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节
作者:
保时捷 更新:2021-02-16 20:50 字数:4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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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平公主上前拉住他双手,泣道:“你如今可知道了……”思羽握住她的手,淡淡笑道:“孩儿并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母亲不必担忧。”阳平公主凝视着他的脸庞,道:“皇上自小疼你,你好好给他认个错,他一时心软,必不会重重罚你。”思羽道:“我本无错,为何要认错?”阳平公主气道:“都这时了,你还……”思羽不再多言,只深深望着母亲,擦去她脸上泪水,轻轻放开她的手,便跟宫人进去了。
皇帝坐在御案旁,见他进来跪下,良久方问:“你可有话要说?”思羽道:“臣无话可说。”皇帝怒道:“你难道就无悔改之心?”思羽坦然道:“臣自问无愧于天地,更无愧于皇上,恕臣愚钝,不知有何需要悔改的。”
皇帝定定望了他半晌,这年轻人傲气太过,虽是贤才良将,然锋芒太盛,只怕日后难成栋梁。两人相恃半日,皇帝方缓缓道:“传旨:南思羽即日起贬为庶民,逐出京城,永不叙用。”思羽心下一惊,他本已料定今日定是死罪,不想却是这样的结果,心中倒也一松,叩首道:“谢主隆恩。”
午间暑气愈炽,朱暄静静立在园中树荫之下,把手去喂那池中金鱼,不一会儿,朱定气咻咻赶来,嚷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喂鱼?”不待他答话,又道:“父皇居然只把南思羽贬为庶民,这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朱暄转过身子,寒声道:“父皇此番只将他贬谪,只怕并不相信他通敌叛国之事,看来父皇还是向着太子。”冷笑数声,复转过身去看那池中金鱼抢食,朱定心中懊恼,却也做声不得。
过得片刻,王照上前道:“张重已到。”朱暄便转过身子,一面回屋,一面对朱定道:“三哥也不需着恼,我已有安排。”朱定随他进得屋来,只见张重已在屋中等候,见了两人,眼睛一转,却并不言语,朱暄道:“张大人只管说,三哥不是外人。”
张重方道:“南思羽今日必得出城,我已安排身手利落之人在官道上埋伏等候。”朱暄点头道:“需做得不留痕迹。”张重忙忙点头。
云夕正在隔壁房间寻找前日遗下的一卷书册,隐隐听到南思羽之事,心中一股寒意上升,芳景端了一盏茶过来,见她面上神色恍惚,不由唤道:“王妃……”云夕定了定神,思量片刻,立起身来,道:“你随我来。”
正要跨出房间,门却开了,朱暄冷冷立在门边,紧紧盯着她:“你这是要上哪儿去?”云夕转开目光,漠然道:“屋中气闷,想出去透透气。”朱暄缓缓步入,看了她半晌,冷笑道:“大中午的,外面只怕比这屋中热上许多,你身子向来不好,就好好在屋里待着罢。”转头唤人进来,吩咐道:“王妃身子不适,好好送回卧房,仔细伺候着,不许离开半步,若有差池,定不轻饶。”
暗杀
暗杀
窗外蝉声阵阵,炙阳透过窗纸在屋中洒下一片刺目的光影,朱恃看得几本奏折,终是觉得心中烦躁,便抬起头望着窗外默默不语。孟扶奉上茶盏,低声道:“老奴刚从南祁那边过来,已细细查过平日伺候笔墨之人,只是似乎并无可疑之处……”朱恃沉吟道:“恐怕整个南府的人都得仔细查过。”孟扶道:“是。”
隔了半晌,朱恃又道:“姑母准备搬回南府,你平日常过去打点打点,若有什么难事儿,随时报我。”孟扶应了,朱恃正欲继续去看奏折,忽然闻听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渐渐逼近,刚抬起头来,门“呯”的一声被推开了,凌云织立在门边,花容黯淡,神色惶然,身后跟了几个面色尴尬的宫人。
孟扶忙喝退宫人,上前扶过云织,云织身子摇摇欲坠,眼中泪珠滚滚而下:“殿下千万要救南平王!”朱恃吃了一惊,道:“凌小姐何出此言?”云织推开孟扶,向朱恃跪下,泣道:“我刚刚从姐姐那儿过来,姐姐说她听见四皇子和人相商,要趁王爷出城之时加害于他,如今也恐怕只有殿下能救他了……”
朱恃面上发白,沉声道:“你放心。”上前扶起她到一边坐了,默默思索片刻,便至案前写了一封书信,交予孟扶:“你即刻去棠将军处将此信交给他,万不可有误。”孟扶正欲抬脚出门,只听朱恃又道:“沐青此时怕也还未出城,你见过棠将军,便速去沐青府上告与此事,让他也去看看。”孟扶应了,便匆匆出去。
朱恃方转头去看云织,只见她愣愣看着窗外,身子仍微微颤抖,便上前柔声道:“凌小姐不必太过担心,我先叫人送你回府,一有消息便知会你。”云织默默摇头,只不言语,朱恃知她想守在这里等候消息,便也不勉强,自叫宫人过来上茶伺候。
连衣巷中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觅华立在巷中,一面指挥众人搬运物什,一面和众街坊拱手道别,间或抬头望上去,只见远华一直站在楼上瞧着自己,神色凝重,心中也只得一叹,只不明白姐姐为何如此固执。
远华看他面上神色洋洋,心中升起一股复杂的滋味,听见青莲轻轻上来,便回身一笑,携过她的手道:“在这里这么久,多得姑娘照顾,明日便要走了,这几两银子,也不知够不够房租?”
青莲接过钱,踯躅道:“骆姐姐真的不随棠大哥去将军府?”远华回过头看着觅华,幽幽道:“我和他终是不合,还是各行其路的好。”看了看青莲,见她大大的眼睛中茫然若失,又笑道:“别怪我多嘴,你是个好姑娘,只是觅华心不在此间,不如趁早放下的好。”青莲面上一阵红晕,随即又有些发白,只缓缓低下头去。夕阳西下,却被对面的房屋挡住了,阴影中两人沉默无语,只静静看着楼下一片嘈杂,不多会儿,青莲便自下去了。
远华心中感慨万千,正欲进屋,却见一人挤到觅华身边,耳语几句,觅华便随他到一边站定,那人面白无须,看去上说不出的古怪,像是宫中太监的模样,她心中一阵疑惑,却见那人将一封书信交给觅华,觅华接过来看了,面色便有些沉重,她见那人匆匆离去了,忙下得楼来,上前问道:“什么事?”
觅华道:“也没什么事。”远华心中狐疑,抢过那信一看,只觉半空中一声霹雳,便有些站不住,抓住觅华衣袖,道:“我跟你一起去。”觅华道:“姐姐不要多事,我自去了就是,你去只怕会更麻烦。”欲摆脱她,却见她紧紧抓住自己袖子,只不放手,只得无奈道:“你随我去远远看着就是,只不许上前。”带了她跃上马背,快马加鞭往城外官道急急纵去。
远华坐在觅华身后,心中隐隐一丝恐惧,只觉风声厉厉,路途遥遥,时间那般漫长,似乎永远也没有赶到的时刻,终于行至一片林间,远远听见一阵厮杀之声,觅华便顿住马蹄,将她接下马,叮嘱道:“你只在这儿看着,万不可过来。”抽出腰中佩刀,揉身上前。远华心中突突乱跳,隐在一颗树后,往那边望去,只见残阳如血,林中一片斑驳,四处已倒了几人,当中两个身影纠缠在一起,分不清南思羽的身影,一颗心便似要从胸膛中蹦了出来,浑身发软,不由跌坐在地上。
思羽身上已中了多处刀伤,已是浑身浴血,渐渐眼前发黑,忽见觅华提刀上前,不由精神一阵,那人与他厮杀了半日,早已气力不支,便有些抵挡不住,觅华上前也只一刀便将他砍到在地,思羽喜道:“你怎么来了?”觅华沉着一张脸,也不言语,扬起手中单刀便向他挥去,思羽大吃一惊,不及抵挡,只得一闪,刀锋已嵌入胸前半寸,鲜血喷涌而出,他气急攻心,不由道:“你……”一阵剧痛袭来,他双眼一黑,便昏厥过去。
觅华正待上前挥刀,忽然一个黑影扑过来护在思羽身前,他愣了一下,定睛看去,却是姐姐面色苍白,紧紧抱住思羽,怒目注视着自己,目中似要喷出火来,觅华咬牙道:“姐姐快让开,杀了这人便一切无碍。”远华直直立在他身前,一字一顿道:“你若要杀他,便先杀了我。”
觅华嘴角微微一抖,道:“此人大势已去,姐姐何须再护着他?如今四皇子权势遮天,如不杀了此人,又怎能得他信任?”远华冷笑道:“原来你竟是如此忘恩负义、贪慕权势之人,早知如此,我便不该求王爷寻你。”觅华怒道:“姐姐——”远华喝道:“住口!你若如此执迷不悟,便不要再唤我姐姐。你若还念你我姐弟之情,今日就放过他。”
觅华不耐,便欲上前拉开远华,远华只死死抱着思羽,张口便在觅华臂上狠狠咬去,觅华只得松手,心中恼怒,却又无可奈何,见她瘦弱的身子坚定地立在自己面前,纹丝不动,就似千军万马也不可摧倒,那刀便再也挥不下去。最后一丝光线消逝在林间,天色便渐渐昏暗下来,一阵晚风吹过,血腥之气便弥漫在周围,远华冷冷看着觅华,牙关瑟瑟发抖,心中一片悲凉绝望。觅华长叹了一口气,手中单刀不由缓缓垂下。
孟扶辞了觅华,便匆匆来到沐青住处,见沐青正在收拾包袱,便忙上前细细将此事说了,沐青恨道:“想不到他们恨王爷如此。”寻过长剑,便欲出门,孟扶向他施了一礼,道:“有劳将军了,我这就回去向殿下回话。”正说间,却见一个少女寻来,见了沐青,便问:“你上哪儿去?”
沐青见她一身杏色纱裙,挽了一个包裹,清秀的脸上含了一股英气,一双凤目定定看着自己,心中疑惑,道:“你是……”少女扑哧一笑,道:“我是王简平,你不认得我了?”沐青怒气上涌,拔出长剑指着她,冷然道:“你来干什么?若不是你忘恩负义,王爷怎会落到如此下场?”简平惊道:“那事儿又不是我说的,我跟爹爹大吵了一通,特意来找你,你动不动拿剑指着我干什么?”鼓起腮帮,将他长剑撂开。
沐青有些尴尬,收了剑问她:“真不是你说的?”简平白他一眼:“说了不是就不是,你不信算了。”沐青便与孟扶对望一眼,两人心中均猛地省过来,孟扶道:“糟了——”话未说完,沐青已冲了出去,简平在后呼道:“等等我……”便与孟扶追过去。
沐青心中万分焦急,只不停挥鞭,不多时,经过一片林间,见地上横了几具尸体,忙滚下马来,仔细看去,只见其中一具尸体血肉模糊,面上已被砍得乱七八糟,身上穿着思羽那件已看不出颜色的菱白色长袍,旁边一个玉冠被劈为两截,正是思羽常戴的那玉冠,沐青只觉心中被狠狠抽了一刀,跪在那尸体前,哭道:“王爷……是我来迟了……”
孟扶和简平在后面跟来,孟扶上前看过那尸体,也不由长叹道:“想不到棠将军居然是四皇子的人,老奴必得尽快向殿下告之此事。”沐青闻所未闻,只放声大哭,孟扶默然片刻,便自去了。王简平上前扶住沐青,也暗暗垂泪,沐青铁拳紧握,钢牙暗咬,望天吼道:“王爷放心,沐青一定替你报仇。”夜风阵阵,呜咽吹过林间,简平只觉黑暗中鬼影憧憧,张牙舞爪扑来,不由瑟缩紧了紧衣领,往沐青身边依去,沐青心中悲愤,恍然不觉。
正凄惶间,忽听一声细细的声音传来:“沐将军……”简平吓了一跳,指甲几乎嵌到沐青肉里去,沐青跳起身来,四下里寻去,扒开一弄草丛,只见一人倚树而坐,黑暗中看不清面目,只双眼熠熠发亮,怀中似乎抱着一人,鲜血还在滴滴落下,不由呆住了。
云织坐在朱恃书房内,呆呆看着桌上蜡烛,只见烛泪四溢,缓缓凝成怪异的形状,她木然坐了半日,未换过一个姿势,竟然也不觉得酸痛,只觉得沙漏声在心上一粒粒响过,也不知是何时辰了。
朱恃坐在案前,奏折堆了一桌,却也无心去看,望了望云织,欲言又止,终是起身过来,道:“已过了三更了,凌小姐还是先回府……”云织凄然摇头,忽然烛火一闪,门开处,孟扶已进来,朱恃忙迎上前去。
云织缓缓立起身来,定定望着两人良久,终见朱恃慢慢转过身来,面上一片惨白,疾咳了几声,咳出一口鲜血,孟扶忙上前扶住,惊道:“殿下……”朱恃胸膛起伏,眼光亮得出奇,伸手将案上茶盏狠狠拂落,呯呯两声,摔碎在地下,茶水便四下里溅了开去。
云织只觉眼前金星乱冒,再也支持不住,身子软软倒下,迷糊间觉得一人抢过来搂住自己,远远在自己耳边唤道:“凌小姐……”
回乡(1)
回乡(1)
夜凉如水,日间的热气消失无踪,夜风不断吹来,林中血腥已散去,偶尔树叶一阵簌簌,却是乌鸦展翅飞走,留下一声刺耳的啼叫,令人悚然心惊。
远华将思羽紧紧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