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节
作者:
蝎子王 更新:2022-09-26 14:10 字数:47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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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丽君淡然道:“说甚么委屈不委屈的。如今咱们既然出门在外,便再也莫想以往的种种,更别和往常的日子相比较了。我若连这一点苦也受不了,还谈甚么将来?当日离府之时,我便已经想过了这一路之上可能遭遇的种种艰辛,这条路是我自己要走的,便是比今日再苦上十倍百倍,我也不惧,更不委屈!”说到这里,目光中泛出迫人的光彩。荣兰呆呆地望着小姐,哪里知道孟丽君的这一番话,不仅是为此刻有感,更为她的将来作出了一番极好的诠释。
孟丽君复又拿起筷子,端碗道:“你也吃罢。”二人用过晚饭,荣兰将碗筷收拾下去。店小二送上茶水,荣兰见那茶杯上茶垢斑斑,眉头一皱,见孟丽君正打开包袱查看,没有留意自己,便悄悄出去将两个茶杯洗得干净,重新泡过水,端了上来。又吩咐小二预备热水,小心端上来,紧紧掩了门,说道:“小姐,累了一日,洗漱一下罢。”
孟丽君抬起头,她奔走一日,虽然素日习武,身子不弱,到这时也委实累了。当下用温水清洗头颈,将易容药物洗去,登时露出一张面如冠玉、色似瑞雪的容颜,当真丰神如玉、俊雅绝伦。孟丽君自己尚不觉得,荣兰从前未曾留意她不易容时的男儿装扮,这时叹道:“小姐若这样子出去,好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可不知会伤了多少女孩儿的心呢。”孟丽君嗔道:“你又来胡说了。你倒数数,只这一会子,你叫了我几声‘小姐’了?我早说过,既已改了男装,今后再不许唤我‘小姐’,便是没人处也不许。只防你叫顺了口,哪一日一不留意便叫错了。”荣兰吐吐舌头,笑道:“难道你扮一辈子男人不成?日后总有一日要改回女装的,到那时我也叫你‘公子’不成?”
孟丽君也不再与她多言,知道自己的话,无论如何她定会放在心上,当下取出“易姿丹”,片刻之间,丰神俊朗的浊世佳公子又变回那个黄瘦书生。荣兰另端一盆水,洗漱完毕也敷上丹药。吹了灯,躺在床上,疲累一天,不一会便睡着了。
次日二人一早出门,依旧在汤郎镇里四下寻找。沿江一带多了许多士兵,一只船一只船地搜查,见到年轻女子,更不放过,要一一验看。更有士兵手脚不规矩,乘机揩油的,一时江边一片杂乱。
经过小镇路口时,见路边有一凉亭,亭前立一石碑,石碑前有不少人伫足,似在观看上面贴着的一纸文书。孟丽君前一日在茶馆里听见议论,猜到便是通缉自己的榜文,自忖容貌已大不相同,便是识得自己的人也未必一下子认得出,更何况那榜文上未必贴了真容。于是走上前去,见那石碑上贴的果然是通缉自己的榜文,言道送拿官府赏银二百两,通风报信也赏五十两银子,若有隐匿不报、私藏钦犯的,杖责一百,发配边疆。旁边贴了自己的小像,依稀可见正是离府那日,随手改过后放在炭盆里烧去一半的水墨仕女图,心中又是悲伤又是好笑。悲的是自己当真成了朝廷钦命要犯,不得不易容改装、沦落天涯,笑的是这副水墨画原就不像,经由朝廷画师依样模仿着画到皇榜上,再走几分神,纵然不易容改装,任谁也不会怀疑到自己。见榜文上只通缉自己一人,并无蓉娘映雪的画像,略略放了心。
听得旁边有人道:“都说昆明孟提督府的小姐美若天仙,这么一看倒也名不虚传。”荣兰“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好在她隔得远,声音又低,那人并没注意。有人便风言风语地道:“这么一个美人儿,便离了家,又能走得多远?只怕就在这附近了。若是谁找着了,倒不如别贪图这二百两银子的赏钱,拿来做老婆好了。”众人一阵大笑。孟丽君见他口齿轻浮、神情不屑,一副“女子能做得甚么”的神气,脸色一沉,心道:“世人都瞧不起女子,以为女子只配待在家里,做不出甚么大事。我却不信,偏要教世人都瞧瞧,女子究竟能做些甚么。”更坚定了考取功名的念头。听这些人风言风语,实在不堪入耳,便待离开,忽听一人呵斥道:“你们都胡说些甚么呢。朝廷的榜文,岂容你们胡言乱语?若是找不到钦犯,我第一个怀疑你们私藏起了,那也是重罪。”旁人都道:“潘秀才来了,我们快走。”都散了去。
一时石碑前只余潘秀才及孟丽君主仆二人。那潘秀才四十几岁模样,一袭长衫,站在榜文前,喃喃自语几句,又长叹一口气。孟丽君耳尖,听他说的是:“若说孟提督会投降叛军,我潘秀成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可是朝廷的榜文……唉!”立时生了几分好感,暗想公道自在人心,相信爹爹清白的人只怕也有不少。见潘秀成走过来,对自己微微一揖道:“这位小哥好生面生,是从外地来的么?”回礼道:“小生姓郦,从昆明来,要上京投奔亲戚,赶考功名,路过贵地。”潘秀成“哦”的一声,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孟丽君不欲多言,说道:“告辞。”转身离去。
汤郎镇原是边陲小镇,不多时二人便在镇里转了一圈,依旧不见蓉娘和苏映雪的影踪。回客栈的路上,迎面又遇见那潘秀成,潘秀成问道:“我看二位行色匆匆,往来好几次,莫非有甚么急事?不知在下能否帮得上忙?”他自小读书,屡试不中,连秀才也未考取,三十岁上终于弃文经商,却颇有建树,成为本镇的富户,却终究不死心,四十岁时重又捡起书本,和十几岁的童子一同去考秀才,考了六年方才考上,于是人人都称他“潘秀才”;倒是嘲讽的含意居多,他不在意,反而沾沾自喜。他自知这辈子不是读书的材料,却非常敬重读书人,见孟丽君书生装扮,又道是上京赶考的,便有意结交,主动提供帮助。
孟丽君喜道:“如此便多谢了。”将事情一说,请他帮忙寻找蓉娘母女。潘秀成当即应道:“这个好办,包在我身上。”当下详细问了二人的年龄相貌、衣衫装束,又道:“郦公子请先回客栈,待我有了消息,就去客栈找你。”孟丽君喜出望外,道了谢,先行回到客栈。
下午潘秀成找来,说道:“有这么两个人,昨天下午就坐船走了。”孟丽君一惊,忙问几时走的,原来竟是在自己二人被那船夫骗上船后,蓉娘母女恰巧赶到,想是打听得自己刚走,便立时雇船去追,却不想自己半道又折了回来,难怪等了两日也等不到。想到这里,孟丽君顾不得责怪那贪财误事的船夫,又谢过潘秀成相助,潘秀成呵呵笑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何足挂齿。只盼郦公子明年大魁天下之时,莫要忘了潘某。”孟丽君听他这话,又是诧异又是好笑,也不说甚么。令荣兰去柜台结了帐,收拾好包袱,告辞出去。
来到江边,雇舟东去。船夫道:“小人这船只到重庆,便要回转。”孟丽君暗忖到了重庆再换船,亦无不可,便允了。
一路上荣兰不住催促船夫,紧赶慢赶,每超过一条船,就不住向里面张望,却始终不见蓉娘母女。晚上停靠了码头,船夫就歇在船上,二人乃是女儿身,自不便留在船上和船夫一道,便上岸去投栈。几日之间,银子花得如流水一般。见沿江一路上都有通缉自己的榜文,岸上不时有士兵走过搜查,好在自己二人易容改装了,无人怀疑,却越发担心起蓉娘母女的安危了,沿途打听,总无消息。荣兰只得安慰道:“就算表小姐从不出门、不通世事,姑太太总是懂的,不会有事的。天下这么大,长江这么长,到哪里寻她们去?倒不如索性去了京城,到了亲戚家,自然会见到她们。更何况她们身上有银子,也不会象公子这般受尽委屈。”孟丽君一时也无他法,又担心打听勤了,徒引人注目,反倒不好。
十几日后到了重庆,船夫得了船钱,便原路返回了。孟丽君一看包袱里就只剩了不到十两银子,雇船也走不了多远,倒不如先行安顿下来,想办法赚些钱再走。
于是投了一家客栈,本打算要间中房或者下房,也好省些银子,可才一进门,迎面便是一股恶臭,房间里空气污浊、家具破旧,墙角桌面上竟然生了好些霉菌,实在无法忍受。她本是大家小姐,寻常客栈里就算是上好的房间,在她眼里也不过如此,更何况这些破烂房间。心道:“所谓‘开源节流’,自然‘开源’为主‘节流’为辅。我们现在已然足够节省了,若再省下去,只怕于身子不好。我既已打算去赚钱,以我之才,岂有赚不到钱之理?些许小钱,还是不必省了。”依旧换回一间上房。
休息片刻,暗忖:“若说赚钱,自然以行医最好。”吩咐荣兰买来文房四宝,又扯了一段玄青色布料,做成一面小旗子,提笔书上大大的一个“医”字,下面再书四个小字:“天下无疾”。令小二拿去挂在客栈门口,自己提了药囊,在客栈正堂一张桌子前坐下,也不出声招徕,打开药囊,取出一本医书,自顾自看了起来。
小二瞅了她半晌,心中好奇,上前问道:“客官敢情是懂医术,要招人来看病么?”孟丽君抬头看他一眼,说道:“正是。难道你这客栈不许么?”小二连忙道:“不是,不是。客官付了银子来住小店,要张桌子打甚么紧。再说若有人来,也显得小店热闹,生意兴隆。只是……”孟丽君道:“你要说甚么只管说。”小二道:“本地有家大药铺,远近闻名,名唤‘荣安堂’,里面请了三位坐堂大夫,医术都非常高明,大伙儿有病都去那里瞧大夫,只怕……只怕……”言下之意显然是说“只怕没人会来找你医病”。
孟丽君微微一笑,说道:“是么?只怕他们也有医不好的病罢?”小二听她口气极大,竟似压根儿不将“荣安堂”的大夫放在眼里,瞧她不过十五、六岁年纪,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她的医术会胜过那些行了三、四十年医的大夫。摇一摇头,便待走开,却听孟丽君说道:“等等。”问道:“你所说那‘荣安堂’,大夫瞧一次病要多少银子?”小二想了想,答道:“寻常小病是五钱银子,重病另算,少说也要一两银子,这还不包括抓药的钱。”孟丽君道:“劳你驾到门口,若有人问起,你便说我只治疑难重症,不医寻常小病,一概只收五钱银子。若是家境实在贫困的,还可以免了诊费。”荣兰取出一块碎银,放在小二手里。她们出来这十几日,对世情冷暖已有体会,也知道了这以往不屑的“阿堵物”在世人心目中的魅力。
小二接过银子,欢欢喜喜地去了门口,卖力宣扬,引来不少看热闹的人,见孟丽君才只十来岁年纪,又是一脸焦黄的病态,都暗自摇头,哪里肯信她医术高明?有人还出言嘲讽。整个下午,竟无一人进来求医。孟丽君也不在意,一页一页翻看医书。等到天色将晚,收拾药囊回到房间。
第一部 第十二章
发表时间:2005…03…30
次日上午,依旧坐在桌前读医书,一个多时辰过去,依旧无人前来。孟丽君仍然不愠不躁,怡然自得。
晌午之后,客栈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中间夹着撕心裂肺的哭声,小二出去片刻,回来道:“隔壁徐寡妇的女儿投了水,人救了回来,却已经没气了。徐寡妇辛辛苦苦十八年,眼看着苦日子熬到头,女儿就要嫁给城南周大户做偏房,聘礼前两日都抬来了,这下子要人财两空了。”一面说一面摇头。孟丽君听见这话,站起身子,出门来到隔壁,荣兰紧紧跟随。
徐家院子里这时已围了一圈路人,叹息声不断。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扑在地上年轻女子身上,号啕大哭,连道:“桃儿,娘对不住你……”年轻女子身上全湿,脸上青紫,腹部胀大。孟丽君分开围观众人,在那女子身体前蹲下,伸手去探她鼻息,果然已无入气。
中年妇人认得她是隔壁客栈里昨日新挂牌诊病的大夫,见她举动,心中不由生出一线希望,止了哭泣,呆呆地望着她。孟丽君说了声“得罪”,翻开地上女子的眼皮观看,又飞快把过两手脉搏,说道:“还有救。”这三个字不啻从天而降的仙音纶语,妇人嘴唇哆嗦,不知说甚么才好,跪在地上磕一个头。孟丽君也来不及理会她,取出随身银针,在年轻女子颈上两处和人中上各插一针,片刻,那女子嘴唇微微一动,围观众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