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节
作者:
知恩报恩 更新:2021-02-17 16:14 字数:4838
道呀!你应该知道呀!”
阮伟伸手抹去公孙兰的脸上清泪,轻声地道:“别哭!别哭!我会慢慢去想我是谁,
你……你……不要哭……”
公孙兰握住他的手,轻吻在唇上道:“只要你能恢复记忆,我宁愿折寿十年,以求……
求老天帮助……”
山风轻吹,这里已经是拉瓦山下,再半天的路程,便可抵达一处不小的邑市乌克伦。
公孙兰扶起阮伟,俩人并肩在冬日暖和的阳光下,朝乌克伦走去。
无垠高原风飙劲哟,乌克伦的牧人迎风骋啊!
雪花漫天马蹄飞哟,征遍草原的男子汉啊!
乌克伦的英雄任束西!
乌克伦的英雄任束西!
一位少年藏人,骑着一匹高大的藏马,赶着数十头??牛,在乌克伦的大草原上放牧。放
眼望去,草原无尽,草原上间或可见山雪处处,这高原的野草,耐寒性甚强,虽在冬季不见
枯萎。
少年藏人唱着‘牧人之歌’,奔驰前后,雪花随蹄溅起,倒真应了他那歌中的词意。
他正唱得兴高采烈,忽闻有人呼喊道:“克力??!彼力??!”
他回首四顾,看到拉瓦山那边走来两位汉人,慢慢他看清楚了,立时他好像疯狂了,大
呼道:“兰阿姨!兰阿姨!”脚下一紧马腹,如飞奔去。
驰到公孙兰身边,陡然收马,马身未停,他已敏捷跳下,跪在公孙兰脚旁,磕头在地。
藏边最敬的礼是吻对方的脚趾,但他却不敢吻兰阿姨的纤足,多年以来,没有一位藏边
的男子曾触到她一根毫发。
公孙兰笑道:“克力??,嬷嬷好吗?”
克力??站起来,心中奇怪兰阿姨怎么变了,平时很少见兰阿姨笑,今天却笑得那么美,
美得如冰漠上的血花,娇艳欲滴。
他看呆了,公孙兰笑骂道:“小表头,看什么,快去给阿姨找两匹马。”
克力??伸了伸舌头,他真发觉兰阿姨变了,不是吗?兰阿姨竟会和她身边的男子手牵着
手,若是传到乌克伦,乌克伦的青年男子都要震惊了。
他撮口发出尖锐的哨声,顷刻东边赶来数十匹藏马,马后几个牧人飞快奔来,见着公孙
兰都翻身下马,叩头道:“兰菩萨,好!”
克力??吩咐他们选出两匹最雄壮的白马,公孙兰笑向阮伟道:“你会骑无鞍的马吗?”
阮伟摇头道:“没骑过,我想可以骑的。”
公孙兰笑道:“你先上去,小心点啊。”
阮伟脚尖轻点,身如飞鸟跃上马背,双手抓住马鬃,那马未经驯服,一经有人骑上,立
刻大纵大跳。
牧人制马的法子,只有骑稳在马背上任它纵跳,到它跳不动了,还不被它摔下马背,那
马便驯服了。
驯马是件很热闹的事,克力??和牧人们围拢来,大声叫喊,替阮伟助阵。
阮伟从未骑过野马,头几下差点被马摔落,他见马性倔强,暗一运劲,那马那能抵得住
他的内家真力,立刻被他定住。
牧人们那里见过这种制马法,暗呼道:“兰菩萨的朋友也不凡呀!”
公孙兰笑吟吟道:“克力??,等下选两匹最好的马,阿姨要上看龙山。”
克力??道:“兰阿姨,明天乌克伦举行勇士大会,阿姨不看看就走吗?”
公孙兰摇头道:“明天就上看龙山,没时间去看,待会儿不要忘记选两匹能爬山的
马。”
她走近白马旁,纤掌接住马颈,笑向阮伟道:“你先走。”阮伟一松双足,那马立刻飞
驰,公孙兰纤掌一拍,那马一痛,跟在阮伟那匹马后,扬蹄飞奔,在飞奔中,公孙兰翻身上
马。
草原向后倒驰,风声呼呼,他俩都是内家好手,虽是野马也使不起性子,公孙兰赶上阮
伟,带着阮伟离开草原,进入乌克伦市区。
乌克伦居民皆是以放牧为生,牧场在草原上,有的跟着牛羊,搭帐棚随处而居,有的却
雇人放牧,自己住在城内。
乌克伦里的人好像都认识公孙兰,见她飞马驰来,纷纷让道,有的孩子大叫道:“兰阿
姨!兰阿姨!”
公孙兰直骑人广围数里的土墙,土墙人散布着数百头牛羊马,墙最里面是一栋高大的平
房。
驰到平房前,公孙兰跃身下马,任马自行离去,阮伟双腿一挟,那马乖乖停住,然后缓
缓下来,他手一放,那马得到自由,长嘶一声,跟随前面那匹母马奔去。
平房内闻声走出两位老年夫妇,和一位年轻貌美的大姑娘,大姑娘欢声上前,搂着公孙
兰的颈脖,叫道:“兰阿姨!”
公孙兰和那姑娘从小长大,感情最好,笑道:“别小子气,我身上脏死啦!”
那姑娘娇声道:“不脏,不脏,好香哟!”
蓦然,她看到阮伟盯着自己看,脸色不由一红,阮伟不憧她们说些什么,却见那位姑娘
十分脸熟,不觉眼光茫然的看着她。
老年藏妇叱声道:“阿美娜,下来!没规矩。”
阿美娜被阮伟那眼光看得心中‘砰’‘砰’乱跳,忸怩的退到藏妇身后,公孙兰笑道:
“阿美娜怎么害起羞来,嬷嬷讲你一句,脸皮就那么嫩吗?”
老年藏妇偕同老伴,上前行礼,藏妇笑道:“兰小姐,你好久没来了。”
这老年夫妇俩,自幼带大公孙兰。公孙兰出世丧母,‘飞龙剑客’带着襁褓中的女儿,
来到藏边,在乌克伦买了大批的羊牛马,请一对中年夫妇帮忙看管,那中年藏妇才生一儿便
夭折,奶汁很多,于是‘飞龙剑客’留下女儿,然后自己一个人隐居住在看龙山上。
公孙兰吃那中年藏妇的奶长大,便叫她嬷嬷,后来中年藏妇又生一女一子,女的小鲍孙
兰三岁,与阮伟同年,就是阿美娜;男的便是先前在草原牧牛的克力??,才十五岁。
二十一年来,那中年夫妇一直忠心耿耿,‘飞龙剑客’在山上的食用都是按时送去,岁
月不饶人,中年夫妇变成老年夫妇,但对公孙兰还是当作小主人看待。
公孙兰笑着同道:“嗳!膘一年没来了,嬷嬷近来可好?”
老年藏妇道:“托老爷的福,我们都好,现在嬷嬷就只担心阿美娜。”
公孙兰向阿美娜笑道:“你看!嬷嬷担心你的婚事了。”
阿美娜娇羞道:“好,兰阿姨寻我开心,等下看我哈你的痒。”
老年藏妇笑骂道:“兰小姐,像她这样不懂事,西藏谁家的男子敢要她啊!”
这老年藏妇和她的老伴性格恰恰相反,那老藏人满面风霜侵蚀的皱纹,只向公孙兰行过
礼后,便一言不发,有时偶而笑笑,老年藏妇却不同,年纪虽大,但是十分风趣。
阿美娜大姑娘家,在陌生男子面前谈到自己的婚事,羞得掩住耳朵,娇唤道:“我不
听!我不听!”
她这一撒娇,更令阮伟看得痴迷不已,总觉到这姑娘在某方面,自己十分熟悉,但他却
不知道,她们在叽哩姑噜说些什么。
老年藏妇看阮伟呆站在那里,问道:“这青年人是谁呀?”
公孙兰想起阮伟不好介绍,只得含糊道:“他是爹爹的客人。”
老年藏妇一听是老爷的客人,和老伴连忙上前,请阮伟人内用茶,阮伟不懂他们的话,
却晓得是请自己进去,当下很大方的缓步入内。
阿美娜在后面轻拉公孙兰的袖子,用汉语道:“他真是看龙山的客人!”她自幼聪颖,
一家人只有她跟公孙兰在一起学会汉语,公孙兰断奶后便常常到看龙山,与‘飞龙剑客’相
处的时间多过在乌克伦,所以汉语不用说,还是道地的京片子。
公孙兰笑道:“可不是吗?”
阿美娜皱皱鼻子道:“我才不信呢?一定是阿姨未来的……”
公孙兰娇嗔道:“你敢说!”举掌要打。
阿美娜格格笑着,快步跑入内去。
藏民最喜饮茶,待客之时,少不了茶,但他们的茶和汉人的却不相同。
他们将茶壶煎沸后,混以羊乳制成的乳油,杂以少许食盐,味道便不是纯正的茶味了。
阮伟正在举着杯子饮茶,见阿美娜进来,便放下杯子呆望着她。
阿美娜十分敏感,一进屋就发觉有人盯着自己,抬头看去,一接触到阮伟那茫然的眼
光,一时竟忘了移开。
她脸上的笑容仍在,这笑容是阮伟最熟悉的,但阮伟却想不起在何处见过,他极力思索
起来,眼眶中不由泛起泪水。
阿美娜吃惊了,那泪水难道是为自己流的吗?
公孙兰进来笑道:“阿美娜,你在想什么?”
阿美娜霍然惊醒,她再也不能在这中堂内站下去,脸如朝霞,她扭头向公孙兰一笑,急
步走入自己的闺房内。
晚餐时克力??带回两匹黑得发亮的骏马,马上配件齐全,公孙兰高兴的在院中试了回
马,对克力??选马的眼光,大加赞赏。
藏人进食,围地而坐,中间放置肉类及绺粑,这绺粑是藏人的主食,其作法是用青稞炒
烧后,磨成细粉,和以茶汁,拌以??牛奶油制成的酥油,反覆揉捏即成。
阮伟,公孙兰坐下后,老年藏人夫妇才带克力??坐下,克力??道:“姐姐怎么不出
来?”
老年藏妇道:“你姐姐刚才说头痛,别去叫她。”
公孙兰奇道:“阿美娜好好的,怎么一会儿就头痛呢?”
老年藏妇道:“她今天怪里怪气的,别理她。”
藏人不用筷子,用手抓着吃,汉人叫这做抓食,阮伟第一次参加抓食,十分不习惯,公
孙兰笑着教他,这一餐饭,大家吃得都很愉快。
晚上,老藏妇给阮伟整理客室居住,公孙兰自己有房间,她虽不住,房间每天还是打扫
得很干净。
夜入初更,阮伟睡不着,披着皮服,缓步走到院子里,这院子甚大,种了数十株松柏,
阮伟倚在一棵高大的怕树下,抬头看月,脑中似乎要想很多东西,却什么也想不起。
月光明亮,穿过树上的针叶,照在阮伟的脸上,隐隐约约的,越发显出阮伟的面容,茫
若海雾,不可捉摸。
阮伟想到后来,不由深叹一声,要知一人思索不起往事,是多么痛苦啊!
忽然如幽灵的声音在他身后,轻轻的道:“你……你……叹什么气?……”
阮伟转身一看,是白天那位西藏姑娘,只见她在寒夜中,仅着一袭长身白衫,长发披
肩,微风轻吹,衫飘发动,真如谪凡仙子,圣洁无比。
她穿着白色睡袍,看来像个书生模样,阮伟脑中一霞,渴求道:“你能不能对我笑一
笑?”
在这动人的气氛下,阿美娜不能拒绝阮伟的要求,她笑了,笑得好像百合花。
这笑容把阮伟的脑弦震动了,也只有这个笑容能使阮伟捉住往事的回忆。
于是,他已经有点疯狂了,他一把搂住阿美娜,不住的道:“你永远笑……不要停……
你永远笑……不要停……”
阿美娜全身发抖,颤声道:“你……你……喜欢我吗?……”
阮伟点头道:“我喜欢你的笑,我喜欢你的笑,我永不会忘记,我永不会忘记那种
笑……”
阿美娜没听清楚他说什么,只知道他是在说喜欢自己而且永远不忘记自己,于是她感到
幸福无比,喃喃低语道:“我自幼就喜欢说汉语,兰阿姨教我,我一学就会,否则找今天怎
么能和你说话啊……别人都说我怎么说得那么好呀!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弟弟就一句也
学不会,我常独自想,我大概是和汉人有缘,才能一学汉语就会……”
‘你说是不是?我今天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我和你是有缘的,就好像学汉语一样,有
一种奇怪的心思萦绕在我胸中,你是汉人,你真的喜欢我吗?’
阮伟沉浸在那熟悉的笑容中,不知她说些什么?只是无意识的点点头。
刺骨的寒风吹来,阿美娜不再怕羞,反而双手抱住阮伟的腰,甜美的漫声道:“今天娘
说到,担心我的婚事,她不知我根本不喜欢藏人,乌克伦的青年男子被我骂了几个,再也没
人敢上门提亲,娘担心我嫁不出去,我才不嫁呢?我要嫁给一位汉人,我要嫁给……”
阮伟掩住她的嘴,道:“你不要说,你笑,好吗?”
阿美娜果然不说了,轻盈的展开笑容,那是能迷惑阮伟的笑容。
阮伟想要捉住那个难忘的笑,于是他低下头,在她发出笑容的脸颊上,不断的吻着……
阿美娜全身发抖,体内觉到有如万蚁噬咬,她颤抖的推开阮伟,低声道:“你去睡吧!
我……我……总会是你的……”
她依依不舍地,轻飘飘的离开他……
阮伟看着阿美娜的离去,他又沉浸在那难忘,熟稔的笑容中……
很久,很久,阮伟才慢步回房,地离开后,从另一棵树下走出一位满含泪水的女子,
她……
她正是公孙兰……
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