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节
作者:
丢丢 更新:2021-02-17 16:13 字数:4783
“谁敢动他就是和我过意不去,他南宫令的死活是本小姐说了算的!”
白陈云木然地眼中有精光闪过,二话没说,拿起手中还滴着血的长剑直刺而来。
没料到会有这一手,来不及躲,正在这时有一卷宣纸从楼上斜斜砸下,撞开了白陈云手上的剑。
抬头瞧见封莫如手执小狼毫站在二楼的窗口前,再往上他的表情却被掩入了乌沉沉的云雾中看不真切。
黑云飘来当空扔下一记炸雷,时为晌午天色却沉如墨。还在那声响雷里没回过神,突见眼前的白陈云腿一软人直直地倒了下去。
“白护卫!”
打开冲上来的其他人,白陈云吐出口中的血眯眼看向用剑支撑着身体的南宫令。
“……是他要我死还是你要我死?”
“反正一样要死,又有什么区别。”
结果是没区别,但过程有区别。南宫令这种人除非你有这个本事可以逼得他去自杀,比如他爹南宫易,否则他才不会任你宰割,他不一定当场要你的命却可以在事后很久再折磨的你生不如死。
我撇了下嘴,“别当我不存在,白陈云我看你不爽很久了。”
“你很烦。”
回答我的倒不是白陈云,而是那个明明都奄奄一息了还要强撑着不倒的人,还就这句话说的不气喘。
本来没什么,就因为他这三个字,现在他越不想让我插手我就越是要管了,死活不能顺了他的心乐了他的意。
“孤鸿,上!”
严孤鸿是生的嫩,何况那时候还矮我半个头,亏我喊的气势汹汹,待到他从我身后磨磨蹭蹭地走出来,白陈云左手边只有一根眉毛的人果然很不给面子的笑了出来。
狠狠剜了严孤鸿一眼,抢过他手上的剑挑着那个只有一根眉毛的就刺过去,看我不把你另一边的眉毛也刮掉!
想的很好,可到最后刮掉那个人眉毛的还是封莫如。
“变天了,一会下雨要淋着了怪谁?”
他刚说完我立马拉起严孤鸿死扯着南宫令拖进楼里,前脚刚一踏进去身后又是一声响雷随即大雨倾盆而下,只一瞬就让人从头湿到脚。
封莫如还有个特长,说话永远都是好的不灵坏的灵,俗称乌鸦嘴。
于是白陈云那帮人毫无疑问的被淋了个透心凉,当然,那个乌鸦嘴也不例外。
等了半天却没人进来,朝外面望白茫茫一片,雨大到什么都看不清。瞥了眼南宫令,这家伙终于撑不住晕了,想了想还是先把他安置了吧。
“我这还有点金疮药,你给他上药我去问掌柜要点白布。”
“都是血,那么脏,我不要。”
他蹙眉一副死都不要的样子,我瞪他,他转身就出门。
“我去要点白布。”
哎呀,这臭小子,反了啊!
看着面如金纸的南宫令,我叹了叹,反正都出手救回来了也不差这一事。
我是难得好心可偏偏就是有些人不领情,既然晕都晕了还不晕个彻底,给他上药到一半他猛然睁开眼弹起来,打翻了我仅剩的半瓶金疮药不说还把我撞的跌到了地上。
“……你干什么?”扯痛了伤口他眉头紧皱,“……我不要你救……”
“你就钻在你爹这条死胡同里不出来好了!没了你南宫易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为了个女人就疯成那样,那女人死了他怎么不跟着一起……”
后面的话被一双手卡住了脖子生生给逼回了肚子里,那双漆黑如墨的眼轻摇,透出淡淡妖红。
忽然雷声震耳,带来一卷狂风密雨,砸开木窗破空袭来,云黑如恶龙携着豆大的雨珠仿佛要穿过那一扇小窗扑入屋内。
风吹来感觉身上有些湿凉,垂眼看去他小腹上的一道伤口又溢出了不少血,滴在我衣服上粘腻的难受。
他伤得太重,手上只是一个虚势根本用不上力,却是那双眼钉的人动弹不得。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头天黑的几乎没有光亮照进来,我只觉眼前一花肩头一重,那人连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晕到我身上来了。
大雨下了整整两天没有停过,水汽凝聚不散,要是没处理好伤口很容易就会感染。
“这大水没冲了龙王庙倒把我们的封二少给吹没了啊?”
“嗯。”
小小的一个声音瞬间点燃我所有的暴躁。
“昨天让你去找人,你说雨大,今天雨停了你怎么还赖在这儿?!”
“才起身,早饭还没用完呢。”
借口,分明就是不想去。这臭小子,人越长越大怎么就越来越不听话了?
“那你给我看着他,回头他要是跑了本小姐为你是问!”
“莲姐,你干嘛非要和南宫家的人过意不去?”
“你有这个闲情逸致来管东管西,那你去找封莫如。”
于是他埋头喝粥,看也不看我一眼。
刚走下楼就看到大堂里挤满了人,原来两天的大雨积起了水灾,导致行人不能走远客不能来。
难得这次遇到南宫令的事封莫如也会给我出头,到头来把他搞丢了好像说不过去。
我还在思索该怎么走这水路,忽闻人群中一阵骚动,惊见四位紫衣少女正脚踏水面抬着一顶金玉软轿缓缓走来。
“仙、仙女?”
什么仙女,无非就是脚上功夫好,这点水的功夫连我也会,不过就是坚持时间长短的问题。
刚撇完嘴那顶轿子已到了门口,轿前右边的紫衣少女伸出纤纤玉手掀开了帘子,顿时,好像轿里有金光折射而出,刺得人一时睁不开眼。
轿上走出一位少年,脚踩蟠龙绣金鞋,身着龙纹金缕衣,腰饰一块羊脂白玉,头戴赤金玉冠。
这一身的金玉浮夸要套在一般人身上那就是俗不可耐,可偏偏眼前这位只有叫人屏息的贵气。
明明应该是个尊体娇贵至极的人,眼角和唇边却又有一股说不出的香艳。
他挑着桃花眼漫不经心的看了一圈,扬了扬下巴,左右两边的紫衣少女便从轿子里拖出了一个人,我定眼看去忍不住倒吸口气。
极细微的一个反应,桃花眼立刻扫了过来。
“容莲吗?”
能喊出我名字并不奇怪,尤其是在当时容家风头正盛的时候。
他把昏迷不醒的封莫如交给我安置好后,也就一个开门和关门的时间,再下楼那人早已带着他的人匆匆离去。
要说的话这应该算是有一面之缘,但太短暂,印象中只有满眼的紫色和金色。何况隔了这么多年,这段小插曲早不知道被我安放到岁月的哪个角落去了,难怪我后来想想总觉得萧怜绝多少有些面熟。
封莫如倒没什么外伤,就是昏迷着不肯醒,我心知有异也不敢耽搁,忙叫严孤鸿去请大夫。
谁知道大夫没请来倒把南宫令的大师兄敬天祥给惹来了,这时候我才开始后悔自己救了个麻烦回来。
至于为什么我会跟着他进南宫世家,我只能解释那叫鬼使神差。
那个南宫家当真不是人待的地方,不是外在问题而是气氛问题。南宫令有很多个娘,却不见她们之间有交集,住的房间都是独门独院的。连带着隔壁隔壁,甩了几条街的弟子房都呈现出一派诡异,就听到“嗖嗖嗖”“哐哐哐”暗器凌空而飞刀剑相碰的声音,好像少练一刻身上就要掉层皮一样,没见过这么勤快的。
“就是因为你那小子才三番两次想活下来?”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从我背后冒出来,“既然这样那你也去死好了。”
南宫易总的表情阴沉的可怕,又是一身绿衣,要搁在晚上活脱脱就是一厉鬼。
前几日死活见不到的人突然出现,还一开口就惊爆到让人无语。我睁大眼看着他,平时的气焰一时被浇的不见了踪影。
沉默了半晌,我动了动嘴,“你要是一直就这脾气也难怪秦倦柔要跑了……”
话没说完,他身后的一座亭子轰然坍塌,彼时纵使我还披着一张不知天高地厚的外皮,别说我当时年纪还小就是现在也不可能不被吓到。
“爹……”
伤好了七七八八的南宫令赶来,情不自禁地蹦出这个字,这下他爹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不过这次没有立马翻脸,“小子,砍下她的首级我就认同你。”
南宫令几乎没有考虑眼里就有了喜色,我虽有不满但又不好发作,因为我找不到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杀了我你们南宫家能太平吗?”
“有什么,反正你们一家人都是要死的。”
句句不离个死字啊,“你才该死!反正秦倦柔都死了你怎么不跟着一起死了算了?”
南宫令的动作比他老爹快,长剑抵在我咽喉上寒气刺骨。
“喂,你不是吧?你难道要为你爹活一辈子,为一个根本就不关心你的人值得吗?”
他一怔愣微松了手。
“你娘是病死的,也是自己要离开这里的,跟你有什么直接关系?再说了你还没问过你娘同不同意你死呢,你的生杀大权她也有份的好不好?”
“小子!你还听他胡言乱语?!”南宫易眼睛爆睁,仿佛随时要冲上来至我于死地。
剑尖挑破皮肤刺入,起先的感觉像是被蚊子咬了一口,却渐渐的越痛越深。
“叮”的一声,长剑被一支梅花镖震开。
“容莲的命是我的。”
阴冷如蛇般的声音慢慢缠绕过来,我只觉背上窜起了阵阵寒意,喉咙痛的呼吸一窒。
失去意识前我似乎看到一张熟悉的特制软椅,有白衣翻飞似纤尘不染,有笑靥如花藏有剧毒。
夜半从床上惊起,摸了摸发疼的脖子,脑海里闪过的唯一念头就是赶紧离开洛阳城。
“封莫如中了白陈云的毒镖,解药我给他服了,他现在在城门口和严孤鸿一起,你过去和他们会和吧。”
我捧着脖子狐疑的瞅着他,前一刻还要杀我的人是受什么刺激突然要帮我了?
“以人命换我爹的认可不是没有过……走吧,在我还没有改变主意前。”
能让我走自然是好,可这样一来我岂不是欠了他一个人情?
“吃里爬外的东西!”
一声厉呵从房门口传来,南宫令的脸瞬间就青了。
来的还真是快,这才说了几句话?
“翅膀硬了,我的话都不听了?!”
“得罪容家于我们没好处。”
“你这是要造反?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
这南宫令其实也是个实心眼儿,吃准了什么就是什么。对谁都不买账,但惟独对他爹是千依百顺言听计从,让他往东他就不敢想西。
南宫令咬了下唇,那时候的他看起来还真是相当渺小,苍白单薄的厉害不说,眼眉间的绝望之气又挥之不去,光瞅着就叫人心里咯得慌。
事实上他就是顺利放我走了我也逃不过君观那关,真是,还把我唯一能使唤的两个人给流放到了城门口。反正我是领教到你讨厌我的程度了,我以后就是闷死也不会再来找你茬了!某两个家伙也不知道长个心眼,他南宫令的话都能信?
“好,既然都不听话了留着还有什么用……”
南宫易说着眼神一变,手起袖刀,两道寒光从我眼前闪过。
等我脑子里的一片空白过后,再清醒过来时只觉得左臂翻起了一层皮紧接着就是火烧火燎的痛沿着上来一直痛到了心窝子里。
“你!”
……别说你震惊,我自个儿都没搞明白我为什么要冲上去推你,帮你挡开这两刀不是我愿的而是身体自己先动的。
正在我们两看两摸不着头脑的时候,那边的绿衣人又反手一掌呼啸着袭来。
于是我又一次的顺水推舟,推上手了就把南宫令推到门外去了。掌风带开衣袂,我闪身那只手又不依不饶的紧跟上来,躲了两次差点崴了脚最终也没逃过,腰椎重重的撞在了后面的楠木桌上,磕了个结结实实。
来不及感受身上的痛,胸口一闷上不来气了!
喂喂,南宫令你给我滚回来啊,其实我还年轻一点不想死啊!
我在心底呐喊,到底命不该绝那人还算有点良心,那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对他爹动手。
这回我倒没晕过去,就是身上虚得很,呼吸起来极困难。当时腰椎上留的刺痛到现在都会有,只要碰到重了就会发作,但一阵一阵地过去的很快,想着要看一下却总是忘了。
南宫令招招向软的出,他爹一招一式都凭地的狠,好像不把自己儿子剁成个十七八段就不罢休。
我说谁先来给我顺口气?你们这样晃来晃去闪的我眼晕,低了低头忽然眼前亮起刺眼的白光,血涌上来止都止不住。
“容莲!”
头很晕眼前白蒙蒙一片,有个人影走到我身前托起我,苍白细瘦的指尖握的有些不稳。
他纵身一跃带着我离开了南宫家,虽然那时候他还打不过他爹,但至少脚下一门功夫练的够地道,绕过大半个洛阳城才总算把他爹给甩掉。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