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作者:卖吻      更新:2022-09-18 13:52      字数:4767
  边说边拿马鞭梢挠我的脸。
  “刚刚我骑在马上就觉得有人好生面熟,不想原来是这只在我家贪吃了大半月的饿死鬼。”越挠越起劲了还!
  他没事就喜欢拿东西碰我的脸,这点我讨厌死了。
  饭桌上要么用勺子要么用筷子,白天在园子里拿树枝花朵,晚上睡觉又拿羽毛扇子,习字时甚至还拿蘸了墨的毛笔。
  “走开,你这王八蛋。”我用胳膊肘拐开了他,继续与眼前的美味水晶肘子奋战。
  “好肘子……”他反手捏上我胳膊肘,不知做了什么,我的右手一阵酸痛,筷子都捏不住掉地上了,望着肥美的油汪汪的飘着奇香的水晶肘子吃不到口,我急得用眼色频频向二哥求救。
  “小王爷!”二哥早在一边眉头越皱越紧,可他那样沈静文雅的人,再生气也不过是这样的话,倒是痞气的杨文绍一边自顾自地抽了筷子挑水晶肘子,一边还和我哥俩好似地搭着我的肩膀说:
  “薄王殿下别激动,我和他这是关系好啊,就连那句‘王八蛋’,还是我教他的。呐,你说是不是呀,饿死鬼?”
  一面说一面把水晶肘子往我嘴里塞。
  我也不客气地一口吞下,他揪揪我的耳朵说:“怎么今天回宫去了?在我家住得不是挺好的么?宫里穷,养不起你,干脆你就继续住我家好了。反正我爹常年在外,你住我家来,又没人管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吃什么就有什么,你说好不好?”
  第 3 章
  未等杨文绍说完,二哥回道:“景王确是有滔天功德,府上也的确是富可敌国,可是我七弟毕竟是皇子,等他年纪稍大,我父皇自会为他封王开府,哪有居臣子府上之理?父皇虽脾性古怪,但也绝对是一代明君,他这样对七弟,自会有他的考量,兴许是对七弟的考验与栽培呢。自古有天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之说,何况韩妃就算住在冷宫,没有皇后,她仍是后宫之首。连其母妃也一同吃苦,这不正说明父皇疼我七弟、真正有意锻炼我七弟吗?”
  “哼,别想得那么美好。只怕未得封王,这家伙就被饿得去阎王那报到了。”杨文绍嗤道。
  “本王自会照顾好七弟,不劳景小王爷费心了。”
  “那么殿下这样做,岂不是在和皇上作对,要阻了你七弟的前程么?”
  “你!”
  “只怕你父皇锻炼栽培是假,存心想他们母子死是真……”
  “咦,我父皇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老往坏处想他呢?”我一边嚼着食物一边问杨文绍。父皇对他简直宠爱得不得了,这可是我亲眼所见。
  “你知道什么?!除了吃你还知道什么?有人对你好,那就是真的想为你好,疼爱你,宠你吗?”
  “我父皇不疼爱你干嘛对你那么好?”
  “那是他别有用心你知道不知道!“
  “什么用心?”
  “我不告诉你。”杨文绍手撑着脑袋,一边懒洋洋地说着,一边拿食指戳我的脸。
  哎,不想理他。
  待我吃饱喝足,走在天子脚下的京城——上京城内,心里是说不出的满足。
  已经是深夜了,路边还是熙熙攘攘人来人往,我们一行三人在灯火璀璨的大街上晃悠,路过一个卖胭脂水粉的铺子时,正听到店主赞美要买胭脂的姑娘说:
  “小姐长得真美,且莫说比过那古早的西施,就是当年天下第一美人,都与您不相伯仲啊。”
  “天下第一美人?”柜台边一个长得水灵灵的姑娘,摸着自己的脸,娇羞地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是啊,十五年前,丞相韩藻之女韩萱萱名动京城,今上当年还是皇子时,就深深爱慕着她,为了得到她,甚至不惜越矩争夺储君之位,逼下太子,终于抱得美人入后宫。她的美貌,啧啧,当年是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店主一边回忆一边赞叹。
  “想当年那天下第一美人出嫁时,光是水粉胭脂就装了整整十大箱。可见哪,这再美的人,也需要水粉胭脂的点缀,才称得上风华绝代。小姐,你要是用了我这胭脂……”
  “那好,这些,这些,还有这些,全都给我包起来。”那姑娘已不再犹豫,忙叫丫环掏银两。
  “哎呀,我说小姐,不用买这些胭脂,您也一定就是太子妃。太子妃这个位置您是坐定了,何苦还要抛头露面亲自出来挑这些。”一旁的丫头嫌重,开始抱怨起来。
  “你知道什么!府里那些采买的,都不尽心。”秦飞瑶叱道。
  太子妃?
  我望向二哥,他低下头来在我耳边轻道:“是大哥未过门的妻子秦飞瑶,秦汤秦大将军的女儿。”
  杨文绍捏着下巴道:“虽然有点无脑,不过倒真是个灵秀的美人儿,可惜了这美貌,要便宜一个大胖子了。”
  说罢眼瞅着我说:“你们皇家的人,就是长得阿猫阿狗一样,都还是有顶好的美女抢破了脑袋要嫁。所以你也别太担心,长得丑点没关系,照样有成打的美女要。”
  “我不要美女,我要吃的。”美女又不能填肚子,要来何用啊。
  “三弟,刚没吃饱?”二哥着急地问。
  “没有,我是说,与其要美女,不如多要些美食。”
  “饿死鬼,就知道吃,这你就不懂了吧,等你长大了,自然就明白美女的好。个中滋味啊,那是……”
  “素闻景小王爷时常流连于秦楼楚馆,甚至打着奉旨行事的口号,有些事,想是明白得早。本王只想提醒小王爷:自己偷着乐就成,不要随意带坏别人。”二哥就算说着夹枪带棒的话,都这么温和,这么好听。
  只是杨文绍已经气得瞪凸了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你!”
  正僵持不下间,那姑娘和丫环抱着装满胭脂的包裹,走出水粉铺子,上了一座高桥不久,就被几个年轻公子哥拦住了。
  为首的一个嗤笑道:“呦,这不是未来的太子妃么?快嫁人了,长得越发妩媚了。不过哥哥我跟你说啊,别以为宫里头是什么不得了的富贵园,女人到那里面,还不如□!后宫是什么地方,那是比妓院更不堪的地方!哥哥我劝你啊,还是跟哥私奔了吧,免得将来后悔!”
  众人哄笑道:“刘兄好胆识,未来太子妃也敢拐。〃
  我看看身边两位,都没有英雄救美的意思,望向二哥,他皱了皱眉:“这人是玉锦公主驸马刘容的儿子刘同,太后宠惯了,横行京城。我和小王爷都不方便出手。”
  杨文绍淡淡地道:“我已经叫人去通知秦小姐的家人了。”
  秦飞瑶和她的丫环被人围在中央,面对一群地痞流氓,两个姑娘如风中小花般楚楚可怜。
  那丫环有几分胆色,柳眉一竖,喝道:“你们想干什么,不知道我家小姐的身份吗?不知道我家老爷的身份吗?”
  那刘同道:“知道又怎样,你还以为你们秦家有多风光啊?虽然你爹顶了个大将军的称号,可惜常年被调边关,这么多年明褒实贬的,你们自己心里比谁都明白。还有你的哥哥秦羽,都说是将门虎子,看看你哥哥那样子,柔弱得跟个绣花娘子一样,武夫出身还硬要去读什么圣贤书。上次被我们哥几个打了一顿,那滋味难道都忘了吗?”
  “你!你们几个到底想怎样?”秦飞瑶含泪斥道。
  “怎样?其实我们也不是想对你怎样,只不过只要一想到一个肥子将抱得美人归,心里就很是不舒服,哥几个哪一个不比那死胖子强?秦小姐,你说是不是?”
  “我呸!那个死胖子再怎么差,也比你们这些衣冠禽兽强一百倍!”
  “呸,势利的女人!不就是看中那废材的身份地位吗?枉费了这一幅绝世好容貌。下jian!”说完狠狠摸了一把秦飞瑶的脸扬长而去……
  走不多远,被一物砸中后脑,他捡起来一看,火道:“哪个龟孙子拿《大学》砸我?”
  但见一男子护了那丫环小姐就跑,可是没跑多久就被那群人又围上了,那刘姓公子哥嘿嘿笑道:“秦羽,几日不见,越发俊俏了啊,已经比你妹妹美多了。哈?你也冲出来充英雄,回去蹲你妹妹的绣房绣花去吧!哈哈哈哈哈……”
  众人纷纷哄笑。
  那秦羽红了一张俊脸,握紧拳头,咬牙道:“放了我妹妹,我随便你们处置。”
  “啊哈哈哈……你随便我们处置,要是你是个女的,这么说的话,哥几个保准立马放了她们。”
  “那你们到底想怎样?”
  “啧啧,本来想放过你妹妹的,结果你砸了本少爷,难办了,你要是个女的,那就太好办了,配哥几个喝一遭就放了你们。可惜呀,你是个男的,总是打你也没什么乐趣,还是换你妹妹来好了。”
  “你!别欺人太甚!”
  “怎么着吧你?难道你还能请你未来妹夫来抓我们不成,哈哈,将军府大千金这么爱抛头露面,这伤风败俗的事让太子知道了,看太子还要不要她!”那刘同也很是狡猾,连救主都给截断了,一群人就围着这秦家兄妹调笑。
  “还是说,你能把你爹叫回来?别笑话了,只怕还没进城呢就被判谋逆给就地正法了。乖乖地,让你妹妹跟我们走吧,你放心,只是喝喝酒而已。很快就放她回去。”刘同一边说着一边涎笑着去拉秦飞瑶。
  那秦羽拼命地扯开刘同的手把他妹妹往人堆外面一推:“快跑啊你们!”
  “哥,你……”
  “走啊,快走。”那秦飞瑶自知再留下也是拖后腿,转身跑走。
  刘同他们几人已经楸上了秦羽,在桥上扭打起来,行人纷纷停下来围观。那刘同把秦羽按在桥的栏杆上举拳便要揍,却被一句轻佻的话止住了:
  “呦,刘兄对美人儿好粗鲁。”
  “美是美,是个带把的,怜香惜玉对个爷们有屁用!”那刘同把秦羽的脑袋往栏杆上一磕,愤愤道。
  只见那秦羽被仰面按在桥上,咬白了唇。
  一公子哥笑得神秘兮兮地摇着手指道:
  “刘兄这么说就错了。世人只知这女色醉人,殊不知这男色,比之女色,有过之而无不及呀。”那秦羽听闻这话,气白了一张俏脸。
  周围的人也都愣怔着望向那公子哥,有人私下里开始窃窃私语,有人对着秦羽称艳。
  “哦,柳兄似是道上高人,那就指点一二。”刘同一手按了秦羽的脑袋压在桥上,一边向那柳公子讨教。
  “指点不敢。只是此事一般人未必能入得门径,刘兄只需对此美人一亲芳泽便知是不是有缘于此道。”被人当街按住如此羞辱,秦羽已经气晕了过去。
  “这……呸,叫我亲个男人?!我刘同什么美色没见过,要饥渴到去亲个男人?!”那刘同一脸嫌恶,但目光又好奇地往秦羽脸上逡巡。
  “刘兄既不敢涉足此道,便将此人赐予在下如何?”那柳姓公子止不住地双眼闪光。
  那围观的众人也纷纷起哄,欺负女人,他们尚有几分正气。可这下欺负一个男人,倒都露出看好戏的神色。
  我是不知道那刘柳二人在讲些什么,二哥和杨文绍就跟那些想看好戏的人一样,瞪大了眼瞧那刘同怎么办。
  感觉到我鄙视的目光,杨文绍道:
  “不过是场闹剧,不看白不看。”
  于是回头又看戏,只听那刘同被人一激,放高音量道:
  “我不敢?我刘同有什么不敢做的事?柳兄你急着想要他?那我就偏不给,谁说我不敢了?我现在就敢给你看!”说罢拉起秦羽的脑袋作势便要亲。
  那羞愤气晕过去的秦羽已经开始悠悠醒转,一见刘同那势态,拼了命地挣扎起来,一个非亲不可,一个非不让亲,挣扎间,秦羽被那刘同一推搡,秦羽身段修长,一下就从栏杆上栽出去了!
  不得了,要出人命!伴着一大片惊呼,秦羽的身影从桥上消失。
  赶忙奔到桥头一看,那秦羽已掉落桥下的水中,正在水中挣扎,桥头柱子上灯火的光芒投在漆黑的河水中,下面似乎是有无穷深。
  我拉住二哥的袖子,手已经在抖了:
  “他要死了,他要死了,你能不能,救他?”
  “叫你二哥也没有用,在刘同那些人面前,他比我还不能轻易暴露身份。看,已经有人下去救了。”杨文绍指着河面道。
  我还是压抑不住心内翻腾而起的恐惧,不是我善良,不是我担心别人的生死。我只是不想看到再有人在我眼前死去。
  在冷宫,见到各式各样的死亡见得太多,非但没有让我淡漠起生死来,反而让我一面对死亡的情景,就几欲崩溃。
  从小到大见过的死状一幕幕在我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放,心跳越来越快,胸口还涌上一股呕吐感,四肢开始乏力。二哥见状一把拉住我:
  “七弟,你怎么了?七弟,七弟,七弟你振作一点,是不是吃坏肚子了,你撑一下,我带你去看大夫,不,回去看御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