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节
作者:丢丢      更新:2021-02-17 16:13      字数:4800
  “我知道。”
  何况我已经得到了。
  李钰这小崽子谁要是姑息了他谁就倒霉,我要是那时候没阻止他说下去指不定就给他编出个什么烂俗的故事,说什么他娘只来得及教他轻功,宰相的千金哪会什么武功,根本是他爹只教了他轻功就不允许他学其它的了。
  阿月为人向来柔和,唯独对这李钰不肯手下留情。
  “你和他有仇?”看到李钰被他推的跌进来,这么想也不为过。
  “生的像小白兔,却是狼子野心。”
  当初这小子死命的要把我拖下水,都没成,不想到底还是着了萧怜绝的道。
  “怎么说?”
  “李慕的帅印根本没有被他带出来,这父子俩可演了场好戏,骗了多少人以为他们真的是山穷水尽了。”
  存心让我逃出来,原来就是为了引出他儿子这步棋啊!我张了张嘴,恨不得立马变出一个小人贴上李慕的名字,扎死他!
  “当然这小子也不是全心全意向着他爹的。”身边人说着,顺便拿了块桂花糕塞进我嘴里。“李慕要是出了状况他肯定是第一个倒戈的人。”
  嗯,你也一样,落井下石嘛。
  “难道不好吗?我随时可以为你们提供他的情报。”
  “你给我一个可以相信你的理由。”
  李钰抬起细嫩的小脸,眼尾勾出一抹轻佻。
  “你南宫令第一个弱点是疑心太重,至于第二个……”说着瞥了我一眼,“不用我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配上那眼神,说得我就像个累赘。
  “……果然不是个讨人欢喜的孩子,难怪你父皇不要你。”
  话音未落,他脸色就变了。
  “别说我,你自己不也是?凤凰女,命中不缺富贵荣华,却难寻一颗真心,反正所有人都只想着要如何算计你。”
  这话说的真是……存心想惹我发笑吧。
  “你怎么说话和那破算命的一模一样?”
  他定了定,半天挤出一句,“什么?”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这种话都信,说明什么呢?是想说我比较惨,还是想挑拨我们的关系?”
  “我只是实话实说,你不在的这段时间这里发生过什么……”
  “叮当”一声脆响截断了李钰后面的话,阿青手上拿着半块金环锁扣,还有半块砸在李钰的腿上落在了他的脚边。
  我眯着眼半抬起头,桂花糕比较干吃了有些噎。
  “发生过什么也不会让你知道,阿青你也太急了。”过了口茶斜眼看向一直未出声的人,“所有人你都是这么试探过来的?还是只有我一个?”
  “小侯爷,你是想做功臣还是罪人?”他没有回答我,轻笑间又轻易的转移了话题。
  “哼,功臣与罪人又有何区别。”那通透的眼里浮上了一层幽光,“无论是谁赢了这盘棋,最后都不可能容得下我,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
  “于是你占了多少先机呢?”
  大概是南宫令这种淡漠的态度刺激了他,他踢开脚边的金环想走过来,却被一滴轻溅而开的茶水点了穴。
  阿月和阿青都没有动,而且手边无茶所以不可能是他们。
  李钰狠狠瞪着我身边的人,“还不都是因为你!你这一插手就等于是判了我死刑!”
  “那是你急功近利在先。”南宫令的眼神渐渐就变了,沉如墨厉如毒。“天绝教的君观,君教主,你可别告诉我你不认得他。”
  没等李钰有什么反应我倒愣着了,怎么就突然跳到了天绝教?
  “你……难道说……”
  “怪只怪你选错了人,他用错了方法。想要吞并南宫家和封家还要做城主,动作太大胃口也不小,但凭这些还不至于我想去抓他身后的人,可你们偏偏不知好歹劫谁不好劫了容莲。”说着他慢慢笑了起来,轻软似烟又透开淡淡血气腐人心。“你既知我弱点也总该知道我最恨什么,容治的下场你们又不是没有看到。”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至少比你想象的要早。”
  李钰咬起牙,“怎么可能!”
  “哦,这还要谢谢我十一娘成就的一段露水姻缘。惜红园的花魁与小侯爷私交甚好吧?”
  一句话却像春雷炸响,劈碎了桃花面,留灰白向绝望。
  “连她都骗我……”他低低呢喃,声噎如泣。
  “反正你也生无可恋,判不判死刑都没什么差别。”
  我早说了,南宫令这个人小心眼又记仇,得罪谁都别得罪他,一旦被他盯上了就别想甩得掉。
  “阿月,护送小侯爷回京。”
  说完他起身拿掉我手上的半块桂花糕,“吃这么多一会儿午饭又吃不下了。”
  “啧,我还没吃玩呢……你讨厌死了,萧怜绝那儿想怎么吃就怎么吃的……”
  看戏看了一半,手上的点心又突然被人拿走,其实说到底还是我这个口没遮拦的毛病,一不小心就会暴露。
  “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
  他眯起眼微微笑着,我脑门子一凉顿时清醒了过来。
  “什、什么?我刚刚有说什么吗?”装模作样的转开眼,“啊,都午时了,吃饭吧。”
  “阿青,午饭在这用。”
  “还是在……喂!”
  哪里肯等我说完,人早就没影了。
  “在东宫过得挺滋润?瞧你这回味的模样,看来我是白担心你了。”
  “我这不是怕你女儿饿着嘛,难不成你还见不得我好,偏要上刑入狱你才满意?”
  “上刑入狱。”他重复了一遍,伸手替我理顺了额前的碎发。“谁要是敢这么做,我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的。”
  我愣了愣,没想到他还当真了。
  “所以莲儿,不要给别人这个机会。”
  自己的一时大意打乱了他的计划,他这次至始至终都没有凶过我,是因为没有像以往那样不安了吧。
  “嗯,我会乖的。”
  兴许是没听过我说这种话,他反应了很久才回过味来。
  他笑起,散开了一片春光明媚。落在我额上的吻轻如柳絮,温柔至极,虔诚如赤霞暖光。
  时间悄无声息的划过,转眼又是一年冬雪纷纷。
  逢二月,天微晴偶有小雪,好在今年是个暖冬,不觉得特别冷。
  过了一阵太平日子我倒有点待不住了,这几个月在九重楼养着没怎么出去过外面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早知道就不装乖了,话果然不能乱说,一套把自己套这么深。问那个死人南宫令么又问不出什么,避重就轻三下两下就被他带过去了,我老是喜欢干作茧自缚的事,不对,都是他南宫令最会装可怜,每次都捡我心窝子最软的地方戳。
  “小满啊,那是什么?”
  “这……”小满向窗外瞅了瞅,“属下也不清楚。”
  “不清楚不会下去打听啊。”我搁下茶,斜了她一眼。
  她知道我近来脾气不好,或者可以这样讲,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等于是恢复了以前的脾气,所以她也没多说什么转身便下了楼。
  不指望能打听出什么,不如支开她我自己下去瞧瞧。
  花顶软轿,一看就是女人用的轿子,这么明目张胆的从长生门进来,当我瞎的?
  算起来那个死人有六天没来过楼里了,想到这我挑起了眉,不太是滋味。
  “你怎么跑出来了?”
  循声望过去原来是何梦延端了一盅燕窝正要上楼,偏生了双贼眼,怎么就瞧见我了?
  “你爹也说了,多散步有益。”
  “是这么说没错,可谁散个步会散到屏风后面去的?”
  死小子,管得倒多。
  “外面是谁来了?”
  “嗯?”他一脸疑惑。
  我都忘了他不是躲在药膳堂就是在园子里栽药,也和我一样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没什么,燕窝拿来了你可以走了。”
  “今天要给你诊脉,有什么鬼计划还是先缓缓吧。”
  “别口没遮拦,东西放下跟我走,姐姐带你去看美人儿。”
  “有什么好看的,你又想闹什么事?”
  难道我就长着一张闹事的脸?不去就不去,谁稀罕!
  “喂!你别一个人……小满,小满呢?”
  没管何梦延扯开冷面皮在后面大吼大叫,爱跟不跟我先走了。
  出了门冷风劈头盖脸的砸来,哆嗦了一下眼皮开始跳,突然又有些犹豫,心里滋生出不祥的预感。
  可我偏偏就是那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好奇心起其它的事便成了那天边浮云。
  倒是没猜错,美人也的确是美人,就是眼熟的有点过,竟然想不起来是哪号人物了。
  “你还想要什么?”那人的声音远远地,带些疲惫。
  “她便是想要这天下你都愿意为她打下来,我只求你待我如待她一半好,我也知足了。”
  那边厢沉默半晌,无声静默最挠人心痒,慢慢吸了口气更觉吼间干涩。
  “好啊。”轻轻回了一句,我心凉了半截,奈何只闻声看不到他的表情。
  “真、真的?”女人的声音抖了上去,也不知是高兴还是激动的。
  “若你能为我去死。”
  又是一阵静默,远方有乌云随风飘来,冷雪亦盘旋而至,滴在脸上却化不去。
  很久,里面还是没动静,慢慢地我就耐不住冷了,推开门登堂直入。
  “没打扰你们吧?”
  那人看到我有些意外,没多理他,我转头看向坐在一边神色惊疑不定的美人身上,总算想起来是谁了,原来是惜红园的花魁。
  她在西陵国很出名,说来也很有意思,因为是个孤儿从小就被晴姨娘捡回了惜红园,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又见她模样儿标致就干脆把她当花魁来培养,其他人见晴姨娘左一句花魁姑娘右一句花魁姑娘的叫着,便也跟着一直叫到了现在。当年知道了这事的缘由我还笑话过晴姨娘一阵,那时候我三哥还是这位花魁的大恩客呢。
  “惜红园没了你晴姨娘可要哭死了,你好意思抛弃给你吃好住好拉扯你到那么大的半个亲娘而来投奔这个一点不靠谱的男人?”
  “不靠谱……”她反复念了几遍随即冷笑一声,全不似刚才的忧怜柔弱。“没有南宫城主还会有你今时今日的地位?或者你还有命能站在我面前?”
  “这是他欠我的,我看你是只见贼吃肉不见贼挨打吧,别睁着一双眼睛就只盯着别人的风光不放。”
  她没听懂,她当然不可能听得懂。我曾经说过岳玲荷,她的喜欢没有到能以命相交的地步,当时她反问过我而我没有正面回答,很多事根本没必要到处说。
  被我一句话堵过去她半天没吭声,抬了头眼中还是有不甘。
  这时候南宫令动了动,走过来拉住我的手。
  “别说了。”
  “你管我那么多?”
  斜眼过去,他一愣,攥紧我的手忍不住苦笑。
  “这种人为了博得他爹的认可什么事没有干过,你们光知道他对我好了,又知不知道六年前我差点就死在他手上!”
  南宫令的脸色瞬间就白了,抿唇绷紧了一条白线,漆黑的眼摇曳的厉害。
  六年前。
  洛阳城的君子楼外弥漫着一片肃杀之气,云烟低迷天色阴沉,西风起吹散一街落叶。
  那时候大哥时常不在家,二哥要帮着爹打理家里的事情,三哥又管不住我,我便跟着封莫如天南地北地走,他画他的美人图,我就带着当时还粘着我不放的严孤鸿到处去凑热闹。
  选洛阳城落脚是个巧合,在君子楼外遇见一场厮杀是偶然,当看见其中一张熟悉的面孔被一群人围追致伤我会去救他纯粹是个意外。
  “走……走开……”
  “白衣服都染成红衣服了你还要别人不管你,你想死也别弄脏店门行吗?”
  “容小姐,南宫家的家事最好不插手微妙。”
  “这是谁,白陈云?什么狗种都反咬起自己主子了?!”
  “陈云有错,但这是老爷的意思。”
  “这事儿我还非要管了。”
  白陈云还是面不改色,不说话也不退让,看着我的眼神像是在看地痞无赖。
  “那正好,敢问容小姐给我们家小少爷吃了什么药,光是会壮别人的士气而毁自己人的威风?”
  “我能给他吃什么药?他哪次见到我是能和平相处的,还不是一句两句不顺就打起来了,给他吃药……哼,我倒是想给他颗毒药吃吃!”
  能理直气壮的说出这番话当然是因为我还不知道白陈云口中的别人指的是我爹。
  “也好,陈云这里凑巧有根断肠草,容小姐需要吗?”
  还有备而来啊,敢情你们这是要往死里整他?白陈云你收了他二娘什么好处了?
  “借刀杀人用得不错,虽然我容易冲动,但要明着给我下套你还是省省吧。”
  “是吗?那可惜了。”他忽然一转身,“带小少爷回去。”
  “谁敢动他就是和我过意不去,他南宫令的死活是本小姐说了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