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节
作者:北方网      更新:2022-09-26 14:14      字数:4770
  “可以了吗?”
  她选好了牛肉,他问她。
  克丽丝耸耸肩,挑挑眉,“干预自己女仆的自由意志可是不对的。”
  元宏爆笑,一手挎着菜篮,一手拖着克丽丝,急急就走,“你又不是我的女仆。所以也得听听我的意见。”
  彼时的菜架早已空空如也,只有冷柜里还有部分保质期长的蔬果存留。冰柜的顶灯一照,西红柿的颜色鲜艳明媚得不可思议。
  元宏叉腰点头说:“我在杂志里看到的蔬菜的确如此。”
  克丽丝拉开冰箱门,头也不回,“所以说,没有下过厨房的人没有话语权。凡事都需要专业人士。我们此刻的关系最好定位为主仆比较合适。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克服材料的短缺,做出最美味的食物来。”
  “主仆?不管我在中国的仆人,还是公寓里的英国仆人都没有为我下过决断呢。”
  克丽丝十分尽职尽责地把选中的材料放入篮子里,其实这辈子元宏都不见得有机会或有兴趣来超市再买菜。她为什么那么较真?
  “在英国,仆人也有仆人的专属领域,互不干涉彼此的职责所属,那才算英伦风范!我从小学阶段就在为成为一名皇室女仆而努力,所以必须有独立意志来支撑我的专业性。”
  结果,那天的晚餐味道实在不敢恭维。女仆的专业尊严被彻底打击到了谷底。
  煮熟后的西红柿入口酸涩,霸道地横亘在唇舌之间,久久挥之不去。
  或许这才是爱情真实的滋味,味蕾那样强烈的报警,当时怎么没有想到呢?
  车子缓缓驶入酒店的停车场,元宏在司机开门前,就已经从回忆里抽出身来,但回忆总是如此,习惯性地去怀想些浮在表面不算多的甜蜜时光,其实真正刻骨铭心地永远不敢触碰,越到深处,越只有暗涛汹涌的无尽痛苦。
  追随多年的司机早已察觉了元宏刻意逃避现实而假寐在幸福往事之中的落寞。
  他对正在走出车厢的老板说:“我请了元音音小姐今晚给您表演钢琴。酒店房间的那张琴,好久没有人用过,都快成摆设了。”
  ------题外话------
  看官大人。欢迎您来。木鱼第一次尝试写作30万字以上的长篇。有什么啰嗦拖沓,情节不紧凑的地方,一定要不客气地指出来,让我进步哦。木鱼坚持每天都更新,预计这部小说会陪伴您直至六月底。我们一起持之以恒的加油吧。
  ☆、51 蒙尘的灵魂
  “下面宣布丽景三十八号女仆的人事调整。废除丽景夜间女仆特设岗,岗位正式更名为贴身女仆;贴身女仆夜薪优厚待遇废除,按照一般实习女仆待遇结算工资;贴身女仆二十四小时工作制废除,实习八小时工作制,上岗时间为晚十点至早六点;贴身女仆的主要工作内容为服侍少爷沐浴,清洁少爷浴室和女仆集体浴室,守护少爷晚间睡眠和心理健康。以上。”
  管家大人一口气宣布了人事变动,略停了停,满含期待地接着说:“在经历了半年零三周的磨合之后,三十八号陈意涵正式确定了自己的职责所在,今天加入我们的丽景大家庭,希望大家精诚合作,为保存仆人这一优雅而古老的行业而努力。”
  宋容管家话音落地。
  本来安静的队伍,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
  管家大人用赞赏的目光欣慰地注视着鼓掌的人群。
  半年来,面对空降的三十八号,大家忍耐了很多吧。
  但很好,没有任何有关新同事的流言蜚语传出。大家都在拼命地尽忠职守,始终以自己的忍耐和修养演绎着丽景风范。
  意想不到的简短欢迎仪式,也着实温暖了女仆的心。
  陈意涵满足而幸福地边笑,边对各位同事说谢谢。
  终于找到组织的感觉就是如此吧。
  三天前,“二加二谈判”让她着实元气大损。
  虽然谈判的过程中,大部分时间由管家大人代言。可事事关己,静坐倾听也是累极了。
  元宏说:“元恪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该有他独立的私人时间,二十四小时贴身女仆,无论对他,还是对意涵来说都极为不公平。小涵,你擅长的家务领域是?”
  元恪说:“定位我的车子,跟踪我的行踪,一直以安全为借口干预主人人身自由的行为,我无法接受。还有另外一件事实,我也想要陈意涵知道。关于我与彭瑶小姐的订婚。”
  管家大人说:“我支持主仆关系与私人感情分开。公为公,私为私。意涵为意涵,少爷为少爷。”
  公私驳杂的重磅炸弹一个接一个在意涵耳边炸响。
  她简直不敢想象,如果被元恪的暗恋心意所诱惑,今时今日,她面对的会是怎样严峻的职场局面。她简直不敢想象,不满二十岁的少爷身上竟然已经开始背负着婚姻的枷锁,联姻的另一端的彭瑶小姐也会反抗吗?
  陈意涵忽略掉这些惊人的信息,语带忏悔地说:“领着超高工资,职责范围与少爷的私生活暧昧不明的半年中,我该践踏了多少同事的尊严和骄傲。一切改变请从我身上开始。”
  谈判的最后,意涵一语成为了四角关系的主导者。
  恋爱从来不能改变人生的困境,只能让摆脱困境的时间遥遥无期。作为资深的言情小说粉丝,意涵决定: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爱是空虚的,在两人没有决定结婚之前,她对他的爱首先必须表现为女仆对主人的守护与真诚。
  坚定了这一点的陈意涵,终于挺直腰板站在了同事面前。
  一切想来还要感激命运的不幸与幸运。即便修养再优秀的同事,内心中也曾用另类的眼光看待自己吧。无德,无才,无能,凭借男人一时爱慕存在于天元丽景的白痴女人。
  触手可及的范围之内没有朋友,不已经为明证了吗?
  陈意涵用近乎饥渴的目光搜索着对面同事们的释放出来的善意。
  忽然一声,“欢迎。加油!”
  不知道谁率先喊了出来。整个丽景客厅便瞬间陷入一片欢呼声海之中。
  楼下庆祝新成员加盟的动作太大,以至于惊动了身处主卧的少爷。
  元恪手扶走廊的栏杆俯视着楼下发生的一切。
  少爷不知道该为陈意涵开心还是该为自己落寞。她毕竟依靠自己的力量顽强地留在了人才济济的天元丽景,并且得到了他人的认可。但愿今后也能成长为屹立于家庭内部,助力他梦想的好女人吧。
  麻雀踩踏高枝事件没有发生在他的身上,元恪感慨陈意涵无情的同时,也对他一眼看中的女人增加了几分敬佩。
  只是他们之间的私人感情问题依然悬而未决。元恪想起陈意涵震惊父亲元宏的一番演讲,不知不觉嘴角上扬。此后的谈判中,父亲元宏再也不敢用游戏人生的散漫心态来对待他们的感情,元恪当然知道,这全有赖于陈意涵关键时刻站得稳立场的缘故。
  发觉自己的目光在一瞬间与陈意涵有了一丝交汇,元恪逃而似的转身向大卧走去。
  陈意涵愣了一愣,少爷原来也会含笑默默注视着别人啊。
  是不是为自己能够成为丽景团队的一员而高兴呢?
  也罢。此刻追随上楼,元恪也不会亲口承认他在为自己感到开心。
  今天的叫醒服务,以后的叫醒服务再也不会由她来为少爷做了。
  陪侍早晚餐,去厨房观摩的工作也交给了更新来的更专业的团队。
  整天被动追随在少爷身后的跟班日子坚持到了结束。
  她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在身。
  重新回到队末站好的陈意涵坦率一笑,为自己再次大大喊了一声加油。
  刚刚沉默了片刻的丽景客厅,哄笑声和掌声再次在人群中响起来。
  仿佛有新的活力再次注入到了天元丽景的生活。
  早会结束后,她照例去学院上学。从佣人房里背上书包,从佣人专用通道走出大宅,她才发现原来与自己一样边工作边深造的年长同事真的不少。意涵搭腔聊了几句,得知她们均为今天下午2点到晚上10点的当值。
  “结果,值晚班的还是只有我一个吧。”
  要去参加法餐培训的同事笑:“以前浴室都是轮流打扫的,意涵现在专职负责不是很好吗?”
  陈意涵傻笑,追随着大家的脚步步下台阶。重生为新女仆,再没有豪车可以乘坐的陈意涵揸开双手让朝阳从指间溜过。
  最近的传媒上尽是关于京城雾霾,空气污染的可怕消息,作为学霸,她清楚地知道不管大气的污染,还是体内正气的污染,其实皆来自心灵的贪恋。
  半年前,她一味幻想,有朝一日可以逃离丽景。因为惧怕丽景繁华的染污,期待着有一颗善良的心灵来亲自拯救她蒙尘的灵魂。
  但今天不用逃避,她从丽景堂堂正正地走出来,用自己的脚走向属于她生活的公共交通,在通向校园的拥挤人群里找到了她想要已久的自信。
  刚进校园门口,水津亭的电话号码,确切地说,是她美丽的号码头像清晰地显示在陈意涵的手机屏幕上。
  抵得住少爷的诱惑,也抵不住美人的存在感,意涵一乐,果断接起,猴急地喊,“津亭。”
  年长的水津亭笑了,第一次见面对陈意涵已经有了十足的好感,在和魏芒进一步亲近之后,对她的印象和存在感便进一步加深至朋友的层次。
  虽然现在还不算一起喝咖啡,一起看电影,一起逛街的亲密闺友,其实双方都有交好的意向了吧。
  听到陈意涵亲切的回复,津亭作为姐姐邀请她,“意涵。你今天下午有没有空。我们一起出门喝咖啡吧。”
  “喝咖啡啊。”陈意涵犹豫了片刻。
  “怎么?意涵不喜欢咖啡吗?”
  “不是,不是。好久没有和朋友一起出门了。高中时候,倒经常和女同学一起喝奶茶。”
  “我还以为你要拒绝呢。”
  “怎么会?”
  和美丽的朋友一起喝咖啡绝对要!
  不过不会重蹈和魏芒一起喝咖啡的闷闷覆辙吧。兴奋过后,意涵突然回忆起了她与魏芒对坐几乎无语的咖啡经历。
  那天下午,水津亭带陈意涵去了她经常光顾的店。
  10元一杯的价格平民而亲切。
  陈意涵坐定后说:“在丽景时间久了。价格概念都模糊掉,只有开始注视着自己的银行卡余额时,才知道什么应该属于我。”
  水津亭连说对不起,表情却有些寂寞,“我为了提醒自己是谁,才邀请意涵出门一起玩的。丽景的咖啡福利那么好,还以为你一定会喝不下去。”
  “丽景的咖啡再好,我也不是丽景的千金。”陈意涵姿态优雅地将搅动的小匙放到了碟子上,脸上的笑容里蒙了一层厚厚的心事。
  水津亭将她娴雅的姿态看在眼里,更觉得彼此值得惺惺相惜。正要开口说什么之际,只听门口一阵嘈杂。
  两人都禁不住循声望了过去,原来执意自己取蛋糕的客人坚持要换自己失手夹破了的抹茶芝士。
  当值的店员当然严词制止,双方互不相让,以致对话的声音越来越高。
  吵嘴的双方都不过二十岁左右的样子,顾客说:“放在玻璃柜子里就代表任凭选购,你凭什么不让我换一个,顾客不想买芝士,想吃黑森林了,怎么就不行!大不了不买。”
  见她转身要走,女店员急了,一把拉住她的袖子,“您想换也得讲理吧,这个破了相的要我们怎么处理?”
  被周围的视线扫射,被店员钳制着行动自由,顾客恼羞成怒,“你们这是什么态度,怎么还要打人抢劫不成?”她转脸冲着店外吆喝:“强买强卖,店大欺客了啊。”
  双方急得脸色发红,就在一对一的争执中互不相让。
  负责收银的女孩又气又窘,边打电话向人求助,边张望了一眼内部厨房,可里面的年轻男师傅们显然无动于衷。现世安稳的和平年代,当事人里没有自己的女朋友谁会值得一个人冒着职业风险主持正义呢?更何况,主持正义需要的可不单单是勇气。
  双方僵持不下,店内气氛一时陷入胶着。
  陈意涵轻轻对水津亭说:“同病相怜。服务业也有服务业的难处啊。以前看到服务员被人轻视,我就特别想出头打抱不平。现在自己做了女仆,就不敢这么狂妄啦。”
  水津亭默然一笑,脸上不经意流露出美人专属的冷漠和清高,她说:“我家住得的胡同其实就算大杂院,从小我就生活在这种为了蝇头小利而毁掉形象的人情世故中,特别憎恨自己的出身,小学时候我数学学得特别差,为了升学自卑过好一阵儿,我妈常说我不懂复杂的人际关系,不会和人打交道,也不知道人心的险恶。让我多接触社会,不然将来怎么办。但左右交往下来,我还是不喜欢和我一样出身的人。今天这种情况,搁在丽景无论如何也不会出现吧。”
  陈意涵一时语塞,水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