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节
作者:南方网      更新:2022-09-12 17:18      字数:5148
  陈晔说不出话来,谭鉴答应了他,爽快得出乎他意料。可是他要的只是这些吗?只是几个月的情人关系吗?一个不包含承诺,永远不要看向未来,每天都在计算着离别的短期爱情合同吗?
  不过如果他提出来说,要谭鉴爱上他,跟他一起走,那就是天方夜谭了吧?
  陈晔说:“你什么时候开始履行你的承诺?”
  谭鉴说:“随便你。”
  陈晔说:“那就从今晚开始?我时间有限。”
  谭鉴微微一笑,伸手叫服务生过来买单,然后对陈晔说:“开房的话,你付帐。”
  谭鉴开了浴室门走出来,穿着酒店提供的浴袍,头发还有些湿,被他拢在耳后,水迹顺着他的锁骨隐在了浴袍内。
  陈晔有些口干舌燥,于是喝了口水,心里骂,操!比他性感的见多了,怎么今晚上像禁欲十年了一样耐不住!
  谭鉴上了床,在陈晔身边躺下了。陈晔问他:“有过经验吗?”谭鉴回答:“和男人没有过。”陈晔手有些抖的去解谭鉴的衣服,自己不住的骂自己,抖个什么啊!又不是第一次!
  可他的心情,跟第一次时差不多。陈晔不太记得自己第一次具体是什么情形了,对方当然是女人,自己也是个菜鸟,完全被引导着做下去的。
  那时候,大概高中?
  终于把谭鉴的衣服给脱下来了,陈晔支起身子细细的端详,谭鉴的皮肤不算白,但是他的体毛很少,裸露的身体在夜色里微微反光,男人里鲜见的光滑肤质。陈晔的手顺着他的脖子抚摸下去,划过胸膛,停在腰间。手感很好的腰,没一丝赘肉,而且柔软。
  正流连忘返的时候,谭鉴突然说:“能不能让我在上面?”
  陈晔愣了一下,大骂道:“操!你说呢?”
  谭鉴说:“让你在上面,我会痛得流血吧?”
  陈晔简直想发怒:“我技术有那么烂?靠——你是第一次,难免有点痛,我会尽量轻一点……流血么,大概会有一点,又不多,死不了人的!”
  谭鉴皱着眉头说:“我比较怕痛。”
  陈晔真想掐死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不过他也不能指望谭鉴这时候突然变得风情万种的积极配合他吧?只好努力的在他身上抚摸亲吻,点燃他的欲火,让他闭嘴。
  陈晔试探着用手指打开谭鉴的身体,谭鉴的呼吸开始变得沉重起来,不挣扎,也不迎合,不知是有了快感,还是单纯觉得疼。
  他的身体其实很柔软,陈晔想这简直不像个快三十岁了的男人的身体,后来忍不住笑,二十八岁,也不算老吧?整个过程中,谭鉴除了闭着眼睛眉头死结,呼吸微微的颤抖,几乎没发出一点声音。直到陈晔抽回手指,把自己送了进去,谭鉴才发出了短暂的一声:“啊!”,然后就没了声息,身子随着陈晔的抽插而轻微的摆动。
  陈晔开始吮吸舔吻谭鉴的后背,他察觉出身下的人在发抖,肌肉绷得很紧,于是开始用唇慢慢的吻,从谭鉴的后颈吻下去,在他的腰侧缓缓用舌来回扫过。
  他从来没有在床上这么耐心的爱抚过对方,谭鉴不出声,可身子一直在抖,这让他觉得心疼。心疼中又带点绝望,他希望自己快乐,谭鉴同样也快乐,可他感觉不到谭鉴是否得到了快感。
  隐隐约约想起谭鉴说过的话——我不爱男人。那时候自己是醉了,好久以后这句话才开始从脑海里翻腾出来。他愤怒,愤怒到想把谭鉴杀掉,干脆就死了心再不缠他了,可当乔晋微为了谭鉴的事来找他,他还是忍不住出手管了,生平第一次打出自己陈副市长儿子的旗号,虚伪的笑着和人在酒桌上展开交涉……陈晔想他分明是最明白如何控制感情游戏的人,偏偏栽在了一个没心没肺的人身上。
  乔晋微对他说,谭鉴这人何止没心没肺?他是肝胆脾胃肾,统统都缺一半!
  陈晔想这话说得对,太他妈对了!
  最后结束时,谭鉴还是维持着趴在床上的姿势,一动不动。陈晔小心的抽出了自己,这绝对不是他经历过最激烈的性爱,却是他最小心的一次。
  因为谭鉴还是有高潮,这让陈晔多多少少摆脱了“我难道在强奸他?”的心理阴影。他想起应该给谭鉴清理一下身体,眼睛往下面看去,吓得差点跳起来。
  怎么谭鉴流了这么多血!
  床单上触目惊心殷红一片,陈晔又惊又怕,就算和处女作爱,也没有过流血流成这样的……他手忙脚乱的拿纸去擦,谭鉴低声喘了一下,虚弱的说:“拿块湿毛巾过来,帮我止血。”
  陈晔跳下床,飞快的冲进洗手间,用热水浸湿了毛巾,小心翼翼的按住了谭鉴的伤处。
  谭鉴的样子除了疲惫,就是苍白,他看到陈晔一脸胆战心惊的样子,竟然觉得好笑:“我早说了,你一定会让我流血。”
  陈晔声音打着颤:“我……我不知道男人第一次会流这么多血……”他和男人的床上经验其实并不丰富,除了夏小川,就是谭鉴了。夏小川和他当然不是第一次,也没有流血,所以他真是完全被吓到了。
  谭鉴说:“可能我的体质本来就不适合跟男人做爱。”
  陈晔说:“只是体质上吗?谭鉴,心理上呢,你觉得脏吗?”
  谭鉴抬眼望着他。
  陈晔说:“是不是觉得不能忍受?我进去的时候是不是还想吐出来?谭鉴,你是不是心里明明厌恶到死,却不肯说?”
  谭鉴说:“陈晔,你看,这种行为,我同样得到了快感,你该相信至少我不会觉得恶心。”
  陈晔说:“可你并没有表现出快乐的表情。”
  谭鉴笑起来,说:“你还要我看起来快乐?那太难了,陈晔,人不要太贪心,不要向我要我给不了的东西。”
  陈晔默不作声,他看到谭鉴的身上满是他留下的痕迹,青青紫紫,淫乱而魅惑,配上男人那张清冷的脸,构成一副无法言说的画面。
  让他心颤的美丽和绝望。
  他想谭鉴如果不开口说话,这个晚上就算完美了。至少他还能有一丝期待,像谭鉴这样的人,肯上他的床,哪怕只有一点点,也是爱他的吧?
  可是谭鉴的表情,一如往昔,就像最初被他抓住狠揍时一样,仿佛只是经历了一场再平常不过的事,波澜不惊。
  没有羞涩,没有尴尬,没有幸福,没有悲伤。
  也许这世界上真有这种人,肉体和灵魂相隔在两极,爱与被爱对他们而言都是多余,陈晔想,谭鉴是不是连自己都不爱?
  那他还能怎么去爱?
  17
  从谭鉴答应陈晔那天起,他的确开始了和陈晔仿若恋人般的交往,只要双方有空,就会一起吃饭,约会时也不会推开陈晔对他的亲吻,只是对于做爱,始终没有太大的兴趣,虽然不至于拒绝陈晔,但陈晔看得出,他对于和自己上床,实在是很勉强。于是陈晔也觉得索然无味了,他甚至还去问过乔晋微,是不是有种人天生是没办法和男人上床的。
  乔晋微说:“天生不能和男人上床的人?有啊,石女,性功能障碍者,肾衰竭者。”
  谭鉴说:“有没有那种生理反应很正常,可脸上就是没什么表情的?”
  乔晋微说:“没表情?难道是像史泰龙那样的脸部肌肉受损坏死?”
  陈晔说:“我操!”
  乔晋微好奇的问:“你说的是谁,不会是夏小川吧?”
  陈晔说:“靠!老子和他早完了!”
  乔晋微疑惑的看着他,突然惊叫:“难道是谭鉴?!”
  陈晔不说话。
  乔晋微瞪大眼睛说:“那是个机器人啊,你搞定了?兄弟实在是服死你了!”
  陈晔黯然:“他只答应做我几个月的情人。”
  乔晋微冷笑:“已经不错了,难道你还指望他爱你一生一世,跟你飘洋过海?”
  陈晔说:“只要他肯,我还真愿意。”
  乔晋微骂起来:“别和我说这么贱的话!陈晔,我劝你一句,世界上好男人多的是,好女人也多的是。”
  陈晔笑起来:“是啊,我猜过不了多久我也就忘了他了。”
  乔晋微说:“那是自然的,谁没有个轻狂年少啊。”
  陈晔说:“但在那之前,我不知道怎么熬。”
  四周很静,陈晔和乔晋微站在医院的走廊上,两个人都在抽烟,两个人都面色凄凉。
  乔晋微说:“其实最清醒的就是谭鉴了,知道什么要得起,什么要不起,一开始确定下来不能碰,就怎么也不动心。”
  陈晔说:“他说他不爱男人。”
  乔晋微冷笑:“我相信。”
  陈晔说:“可是他和我做爱,也会高潮。”
  乔晋微说:“心理上和生理上是两回事吧?你看那些做鸭的,男人女人都一样能高潮,难道他们那么博爱?”
  陈晔脸色大变,怒骂起来:“我操你妈的!乔晋微,你说谁是鸭子?”
  乔晋微无奈的说:“我只是打个比方——”
  “有你这么打比方的吗?操!”
  “不这么说你能明白?陈晔,退一万步说,就算谭鉴爱你比别人多一点,那也只是一点点,至少他知道事先和你做好交易,权衡利弊,确定不会有负担,才肯答应给你一点爱!”
  陈晔无言以对,最后轻笑起来:“给我一点爱……你这话可真他妈狠。”
  乔晋微说:“你就非要抓住他这一点点爱?好,但你至少也要和他一样,看得清清楚楚!”
  陈晔说:“看清楚?我看得很清楚,他身上每一块地方我都看得很清楚!看清楚又怎么样?一点点我也想要!”
  乔晋微大骂:“我靠!你他妈就是犯贱!”
  陈晔面色一变:“犯贱?乔晋微,害我沾上男人的是你,把我往谭鉴身上推的也是你,你看得爽快,你他妈就高贵了?”
  乔晋微怒极反笑:“陈晔,你他妈别像疯狗似的见谁咬谁——感情我一直在多管闲事了?你去爱吧,以后就是为他死了我也不过花几个钱买个花圈,看看你究竟有多幸福!”
  他想陈晔已经完了,那个嬉笑无谓的游戏着人生的公子哥已经没救了,如今正高高兴兴的闭着眼往悬崖下跳,你拉他,他还跟你结仇,恨不得同归于尽。
  谭鉴给他一点点甜头,他便食髓知味,苦于要不到更多。可谭鉴残酷的微笑,只能给你这么多了,多了你就不希罕了——男人么,都是贱的。
  乔晋微冷笑,原来他们都是小瞧了谭鉴,天底下只有他最聪明。
  谭鉴像往常一样回到家,刚进门,劈头盖脸一个不明物体飞到他脸上,伴随着夏小川的怒吼:“这是什么?谭鉴!”
  谭鉴弯腰捡起地上的东西,看了一眼,回答:“两张纸。”
  “两张纸?我操!你怎么不说是几个字?”夏小川扑到他面前,因为愤怒而扭曲了面孔,“为什么这两张存折上的户主名都是我?十几万啊,谭鉴,你他妈给我留了这么多钱?!”
  谭鉴纠正他:“有十万是你妈留给你的。”
  夏小川怒骂:“那是她给你养我的生活费!你什么意思?怕我将来饿死,所以一直给我存钱?存了很久了吧,谭鉴?有这笔钱为什么不买台车?首期绝对够了吧——你不是一直想买车?”
  谭鉴不肯说话。
  夏小川抢过他手里的存折,恨不得撕成两半:“我是废物吗谭鉴?干什么你要什么都替我准备好?你是不是连我将来结婚的钱都一并存下了?”
  谭鉴说:“你不想用我的钱,那就不用好了,何必发这么大的脾气?”
  夏小川后退两步,眼望着谭鉴,仿佛回到五年前那个凉夏的夜晚,满眼所及,只有他冰冷苍白的淡笑。
  寂寞如蛆附骨,这么多年,一直如此。
  “为什么要这么做,谭鉴?”
  谭鉴沉默。
  “你是我哥,所以就应该给我这么多钱?”夏小川想笑,真的想笑,这个男人以为把存折藏在衣柜里,就不会被他发现?他说他不爱自己,话语像刀锋般尖锐,生生劈开他的心,可是他在绝望的同时,看到这个男人替自己存了五年的钱。
  他有病?他又不是夏小川他爹,辛苦替他存钱干什么?他不是要找女朋友?他不是还想结婚?这些钱,为什么不自己留着?
  夏小川终于转身,逃了出去。
  无处可去,也要逃。
  乔晋微隔天打电话给谭鉴,要见他,问他在哪里。
  谭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