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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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网 更新:2022-09-26 14:14 字数:4751
女公关的眼色瞬间暗了下去,冷冷地说,“Jerry已经有了出色得不得了的女朋友,此刻再打探其他单身女人的日常生活不是在欢场里犯傻么?”
魏芒倒没有成想,眼前的这个葡萄女孩与刚刚建议发展一下“名包换大炮”关系的女孩相比,做人的姿态完全不同——她警醒而理智地面对着来自客人的诱惑,显得十分聪明谨慎。
情场上棋逢对手,魏芒不恼反笑,语气虔诚地信誓旦旦,“误会。真是误会。我一时得意竟然假定了一个你绝对不会单身的前提。像你这样内外都很玲珑可爱的女孩子,上帝又怎么会忍心让你单身呢。现在咱俩儿这样对面亲亲热热地坐着,听你一席话,我都有被人掌嘴般的尴尬了。不过呢,刚才巴巴被我知道了你的私人讯息,该怎么办?Jerry可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好男人,对单身女人一定抱有非分之想的哦。”
闻言,葡萄女孩这才启唇一笑,小手复又搭在了魏芒的手背上,“我就说嘛。女人去哪儿看演出有什么重要的,重要的不是男人晚上愿意去哪儿寻欢嘛。”
魏芒伸手,动作从容地捏捏她的嘴角,可内心却不由得着急起来,到底从哪里可以得到京城剧场现状的确切信息。难怪爸爸要在他十五岁开始去夜店玩乐时便嘱咐他小心那个圈子的陷阱,不光财界政界各种人脉关系复杂,文娱圈也的确处处为立场模糊人的脸孔。踏入夜场第五年,魏芒虽然得到了简日社长的宝座,也拥有了像水津亭这样有魅力的女朋友,但仍然感到这个圈子里生存的人对他来说其实是陌生的。
☆、104 老婆是我
104老婆是我
当然陌生的,也包括眼前这个以与客人有技巧调情为职业的甜美女孩。魏芒想既然她来京城工作,起初总该怀有一腔明星梦吧。自己枉然在影视圈里奔走,却苦于身份所限,每每被真正圈子里的人看作财界的阔佬,耗费大量时间,也掌握不到半点儿台面之下的产业信息。如此看来,想要从那些名义上尊重他,实际里嫉恨他,一心只想从他这里拿钱拍摄风险不可控的商业片或是绝对无回报文艺片的男人们嘴里获得情报希望一定不大了。可究竟谁才是能为他解开产业迷津的人呢?
不管有没有希望总得试一试,魏芒笑着问:“会看相吗?”
“看相?”
“嗯。手相。”魏芒反手握住姑娘的柔夷,恰到好处的力度清楚地传递着男人非同一般的触感领悟力。
葡萄女孩一时间被她握得心旌摇动,脸颊微红。
魏芒满意地欣赏着此时此刻因他而逐渐情动的女人,暗暗琢磨起如何能够让她肯帮助自己留意业内的消息。
“还是放开。握得太久了,被发现可不太好。”葡萄姑娘柔声细语地催促着,惹得魏芒克制不住一亲芳泽的冲动,在她粉香盈盈的脸颊上轻轻印了一吻。
男人撤回亲近的身体,却仍旧握着女人的手说:“我的女朋友水津亭告诉我,她不允许我吻她的脸,因为吻脸代表着想和你做朋友的意思。”
葡萄女孩也笑起来,她仍装作满脸不解地望望魏芒,娇嗔,“难道要和Jerry做朋友吗?”
魏芒哈哈一笑,“当然不是。男人和女人怎么可能存在真正的友谊呢?我想替自己的女朋友结交一名凭她的能力大概永远够不到的好女孩。”
“和金星奖最佳编剧水津亭做朋友?”
魏芒在女孩的手背上拍了拍,语气一派轻松自然,“嗯。我确信你们在一起合适。非常合适,下次有时间就来我家一起吃顿饭吧。我引荐你们正式见面。”
“Jerry的家?”
“女朋友的家。”想到房屋的所有权现状,魏芒倒忍不住笑了。
从君泰冬宫净身出户后,魏芒就再没有了专门司机来接他晚上社交后回家,为此他特意雇佣了一位汽车代驾。坐在汽车后座,君泰公子将手中的名片翻来覆去地看了两遍,笑容在不知不觉中就悄悄浮了一脸。
司机从后视镜中打量了一眼醉酒后不停傻笑的安静雇主,关切地问:“今天要不要先给家中打个电话,让媳妇儿下来接你?酒喝高了吧?”
“媳妇儿?”魏芒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司机在说水津亭呢。倒是第一次听说这么带有京腔京韵的称谓。至少在君泰的家中,没有任何一位女性会被冠上媳妇儿的称号。况且今年他才二十岁,离法定婚龄还有两年,带头违法什么的,可不太好。于是摇摇头。
“今天也不要人来楼下接吗?醉酒后容易摔跤,磕着碰着那也都有可能。万一在电梯里出个什么事,当时不觉得,明儿一早起来,再照镜子看时,就得唬人一跳,那青一块,紫一块的。喝酒喝出一身伤来,上班遇到同事,不更丢脸吗?”
魏芒觉得自己的代驾司机挺有趣,他酒意晕头,懒得说话,倒十分享受有人说话给他听,于是收起了名片,也顾不上什么不能与司机攀谈的交通规则了,问:“媳妇儿不会生气吗?”
“当然会生气呗。”司机笑了,“一看你这小伙子就是新婚没经验。”想了想,司机问:“你有媳妇儿吗?看你住着高级公寓,车子开得也不错,娶媳妇儿应该有实力吧。”
“哦。”魏芒装成一片深沉地说:“有倒是有,我就怕麻烦她之后她净唠叨我。你说这女人,她们怎么就不明白,咱们工作到深夜也有苦衷呢?”
代驾司机看起来五十多岁甚至更年长,他与魏芒之间明显存在着年龄与价值观的双重沟通障碍。司机扁扁嘴,似乎觉得魏芒说的话有哪里情理不通,男人在外面社交全部为了生活?不过他倒是一片好心,“年轻人贪玩也应该的嘛。我自从进了公司,接待的客人有多半儿酒吧里晚归的,像你这个年纪哪有那么多借酒消愁的事情?要保重身体,不要让媳妇儿担心啊。等到我这个年纪,你就知道了,人这一辈子什么也不重要,能和媳妇儿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到老,孩子再能有份儿稳定的工作,顺利成家立业,简简单单那才叫真幸福呢。”
魏芒勉强忍耐着没有笑出声来,这样奢侈的愿望还能称之为简简单单的生活?自己美满不说,孩子还要美满,然后孩子的孩子还要美满。
“确实。”魏芒想了想,又觉得代驾司机一脸真诚,不像在故意讲笑话或者童话故事给他听,但还是没忍住打趣说:“我好像真的有点醉了。要不给家里的媳妇儿打个电话?”
魏芒把名片收进名片夹内,果真打起电话来。手机响起来时,水津亭已经结束了当天的写作任务,正在客厅做瑜伽。一个呼吸的关卡上被来电从冥想的境界里惊醒,女人一口气差点呼不上来,一起身汗水淋漓不止的淌下来,等到按下通话键的时候,她仍然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魏芒平时很少会打电话回来交代行踪,离开公寓之后的他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水津亭有些诧异,“魏芒?”
“老婆。是我。”
“哦。”水津亭应了一声,心底的诧异更深了,魏芒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民?
只听他在听筒那头不住地起腻,“你下来楼下接接我吧。”
“楼下?”
“公寓楼下!”男人几乎在发嗲了。
“停车场不是连接着住户电梯的么?为什么到公寓楼下来接。”虽然她不会开车,但总算经常乘坐,魏芒从来直接下了电梯到地下的停车场,然后把车从停车场直接开出来上路,去公寓楼下接他不是多走一段路吗?
☆、105 醉汉的自尊心
105醉汉的自尊心
“让你来,你就来嘛。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挂了。”通讯信号被无情掐断,水津亭直接愣在原地。隔着虚拟的那一条线,她都闻到男人满身的酒气,看到他醉态可掬的模样了。莫非一反常态的语气和语调都是在发酒疯?
水津亭拍拍脑门,赶紧跑到了浴室,站在洗脸台边简单地梳洗了一番,仍然觉得汗意未消,整个身体还是特别难受,于是匆匆忙忙扒掉衣服,又站在喷头下面简单冲了冲。
裹着浴巾从浴室里赤脚跑出来时,还有些惶恐地看了看手机,刚刚忘了问什么时间下去接他,他从夜场回来通常也没有半小时路程,只怕她这样一番洗漱,他人现在已经到楼下,开始等得不耐烦了。水津亭有些焦心,又不能再打电话回去询问,只得匆匆赶回卧室拿了套新内衣,又急急忙忙去衣帽间里套上本来打算明天穿的牛仔裤和毛衣。一阵晚间接驾的兵荒马乱,水津亭连袜子都没有来得及穿,赤脚踩进平底靴里,手包都没时间准备了,她抓起沙发上的手机,匆匆往电梯赶。好在一门一户一梯的绝佳私密性公寓,要不然,她这个宅女打扮,碰到哪个刚从宴会上回来的礼服丽媛,岂不是让双方互相尴尬。
电梯里的灯光开得极足,水津亭只在脑后绑了个简单的马尾,清汤挂面的一张脸突然全部暴露在光线里,电梯门镜里映出的自己,真是家常得不能再家常。人生真是如梦啊,前不久还在宿舍楼里蜗居的日子,突然高大上到连自己亲眼所见都难以置信。不知道胡同里居住的水妈妈此刻正怎么想着女儿的生活呢?
电梯双门一开,密闭的想象骤然终结,门外就是金碧辉煌的公寓楼大厅,虽然不像夏夜胡同口那么热闹,可也总会有三三两两的管理人员和业主停留。水津亭平素时常戴着口罩出入,下意识地去摸口袋时,发现竟然忘记了。长期的写作生活多多少少让她有些社交障碍,但眼下也顾不得了。
魏芒。魏芒。得去楼下等魏芒不是?就像他去宿舍楼下等她那样?
有时男人还真是心胸狭窄,不过追求对方,心甘情愿耗费的成本,如今却要千方百计地找补回来。
三分钟过去了,仍旧不见人影,刚要找人方便的地点把电话打过去,水妈妈的来电倒先一步打了进来。水津亭仰头望望公寓楼,她现在站在正对大厅的空旷处,如果在原地接电话,岂不意味着把声音随时扩散给无关的住户听?她狠了狠心,挂断电话,追加了一条短信回去,“我现在不方便听。和人谈事情呢。妈妈有什么事情找我?”
水妈妈很快回复,“这么晚有什么可谈的?”
最近几年,每每和妈妈沟通,她都要气结,也不知是自己变得无情了,还是妈妈变得黏人了。只要开始沟通便会出现重点偏差。就比如现在,水妈妈像个侦探一般,不说她来电的目的,却只为了拆穿她的谎言似的。水津亭闷头想了想,决定不再回复。
魏芒勉强踩着直线从停车场走回公寓大门,远远便看见水津亭低头摆弄手机的身影。原本期待女人一脸幸福的样子向他飞奔而来的第一期待瞬间落了空。可他又实在懒得开口唤人,只能眼看着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被人忽视也要有个限度吧!刚从欢场上下来的男人无名之火顿生,凭什么这样被无视,我还要拿捏着夜场包厢里的假笑来哄她开心,不愿意来楼下接人也就算了,既然来接,为什么还要摆开脸色给人看?
魏芒也知道自己的无名之火发作得毫无道理,但此刻他的自尊心和自信心都处于醉酒的极度脆弱状态,容不得半分的挑衅,男人径直撇开注视着手机屏幕的冷漠女人,一个人走进了公寓大厅。魏芒回头见水津亭依旧毫无反应,心肠硬了硬,又软了软,还是选择了背对着门口的沙发坐下。
公寓业主平时将大厅视作了整栋楼公共客厅一般的存在。有些不方便带进房间的客人,大家通常都在大厅内予以接待。所以,魏芒甫一坐下,就有物业公司雇佣的侍者走上前来,“先生,您需要点什么?”
正在体力和精力双重透支,又心事满怀的失望边缘,魏芒头也没偏,瓮声瓮气地答:“冰水。”
男侍吃了一憋,又闻到客人满身酒气,于是问:“先生等人吗?”
一个等字,让魏芒顿时火冒三丈,“等人?”他抬头看了一眼多管闲事的男侍,又松了松颈间的领带,傲慢地没有吱声。
男侍见状内心十分不悦地走开了。他其实认识水津亭和魏芒一对情侣的,也眼尖地发现了在料峭春风中等人的水津亭。
压抑着满腔的怒火,魏芒再懒得回头看水津亭,他只喝了一小口冰水,便心烦意乱地向电梯走去。
是谁将家定义为最最幸福的地方?
只身打开家门的魏芒,屋子里静得像坟墓一般,不久之前还佣仆成群的归家景象在男人眼前晃了晃,他内心深处忽然生出一种未亡人的凄凉之感,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儿意识到叛逆家庭的代价里还有孤独一味呢?君泰公子摇摇晃晃地坐倒在玄关处,连伸手去脱鞋子的力气都突然消失殆尽。如果就这么潦倒地睡着,会不会引起那个无情女人的怜悯和爱意呢?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