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4 节
作者:蝴蝶的出走      更新:2022-09-07 20:33      字数:4763
  要想,绝无可能。连带的,姑娘们也就不能嫁出去。原因很简单,村里的姑娘全嫁出去了,剩下青壮年男子怎么办?难不成打一辈子光棍,就此断绝香火?
  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只有换亲!
  把家里的大姑娘嫁出去,从人家那将小媳妇换回来。
  不过农村的宗族观念是很重的,张家的姑娘嫁到了马家,那就是马家的人,入马家族谱,死后葬入马家的祖坟。换了马家的姑娘嫁到张家,也是这么回事。再好的亲戚,也比不上族房兄弟之亲。
  张姓和马姓相互通婚,但两大姓氏之间紧张的关系,却一直没有得到实质性的缓和,经常为了争夺水源、山地、祖坟之类的东西,大打出手。
  这一回,终于酿成了大祸。
  刘伟鸿听完,认为朱建国对黄克俭的评价,十分中肯。
  这人就是一个糊涂蛋!
  张姓和马姓为了争一处祖坟,已经小打小闹了好几个月。这两大族是有“宿怨”的,以前又不是没干过“大仗”,黄克俭却一点警惕性都没有,既不派员做工作,疏导村民的怨气,也不及时向县里汇报,就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闻不问。等到矛盾全面激化,双方各纠集几百人开仗了,才急急忙忙给县里领导打电话求援。
  不但糊涂,而且无能!
  “书记,也不用太担心,只要我们速度快点,还能赶上阻止他们。”
  当此之时,刘伟鸿也只能是出口安慰了。
  朱建国摇摇头,又长长叹了口气。
  上任三个月,朱建国算是领会了这个做县委书记的滋味,真是一言难尽。看上去风光无限,实际上烦心事一桩接着一桩,几乎就没有消停过。初掌大权的兴奋,很快就被焦头烂额所取代。短短一百天不到,朱建国就有了心力交瘁的感觉。
  刘伟鸿也不好再说什么。
  九桥乡地处偏僻,只怕黄克俭得知消息之时,就已经滞后了,再打电话给县里汇报,县里组织人手赶过去,怎么也得两三个小时。若是战争年代,一场遭遇战说不定已经打完了,现在赶去,只能“打扫战场”。
  刘伟鸿以前没有亲历过这样的事情,不知道所谓宗族械斗,“武器装备”如何。假如只是动用拳头棍棒,那么或许伤亡不会太惨重,最关键的是,只要不死人,那就好处理点。饶是如此,这也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罢了。双方参战人数,各有数百。上千人在一起混战,就算只是动拳头棍棒,也有很大的可能出人命。
  一不小心倒了地,踩都踩死了!
  假如动用了锄头、梭镖等铁制“兵器”,情况就只有更糟糕。
  现在只能寄希望,村民们尚能有一定的自制力,不往死里招呼。
  所幸省道线路况虽然欠佳,总算还是柏油路面,朱建国不住通过对讲机催促在前头开路的蒋大正,要他加快速度,大约五十分钟之后,车队终于赶到了夹山区区公所所在地夹山镇。
  这是林庆县东北部唯一的“重镇”。左近二三十里内,再没有一个建制镇。
  但这个“重镇”,在刘伟鸿眼里,和普通乡村实在没有太大的区别,整个夹山镇,真正可以称得上街道的,就只有一段长约五六百米的柏油路面,两边参差不齐地建了一些官廨和民居,很多都是六七十年代的风格,大革命时期的标语,清晰可见。
  “打倒最大走资派某某某”的石灰字样,赫然留在某些乌黑的砖墙之上。
  最令刘伟鸿大开眼界的是,夹山区区公所的大门上,居然还有一幅刷红漆的浮字对联,取自伟大领袖的诗词——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
  全副武装的车队滚滚开进了夹山镇那条唯一的街道,早已惊得镇子里鸡飞狗跳。无数人头从两旁的房间里探了出来,向着这支“威武雄壮”的车队打量不休,个个脸上露出又是吃惊又是畏惧的神情,自然也夹杂着些许的兴奋之情。
  在这偏僻的地区,任何一点动静,都能激起巨大的波澜。
  车队径直开进了夹山区区公所的院子。
  这个区公所,也是破破烂烂的,但较之周围的农舍,自然是要光鲜得多了,堪称“豪华”。毕竟有两栋楼房,还带着一个打了水泥的,占地不算小的院子,要算是这四里八乡最现代化的所在地了。
  车队开进区公所,四周静悄悄的,竟然无人出来迎接。
  第一台警车立即响起了高亢的喇叭声,很快,几乎所有汽车都开始狂按喇叭。
  汽笛长鸣了好一阵,才有一个中年女子探头探脑地从一间办公室里走出来,见了这般阵仗,又吓得赶紧躲了回去,“啪”地关上了门。
  蒋大正急了眼,从警车上跳了下来,向那间办公室疾步跑了过去。亏他白白胖胖的身子,两条腿也是圆滚滚的,动作竟然也堪称敏捷。
  看来有县委书记在,下面的人办事效率就是不一样。
  蒋大正“砰砰”地敲了一阵,那扇门才又打了开来,蒋大正立即“揪住”那个中年妇女,大声询问起来,问了几句,又立即转身跑到朱建国的桑塔纳旁边。
  “报告朱书记,黄克俭和区公所的所有干部,都已经赶到九桥乡去了。”
  朱建国轻轻点头,脸上神情略略放松了些。
  不管怎么样,黄克俭还没有糊涂到十分!
  “那好,我们也立即赶往九桥乡。”
  “是!”
  车队随即又从区公所开了出来,继续向九桥乡进发。
  第160章 果断处置
  九桥乡离夹山镇还有十几公里。
  这十几公里的路面,就全是黄土路了,不再是省道线的范畴,而是县级公路。当时的县级公路,说白了,也就是比乡间小道略宽一点。某些路段可能铺了柏油,差一点的,就是铺一层碎石,车子走在上面,宛如扭秧歌一般,东簸西颠,时间一长,车上的人一准散架子。
  刘伟鸿的眉头便皱了一下。
  这夹山区的自然条件和基础设施,确实是恶劣了些。这样的地方,经济要想发展,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单是修路,就不知道要花费多少资金。
  朱建国倒是神情坦然。他是当兵出身,此前又一直在农业学校工作,这样艰苦的条件,习惯了的。眼下脑子里翻腾的全是宗族械斗的事情,一时半会,却不曾将思路转到经济建设上来。
  这也难怪,刘伟鸿毕竟是重生者。在后世,哪怕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革命群众,脑袋里也有一根发展经济的弦。
  朱建国这种老派的官员,一门心思想的是社会稳定。
  小半个钟头,车队就开到了九桥乡政府。
  这个九桥乡政府所在地,比夹山镇还要落后,基本就等同于普通的农家村落了,最多只是一个略大点的聚居点。除了乡政府的院子和旁边的一个合作社、一家小饭馆,就全是农家院落了。
  在九桥乡政府门口,倒是见到了两个干部模样的人,伸长了脖子往公路上张望,一见到浩浩荡荡的车队,两人立即迎了上来。
  开路警车停了下来,蒋大正和他们说了几句话,便即领他们来到朱建国的桑塔纳车前。
  “朱书记,这两位是九桥乡的干部,黄书记让他们在这里等我们。再往前去,就不能通车了,只能步行,他俩是向导!”
  蒋大正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意思。
  朱建国从车里下来,乡里的两名干部见到县委书记,顿时很是诚惶诚恐,想要上前握手,见朱建国没有那个意思,也便不敢妄动,只是微微弯着腰,恭恭敬敬地望着朱建国,等他指示。
  “还有多远?”
  朱建国问道。
  其中一名九桥乡的干部连忙答道:“朱书记,发生械斗的地方叫花山岭,离这里大约还有五六里地,全是小路……”
  朱建国点点头,随即向蒋大正说道:“蒋局长,命令大家全部下车,跑步前进,以最快的速度赶往花山岭。记住,没有命令不能乱动!”
  “是,朱书记!”
  蒋大正这会子倒像一个警察的样子了,向朱建国立正敬礼,随即转身发布了命令。
  公安干警和武警指战员纷纷跳下车,在黄土路上排成了三个纵队,蒋大正整队完毕,转身向朱建国敬礼,请朱书记给指战员们做“战前动员”。
  “同志们,九桥乡发生了大规模的宗族械斗,根据报告,有上千群众参与械斗。我们的任务,就是强行军赶到事发地点,分开械斗的群众,尽量减少人员伤亡。到达之后,大家要服从我的命令,不能随便动用枪械、警械,主要是控制事态发展。明白了吗?”
  朱建国站在百余名公安干警和武警官兵面前,声音洪亮地做了战前动员。
  “明白!”
  大家整齐划一地高声答道。
  “好,大家要集结在一起,不要落单。注意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更要保护枪械不被抢走!现在听我的命令,向右——转,目标花山岭,跑步前进!”
  朱建国大声下达了命令。
  三列纵队在向导的带领下,整齐有力地向花山岭强行军开进。
  刘伟鸿自然是紧紧跟在朱建国身边。
  乡间小路,自然谈不上什么路况。好在毕竟是通往乡政府的“官道”,路面还不算十分狭窄,其实小车勉强也能开得进去。就是万一遇到路面滑坡或者忽然变窄,车辆难以通行时,掉头就成了大问题。反正只有五六里地,强行军速度不见得就比车行速度要慢。
  朱建国尽管年届五旬,但军人出身,平日里又爱好打篮球等体育活动,身板倒是蛮结实,完全跟得上大队伍强行军的速度。刘伟鸿那就更不用说了,只怕就算是武警战士之中,也很少有体质比他更好的。
  蒋大正同志就遭罪了。
  蒋局长白白胖胖的,体重有些超标,又不是训练有素,平日里何曾吃过这样的苦头?开始那一两里地,还勉强能跟得上,只是气喘吁吁,汗如雨下。一转入真正的乡间小路,无论蒋局长怎么喘气,怎么流汗,那也是绝对跟不上了。
  蒋局长本来和朱建国一道,紧跟在两名向导之后,是在队伍的最前列。慢慢地就往后出溜,公安干警和武警战士们一个个从他身边挤了过去,将堂堂局长大人抛在了身后。
  眼见得离朱建国越来越远,蒋大正心急如焚,咬牙切齿,奋力想要跟上去,但身子骨不争气,两条肥肥的大腿就像灌了铅似的,怎么也迈不快,一张脸憋得通红,依旧无济于事。
  乡间小路是真正的羊肠小道,就在田垄之间穿行,蒋大正在公安局的一些心腹部下见了局长这个德行,有心想要搀扶他,却也难以办到。这样的路面,压根就没办法让两个人并行。
  蒋大正无奈之下,只得放弃了努力,索性在路边停了下来,吩咐随后跟进的副局长,让他赶到前边去,和朱书记呆在一起,协助朱书记指挥。
  朱建国可不认识公安局的人,也不认识武警指挥员,等到了现场,肯定要有一个熟悉人员的同志在一旁协助才行。蒋大正自己跟不上,却不能让整个任务砸了锅。
  副局长年轻,身体素质也比蒋大正好,欣然领命,迈开两条长腿,超过一个又一个战友,很快就追上了朱建国,紧紧跟随在他的身边。
  乡间小道崎岖难行,尽管是强行军,也花了三四十分钟才赶到花山岭脚下。
  所谓花山岭,是一座较大的山峰,峰顶地势开阔,远远的,就能看到山顶上人头涌动,无数村民手持棍棒等武器,正打得热闹。
  尚未来到山脚之下,就能听到呐喊之声。
  一见这个情形,朱建国急了眼,扭头大喊道:“快,加快速度,跑步上山,把群众隔开!”
  吼了这一嗓子,朱建国自己先就跑了起来,跟随在他身后的队伍随之加快了行进的速度,迅速往山上爬去。
  这个时候,武警战士和公安干警体力上的区别也显现出来了。紧紧跟在朱建国身后,行有余力的,全都是武警中队的指战员,数十名公安干警又要落后些了。
  花山岭大约有三百来米高矮,所谓望山跑死马,虽然远远地在山下就能看到山顶上械斗的村民,真要赶到山顶,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到的。
  朱建国奋勇向前,尽管也是气喘吁吁,脚下却是半点也不肯慢下来。
  刘伟鸿跑到了他前面,碰到特别陡峭的地方,自己先登上去,转身再拉朱建国一把。
  大约一刻钟之后,终于近了。
  山顶的群众也已经发现了这支荷枪实弹的队伍,顿时就有些慌乱。
  朱建国果断地对身边的武警中队长下令道:“上尉,鸣枪示警!趁群众停下来的机会,你带着武警战士迅速插过去,将两边的人隔离开来,明白了吗?”
  处理这样的紧急事态,朱建国还是很有魄力的。
  “是,首长!明白!”
  武警上尉立正敬礼,转身朝中队战士下达了简单的命令,随即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