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节
作者:管他三七二十一      更新:2021-02-17 15:47      字数:4749
  “你!”掌柜吹胡子瞪眼的看着明珠,气道:“你信不信我报官!”
  明珠冷哼一声,“去啊!报官也是你不讲理!”
  “你你你你你!”掌柜连说五个你字,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恰好另有一人入店,那人经过掌柜和明珠时,微微驻足,在就近的桌子坐了下来。他抬眼看明珠一眼,目光转向掌柜,“掌柜这是何意?莫非在你这店里用了饭的人,都出不了店吗?”
  那掌柜一听,忙道:“不是,不是,客官莫要误会,是这位客官用饭后不给银钱才会如此!”
  那人目光转向明珠,点了下头,“她的饭钱我付。”
  那掌柜来回看了明珠和那人几眼,摆摆手,“好,好!”言罢又坐回了柜台后。
  明珠看那人一眼,抬脚走到那人跟前,拱手道:“在下明琅,多些兄台解围,不知兄台府上何处,在下好叫人将银钱还上。”
  那人抬头看着明珠,一副刚毅面庞,配着薄削的嘴唇,深邃的眼睛一眼便好似看透人心,不是亓官绍是谁?明珠心中一惊,有些不自在的别开脸,心突突跳着,不知为何竟生出几分惊惧之感。她讪讪笑笑,顾左右而言其他,“兄台好像不是中原人。”
  亓官绍垂下眼眸,“我母亲是金陵人,父亲是高疏人。”
  “哦,原来如此,在下冒昧了。”明珠拱了拱手,见亓官绍不再言语,一时不知如何接茬。
  亓官绍端坐桌前,待将菜点完,目光才又转向明珠,“与兄台遇见便是缘分,说银钱未免俗气。家母虽是本地人,但离乡多年,这里已无亲近之人。不如兄台与我共进一餐,也好让我在这里尝到几分归属之感。”说罢,做了个请的姿势,看明珠的眼中没有探寻,好似他只要决定的事,便绝无转圜的余地。
  明珠看了眼外面厚重的天色,犹豫良久,最终在亓官绍对面坐了下来。
  亓官绍吃东西极慢,极挑拣,可他吃东西的姿态很优雅,看得出他出身定是极好的。明珠偷偷打量着他,心中暗自揣度他的身份。亓官绍感到明珠的目光,抬眼看向明珠。明珠慌忙避开他的目光,讪讪笑笑,“你吃,不用管我。”
  亓官绍放下筷子,掏出手帕将嘴角拭净,“我吃好了。”
  “那……”明珠试探的看着亓官绍,刚要告辞,亓官绍便开了口,“今晚月色迷人,一人赏月未免太无情趣,不知可否邀兄台一同登楼共赏?”
  明珠眉头轻蹙,心中暗骂这高疏人怎地如此事多,可一想好歹人家替自己解了围,便只能硬着头皮,点头共往。
  亓官绍带明珠去的是他在京城的住处,亭台楼阁,花草树木,每一个装饰点缀都用尽了心思。南宫月听到亓官绍回来,忙从院内奔了出来,待看到明珠,微瞟过的眼眸,生出几分不易察觉的嫉恨。对于明珠,她已清楚的很。亓官绍看着南宫月的表情,眉头微蹙,南宫月慌忙垂下了头。
  “这位是明琅公子。”亓官绍开口介绍,意在警告。
  南宫月欠了下身,“明公子有礼。”
  明珠见状,赶忙回礼。不待弯腰,已被亓官绍托了起来,“不必了。”
  “这……”明珠有些犹豫,看南宫月的打扮应该是这府邸的女主人。明珠偷觑亓官绍一眼,亓官绍不知为何,竟开口解释,“她是我的贴身侍婢。”
  南宫月匆匆抬眼看亓官绍一眼,几分心惊。刚刚亓官绍是怕她误会吗?
  明珠点点头,朝南宫月微微笑了一下,随亓官绍一起去了天心阁。
  天心阁的建筑形态与府邸内其他建筑不同,不似中原建筑。亓官绍看到明珠眼中疑惑,解释道:“这府邸原是我母亲的住处,天心阁是遂我愿,我外公后建的。”
  “哦。”明珠了然的点点头,老人对于孙辈,总是格外厚爱,就像老夫人对自己。
  天心阁是二层阁楼,却又与普通阁楼不同。它一楼是厅堂,二楼只有一块抬头可见只容三四人的方板。
  亓官绍将明珠引到二楼,指了下地上的白虎皮示意明珠坐躺在那里。他用一旁的竹竿支开屋顶天窗,也在明珠身边坐躺下来。明珠不自在的往边挪了挪身子,亓官绍笑道:“放心,我不好龙阳色。”
  明珠脸微红,却再没移动半分。
  清辉透过天窗落下,冬风虽寒,可却也未透过屋顶灌下。听着外面呼呼的风声,明珠骤然发现,这屋内竟没有火盆,“这屋子没有火盆,竟7也这样暖和!”
  亓官绍点头,“屋子的墙是火墙。”
  “火墙?”明珠闻所未闻,忙央着亓官绍讲给自己。她扯着亓官绍的袖子,好学的姿态几分纯真,让亓官绍不自觉眯起了眼睛。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适,明珠尴尬的松开手,乖乖看起了月亮。
  亓官绍收回目光,望着月亮,“将炉灶的烟气通过立砖砌成的空心短墙就是火墙了。”
  明珠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亓官绍是在给自己讲这火墙是如何筑成。她回想了亓官绍刚刚的话,半晌才点了头,“原来如此。”
  亓官绍看着明珠微扬的下颌,与她一同望向月亮,“你今日心情不好?”
  “啊?”明珠愣了一下,看向亓官绍,待对上亓官绍的眸子,只觉那目光好似将自己穿透,让人避无可避。明珠慌忙避开,低低回道:“没有。”
  “说谎。”亓官绍眯眼凑近明珠,明珠往后仰了仰身子,手上一软,立刻躺倒在了兽皮上。她不自在的转开脸,轻“嗯”一声,算作承认。
  亓官绍并不得寸进尺,对于过程,他同样享受,坐直身子,他目光依旧未离开明珠,“说与我听听。”
  明珠抿了下嘴,思虑良久,却并未说明,只打了个比方,“若你亲近之人一直待你极好,可突然有一天你发现,那好之下隐藏着的是对你一而再的伤害,你该如何自处?”说罢目光转向亓官绍,对于他的答案,既期待又紧张。
  等了半晌,不见亓官绍回答,明珠本欲放弃得到答案,亓官绍却悠悠开了口。他眼睛微眯,深邃的眸子透着几分惨绝的光,“我绝不会给任何人伤害我的机会,哪怕一次。”
  明珠愣了一下,几分惊惧的往开挪了挪身子,亓官绍脸上忽又挂了笑,“你们中原不是有句古话吗?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既然他有伤害你的狠心,你又何必坐以待毙?”
  明珠愣怔的看着亓官绍,嘴角突然带了笑,心思也变得开阔起来。她目光重又看向月亮,总觉那月亮比之前又亮了几分。自己从不肯坐以待毙,如今竟被这样的问题纠结。明月是她姨母不假,可如今更是她的仇人。
  亓官绍望着明珠,强忍着迫切的欲望,心中竟也生出几分害怕的感觉来。对于自己的心,他一向把持的很好,但这次……
  亓官绍忽地坐起身,明珠惊了一下。亓官绍道:“这样好的夜色,若无美酒相伴,岂非辜负?”言罢匆匆离了天心阁。
  明珠看着亓官绍离开,微眯的眼中闪过一丝算计,“姨母,莫要怪我心狠。”
  第三十七章
  亓官绍去了很久,久到明珠已支撑不住浓浓的倦意。
  亓官绍回来时,明珠已枕着兽皮沉沉睡去。他轻手托起明珠的头,把她的头放在自己腿上,小心翼翼的对待,哪里像日后会亲手结果她的性命?
  明珠不知是因为姿势不舒服还是梦到了什么,眉头微蹙,眼角似有晶莹。亓官绍伸手拭去明珠眼角泪痕,盯着自己指上残留沉默良久。刚刚他一直站在院子里,本以为凛冽寒风能将自己冻得清醒,却不想再见她依旧糊涂。
  亓官绍深吸了口气,手指摩挲着明珠的脸颊,“既然如此,你愿做我的王后吗?”明珠睡得正熟,亓官绍明知听不到她的回答,却依旧紧张的手指颤抖。
  南宫月站在门外,换做往日,亓官绍早已发现了她的存在,可如今,她竟若透明一般。南宫月拖着步子离开天心阁,终于在花园内忍不住痛哭。为什么自己苦心经营这么多年换不来他半分真心,而她不过是突然的闯入就可以这样让他意乱情迷。南宫月手重重捶地,鲜血将莹白玉手染红,她却感受不到半点疼痛。
  齐盛回来时乍一见南宫月伏在地上,吓得脸色苍白,“月姐姐,你怎么了?”
  南宫月微微仰头看着齐盛,费力挤出一丝笑来,“阿盛,我若是她该多好啊!”
  “月姐姐……”齐盛看着南宫月,眼睛有些湿润,这么多年,南宫月对亓官绍的情分他全都看在眼里。可他心中更清楚明白,亓官绍是主,他们是仆,南宫月本已逾矩了。
  南宫月起身擦了擦泪,“我没事。”言罢挤出一丝苦笑,“所有名单都找齐了吗?”
  齐盛点头,忙将卷轴拿出。他探寻的看南宫月一眼,“要去给主子吗?”
  南宫月看了眼天心阁的方向,“明日再给他吧。”
  “哦。”齐盛也看了眼天心阁的方向,乖乖将卷轴收了起来。卷轴上名字不多,只有五个,就是这五个人害死了烈王爷。烈王爷性子烈,不得亓官绍欢心,可齐盛知道,亓官绍最疼的便是这个弟弟,否则怎么会由着他胡闹?现在烈王爷死了,亓官绍又怎能放过那些害死他弟弟的人?
  明珠清醒时才刚刚寅时,她是被热醒的。掀开身上厚重的毛裘,明珠坐直身子,反应半天才发觉自己竟躺在亓官绍腿上。这一惊着实不小,她慌忙查探自己衣衫是否整齐,待查探毕,长长舒了口气。
  亓官绍在明珠起身的时候已经醒来,他弯了弯嘴角,“我说过我不好龙阳色,你还不信?”
  “哪有?”明珠慌忙否认。
  “是吗?”亓官绍半支着身子凑近明珠,“莫非你是女人?”
  “你才是女人!”明珠一听,慌了手脚。她用力推开亓官绍,脸色微红。这样的男人,明珠自知不是他的对手,最好的办法就是敬而远之。明珠起身整了整衣衫,“我走了,你的银子,我会还你。”
  亓官绍看着明珠下楼,直到打开阁楼的大门,忙道:“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
  明珠摆摆手,“不过萍水相逢,要名字做什么?”
  “可我知道你的名字!”
  明珠顿足,想起自己告诉过他自己的名字,微微松了口气。她大步离开天心阁,扬声道:“忘了吧!”
  “忘了?”亓官绍靠回墙上,仰头望着漆黑一片的天窗,他还不打算改变让明珠做高疏王后的想法,又怎么可能忘掉?
  不知何时下起了雪,一夜的时间已将整座金陵城覆盖。明珠把手拢在毛裘内,微微有些冷。此时天未大亮,街上只有明珠一人的脚步回荡。她加急了步伐往苏府赶,刚到大门前,却见慕青孤身立在那里,脸色铁青。
  “你去了哪里?”慕青压着脾气,语气还是泄露了自己的不虞。
  明珠心中有愧,脾气自然上不来。她上前拉过慕青的手,放在嘴边呵气,“我去姨母那里了。”
  慕青神经稍稍松了一点,转而把明珠的手捂在掌心,“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明珠讪讪笑笑,“与姨母聊天,一时忘了形。你来多久了,怎么不在房里等?”
  慕青笑笑,“只是想来告诉你,父皇最近龙体欠安,我要去宫里侍疾,兴许会很久不回王府。”
  明珠点头,“我也不回去!”
  “你不能不回去。”慕青见明珠一听此话皱起了眉头,轻刮了下她的鼻子,“我不在王府,难保萧宛芸闲来不去找你,到时你若不在,岂不是东窗事发?”
  “这……”明珠撅着嘴,“我不想见萧宛芸。”
  慕青安抚的拍着明珠肩膀,“父皇也不是什么大病,不用多久便会痊愈,你且忍一忍便是。”
  明珠叹了口气,假意委屈,“是啊,谁叫人家是妻,我是妾呢!”
  “明珠!”慕青苦着脸看着明珠。明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逗你的!”言罢便跑回如意居收拾起了东西,天亮前便搬回王府,并让云竹知会苏府的人,就说明琅因生意上的事去了扬州。
  不出慕青所料,明珠回王府还没三天,萧宛芸便上了门。明珠假意病重,勉力支撑与萧宛芸聊天,萧宛芸倒也不为难明珠。只说王爷去了宫里,自己一人在府里无聊,扰了明珠养病,还希望明珠莫要气恼。
  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明珠还能气恼什么?
  一连多日萧宛芸都来找明珠说话,明珠总是有气无力的应着,多数都在听。以前未接触过萧宛芸,总觉这大家闺秀看谁都是乡野丫头,如今看来重重深院内锁着的女子,对于自由无从渴望,她们的天只有她们的夫婿。明珠抢她夫婿,她自然不会对明珠假以颜色,明珠安分守己,她自然会尽好自己作为穆王妃的本分。
  “明日便是冬至,皇上在秀水阁设宴,妹妹现在能出门吗?”萧宛芸对明珠看似倒是真的关心。明珠想起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