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节
作者:双曲线      更新:2022-09-02 20:57      字数:4860
  “大约是六年前吧,”也许是环境造成的错觉,闻烈的声音此时听起来分外低沉而有磁性,竟是块当播音员的料,“先皇还在世的时侯,不知为了何故,迟迟不肯立太子。当时二皇子与大皇子,就是现在的皇上了,他们俩个感情很好。二皇子为了表明自己不想争储君之位的态度,常常不住皇宫,在外面乱逛。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了小奈。那一年小奈十七岁,年轻、开朗、爱笑、爱脸红,实在漂亮极了,他们很快就相爱。皇上知道了这件事情,非常生气。”
  “小奈的出身不好么?”
  “怎么不好?他家可是世代名门。”
  “那皇上为什么非常生气?”
  “啊?”闻烈看看我,“怎么我没告诉你吗?小奈是个男孩子。”
  我吓了一跳。据史料记载,明代士大夫阶层的确男风盛行,但以福建等南方人居多,原来这股风已经刮到北方了吗?
  “也许皇族的爱都是那么的靠不住,也许一直在身边的东西看不到他的可贵。在先皇与大皇子面前,小奈是个绝对的弱者,却没有得到爱人应有的支持与保护。为了平衡,二皇子居然打算娶一个挂名皇妃回来,让小奈永远做他地下的情人。在反复受到心碎的伤害后,小奈终于明白,只有死才能让他从这份缠绕的感情中解脱出来………于是他就自杀了……算算到如今,他已经死了有三年多了。”
  我又吓了一跳:“自杀!?就这样死了的?”
  闻烈的垂下眼睑,点了点头。我想在他的脑中,一定又闪过了那十七岁爱脸红的美丽少年的影像吧?
  “你也很喜欢小奈吗?他是你的朋友吧?”我轻轻地问,心头有种难言的酸涩。
  “是啊,”闻烈收紧了双臂,把脸埋进我的发丝中,“我常在想,如果不是因为我,他根本不会到京城来,也就不会认识棣琛了。”
  “棣琛?”
  “二皇子的名字啦,你也觉得他不配用这个名字是不是?”
  我一点也不这么觉得!但我好歹明白此时不宜发表这种感想。
  闻烈的手指轻轻捻动我的耳垂,我叹了一口气,接受了这孩子般的暗示,向他仰起头。略有些干燥的发烫双唇压下来,闻烈一反平时总是由浅及深的常态,一下子就占领了我全部的唇舌,激烈的搅动揉搌,让猝不及防的我难以抗拒,全身霎时涌动起灼热的情潮。
  当脑中持续的空白状态略有恢复时,我惊讶地发现自己已完全被他压在地上,领口也被大大地扯开,他的手已游走到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方,伏在我胸前的头不停地摆动,在留下一连串红色斑点的轨迹后,竟开始轻轻挑弄和啮咬我的……我的……
  我惊喘起来,仅剩的一点理智告诉我,再不阻止他可能就来不及了。用力抓住他的头发,我颤声叫道;“闻烈!你要做什么?!”(果然是白痴的问题,这个还用问?)
  他终于停住了在我身上的需索,保持着覆压的姿势,抬起头看着我,眼睛里满是未曾褪去的情欲,还夹杂着我此时无法理解的更深邃的东西。
  “那时侯我真的不明白,面对那样一个全心全意的恋人,棣琛他为什么还老是要疑心他到自己身边来的目的。”闻烈的声音低沉沙哑,在当前的情境下,听起来有种说不出的性感,“现在我才知道,有时侯就是因为在乎,脑子里的想法才会不受控制,所以我才会常常在想,你是为了什么目的来到我身边?”
  什么目的?如果不是命苦到被人卖掉,我又怎么会千里迢迢来到这冻死人的北方,来到这样一个喜怒无常的变态身边?一股怒气油然而生,我猛地将他的身体推在一边,坐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爬起来便准备要走。
  闻烈横过一只手臂搂住我的腰,轻而易举地将我拉回他的怀抱,贴在我背后喃喃道:“小保,你不要生气,我知道,你什么错也没有。”
  这人!道歉也这么莫名其妙的!我当然没有错,以他少爷的脾气,是容得人犯错的?因为极度的不高兴,我拉扯着他的手臂,扭动着想挣扎出这个魔掌。
  “小保!你要再这么动,我就不负责将要发生的事了!”少爷压住我的腰,呻吟似地说。
  同时我也感觉到身后的异样,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咦?我会脸红有什么好稀奇的?虽然知识丰富,我毕竟还是一个缺乏经验的纯情少年嘛……)
  于是在闻二少爷拒不放人的状态下,我只得僵着身体充当人偶,用尽全力忽略自己有异于平时的感受,强迫自己去欣赏燕京郊外仲秋的无限风光………
  …………
  ………………
  ………………………
  接下来的事情大家应该都预料到了吧?……我居然很丢脸地再次睡着了,自己都很佩服自己的超粗神经,不过也请各位理解一下,对于我这样一个生活本来极有规律的健康少年来说,这也是几乎一夜无眠后的正常反应啊。
  醒来时已独自在闻府我的小房间内,从外面静寂无声的程度来看应已是深夜,坐起身四处看看,房间正中的木桌上摆着一盏小小的油灯,昏黄的光泽散在灯座旁几盘点心上。
  我想起自己又错过了晚饭,饥饿感立即苏醒,翻身来到桌边,拿起一块酥饼放在嘴里。味道不见得很好,但吃起来心里甜甜的,因为不知为什么,我就是很肯定这些点心是闻烈命人准备的。在这个陌生孤独的时空里被人这样周到的关照,说不感动是骗人的。何况,闻二少爷也确实没有必要非得对我这么好。
  吃饱了肚子重新回到床上,开始胡思乱想,今天好象发生了很多让人心情激荡的事情,那个痛苦绝望的二皇子,那个在悲伤中结束掉自己生命的少年,还有闻烈奇怪的话语与表现………可是……失眠实在不是我的作风,所以没想多久就重新掉入黑甜乡中,连梦也未做一个就一觉到天明。
  对于象我这样一个低血压的人来说,没闹钟自己醒来是一件超难的事情,虽然闻烈不计较我常常比他还起得晚,但府里上百口人,显得过于特殊化未免有些令人侧视,所以我为起床问题做了不懈的努力,在好几十个侯选者中,千挑万选找到一只晨啼最准时的公鸡,圈养在房屋外的后墙旁,从此将每个月80%的迟到率一举降至15%,成为闻府里进步最快速的优秀员工之一。
  不过由于昨天被闻二少爷扰乱了生物钟,今早竟未能听见鸡叫声,醒来时日已高起,慌忙胡乱梳洗了一下,冲到闻烈房间去,他已踪影不见,一打听,皇上召他进宫议事去了,顿时泄了一口气,晃到厨房找王大娘要早餐吃。
  刚进厨房的院子,一只UFO,啊,就是不明飞行物扑面而来,紧随其后的便是王大娘杀鸡般的尖叫声:“小保――――给我抓住它―――”
  拜我校足球队第一侯补守门员的功力所赐,我本能地应声而起,急、准、狠地一把揪住正在乱扑腾的UFO,定睛一看,王大娘腰系围裙,手提菜刀,刀口见血,原来真的是在杀鸡。
  辟手夺过我手中的战利品,王大娘一边利落的见血封喉,一边呵呵笑道:“小保,又没吃早饭那,屋里有刚出笼的肉馒头,你最爱吃的酱肉馅的,快去拿吧。”
  我欢呼着送她一记飞吻,奔到屋内抓出两个大馒头,回身倚在门框边咬了一口,看王大娘魔术般地变出一盆滚水,正准备将已寿终正寝的鸡身丢进去褪毛。
  等等……这只鸡的毛色怎么那么眼熟呢?………
  “王大娘,你这只鸡是从哪里捉来的?!”我一声惨叫。
  “你屋后面的小竹笼里啊,别说,还真是一只好鸡!”王大娘一边回答,一边快速地将我的闹钟变成裸体。
  我欲哭无泪地用两只馒头遮住面孔,呻吟似地埋怨道:“大娘啊,大清早地,怎么想起来要杀鸡啊,就算要杀,好歹也别杀我这只啊,就算要杀我这只,好歹也别让我变成帮凶啊……”
  “这鸡是你养的?哎哟不就是一只鸡嘛,怎么就心痛成这样子呢。你放心,老太爷他不吃肉,只喝鲜汤的,等会炖好了,汤端去给老太爷,鸡肉全给你吃。反正你养来也是要吃掉的,就当大娘帮你杀帮你炖,只要你分一碗汤给老太爷喝,不算亏本吧?”
  怎么不算?她就不知道找一只不会天蒙蒙亮就叫的鸡有多难!!不过杀都杀了,毛也褪干净了,就算亏本也挣不回来了,我只好无力地瘫坐在门槛上,狠狠地将肉馒头当后悔药吃。吃着吃着,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大娘,你平常都叫老太师老爷的,怎么今天叫成老太爷了?”
  王大娘哈哈一笑,道:“你是陪嫁来的,所以不晓得,这老太爷是老爷的大伯,闻家的长老,平日都住在邻近的安州定江山庄里,难得来一回呢。”
  “老爷还有大伯?他一定很老很老了?”
  “老太爷比老爷大上二十多岁,这么算来今年也近八十了,不过是练武的人,精神好着呢,面相也显不出有那么老。”她突然摆出一副讲八卦的样子,神秘兮兮地凑近我,“听说当年老太爷很想把自己女儿嫁给老爷呢,所以才不喜欢夫人,不常到这里来作客。”
  “那当年老爷一定是排除万难,痴心不改,奋力反抗长辈的包办婚姻,最后终于娶到自己心爱的女人了?”我的浪漫细胞立即活跃起来。
  “也不是……”王大娘努力回想了一下,“那时先老爷和先老夫人,就是老爷的父母还在世,怎么也轮不到老爷自己作主。主要是先老夫人也姓萧,是夫人的姑母,她决定娶夫人进门,就娶了,跟老爷没什么关系。”
  被这一堆老爷夫人搅得有点头晕的我怔了好一会,才反应出一个重要的发现:“这么说夫人是老爷的表妹?二少爷是近亲结婚生下来的?”
  怪不得闻烈性格如此别扭,近亲结婚嘛,再怎么异常都是可以理解的……哎,不对……我居然忘了闻烈并非闻夫人之子………哎呀,真是复杂,这些大户人家的豪门恩怨比肥皂剧还离谱,反正不是我该想的事,不想了!
  吞下最后一口馒头,我向闹钟的遗体默哀三秒钟,跟王大娘道了别,拿了清洁用具,到闻二少爷的书房以打扫为名,行读书之实去了。
  9
  难得来一趟的闻老太爷这次居然住下了,这个长老级人物精神果真好的不得了,不是一个人出门乱逛,就是在府里处处挑下人的错,每日家骂这个,吼那个,是个脾气坏、好挑剔、爱记仇又冥顽不灵的老头儿,想想闻夫人和他这样一个人结下梁子,居然还能安稳地当了二十多年闻府女主人,可见也不是个好惹的女人。
  闻烈对这个伯公谨守着必需的所有礼仪,但显然不是真心爱戴这个长辈。对于这个老头一反常规来到闻府的行为,我和闻烈都约摸明白原因为何,却没有挑开来谈过。二少爷每日照常带我出门,除了叮嘱过一次叫我小心不要让闻老太爷注意到以外,几乎不提这个不速之客。
  半个月的时间如飞而过,闻夫人结束守斋回府。我想当她看到这个高坐在主厅上的族中长老时,就应该已感觉到在她头顶盘旋着伺机俯冲的鹰已开始缩小回旋的圈子,做好了猛扑过来的准备。
  闻烈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丝毫没有要插手的意思。虽然闻夫人有明显的错处,但我却不希望看到有绝对实力自保兼救人的他,真的对于陷入困境中的养母不施以任何援助。
  闻太师的脸色日渐阴沉,常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妻子,相反的,曹姨娘却一日比一日更加容光焕发,只有闻潜和小姐这对迟钝的夫妇毫无所觉,照常过着他们平淡的小日子,算来竟是最幸福的人了。
  然而事情总有爆发的一天。
  那天是闻夫人的生日,例行的宴席冷淡地进行着。正当我无聊得开始打第三个呵欠的时侯,听到闻太师冷冷地问:“慧娘,你的手镯为什么不带?”
  闻夫人握着筷子的手微微抖动,但说话的音调如常:“不小心丢了。”
  “哟,那可老夫人留给您的遗物,珍贵的不得了呢,怎么会丢了呢?”曹姨娘尖锐地插进话来。
  闻夫人抬目看了她一眼,当家主母多年积下的威严令曹姨娘乖乖闭上了嘴。
  闻烈面无表情靠在高背椅上,一言不发。
  现场短暂的沉默后,老太爷哼哼冷笑了两声,道:“慧娘,老夫倒是无意中抓住了偷你手镯的贼,今天不妨好好惩戒一下。”
  说着一挥手,曹姨娘那个大耳的本家堂兄与另一个下仆打扮的男子一齐押着个身穿淡藕色长裙,松松挽着发髻的女子,拉拉扯扯上堂来,站定后,将女子手臂亮出,正戴着一个明显价值不菲的翡翠镯子,同时长发滑落下露出的面容,也正是我和闻烈在小巷口见到的那张与闻夫人如出一辙的脸孔。
  “真是很巧啊,”老太爷用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