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节
作者:丢丢      更新:2021-02-17 16:12      字数:4769
  途径安庆城的时候不小心遇到了双子安,我就觉得奇了,走的是偏道落脚的是小客栈,这样都能遇到这算什么孽缘?
  “看什么!你存心跟着我来看我笑话呢吧?!”
  他倒是先发制人,一双眼睛瞪得溜圆,狠劲不小。
  “你本身就是一个笑话,还有什么可看的。”
  被我一堵他梗着就是出不来声,憋得脸红脖子粗的。
  眼看一口气喘不上来他转眼看到了严孤鸿,眼睛又瞪大一圈,总算是说出了话。
  “这小娃儿怎么在这?”
  严孤鸿听了脸上升起腾腾红晕,绝不是什么害羞或不好意思了,而是给气得脑□的效果。
  “我束发两年了!”他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蹦出来。
  “哦,那就是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呸,我跟你瞎闹腾什么呢!”双子安跺了一脚,立马转身过来抓住我,“你来得正好!兄弟有难你好意思不救吗?”
  “你得罪谁了?”
  “传说中的白山小妖啊!”
  “……”
  不止我和严孤鸿无语,连带着本来拨弄着算盘的掌柜都没声音了。
  “……你没事往萧河城跑什么?”
  傻子都知道萧河城的城主兆和权有多宝贝他的小妖,虽然那不过是一条极为罕见的毒蛇罢了,也因为它通体雪白又常在萧河城外的小山附近出没,所以又有白山小妖之称。
  “不是传说那小东西的血胆可以解百毒嘛,我就想给我小师父试试,看看能不能解了药王下的毒,谁知道……”
  “谁知道好死不死的被兆和权撞了个正着,偏偏你又打不过人家,只好夹了尾巴赶紧逃是吧?”
  他讪笑两声不说话,算是默认。
  于是路上又加入了个莫名奇妙的累赘。
  过了安庆城没几日忽然下了一场雨,几乎是一夜之间天就冷了下来。
  因为我畏冷受不住凉,只好改道走大路先给我添几件衣服,可才见了人严孤鸿就立刻让马车退了回去。
  “怎么了?”
  “有无月宫的人。”
  我一愣,空白过后才掀开了帘子的一角向外看去。
  无月宫的人常着淡水色和月白色的衣衫,滚边和下摆都以金线勾边又用红线勾出团团簇拥的大朵睡莲,精细而华美又不失庄重典雅。再看每个人腰间坠着的月牙形的雪玉,这才能确定他们是无月宫的人。
  双子安看看外面又看看我,来回看了几次顿时恍然大悟。
  “你跟令大宫主闹翻了?”
  掩不住眼角一跳,某个字就好像一根针直直的往心底扎了进去,痛得我一时说不出话来。
  大概是我的脸色难看到极点,双子安难得安静下来没再追问。
  “……就按原路走吧,应该还不至于冷到惹寒。”
  “你确定?”严孤鸿皱起眉,怀疑的瞧着我。
  “我有神功护体,怕什么?赶紧走!”
  我不要待在这里,片刻都不要,只要和那个人有关的任何什么我都不要看见不要听见。
  两人都呆了呆明显还没接受我的失态,我闭上眼把脸埋进膝间用手捂住了双耳。
  一片黑暗就好了,这样就可以了,不能哭出来,至少不能在人前不能在这里。
  良久之后马车开始有了晃动,总算一步步远离了那个人。
  指尖的冰凉也随着耳根一点点蔓延到心里,沉下去再沉下去,封禁在冰面之下就好了吧,不会再难受了吧……
  快要到桃花谷的时候前面的路开始难走了,确切地说应该是留给我们能走的路越来越少了。
  双子安从前面折了回来,脸上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严肃。
  “到底怎么回事,连分堂的堂主都出来了,什么问题这么严重?”
  他见我不说话只知道一劲儿的盯着外面的花花草草也就没了耐心,一把拽过我迫使我不得不面对他。
  “你又闹什么别扭?也不想想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还摆出一副全天下人都对不起你的样子,事到如今还有人会看你脸色吗?”他一边说一边把眉头皱得紧紧的,“连敌我都不分,端着架子你给谁看啊!”
  现在的容莲就连过街老鼠都不如,什么攀上高枝的麻雀比不上落枝的凤凰,去你的君观,都是狗屁都是骗子,落架的凤凰根本比鸡还不如!所以你们都不用来管我了,让我自生自灭,还省得你们看了烦,碍到你们的眼还都是我的错。
  “哦……我给你道歉,真是对不住。请问还有多久能到慕名山?”
  反正我以后再也不去凑什么热闹了,就守着那间屋子过下半辈子,谁都不要来烦我。
  他完全被我的话给吓到了,连手松开了都不知道。
  “只能从桃花谷后面的树林里绕过去了,要花些时间,快一点的话大概还要两天。”
  严孤鸿拍了一下定在那里的双子安,看过来的眼神也是带着不可置信,但至少没双子安那么厉害。
  我面无表情的别过头,继续看花看树。
  在我好不容易肯软下固执慢慢接受时,又突然让我发现这一切只是那个人编织的一个骗局,不就是想看我痛不欲生的样子吗,南宫令你竟然恨我至此,要你对我好还真是委屈了你,很好,这次算我蠢,蠢到会去相信你!
  之后的两天两人都没敢和我说话,一直到了慕名山下了车我就让他们止步,不准他们再跟过来了。
  “那屋子就在山后吧?”
  严孤鸿点点头。
  “嗯,那就这样吧,我自己找过去就可以了。”我从袖子里拿出几张薄纸,“容式九剑都在上面,你回去按这上面练就成了。还有,别告诉任何人我在这里,不然到时候我会做出什么我也不好保证,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双子安动了动嘴想说话,被我一个眼神扼杀了回去。
  就这样,先让我一个人静一下。
  那间屋子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萧瑟,看到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呆了片刻最终只好叹气。
  这里有些时候没人来过了,屋子里只有一张方桌、一条长凳和一张木板床,都掉漆的很严重,而且上面都积了几层厚厚的灰还有随处可见的蜘蛛网。
  看来只能自己动手打扫,自力更生了。原来我也会有这么一天,我苦笑着卷起长长的袖子,却看到触目惊心的一幕。左手的整个手腕又红又肿,像个馒头一般的高高隆起,碰一下却没有什么疼的感觉,竟然已经感染到连痛都麻木了。
  从来没有遇到这种状况的自己不免感到了慌乱,脑子里空白一片,就是报应也不是这样接二连三不带停歇的来的吧。
  也不知道这种荒僻的地方会不会有草药,屋子留着反正也跑不掉,先要解决手上的问题。
  好在屋后就有龙蛇草,还有一大片的菖蒲。
  后来一个人住了一段时间觉得实在是无聊了就开始打理起屋后的那些花草了,因为条件的限制手腕上的伤只是消了肿,其实并没有完全清理干净,左手一旦用得多了就会发疼,所以把后面那片花草归成一个院子可花了我不少时间。
  这样的日子过了有多久我自己也没仔细算过,总之过一天是一天。
  等到真的一个人静下来了,我才发现离开时看到的那一幕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刻在了脑海深处,像梦魇般挥之不去,逃得再远也没有用。那天晚上已经数不清是多少次做到这个梦后在大汗淋漓中醒来的,明明出了一身的汗却觉得冷得不行,我知道严孤鸿肯定会叫人来给我送衣送饭,但我不愿见人第一天就在外面布好了阵,所以一般谁都进不了这间屋子,在秋天还穿着夏衣的人除了我就是乞丐了吧。
  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这个时候再冷也不会有冷到像冬天一样透骨的感觉,可偏偏这种冷意比冬至夜还让我不能忍受,不对,不一样,不单单是发寒这么简单……我摸索到外面摘了几根辣椒就往嘴里塞,嚼得嘴麻了还是没有减下去身上不断冒出的冰冷。
  原来是毒发。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不知道的地方,有人给我喂了慢性毒药。
  再醒来的时候是正午,今天的天气特别的好,阳光照在身上是暖洋洋的。
  这种天最适合在院子里煮上一壶茶,吃着保和堂的糕点,再点上一段剑舞来看才是最惬意的。
  以往每年我都是这么过的,如今回想起来竟有一种恍如隔世般的遥远。
  我搬了长凳放在屋前,没有软榻给我靠只能倚在墙上,就当稍许找回一点午后阳光洒下来时的漂浮松软的感觉。坐着坐着就有了困意,其实昨晚上并没有睡好,一直到天微明的时候冰冷感才渐渐退下去,算算也就小眠了一个多时辰。
  “莲儿。”
  “莲儿……”
  睡梦中有人用一种小心又温柔的声音不停的叫我,小心又温柔?笑话,真正心疼我的人都没有了,我还在奢望什么?反正你冥顽不灵、任性霸道,连梦里老天都不愿放过你,非要叫你看清自己得到过而不放在眼里的那些东西,醒来时又孤零零一个人周围都是空,给的就是这种让你无处喊冤的后悔。
  一半的自己想得很清楚,另一半的自己却沉醉在过去的梦境中无法自拔。
  受不住这种冲撞我猛吸一口气睁开眼,还没来得及看清四周的状况,一口血就先吐了出来。
  我弯下腰开始不停的咳,背上的疼痛阵阵刺心,咳得泪水蒙了眼汗水粘了发,昨天一宿我便是这么过来的,唯一好点的是至少此刻没有那股让我受不住的冰冷。
  有一片暗影在我上方罩了下来,我一惊,才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那人的手就伸了过来紧紧地扣住了我的手。
  痛,痛的我脸色惨白,咳都忘了就只知道抽气。
  “疼吗?”轻柔地声音慢悠悠的飘过来,心口一颤我感觉到了害怕。“你也知道疼啊,答应了留下为什么还要走?”
  他在笑,盛艳的好像最富丽的牡丹花。
  “我就知道你说话不算话,广寒散的滋味不好受吧。”
  每一字都是那么飘渺轻软,可听在我的耳里就如当头一记晴天霹雳,连痛都忘了要喊。
  这个人的城府深到任何人都看不见,我真是傻居然会为了这种狠心辣手之人担心,他南宫令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即使是不择手段。对于我他已经是给足了耐心看我能折腾到什么程度,可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底线,人说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说的就是我这种人。
  “为了躲我你连这种地方都住得下去,我能说你这算是进步了吗?”
  笑得那么开心,眼神却是冰冷的,利刃架在脖子上的感觉也不过如此了。
  “说话啊,你哑了吗还是聋了?”
  他以前的确是对我很纵容,让我对他尖酸刻薄中隐含的宠溺习以为常,让我忘了别人看到他时的畏惧和害怕,忘了他本就是个心狠无情的人。
  原来是这种感觉,面对极怒的南宫令,那种强烈的压迫感之下你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
  消磨光了他的耐心,好看的眉头开始皱起,我就知道他要一掌打过来了,就伸出手去挡却挡了个空。
  抬头看见他盯着我的手的眼神变了又变,眉头越拧越紧,一只手在半空改了方向一把抓过我的。
  手被他抓得很紧,骨节都在痛,他的火气有升高的趋势却又拼命的在克制。
  “痛……”我从喉咙里挤出一个音,几乎用尽了我所有的力气。
  冷冷的指尖抚过我手腕处难看的疤痕,手指搭到我的脉上,忽的脸色就变了,变得极难看极骇人。
  我看了怕,下意识的把手往后缩了缩,他手上一紧面色很快的恢复了过来,只是眼神还是阴沉的吓人。
  “回去吧。”他抓紧了我的手,好像松一松我就会随时不见一样。
  “我……我不要。”
  很低的声音,连我自己听得都模糊,可他突然的回头,眼里少见的起了剧烈的情绪起伏,写着震惊和一闪而逝的痛意。
  “为什么?”他的嗓子已经哑了下来,听得我心惊肉跳。
  我深吸一口气,在他冰冷的眼神下还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感到他的手越来越凉,唇线绷得紧紧地,我有点急了就用空着的手缠住了他的衣袖,他有些错愣,稍稍缓和了一点眼中的犀利。
  “我是说,那个……你耐心点听我说好不好?”
  许是少见我这种哀求的语气,他愣了好一会才点点头,周身的气息也终于软了下来,不似刚才那般霸道。
  “岳玲荷你打算怎么办?”
  才问出这个问题他的眼神就变得复杂起来,然后习惯性的眯了眯。
  “是你自己不好,老是给她乘虚而入的机会。”他抓过我缠着他衣袖的手,弯下身与我平视,“这几年我把她养在身边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心思,但是她清楚我的弱点。天下间的女人那么多,愿意对我好的不计其数,也有些是我欣赏欢喜的,但这些转身便可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