真的再没有其他人可以依托。
  龚维悄然握紧拳头,用力点了头。
  沈宅本就在市郊,从这里到海边的别墅,路程快的话也只用四十分钟。
  沈琰带着医生赶到时,傅雪才刚被佣人移到床上躺着,额头放了降温用的冰袋。
  看到沈琰走进来,那个女佣人忙站起来说:“先生,小姐大概是穿得太少着凉了……”
  沈琰对她略摆了摆手,就走过去在床边坐下,抬手去傅雪的颈中试她的体温:“没事,不是你的责任。”
  是他盛怒之下没有心思去顾及她的身体,在外流落了两天,又被他打了耳光责骂,她一定也不好受。
  送她上车之前,他甚至都没想到要让她喝一杯水,更别提给她一件大衣。
  跟着他来的那位家庭医生将手中的仪器暂时放下来,过去给傅雪测了体温,又查看了一下她的情况。
  他是为沈家服务很多年的医生,和沈琰也算熟悉,放下听诊器,他看着沈琰,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沈先生,傅小姐只是呼吸道感染发热,相比之下,您还是尽快去医院比较好。”
  沈琰却只轻咳了咳,半勾了唇角:“靳医生,您目前只需照顾好一个病人就够了。”
  靳医生知道自己的意见大半会被这个看似温和实则固执的人忽视,就沉默了下来,只开了给傅雪的药,又叫了护士来打给傅雪打退烧的点滴。
  护士也是沈琰派人从医院里直接接了过来的,几十分钟后就到了。
  大约是针尖扎进手臂有些疼,傅雪烧得迷迷糊糊,还朦胧地睁开双眼。
  看到床边坐着的沈琰,她立刻就抬起手臂拉住他的衣袖,声音含糊不清着说:“琰哥哥……我就知道你会过来……你不会不要我……”
  恐怕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她还是努力对他露出一个笑容,纯然欢喜的样子。
  沈琰低垂了头看她,就没能忍住新一波的咳嗽,侧头用手帕掩了唇闷咳。
  看到他这样,傅雪也不知从哪里来了力气,推开正在给她固定输液软管的护士就坐了起来,两只手臂都放到沈琰的肩膀上。
  就这么半吊着身体,她凑过去吻他的唇角,眉头紧蹙着好像比她自己生病还要难过:“琰哥哥又不舒服了?快去看医生。”
  高烧让一切思维都退化了,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吻到他的唇角就停不下来,眼中还涌上了泪水。
  她只是一边流泪,一边吻着他,断断续续地说:“其他怎么样都好……只要琰哥哥还好……”
  她这么说着,沈琰终于伸出手臂,抱住她的身体。
  他把她的头轻揽进自己的怀中,低头吻了吻她头顶的长发,像她小时候那样,轻拍着她的肩膀。
  傅雪紧抓着他胸前的衣料,将整张脸都埋入他胸口,她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