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作者:知恩报恩      更新:2021-02-17 16:13      字数:4805
  萱萱气苦道:“大哥也欺负萱萱,芸芸娘疼,水牛爹疼,只有萱萱没人疼。”
  白衫少年气道:“谁不疼你了?你看芸芸多乖,她把最心爱的弹珠给水牛,而你呢?你
  一天到晚乱闹,谁会疼一个野姑娘,你呀要跟芸芸学学。”
  萱萱流泪道:“大哥疼芸芸,不疼萱萱!”
  话刚说完,掩面朝山下疾奔,白衫少年急叫道:“回来!来!”
  芸芸也叫道:“姐姐不要跑,爹回来啦!”
  只见山下走上一个中年壮汉,长得虎目浓眉,黝黑的肤色在黯淡的光线下,更显乌黑,
  面貌虽不英俊却也端端正正,唯两只耳朵齐着耳根被削掉,留下环状的疤痕。
  中年壮汉疾步上前,正好抓着埋头奔下山的萱萱,萱萱一看是爹爹,犹倔强的挣扎着。
  中年壮汉道:“好丫头!大概又淘气啦!痹乖跟我回去。”
  萱萱闻到很重的酒气,知道爹喝醉了,每次爹一喝醉,打人打得特别厉害,心中不禁怕
  的要死,手被捉住不能动,就用脚直中年壮汉,口中惊恐道:
  “放开我!放开我!”
  中年壮汉被得火起,举起巴掌,“啪”的一声,打在萱萱的嫩脸上。
  萱萱惊怕的有点麻木不知疼痛,仍在尖锐喊道:“放开我,你这恶汉,你不是我爹爹,
  我爹爹不是你!”
  中年壮汉猛然推开萱萱,心中飞快忖道:“我不是她爹爹,怎可轻易打她,我阮大成岂
  是欺凌孩子的人物!”
  要知伏虎金刚阮大成,在蜀中是一个颇负盛名的好汉,性格豪放,颇得人望,只因妻子
  神经不大健全,他爱妻心切,才远离家乡,迁居到这风景幽美的地方,指望妻子好好修养,
  早日痊愈。
  那知妻子一经十年,病情毫无起色,心中的忧郁可想而知,平时由于心里苦闷,不免就
  对并非自己亲生的三个孩子发打骂,这也是人之常情,他对自己亲生儿子水牛就偏爱多了。
  原来他妻子跟他结婚时,抱来一个三岁多二个几个月的孩子,同时腹中又怀了一个,要
  是别人再也不会要这个妻子的。可是他却深爱她,并不因她的丑陋,更不因她已非完璧,而
  不愿意理她,反之,他娶她为妻,给这三个不知父亲是谁的孩子,安上一个姓。
  他现在突然被萱萱天真的话刺在心中,想到自己并非萱萱亲生父亲,有什么资格打她
  呢?
  萱萱被阮大成推倒地上,惊愕得哭都不敢哭出来。
  阮大成见她脸颊上显出五条红手印,暗悔自己打得太重了,不由心一软上前抱起她,向
  山上走回。
  宣萱以为他还要打责自己,口中嚷道:“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阮大成垂下他那只没耳朵的脑袋,慈爱道:“乖孩子别嚷,爹不好,爹打重萱萱了,明
  儿爹给萱萱买一把小剑,好不好?”
  萱萱被阮大成哄得愕住了,心想爹今天怎么啦!不由茫然地直点头。
  阮大成走到院前放下萱萱,问白衫少年道:
  “伟儿,你娘怎么啦?”
  阮伟及阮芸恭敬的喊声爹,白衫少年阮伟回道:
  “芸妹说娘睡着了,孩儿刚才上灵峰寺,向悟因伯伯要来一副药,还在这里。”
  阮大成舒眉道:“药给爹,真亏了你悟因伯伯,若不是他的药,你娘的病要发的更厉
  害。”
  绿衫少女阮芸道:“爹,娘睡时说:爹回来不准到娘房里去。”
  阮大成叹了口气,把阮伟刚递到手的药,递回给阮伟道:
  “你去给你娘服下,爹到书房去睡。”
  他十分懊恼地走进院内,叫道:“水牛!水牛!苞爹到书房来玩。”
  阮伟上前牵起红衫少女阮萱,道:“二妹,不要气大哥,跟大哥到娘房里去。”
  阮萱摔开阮伟的手,嗔道:“谁要去看她,一会发疯了,又要瞪着我,好像萱菅是她仇
  人似的。”
  阮芸奔上前,牵住阮伟道:“大哥,芸芸跟你去。”
  阮萱一把拨开阮芸的手,娇嗔道:“大哥,萱萱跟你去。”
  说着自动抓紧阮伟的手。
  阮伟闪动如点漆的眸子,调皮道:“你不是怕到娘房里去的吗?”
  阮萱道:“才不呢?有大哥在,萱萱什么都不怕。”
  阮伟笑了笑,另只手牵起阮芸,向院内走去。
  夜色笼罩整个大地,灵峰寺的晚课也早已做完了。
  红砖瓦房内,正中两间厅房,两侧并排着两列厢房,在右侧最内一间房内,布置得高雅
  华贵。
  四壁上高悬两横幅绢画及几幅立轴,立轴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字儿,皆是赞美阮大成的善
  行益事,下署蜀中某某。
  房间颇大,内里满陈设着红木家具及古玩!
  最里靠角,斜放锦帐丝衾的一个红木床,床四周布满绣织品蒙着。
  这时已入夜,床侧放着两盏长脚宫灯,粉红色的灯罩,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柔和的光芒,散照在床上一个妇人的脸上,朦胧看去,那脸盘是个绝美的美人胚子,然
  而——
  当你接近一看,那妇人脸上满是疤痕,虽然因岁月的久长,伤口已弥合得很细密了,但
  看起来还是令人有悸悚之感。
  那疤面妇人睡得很熟,脸上平静如水。
  门帘被轻轻掀开,阮伟三人走了进来。
  阮伟见母亲睡得很熟,不忍心把她吵醒,却又怕不给她服下悟因伯伯的药,醒来后,又
  要发病。
  他轻巧地把药冲在一杯温水里,然后扶起疤面妇人,仔细的向她口中倒入,疤面妇人微
  张樱唇,一口口吞下,不一会儿一杯药水就喝光了。
  阮伟缓慢地放好疤面妇人,她好像没有被吵醒,仍在睡梦中。
  阮芸人小孝心大,她等阮伟去放杯子时,走到床侧,垫起脚替她娘把被子盖好。
  阮萱却站的远远的,毫不关心。
  阮伟把房中一切整理好,向阮芸招手,轻声道:“三妹走吧!让娘好好睡吧。”
  阮芸转身离开床,没走到三步,床上疤面妇人突然醒来,喊道:“是谁呀?”
  阮伟赶紧上前,应道:“娘,是伟儿及萱萱,芸芸。”
  疤面妇人怒道:“谁叫萱萱进来的?叫她出去,娘一看到她心就烦,叫她出去!叫她出
  去!”
  阮伟向远远的萱萱直摆手,阮萱气得马上流下眼泪,恨恨地冲出门帘!
  疤面妇人似乎因为服过悟因和尚的药,精神已稍好转,神智也比较清醒。
  阮伟轻声道:“娘,萱萱出去了。”
  疤面妇人点点头,这时阮芸走了过来,疤面妇人见着芸芸和萱萱相似的脸蛋及鼻嘴,眉
  头立刻又皱起来,心想喝斥,可是,她忍住了,反而唤芸芸走近,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发,洋
  溢着母亲的慈爱。
  阮伟嘴唇动了几次都未说出,此时见母亲心情好转,大胆问道:“娘,“男人”是谁
  呀?”
  疤面妇人神色茫然道:“你问娘这个做什么?“男人”好像是一个人的名字,但这人倒
  底是谁?为娘也不清楚。”
  阮伟热切道:“娘想想看,这人是什么样子,住在那里,灵峰寺的悟因伯伯说,只要娘
  能想清楚这个人,见他一面,娘的病自然就会好……”
  疤面妇人不耐道:“别罗嗦了,娘不要想,想了就会头疼,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清静
  一下。”
  阮伟应诺退走,才走至门帘处,疤面妇人问道:
  “伟儿!你爹呢?”
  “爹回来啦!水牛在书房里,爹说今晚在书房睡。”
  疤面妇人喃喃道:“天这么冷,怎能在书房里睡?”
  她犹豫一会,终于道:“伟儿,去把爹叫来。”
  阮大成钻身进入门帘,应道:“来啦!娘子有何吩咐?”
  阮伟见父亲进来,急忙带着芸芸退出。
  疤面妇人吃笑道:“看你那么老了,说话还调皮!”
  阮大成趋近疤面妇人身旁,坐下道:“看你白天对我那么的凶,差一点动刀杀我。”
  疤面妇人奇道:“白天那个对你凶啦?我不是才睡醒了的么?”
  阮大成知道她神智不太清楚,更不敢解释,白天只因他说了一句:“你一到晚上睡觉,
  口里就喊什么“男人”“男人”,我看这“男人”早就死啦!”她就立刻发疯大闹大吵。
  当下支吾过去,疤面妇人也就没再追问。
  夜渐深沉,寒意渐浓,阮大成蹬坐在床旁,直打抖索。
  疤面妇人笑骂道:“你这傻子还不上床睡!我也没不准你上床。”
  阮大成暗自忖道:“还不是刚才黄昏芸芸传令,不准我到房里来,否则我也不是呆子,
  有床不上去睡,呆坐在地上!”
  其实,他那疤面妇人早忘了在睡前吩咐芸芸的话。
  阮大成钻进被窝,暖了心身,侧头挨着疤面妇人颈子,道:
  “明天,我想出一趟远门,水牛不小了,该是练武的时候,我送他到少林寺去学艺,多
  则一个月内就回来。”
  小别的前夕,房中又充满了夫妻的情爱。
  标题
  古龙《飘香剑雨续》
  第二章 天下第一拾三剑
  西湖的深秋九月,晨霜似雪,寒意甚浓。
  阮伟仍穿着那套白衫,静哨消的打开院门,寒风刺进他单薄的衣衫内,他机伶伶地打个
  寒战,拉紧衣襟,冒着风寒,向灵峰寺走去。
  黯淡的天色,映着满地白霜,一个人孤零零地走着,空宕宕的世界,彷佛只有阮伟一个
  生命。
  阮伟行了一段山路,走到灵峰寺北边小山上,精巧的“望海亭”内,也被昨夜的秋霜盖
  满了。
  阮伟走进亭内,拣了一个面临湖水的石凳,拍掉寒霜,盘膝坐下。
  只见他五心向上,闭目趺坐,直到天色大白,浓霜溶化之时,才睁开眼来。
  他神采飞扬的跳下石凳,只觉体内真气充沛,心中有一种要凌空飞去的感觉,真想长啸
  一声,才觉舒畅。
  四围石凳中间是一方铸成的石桌,桌上白霜化成清水,点点滴下。阮伟顽皮地走上前,
  伸手俯身摸去。当手触及中央桌面,他微“噫”一声,低头仔细看去。
  桌面中央有一丛刻成的兰草,内露新痕,好像是刻成未久。
  阮伟奇怪的用手指划去,那根根兰草,都能容下他的手指,微有一点空隙。
  阮伟惊奇暗忖:“难道这些兰草是大人用手指划成的?”
  当下,他也不曾多想。
  于是他轻灵地走下小山,结束每日早晨的例行功课。
  阮伟走到灵峰寺前,迎面正好看到赤眉和尚悟因从外面回来。
  他迎上前,恭身行体道:“老伯早,刚从外面散步回来么?”
  悟因笑着点头问道:“早上的功课做完了?”
  阮伟应道:“做完了,伟儿觉得最近早上,每次行完老伯传授的玄门内功后,心中总想
  大吼一声,不知是何原因?”
  悟因惊道:“什么?你竟练到了这种程度!”
  阮伟茫然道:“老伯,有什么不对?”
  悟因哈哈笑道:“不!不!太好了,老衲料不到你进展得这么快,要知老衲练了二十年
  才达到“狮子吼”的进步,而你仅七年不到,就快练到“狮子吼”的地步,真是大出老衲意
  料之外!”
  地连连称好,阮伟内心被赞得十分高兴,但仍有礼道:“这是老伯的教导,伟儿才有这
  种成就。”
  悟因道:“内功一层全在自己修练,并非教导可以成功的,一方面是你的苦学,另一方
  面也是你的天赋,否则要在短短的七年工夫内,达到这种程度,是万万不可能的。”
  要知阮伟天赋绝佳,每日在“望海亭”修练,更得湖山灵秀,再加佛门梵呗的感染,是
  以才有这等神速的精进。
  阮伟恭聆训示后,辞道:“伟儿回家了,我娘快要起床,也许要呼唤伟儿了。”
  悟因道:“哦!老衲忘了告诉你,你爹早上碰到老衲,说送你弟弟到嵩山少林寺去学
  艺,家里一切要你照顾,你娘昨日吃了老衲的药,不要吵醒她,让她睡到中午自会醒来,这
  样对她的病情大有裨益。”
  阮伟道:“弟弟到少林寺学艺,不知道好不好?”
  悟因道:“少林寺是武林正宗武功发源之地,你弟弟能到那里学艺,将来的造诣实不可
  限量。”
  阮伟忽然想到亭中石桌之事,说道:“老伯,早上伟儿发现一件奇事。”
  悟因道:“什么事?”
  阮伟道:“昨日早上伟儿尚未发觉,今日早儿在“望海亭”内练功后,突然发觉在石桌
  中央,有一丛好像用手指划成的兰草。”
  悟因大惊失色道:“你可数过那丛兰草共有几根!”
  阮伟道:“十三根。”
  悟因脸色惨变,口中喃喃道:“十三根!十三根!”
  他身形一矮,如离弦之失,直向望海亭内奔去。
  阮伟呆站在那里,念头还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