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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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聊 更新:2022-09-26 14:10 字数:4755
再去上班的时候人人都说应采妮的气色不错,她点头,吃了十块蛋糕又收到王苏的求婚戒指,她的心情当然很好。女人都是有虚荣心的,即使是一个她不爱的人,她不想嫁的人向她求婚,她心里也还是高兴的。可是这个月的任务眼看完不成了,同事说,你写点新闻稿补补分,要不你就亏大了。于是应采妮找到社会新闻组的人,想和他们一起采访。他们说,行,今天晚上有行动,你准备好相机就OK了。
应采妮是在闪光灯中看到他的。
他!
徐子谦!
她看到的是肉色的他,纯肉色。当新闻组的人破门而入的时候,一个老女人和他正在高潮呢。应采妮是从闪光灯中看到他裸体的,他们是在老女人的家里。那时,她的右手已经僵硬。旁边的人大喊:“应采妮,快拍啊!”他听到了应采妮?!他转过了头,四目相对时,沧海已变成了桑田。
那警察说,这个老女人在这一带很有名,专门找年轻帅气的男人。你和这个男人是什么关系?应采妮虚弱地晃着记者证,幼儿园同学,就放他一马吧……警察盯着她,你跟那老女人一样也看上他了?她摇头,那女人是谁?他说,是个从香港过来的过气歌手,叫什么咪咪的。她问,多大了?他说,48或者58。应采妮当场就想昏倒。
徐子谦,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你自己?你又不缺少女人,干嘛要跟一个48岁的女人睡在一起?
秋天就这样到了。而刚刚过去的整个夏天,应采妮都忙得一团糟。忙着和王苏分手,忙着接近徐子谦,忙着采访写稿,也忙着和徐子谦疏远。那些明星喜欢夏天来深圳,凉爽舒适又有水果吃。当然应采妮更兴奋,她可以通过这些明星赚到更多钱。日子也算是过得不错。
也许秋天,秋天就有收获了。只是她能收获什么呢?爱情?事业?她通通都没有了,也许她只能收获她的心情,她满脸忧伤的心情。她忙忙碌碌,只是因为她想忘记忧伤。
午夜,应采妮从新闻大楼出来,正要扬手搭车,看到一个人影走了过来。
“我要结婚了,婚礼在九月十三号举行,这是给你的请帖。我知道那天也是你的生日,你能来吗?”说话的人是王苏。
“这么快?”应采妮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她的嘴也张得老半天都合不拢。
“我一直就很想结婚。”王苏悠悠地说,他的声音听起来并不高兴,他的心情并没有因为要结婚而变得愉快。
“那你也要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才行啊,你爱那个女孩吗?”
“……爱……”听到王苏这么回答,应采妮的心里竟然有些失落。
“哦,那恭喜你。”应采妮说。
“谢谢你。”王苏的话听起来也有几分失落。
“那我送一份礼物给你吧,婚礼我就不去参加了。到时你能抽时间出来见面吗?”
“好的。”王苏爽快地答应了。
应采妮挑选了一套家具送给他。他们约好黄昏在王苏的公司附近的咖啡厅见面。
“恭喜你。”应采妮再次说。可是王苏的脸上没有任何喜悦的表情。
“这份礼物,希望你和你太太喜欢。”
“谢谢。”
“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早就应该还给你了。”应采妮从包里拿出那个盒子,那是上次她病的时候,王苏来看她送给她的求婚戒指。“既然我们不再走在一起了,我想,它应该还给你。况且你现在要结婚了,它应该属于你的新娘,而不是戴在我的手上。”应采妮觉得既然不是属于自己的东西就应该物归原主。是的,如果不是徐子谦的出现,她应该是会嫁给王苏的。
“可我并不想把它要回。”王苏断然地拒绝。“你记得以前我们常来这里喝下午茶吗?喝完了下午茶,你就会陪我散步回公司。”
应采妮默然。
“你忘记了吗?”王苏不死心地追问着。
“我没有忘记。但是你要结婚了。”应采妮说。
“只要你说一句话,我就立刻取消婚礼。”
“这怎么可以?这样对你的未婚妻太不公平了。”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王苏固执地说。
“结婚不是闹着玩的。”应采妮有些激动地说。
“你难道还没有开始后悔吗?采妮。”王苏问她。原来他还是想应采妮后悔,他终究是一个输不起的人。
“我从来都不后悔。”应采妮说。
“那么,谢谢你的结婚礼物。”王苏倔强地收下她的礼物。“再见。”他对应采妮说。
“等等,你的戒指?”应采妮对着王苏的背景喊。
“如果你不想要,可以把它扔掉。”应采妮拿着戒指,看着王苏的背影越来越模糊。
他们在咖啡厅外面分手,是的,以前采妮常常是在这样的黄昏陪王苏走一段路,然后才独自回家的。应采妮目送着王苏离开,那是曾经她熟悉的背影。她自己都从来没有想过,原来王苏爱她爱得这么深,甚至不惜用一段婚姻来令她后悔。
应采妮从来不后悔,但是看着王苏倔强的背影,她不禁问自己:“我是否做对了?”
王苏是一个喜欢拿自己的幸福作赌注的人,他咄咄逼人,只是希望应采妮到最后一刻会后悔。
在选择爱与被爱面前,应采妮第一次感到自己是如此的无助。她真的不知道她应该怎么办了?显然徐子谦是不会爱她的,真正爱她的人是王苏,可是难道她真的就应该选择一个爱她的人度过一生吗?即使她已经不爱王苏了,难道还要跟他一起生活吗?不,她是应采妮,她做不到。她是一个心甘情愿为爱情牺牲一切的女子,她绝对不会委曲求全嫁给一个她已经不爱的人。
第十五章 正在枯萎的红玫瑰
第十五章
顾忆罗站在窗户旁边,她看见对面写字楼里那些鱼贯而出的人也不约而同地把整洁的衬衫袖子卷过了胳膊肘,他们好像非常不适应似的操着被正午的阳光刺痛了的眼睛。
已经是秋天了,却还是一个炎热的日子。
不知道为什么,她已经习惯了观赏对面的风景,尽管对面住着的已经不是一个男人。
忆罗庆幸她能在这个时候刚刚起床。像她这种别人的中午才只相当于她的清晨的人,通常是不容易适应不期而至的冷和热的。她的主要生活场所就是这套一室一厅的楼房。一台空调把季节轻而易举地固定在清爽的秋季。她就像是一只秋天的蝈蝈,摇着手中的笔,一以贯之地在稿纸上鸣叫。
秋虫鸣叫的结果是生命的终止,而她写在稿纸上的字变成铅字就可以卖钱。这是她谋生的手段。她应该算是作家,或者就是坐家。
中午写写字,到了黄昏就去学校补习英语,这样的生活很充实,也很惬意。
她把简单的早午餐端到阳台边那张有四条钢腿的玻璃桌子上的时候,忽然发现插在磨砂花瓶里那一束被她频繁剪枝剪到和玫瑰一样长短的白色剑兰正在枯萎。
哦,该换花了。忆罗难过地想。
很快一天就这么耗过去了,她该去学校了。当忆罗像往常一样去学校的路上时,她停在了以往每次都是看一看就走过的那家专卖红玫瑰的店门前面。红色依旧如血一样,在各式各样的花器里,洋溢得仿佛满坑满谷。
女店主人不招呼她,她知道忆罗不会买。每天都经过这里,每次都会伸长脖子看她的红玫瑰,但是从来不买。世间的花原本是自生自灭、各自表达着自己的活命方式的,但是人偏偏赋予这些漂亮的植物以人类的语言,红玫瑰因此就承担了表达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的使命。忆罗不买,是因为她现在的日子里没有一个人需要她借花来说话。即使有一个陆叙他需要她借花说话,但他终究是在北京,离得太远。如果他们之间要用花来传递感情,那么玫瑰早就枯萎了。而顾忆罗周围的无论男人、女人,要跟她说什么,也从不借助鲜花。
曾经有一次,女主人劝她买下一束“赤色火焰”,说:“自己给自己买,只要自己高兴。”她想了想,还是没有买。她爱红玫瑰,但是她爱自己到那个份儿上了吗?
顾忆罗不知道。
就在忆罗在转身的时候,她却意外地发现店里的那些娇艳玫瑰也已经在开始枯萎,虽然这种现象不明显,可她还是发现了。
为什么这些玫瑰会跟她的白色剑兰一起枯萎?
忆罗走进去,如此近距离地观察这些就要枯萎的红玫瑰。是不是美丽的东西都注定留不长久?
店主人这个时候也走了过来,她看上去已经不再年轻了,应该有50岁了吧。不过她的笑容很慈祥,眼神很温暖。
“老板,这花儿……”
“这花儿要枯萎了是吗?”忆罗点点头。
“是啊,花要枯萎了,却还是找不到一个愿意收留它们的主人。原来要找一个归宿竟然会这么地难。”女店主人伸手擦了擦眼泪。
“你怎么了?你哭了?”
“没什么,就是为这些花感到可惜。多美花儿啊,竟然没有人要。”
“没关系,我要,我全部都要,好吗?”忆罗不忍心看见这位老妇人的眼泪。因为她和自己的妈妈有着一双一样慈爱的眼睛。
“傻孩子,我不能把这些要枯萎的玫瑰卖给你,这是做买卖做基本的诚信原则。”
“不要紧,反正我是自愿的。”
“可你为什么要买这些正在枯萎的玫瑰呢?你每次经过这里当玫瑰开得正艳的时候,你也只是看看,从来都不买。为什么这次……”
“因为我不想看见它们在完全枯萎之前还找不到一个家的归宿,就让我收留它们吧。幸福一种感觉,而并不是一次享受。也许当它们开得正艳的时候,我们可以享受到它的芬芳与美丽,但是这种享受却不能长久。所以幸福应该是靠感觉的,即使当花已经枯萎的时候,我们依然能够感觉到它芬芳与美丽。因为幸福已经通过感觉深深地刻在脑海里了,感受幸福的味道一种美好的回忆……”
“原来我们是同一种人……不如我们做个朋友吧,我姓叶,年龄应该比你大了一半吧,你就叫我叶阿姨吧,这样亲切一点。”
“嗯,好啊。叶阿姨,我叫顾忆罗。”
“你姓顾?是跟你爸爸姓吗?”叶阿姨的脸上露出一种惊讶的表情。
“对啊,我是跟我爸爸姓顾啊?怎么了?”
“哦,没什么,只是我有个朋友也姓顾。呵呵,现在同姓的人有很多,不足为奇。”
“是啊。对了,叶阿姨,你的家人呢?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的亲人,一直都是只有一个人在这里。这里虽然是个店面,可我发现你一直就住在这里,你不回家吗?”
“唉,这个说起来就话长了……”叶阿姨叹了口气。
“我也只是问问,如果不方便可以不用告诉我,毕竟我们刚刚认识。”
“的确,人都是有防备心里的,谁都不愿把自己深藏内心的秘密轻易地告诉一个初相识的人。但是,忆罗,我对你没有防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我们很有缘分。你坐下来,我慢慢说给你听……”
“那算是七年前的事了,我有一个儿子应该比你长几岁吧,他20岁的时候喜欢上了一个富家小姐,他们很相爱。她一点也不嫌贫爱富,面容也很和善。后来,她跟儿子走得越来越近,直到有一天她把她自己的人和身子一齐都交给了儿子。儿子是个责任感很强的人,他说他马上就要娶她,于是就去她家提亲。直到那个时候我们也才知道,原来她一直是被着她的父母跟儿子交往的。她的父母看到一个这么穷酸落魄的人来上门提亲,当时就生气极了,还说了一大堆难听的话把儿子赶了回来。儿子不甘心,又去,结果这回不是被赶出来,而是被抬出来了,他被那些人打得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地……”叶阿姨回想往事,忍不住地哽咽着。
“那她呢?她就没有劝劝她的父母吗?”
“她的父母根本不听她的,而且还把她关起来,不让她出家门。可是她依旧不肯死心,不吃饭不睡觉地同她的父母做沉默地抵抗。她的父母拿她没有办法,最后他们下了狠心,他们认为只要让我们儿子永远消失,那他们的女儿自然就会死心。结果第二天,我们家的门前就出现了几个混混一样的人,他们手上拿着长长地木棍,扬言要我家儿子出去。我一看情形不对,就赶紧让儿子从后门逃跑,让他父亲出门去顶一下。我想他们见不到儿子,自然就会走的。可谁知道等我把儿子送走后,回来却看见他父亲倒在地上了,流了一地的血。
他父亲在医院躺了几天,还是死了,没有活过来。
而她的父母却依然不肯放过我们,还是时不时地就派一些人来家里找儿子。儿子是回来过一次,就是他父亲出殡那天,他回来悄悄地看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