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作者:丢丢      更新:2021-02-17 16:12      字数:4777
  “此等顽劣之人也有说这种话的一天?”他挑着细长的眼眸,一刹那间风流尽泄。
  “人会变。”我揉了揉嘴角,陪笑可真累。
  君观开始笑,可谓是闭月羞花又沉鱼落雁,岂是一个美字可以形容的。但这种人美则美矣,看看就罢碰就不用了,否则沾回来一手的毒就得不偿失了。不过他与南宫令从里到外的毒还有区别,君观的毒是裹在他那层漂漂亮亮的面皮之外的,初见他的人无不为他眼里的阴郁所震慑。
  “好,若你什么时候真不甘愿呆在无月宫又实在忍不下去了,来找我吧。”
  “你会这么好心?”
  他又笑,脚下的花花草草都谢了一大片了。
  “你不是说人会变吗?何况我早说过把你搁在家里做摆饰也挺不错,即使是落枝的凤凰可到底还是真凤凰啊。”
  他说着收起了麒麟鞭,手一伸,侍童就接过了他手上的鞭子。
  “你不是有事?还是说你这么快就想和我回天绝教了?”
  想起我原来是要去岳玲荷那边的就赶紧脚底抹油了,谁还理他。
  “莲姐姐来啦?早饭吃了吗?没吃的话一起吧。”
  我一进门扑面而来岳玲荷的热情,差点把我吓得绊到门槛。还是来晚了,都赶上她吃早饭了。
  “没……那个,吃过了。”
  本来还想找赵嬷嬷让她给我别记今天迟到的事,可眼睛一瞟就瞟到了坐在里面的南宫令。
  “做丫环的比主子起得还晚,你也真是本事。”
  南宫令替岳玲荷夹了一块红豆糕,眼也不抬一下。
  “我……这不是遇到了君观给耽搁了……”我撇了下嘴,看到南宫令这么殷勤就觉得窝火。
  “君教主?”岳玲荷咬了口糕,回过头,“莲姐姐和君教主很熟吗?”
  简直是剪不断、理也乱,没有一见面就刀光剑影你就该拜天跪地了。
  “熟的别人都刀剑相向了。你问她,武林中各大门派有几个是她没得罪过的?”
  他又给岳玲荷的碗里添了块芙蓉酥,一大早就吃这么甜的东西腻不腻啊?
  “那没有令哥哥莲姐姐岂不是要被追杀?可怜的莲姐姐……”
  岳玲荷你在逼我讨厌你是不是?我扯紧了袖子低下头。还是听不得别人说我可怜,就好像有一块尖锐的石头在某处越过了底线划进了脆弱的地方。
  “好好吃饭,别东张西望的。”南宫令拿筷子的尾端敲了一下岳玲荷的头。“吃完了回头收拾一下,下午我们就动身。”
  才住了一晚就要走?反正现在他是主子,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容莲啊容莲你真是越来越有自觉了,居然能够活的这么卑微憋屈!
  ……
  这次的护送大军阵容又增加了,光是南宫世家出去的人就够招人眼了,现在再加上天绝教的一辆车和别云山庄的一辆车,说是浩浩荡荡也不为过。
  当然,岳小姐的车我是没这个福再坐了,这也就算了,但那个死不掉的累赘双子安偏要我跟他一车,这就不是什么好事了,有他在我就别想在车上睡安稳觉了。
  “这是去哪?”
  “去严坞堡啊!”
  “去那里干吗?还这么多人一起!”
  “今年的武林大会在那里开啊,严肃青不是武林盟主嘛。”
  每两年一次的武林大会都由武林盟主操办,届时各位英雄好汉都能一展身手,凭自己的真功夫夺得武林盟主之位。
  “哎,那死老头还是武林盟主?”
  “尽管人家风流韵事是不少,但好歹有一身真功夫,没点能耐的能把他拉下位吗?”
  “难道这武林就没人了?他都在那位置上呆了几年了?”我不满的啧了一声,“要不是我爹忙着处理家里的事辞了盟主之位,哪里轮得到他啊!”
  双子安一听就大笑了起来,“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一个容莲惹得令大宫主不开心,容家根本不至于落到这种地步。”
  哪壶不开提哪壶,双子安你欠教训。“呸,他还不是嫉妒我们容家!谁知道他练了什么奇门邪功,竟把我三个哥哥逼到抛家隐世,容家上下竟也找不出个能和他抗衡的人,我就纳闷了他……”
  “等等,你是说容家上下找不出能和他抗衡的?”
  “否则容家会败?”
  “我还以为他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他是以武致胜?”双子安收起了笑,面有疑惑带点严肃。
  “都有,他手段可多着呢。”我想了想,“但是见不得光的就没有,也就因为他没用过那些下三滥的手段所以我尤其讨厌他这点,不然我骂他就能理直气壮了!他把容家的商船、铺子和所有生意都给吞了也就算了,偏偏功夫还在我爹之上,你说可恨不可恨?”
  “是吗?”双子安摸了摸下巴,“这么说这小子的功夫深不可测啊。”
  “怎么你没和他交过手?”
  “人家不给我交手的机会啊,四护法在那挡着,你说谁直捣得了黄龙?”
  “说的倒是,先不说琼华光是肖锦瑟就是个难对付的角儿,凭你大概只得个平手。”
  “嗯……看来今年严肃青的位置难保哦。”
  “好好好!”可不仅是死老头的位置难保,“等南宫令、君观和双子危一起相互残杀,都死了最好!”
  “相互残杀?南宫令怎么想的我是不知道,但我那老弟就爱当他的庄主给他盟主当他都不一定要呢,至于君大教主也不是个好琢磨的主,不过他心高气傲也不一定看得上这个盟主的位,你就少做梦吧。”
  严坞堡离别云山不远,几天的路就到了,虽然受着双子安的折磨,但不用面对那几个瘟神也实在是舒心得很,眼瞅着前面一片青竹林越来越近,我就知道好日子该尽了。
  严肃青那个老头子倒没什么,他的儿子就麻烦了。说起来这个严孤鸿小的时候在我身后是跟进跟出,点头哈腰是要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乖得不得了,即使他的目的是为了容家的容式九剑,但总算小家伙长的是粉嫩可爱很得我喜爱。可好景不长,那小子束发后整个人就变了,去了趟桃花谷学成归来就再没来找过我,后来在严坞堡遇到他,他的态度也是不冷不淡的。哼,别扭的小孩。
  “你干吗一脸吞了苍蝇的表情?”双子安下了马车,转头就是一句。
  我斜起眼睛,都懒得理他了。
  “她是不想见里面那只老虎。”琼英抱着一袋栗子边吃边说。
  “什么老虎?”
  “严家的一只母老虎。”
  双子安听得一头雾水,还是不得要领。
  “严堡主还有这种癖好?我怎么不知道?”
  “严海兰啦!笨死了!”
  这会儿才猛然大悟的双子安猛个不停的点头。
  “我怎么就没想到,这形容的也太贴切了!”
  “大哥,小心祸从口出。”双子危走上来泼了一桶冷水。
  双子安哼了一声,抓过我就往门口冲去。
  “开门开门!赶紧着给小爷我开门!”双子安把气出在门上,把门拍得是震山响。
  没一会,在门颤的岌岌可危的时候,有一个面生的小厮出来开门了。
  “什么人敢在严坞堡撒野?!”别看这小厮面白瘦弱,中气倒是十足。
  “……”双子安被这么一吼,气势去了大半,干瞪着竟一时还不了口。
  “奴儿,不得放肆!”里面有走出来个年迈的老者,是严坞堡的老管。
  “老管,小爷我只不过半年多没在江湖上出现,连个看门的小厮都敢骑我头上来了?”
  “双爷言重了,这小奴儿不懂事,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老管拉过奴儿伸出手压下他的头,边说边点头陪笑,再一抬头总算是见到了我,表情一僵后面的话也卡在了肚子里了。
  喂,我长得有那么像鬼吗?怎么一个个的都是这幅德行。
  一旁的奴儿低着头,老管突然没了声音就觉得好奇,眼皮一掀呆了呆,随即就笑了出来。
  “老管,您怎么一瞧见漂亮姑娘就忘了事儿?”
  老管面色奇青的低头看了一眼奴儿,“什么都不识的东西,你还是给我滚回厨房烧火去!”
  “喂喂,你要教训下人也先让我们进去吧。”
  老管瞥了我一眼,“呃……这,双爷还是等老奴去通报一声吧……”
  “通报?我是等得了,只怕我身后的几位主可等不得了。”
  “啊?”他往旁边挪了挪,这才瞧见后面的几位,一瞬间老脸上布满了冷汗。“请、请,各位贵客随我来……”
  于是一行人就浩浩荡荡的进了严府,我被双子安扯着走在了最前,要是此刻我有以前的内力定要把他震出七丈远!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我会不知道,不就是为的看好戏。
  今年的武林大会虽说是在严坞堡开办,但严坞堡何其大,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各路好汉都是由西堂门进,甚少有人往严家人住的东堂门走。而这西堂门与东堂门之隔就远了,要走个小半日才到得了,况且严肃青为了与各大门派联系感情,这段时间就干脆从东堂门搬到了西堂门,所以老管把我们撂在大厅一去就半日未回。
  “大小姐!大小姐!……”
  听这声音怎么那么熟啊,我走到门口仔细听了听,越听越像严海兰身边侍女的声音。
  声音渐渐近了,可在这声音之前似乎还有一个疾步踏飞的声音,在我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有一股力猛地将我向后扯。
  “哈,容莲真的是你啊!”母老虎的声音,忽略也罢。
  可是当我抬起头我才发现刚才我站的地方被母老虎冲进来的猛劲撞出了可以伤人的气流,要不是有人把我扯开我就要被母老虎给打到了。
  严海兰扫了一圈屋子里的人,脸色不善。
  “别云山庄,天绝教,无月宫?我那不懂事的弟弟也就算了,怎么连你们也着了这小妖精的道?”
  啊,看到这个女人歪脖子斜眼的模样我就来气!
  “不是都嚷着要杀她吗?真的人在眼前了我看你们也没动手……”
  “其他人我是不管,谁跟你说了我要杀她了?”一直没出声的君观皱起了细细的柳眉。
  “你!”严海兰眼睛一瞪,凶是凶,吓吓别人是可以,但这里的人武功个个都在她之上,身份个个都比她尊贵,又都是心比天高的,所以没人会怕她。
  “严家大小姐是这么招呼客人的吗?”双子危也皱起了眉,沉声发话。
  “这不是挺像容莲?”只有南宫令还是笑眯眯的,“一样的小姐脾气……”
  “别拿我和她比,她不配。”
  有一瞬的沉默,接着是一阵刺耳的笑声。
  “容莲,如今是我不配还是你不配?”严海兰逼近我,一根手指戳着我的肩。
  “你不配。”我看着她的眼睛,清楚的说道。
  她举起手要打下来,可我容莲又岂是你打得的?我一把打开她的手,一招怒海滔天虽没了内力但好歹招式还在,擒得她来不及收回的手,再腕上使力将她推出了门。
  严海兰一惊,怒极一时没有发现不对,“你们连她的武功都舍不得废?!”
  君观和双子危的眉头拧的更紧,他们是一看就看出了问题,所以疑惑的看向我又看向坐在一边心不在焉的南宫令。
  “你废了她的内力?”君观抿了抿好看的唇。
  南宫令抬起眼慢悠悠的喝了口茶,等到君观快要拿出麒麟鞭了他才开口。
  “我什么都没做,只是有人想寻死又寻得不够彻底,每天把毒药当糖吃一样的吃,吃了一年多能调养到不留下病根就已经是万幸了,还想留着内力?哪有这么好的事。”南宫令慢慢地笑,一手撑起下颚,凤眼盯向君观,“君观兄你舍不得了?”
  “倒不是,可若她没有了内力往后来天绝教就难待了……”
  凤眼眯了起来,刹那芳华刹那流光。
  “何以君观兄要执着于此等顽劣之人?”
  “令兄又何必紧抓着人不肯放呢?”
  那双眼中闪烁出妖异的明亮,嘴角上抿的弧度美得让人窒息。
  只不过是个眼神的细微变化,就使得屋内的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
  六、七年前的南宫令收敛起脸上笑容的时候才会有这种让人透不过气的压迫感,而如今他只是如常一般的笑着,却是有更胜以往的杀气散了开来。
  有些东西美的太毒,也有些东西总是美的太过可怕,前者是很清楚只能看不能碰,后者便是你明知不可碰却还是会无法控制的去接近去碰触,也许到死都不知心死。君观是毒,远远一看就知要躲的越远越好,不可碰不能惹。南宫令是裹着糖衣的毒心,惊鸿一瞥便要了你心魂,一眼就落入十丈红尘,你堕的心甘情愿演出一幕幕的好戏,他在远处看着也只是笑,然就是这一笑你便要从此追逐致死方可休。
  “容莲你……”严海兰折回,才到了门口就收了脚停了口。
  我知道严海兰一直针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