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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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死也不说 更新:2022-08-26 22:17 字数:4748
低喃几句,男子脸上挂上浅笑,侧身一让,竟是做了个请的动作,少驻少许,立刻转身举步前往洞府:“恭候许久,贵客光临,失了礼数,请勿见怪。”惊叹于他干净的脚丫不仅不曾沾染尘土,并且点起圈圈涟漪,我们三人也陆续跟上。
我正要推让几句前面又响起那男子的话。“不过,必经是贵客先打扰在下休息在先,莫再计较了。”
惹来我和后面两人的一阵踉跄,感情是他等人等的睡着了,还是我们的不是。
“我还不知道,师叔原来那么会‘说话’。”三人靠近时,孝直在我耳边轻轻饶舌。我直在心里翻白眼,这还不是某人状态不好惹的问题。见我没反应,孝直阴测测地说:“看来你俩还真配,一个喜自大,一个喜恭维。嘶——”句话间,孝直脚边泥土荡漾,整个人来了个乌龟翻,似乎摔得还挺重的,不由得闷闷一哼。
领头的男子转头轻了发梢:“接下去,路滑,小心——闪了腰。在下青然,现任洞左使,暂时代替处理洞中事物。”
感情是副洞主,难怪那么狂,我撇了撇嘴。
到了洞口,藕臂一点,石门从中间分开不曾发出任何响动。曲折回廊绵延,两位持长丝着肚兜的总角少年朝青然行礼。青然目不斜视地朝前走。
“站住!”两只细小胳膊横在我的面前,我不由得茫然。
青然也停住转过身来皱着眉头似是不解。
“洞中规定,入洞着必是女子!”小孩子的糥糯悦耳的声音恭敬带着不容违抗的坚定。
“她是女子。”青然出声道出。
“禀洞左使。属下拦贵客于此,只因为贵客的衣服——”小童带着一脸敬仰之色,越加恭敬。
视线集中到我的身上,我不由得摇头,难道妖怪也是势利眼?
“嗯,确实不太合适。”青然点头,“你给我把裙子换了,女子不是应该穿衣裤么!”
“哈?”我有点不太适应,感情是进蛇洞的一定是要穿衣裤的女人啊!心念一动,几乎都是男的,拍了拍脑门,看来是和盘丝洞、女儿国一个等级的。顶着众人埋怨的眼神,我于远处换了套朴素的衣裤。
“请。”小童这才回到了原来看守的位子严肃地站着。
呼,我这是惹谁了,小心归了队,再度前后有序地进了洞,走廊雕镂画栋,泉水淙淙,青蕨郁郁,煞是好看,只不过,分明是木制回廊,走在上面却有玉石质感。四周没有看见照明之物,却明若天晴。
约莫半刻钟,走廊突然成下斜的趋势蜿蜒向水中,在青然面前出现了蓝色漾着盈盈水光的通天帘幕,他速度不改地走了进去。讶然与帘幕的状态,背后却有一道力度将我推了进去,呛了一口怪味的液体后,脸上才出现了防护膜。“咳!”“咳!”后头陆续也传出两阵咳嗽声。
“这什么阵法,居然隔离法术通通失效。”听到抱怨,我心中不满减少了不少,活该。
“这自然是历年洞主利用初生小崽后溢出物筑成的试炼,避免客人身上各种味道对洞府带来影响。”
“唖——”三人同时背过身去干呕起来。好一会儿,我才缓过气来。真是个恶趣味,难怪来蛇洞的人要么不见出去,要么就是难得的一致禁口,试问哪个有头有脸的人愿意说被硬灌了口那种东西,可恶的老家伙们,回头间,难得我们三人眼中同时闪过被算计的愤恨。
“啊呀!难怪一路上水里的东西开得如此娇嫩。呜——”皓雪难得开口,不过一段时间没机会了。我拍了拍手往前走,后面几人莫名地跟了上去,只是弯起嘴角沐辛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
接下来就有生气多了,几乎五步一个岗,七步一个哨台,路上也有不少追逐打闹的小童,衣着鲜艳,五彩斑斓,泼水,戏莲,惊惊咋咋,尖叫、笑声不断。四“人”一兽,走了一段路,我才发现,那些小妖,追逐归追逐,倒是没有一个不长眼地撞上来,皆是远远地观望着,都不曾有交耳点评声,且似乎都刻意地保持着五杖的距离,妖族向来不羁,看来这蛇妖族倒是比一般的妖族要严格。
“呵呵。怎么又有女子进来啊!”婉转女音过后,在众人茫然中,鹅黄色镶碎花长衫飘然至众人面前,“小青青,这些长得不错的丫头,是进来做什么的?该不会又是觊觎洞主美色,想挤入三宫中的吧!”我怎么闻到一坛子酸味,和孝直三人对看,颇有被“大老婆赶小老婆的架势”给雷到了,外焦里嫩,差点要口吐灰烟。
“呃。咳咳!”青然囧,“大夫人,这三位是洞主请的贵客,并不是洞主找的小夫人。”
“呵呵。”女子姗姗干笑几下,“原来如此,你怎么不早说,弄得我那么狼狈!”戒备之色释然,女子立马前来,与我并肩,“贵客到来,多有得罪,敬请见谅。不过等会见到洞主,可不准给我生出一点两点不轨之心,洞主已经有三宫六院七十二之多的夫人了!”偷窥见青然闪烁的眼神,哎,三人在心中叹道还真一个德行,居然是出来给人下马威的。
虽然声音好听,可是——
“你们不用感谢我的好意提醒,我向来都是那么好心,乐于助人的……”一下省略一千多字。
我眼前一黑,咬牙打断:“洞主夫人,在下想问您一个很深奥的问题。”
“呀嘞?”那一张一合的嘴巴终于停止了发音。
“请问你是不是鹊妖?”我在心底凄惨地喊,简直是一只聒噪喜鹊!
“原来是大师啊!我本是山中黄莺,雀妖是我远房表亲……”以下省略两千多字。
背后射来好几道哀怨的眼神,我好似吞了只苍蝇般难受,脑中涨涨,满目风景如画却通通退了色彩。飘飘然越过几道阁楼,几条回廊。
作者有话要说:墨球,嘿嘿,地沟废水的颜色不就是黑色吗?
可怜的孝直。
☆、第六十九章 幽冥司
约莫片刻钟,来到走廊宽敞一处,隔着半开的朱红铁门,耳畔细细碎碎有破壳之声传来,仰头探去空荡荡大门,竟然没有一件装饰,露出古朴的岩石,只有顺着半边门极目眺望,方才见疑似岩石对上“虫影”蠕动。
“诚如各位贵客所见,这里是我族圣地,一路上多有得罪,还请海涵。”脑中一阵激荡,如拨开云雾般,这才清明地听出他的音色,清越中带着高亮,真的很舒服、很舒服。心思已经在春风中飞扬。
“嗯哼——”音量由低急转高上,我们才真正回过神来。
“这是自然。”几乎很少在人前寒暄的沐辛居然破天荒地开了口,脸色甚是严肃,隐约居然划过一丝凝重,抬脚向前走去。我困惑地摇了摇头,应是幻觉了。
面面相觑之际,继续着进程。偏偏有人特别很配合时间推移,一点也没改善,耳边好听又聒噪的导游又开始尽职尽责地演说。虽然不再有那种朦胧的飘忽感,脚上咚咚咚的跫音,配上黄莺出谷的清爽,果然不凡。但我不得不感叹:再好听的噪音依旧是噪音。
接近尽头,便看见一座嵌在刀削千丈石墙里的宫门,荧荧映着蓝光的光带从墙脚的两边会于宫墙,一字排开数十位花衣持锦带的男子列队挺立。每一位无论是从何种角度都毫无瑕丝的美玉般,光华内敛,灵气自溢,凝脂,墨黛,璀璨,丹朱。真可算得上是上天的宠儿。
“果然都是绝色。”连孝直也微微叹道。
“轰隆隆”宫门由下往上开启,地上丝毫没有波动。记得古书载过,蛇多惧震,不辩音。想必该是有防震设计吧!置于不辩音,我偷偷看了一眼那止不住说话的黄莺很是不坏好意地腹诽,谁叫她折磨了我的耳朵如此之久。
“啊!你有事?”似有读心术般,黄莺顿了顿回过头来。
我连忙把头摇得波浪鼓,很是心虚地越过停顿在前面的两人,走在了最前头。从个人的物品很容易看出一个人的喜好,对于几乎一板一眼刻画如此对称且相似的每一间泥土褐色的宫室,很容易想象出宫主必然是一位安逸严谨之,呃,蛇。
蓝蓝的球型殿顶,长长的土色斜,坡环落于大殿中,青丝瀑于白璧玉石长榻,远远望去只觉似梦似画,只剩中央一抹曲着的青绿似无尽贪婪地吸吮着,封闭了嗅觉的我,这时仿佛也能感受到泥土的腥味,混合了大地的厚重。
打着明珠灯笼的小童,似点着星光,把我们从“天空的水平线”引入两边早已布好的宾客席。酒水中早已沉淀的果粒,微凉的小菜,有些恹恹的菜叶,微皱的果皮,无不昭示了主人早已等候多时了。
“咚——咚——”左侧的古编钟声毫无预兆地参差而起,一群舞姿翩跹的男子,鱼贯而入,恢弘大气。处于如此的世界,这样的男子,确实有不一样的美感。挥袖,摆腰,回旋,侧踢,轻跃,回扭,相扣,也只有如此纤细身段才能扶柳迎风。
舒心之际,两下不轻不重的掌声,从高台右侧传来。“啪。啪。”原是那只聒噪的黄莺洞主夫人。
“咚——”钟声陡然高起,“咚——咚咚——咚”乐曲换成了号子般的节拍,面前众位男子也同时甩出了绸缎,响声一霎时激荡着整个洞府。我本欲转头捂住我可怜的耳朵,可看着中央那伴着节拍跃动的一片绿色,忍不住驻足观望。只见那急着深埋起脑袋绿色,随着节奏被震往倾斜着的卧塌边缘,近了,近了,“咕咚——”闷响一声。
钟磬也不响了,洞府也不振了,突然全世界都安静下来了。
“哪个混蛋在我的洞中放炮仗——”洞主迅速抬起上身懒靠在塌旁,长啸就破风飞矢般划过片刻的安宁,清泉沁脾。
“洞主稍安勿躁。”洞主夫人款款上前,“贵客已经到了。”
“切——”皓雪龇了龇乳牙,发了个音节,脸上明显有不满。何来燥烦,蛇族似乎“很少”有脾气,天性懒慢的生物发起脾气来还是慢条斯理。
是了,一族王族向来都是以鼻孔向人的,虽然狰族相对之年轻,不过以实力而言又怎受得如此轻待。沐辛很自然地将空着的手抬起,似是抚弄般拦住了皓雪微挣的身体。皓雪脸颊短短雪白皮毛上映出两团粉球,想必是气的。以他现在表现的年龄很难抵挡妖族间的戾气,尤其是相互敌对的种族。
洞主沉思了半晌,缓缓抬头潋潋滢眸逡巡一周,才低低开口:“你们是谁?”
我上前一步想以紫云观弟子的身份自报家门,可洞主夫人伸手一栏,又开口道:“洞主,她们是您前不久说要邀请来的贵客。”
歪着头的洞主指着自己的鼻子,顿了顿轻轻低声道:“我?”
气氛似有些不寻常,我们四位不由得相互看了看。
“正是。”洞主夫人点了点头,淡淡道来。
洞主将手举过头顶,中指挠了挠头中间的发线,又沉默了片刻才说话:“那就算我邀请了吧!开宴!”
什么是就算我请了!我忍不住眼皮挣了挣,如果眼睛还能真开我铁定是瞪圆了双眼,这就是文明了几千年的老蛇妖!
“咳咳——”洞主夫人轻咳声唤醒了当场呆若木鸡的我们四位。轻微颤动,四散会了位子分别落座。我和孝直一边,沐辛和皓雪一边。碍于自身的身份以及自己的骄傲,皓雪离开了沐辛的怀里,单独落于一位,不过,以她的个头立着也不及桌角一半,她也不允许自己坐在桌上,只是瞪着洞主,死命地磨着爪子。开始是“沙,沙,沙”不一会变成“叽哩,叽哩”锯子声,想必那垫子已经被磨穿了。
“来人,换个高一点的垫。”洞主微笑地朝外面挥了挥手,声音难得地短促。
很快一队小侍从侧门抬了个与木几齐高的类似没有靠背的椅子一般的带软垫的东西。其中领队的好心要抱皓雪。皓雪一个闪身,从他的臂弯中窜出。他只好讪笑将烂的不成形状的垫子收起,后头小侍小心地将那“椅子”紧贴着矮几放着,一行马上行礼退开。
皓雪高傲地扬了扬她那个团子头,挺直脊梁摆了摆短短的前腿,嗖地窜上的“椅子”,叼了个果子,悠哉地啃了起来。
如果我能正常地观赏她这一举动定然是要哂笑一番。
“呼——”洞内悠长地呼气。是了,那种锯子的声音可以说是任何生物都很难忍受的,更何况皓雪这个偏执狂还加了点料,伴着鸡皮疙瘩一阵阵,我到现在还脑子里锯着呢!
深呼吸过后,洞主勉强撑起细腰恢复了缓慢语速:“我记起来了。各位知道九幽吗?”
沉默。
“你们不知道也不奇怪。”洞主微笑,二十岁的容颜似乎染上了千百年的睿智,“生者的世界里不允许有逝者的消息,只有打破常规之时,通向九幽的曲径将会在命运的牵引下缓缓开启,可能是在你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