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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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丢 更新:2021-02-17 16:12 字数:4772
“我爹的手段……”我这边一惊,没想到是南宫易下的套,他顿了顿看我一眼,抓紧了我的手又继续笑道,“虽然老套无新意,却似乎每次都能达到目的。只是……一个京言门能奈我何?”
老者被他的狂放厥词震到了,呆了片刻才回过神,“好大的自信,当年京言门出于江湖时你爹都还不知道在哪里……”
“司马兄,所以我说你老了,前一段时间这小娃儿可是把容家那颗老树连根拔起的人,京言门还够他塞牙缝?”司马公卿边上的一位跳了出来。
“何老头!”司马公卿很是恼怒有人说他老了,横眉竖目的。
“做什么,我这是实话实说,再说了我一直承认我老了,哪像有些人死不肯认命。”何公卿丢了一个白眼过去,又转过头慈眉善目的看着南宫令,“娃儿,老子看好你!”
南宫令笑了笑,眼眉微勾,何公卿就看傻了,直念叨着这娃儿长的可贼漂亮……我当时就一个念头:祸水啊祸水,南宫令要是生成了女人肯定比他老娘还妖颜惑众。
以后让他去卖笑,绝对是一笑值千金,稳赚不赔的生意。当我不知道想到哪跟哪的时候,有人扯了扯我的手。
“莲儿,你怎么说?”然后就有华丽温软的声音传来。
我迷茫的看了一会那人白玉般的脸,“什么怎么说?”
“我们要在这长住一段时间,你挑一间屋子,看看哪里是你喜欢的。”
让我挑地方住,南宫令你的面子也忒大了点吧?我眨了眨眼,往殿外看去,伸手指了幢看起来非常金碧辉煌,富丽堂皇的楼宇。
我听见有人低声抽气,转眼看到九公卿脸上的表情都僵了,然后南宫令笑得灿然若花。
“姑娘可真会挑。”一个哑哑地声音慢慢响起,看过去是一个一脸严肃的褐衣老者。
那是,我就是按着南宫令想要的来挑的。
我顺手指过去的地方正是九重楼,能住在那里面的从来只有皇城的城主。
有落叶旋地之声,细微不可辨,却是破了一殿的寂静。
“莲儿喜欢九重楼么,可是楼前有十殿阎王坐镇……”说到这他好像真有点无奈的叹了口气。
“各殿主现在不便迎战,还请令宫主等这次事情平息后再说。”仍是褐衣老者的声音。
南宫令低垂着头,漆黑的发滑落了些散在颊边,我分明瞧见他眼里的促狭笑意,再抬头却是又叹了叹,带着惋惜的意味。
“可惜了……”然后他定定地看着我,眼中有一重近乎纵容的宠溺。“九重楼不行啊,不过我知道有一处不错,师父常说七星楼好,公卿们觉得如何呢?”
司马公卿动了动嘴,可还没说上话就被何公卿抢了先。
“行呀,七星楼,啧啧,也是个好地方啊。”
何公卿明显的回护让我感到了九公卿之间的细微异样。一城无主有人想坐其位也是平常事,何况前任城主没有挑到合适的继位之人,搁下了话谁能闯过十殿阎王这关便是新一任城主,如今又推说各殿主不便迎战,恐事情有变。这变故怕是南宫令一早便预料到的,即便是没有城主要破皇城又岂是想破就破的,城里的人堪堪都是一个顶十的高手,若要说外头人多势众似乎也说不过去,竟会扯下了面子邀来南宫令相助。难不成是武尊的力荐?说起来这七星楼现任楼主就是武尊那老头,上次遇到君观他说老头子有事,我以为他手下办事不利不知道打哪听来的荒言谬语,现在看来……事情不简单啊不简单。
“阿月,带令宫主过去罢。”最终司马公卿是妥协了。
褐衣老者的脸色不是太好,其他几位也是各怀心思,就何公卿笑得最欢了。
走出去一段路,许久未出声害我差点都把这个人给忘掉的琼华忽然大大地呼出一口气。
“月啊,这么久不见你怎么还这样冷淡啊?”
少年闻言只是轻轻地笑了下,晶亮的眼中有柔软的笑意。这般的少年怎如此清澈美好,叫人心生怜爱。
“这孩子向来怕生,你又不是不知道。”南宫令墨玉般的眼中有什么闪烁了一下,“你刚才看到了,有几个你是心里有把握的?”
琼华收起笑,脸上的表情也是难得正经。
“谭公卿显得急躁了些,想必那些人给他的压力不小吧。小姐指到九重楼的时候,蔚公卿和皇甫公卿的脸色也都变得比较奇怪,所以就目前来说明的就这三个。”
“明的,那就是说还有暗的。”
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说起话来的调子一向是轻轻软软的,却总是让人无端端心起一阵寒。他半眯起眼,唇边上扬的弧度是似笑又非笑,有一种琢磨不定的危险,与他刚才在碧落殿中的模样就是两种极端了。
琼华讪讪一笑,不可置否。“只怕啊他们身后会有个更大的主。”
“哦?能比九公卿更有来头的……”低低的尾音缠绕在清冽的冷香中,竟有一瞬透出了些许的魅惑。“你倒是说来听听能有哪些个人?”
“听闻大漠有天晨耀星,想进中原多年。”刚才一直无话的阿月轻声说了一句。
“啊,到底是中原富庶强盛,莲儿你说是不是?”他牵着我的手,一根一根的摸索把玩,弄得我手心痒痒地。
“天晨耀星,那是什么东西?”
“是一个外族部落,传说有天神庇佑,听谣传感觉还挺强大的。”南宫令你可不可以不要学我的口气说话?
我眉头一跳,“想合盟?有人想自己做城主?”
但因为有皇城中其它势力压制着……等等,若是这么推断,说不定破皇城的主意也是这个人捣鼓出来的。
“猜到了?”温凉如玉的手抚过我额前的碎发,语气中带着笃定。
所以说何必要看的如此清楚,要处处算计处处提防,生怕一个疏忽就会有人在背后捅上一刀。可他确实是在这方面吃了太多的亏,很小的时候就要被迫成长,无论天赋多高有多聪明,都逃不过伤心后的鲜血淋漓。在那么小的时候就被告知了这世上没有人会来拉你一把,没有人会护着你,你必须靠自己走出一条路,要么就这样默默地死去,仿佛根本不曾存在过。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便荡起了些微的涟漪,一波波地,生疼的厉害。
没有办法,任我平时再如何的狐假虎威,狠话连篇,等到真正面对他了忍不下心的肯定是我。
昨夜起了风,天越发的开始冷,云之就不让我出门了,实在闷得无聊了也要裹好里三层外三层才让我出去。
这几日我又开始睡到日上三竿了才起,要说这七星楼的飞檐阁当真是个养人的地方。
“小姐起了,要用午饭吗?”阿青一边伺候我更衣一边问道。
“不用,我不饿。”
阿青生得娟秀清丽,低头一抿笑的时候最是温柔如水。
我身边没有女侍,打从容家落败后就自力更生,前两天云之却挑了十二释天的阿青来伺候,我一时间竟还有种不适应的尴尬。
“青姐,容小姐在里面吗?”隔着重重幕帘的门外响起了一道清越的声音。
我瞅了一眼阿青,后者微微皱起了眉。
“怎么了?”
阿青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万寿堂的伍堂主,小姐还是少和他接触为好。”
“四堂、十二楼、二十四阁,已经开始内讧了?”
大概是我说的太过直白,阿青的表情有些尴尬。
“哦,难怪云之最近都没空过来。”我拿起梳子梳发,“找不到云之就来打我主意了。”
“青姐?”门外得不到回音,又唤了一声。
伍飞啊,我敢打赌他就是知道我在屋里这才来的。
“把他带进来吧。”梳开一个发结,我还是觉得有些困。
阿青诧异归诧异,但到底还是照着我的话去开门了。
青衫绣暗花,一片地素雅清淡,长的并不出众却是端端正正,看上去倒也舒雅。
“传闻容小姐貌若仙谪,如今一见当真是国色天香……”
我侧头看向他,他被我盯得一下没说上话来。
“有话就直说,我没功夫来听你说些废话。”
端正的脸上有羞赧之色,知道自己撞上了不好说话的主儿。
“皇城独步天下多年,难道容小姐不觉得太霸道了吗?”
“过了十殿阎王就证明其武艺非凡,足以在万人之上,入主皇城统领江湖又有何不妥?”
“是不妥,太独断,让人何见其公平?若是城主有邪心,岂不是要陷万万民于水深火热?”
“那伍堂主此番前来说与我这些,安得又能是什么好心。”
这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贤明圣者能有多少,你要是真君子我自然敬你,若是真小人伪君子那还要客气什么。
他被我堵得一呆便又笑了开来,“自然是希望少生事端,天下太平。如果容小姐不认为这是好心,在下也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就别说了,别打扰我休息。”
一句话扔过去,他的表情就僵住了。哼,要我顺着你的意思下去,门都没有。
“阿青,送客。”
挽上发,披上一件风衣,我打算到外面走走。打发掉咬牙无语的伍飞,阿青又拽了件外衣捧在手上跟了上来。
七星楼外院的池塘边有几株铃兰,花瓣莹白,红果妖艳,透着浓郁的香气。
“这种季节能种出花果这么妖艳的铃兰,还真是奇人。”
“嗯,还有荔枝,小姐不是爱吃嘛,要不下午我给您摘点新鲜的?”
“这倒不用,万物还是顺其自然的好,该什么季节吃还是什么季节入味最好。荔枝就一定要冰镇,夏天吃着甘甜凉爽,现下只能偶尔解解馋,要说吃口怕不是最好。”
“小姐此言差矣,在下既能让它在秋冬季也开花结果,当然不会有口味不好的问题。”
那人站在一树的海棠花下,飘渺如仙,干净的纤尘不染。
“这便是城里的奇人,何公子。”
我转了转眼,“何……何公卿的公子?”
他微微一笑,刹如春来,“不错。”
“你能给我种一株五色梅吗?”
他嘴角含笑,温软的眸子闪了闪,“小姐要一株毒物作甚?”
“我自有用途,你能种还是不能种?”
他不回话,只是轻轻地摇头。
“也罢,你若不愿我也不便强求。”
我转身要走,身后的声音忽然就变了。
“呵,我倒不知道容莲何时懂得迁就人了?”
万分熟悉的口气和语调,猛然回身,再仔细一看我这才反应过来海棠树下的何公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同姓何,我怎么就没认出眼前的人就是脱了人皮面具的药王。看惯了他那张易容过的老脸,我又许多年未见过他面皮后的那张脸,印象里都已经模糊了,而且平素里怎么看也是和皇城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一个人,换作谁谁也不会联想到何修齐就是何公卿的儿子。
“你惊讶什么,我也是被我爹急招回来的。”他慢慢走了过来,“我也奇怪了,我爹明明知道南宫令是个极有野心的人,还引狼入室,也不怕把自个儿搭进去。”
“哎,原来你会缩骨功啊。”我从头到脚把他细细看了一遍,开口问道。
我没头没尾的一句,他愣了片刻才有反应。
“什么?”
“原来你可比我矮半个头的,你就是再会配药也不见得两个月就能高出这许多。”
说着我伸手比划了一下,何修齐就扔过来一个“你无聊”的白眼。
大家各怀心思,各打各的主意,谁能信谁不能信,我也实在不想费心去考虑这些。那个人现在很强大,他定不会让自己吃什么亏,而我只需要好好的照顾自己保护自己,这便是替他分去最大的忧虑了。
这个时候有刺客并不奇怪,讨厌就讨厌在老是要打扰到我睡觉,最后又都落得一个蹲地牢的下场,我无聊的时候还被我当成出气的倒霉蛋,所以琼华仍以一种你无药可救的眼神看着我,念叨着这年头的刺客都不好当啊。
不知道第几批的刺客来过后,有一个人从长生门正正经经地走了进来。
阿青跑回来告诉我的时候我正吃着茯苓膏,差点没把我噎死。
身上被阿青强制性的裹了太多层衣服,还没到翔龙阁我就结结实实的被绊了一跤,摔得我一股邪火直冲脑门。
站在楼阁前拉着阿月琢磨着紫荆花的琼华,看到我气势汹汹的冲过去,多看了两眼然后笑得很欠抽的继续拉起好脾气的阿月研究他的紫荆花。
翔龙阁里还没有铺上毛毡,一脚踏进去就有薄凉的冷气顺着脚心窜了上来。还没看清屋里的状况,我下意识的往后一退,却跌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修长的手绕过来揽住我的腰,漆黑柔软的发滑过我的脸,当他的气息笼罩下来的同时耳边也被印下了一个吻。
“你倒是跑得比我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