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没两句就不那么动听了，“你母亲走的早，你父亲好些话跟你说着不方便。明年你就要选秀了，可有什么章程没有？”
  婉玉看了看贾母，没说话。以贾府完全不设防的态度，早先女孩子家的诗句都能传出来，她要是说点什么，估计不等选秀就能传到宫里去。于是婉玉害羞的低下头，轻轻摇了摇脑袋。
  贾母的这声叹气很是欣慰，没主意就好，这样更听话。“你看你大姐姐，选秀过了就留在宫里，后来去了七皇子府当侧妃。”
  婉玉依旧低着头，觉得这个例子不太好，不过想来贾母也举不出来更好的例子了。
  “你出身在侯府，你大姐姐是国公府出身，不过你父亲的爵位比她要高，你身上也有封号，想来是要比她走的远的。”
  婉玉依旧不出声，贾母目前说的还算是事实描述，没什么可反驳的，况且大过年的，听完就忘，绝对不走心。
  “宫里最尊贵的就是皇帝了，下来才是太子。”贾母声音突然变小了，像是再说什么隐秘事情。
  你狠！
  “你母亲不在，这些事儿也只有外祖母替你谋划了。”贾母又拉了贾敏出来说事，“你好好表现，要是能进了皇帝的后宫至少能得个妃位。”
  婉玉觉得她俩的三观不在一处，强忍住了“你觉得我就配给人做小”这句质问，将话题岔开了，“迎春姐姐也到了年纪，外祖母可有什么安排。”
  果真人年纪大了注意力很容易分散，贾母立刻被拉到迎春的路上了，声音里的笑意少了不少，“她呀，就是去走个过场，不一定能选上。”
  “我听说要是能撑到最后一轮，将来成亲也能选个好人家，外祖母不帮帮她？”婉玉假意关切道。
  贾母脸上一冷，迎春的精气神不太好，第一轮都不一定能过，那家都不想找个脸上没多少笑容的媳妇回去，皇帝就更别提了。而且说实话贾家也没多少门路了，况且这还是大房的庶女，要贾母拿钱出来给她活动，贾母有点不甘心。
  “咳，还有件正事差点忘了说了。”想起了迎春觉得不太高兴，贾母下意识的回避了这个话题，又想起了原先计划要跟婉玉说的事儿。“一会你们回家，让依芸姐姐跟你们回去可好？她挺会照顾人的，你马上就要选秀了，家里想必照顾不过来了。”
  帮着料理家事？那应该给个嬷嬷才好啊……
  你妹！这回听明白了，感情你打的是我爹的主意！
  婉玉站起身，突然又倒了下去。
  “老爷！老爷！”
  书房里，正当贾宝玉在林平的对比下显得越发的没出息的时候，贾母屋里的嬷嬷来了。“林家大姑娘说头疼，胃不舒服，老太太说要去请太医。”
  林如海瞬间站起身来，大步跟着就走了。林平两步小跑跟上林如海的步伐，小声道：“姐姐没事儿，估计是装的。”
  那就是贾母说了什么话了？林如海转身，对跟着他的贾政贾赦道：“婉玉生病，我就先带她回去了。”往前走了两步，又吩咐人去套马，回头又跟小厮道：“去太医院请张大人。”
  林如海亲自来接，花厅里的女眷四散逃跑，贾母纵使千般不愿意也只得放行了，连带依芸回去都没机会说出口。
  上了自家马车，走出宁荣街，婉玉坐起身来，道：“我要再去看她，我就跟她姓贾！”
  话说贾母其实姓史来着。
  花厅里，贾母略有忧愁，急忙的吩咐贾政：“快去请王太医，让他到林府上给婉玉看看，怎么这时候就生病了呢，马上就要选秀了，耽误不得！”
  贾政正想说林如海家里其实也能请来御医来着，就听见贾赦冷笑一声道：“母亲莫要操心了，林府上常用的是张大人，太医院的院判，要是王大人去了，可真真下不来抬了。”
  贾母气急，口中迭声道：“我这是关心外孙女！”不过终究没再让贾政去请人了。
  正月二十，新皇的登基大典。在一番推辞之下，穿着龙袍的太上皇依旧坐了龙椅，新皇帝矮了他半个身位，坐在新作的小号龙椅上，“父皇帮帮儿子，多指点儿子一阵。”
  太上皇大呼儿子孝顺，退位带来的忧愁也消散了不少。
  原本老皇帝退位跟新皇登基是应该在一起的，在太上皇的灵光一现后分开了，麻烦了不少。
  不过受累的多是礼部和内务府，他们这些大臣跟着程序走就行了。
  祭拜天地，又念了一遍老皇帝的退位诏书，然后是新帝的即位诏书，元初元年正式开始了。
  新帝登基后的封赏不少，林如海的爵位没升，不过太子三师的封号全加在了他身上，此外，林家的二姑娘也被封了乡君。
  婉玉很没有形象气质的在屋里大笑，这下是彻底安全了，贾宝玉除非能考上状元，一路高升，否则想跟林家结亲比七皇子当皇帝还要难了。
  说到皇帝，从正月二十开始，宫里一道道旨意出来，全部是关于后宫的。
  太上皇移居皇极殿，皇太后居于慈宁宫，先前被贬成贵人的三个嫔妃也升了太妃，只不过因为太上皇还在，她们一时半会不能出宫去自己儿子府上居住。
  原先的太子妃升了皇后，太子的宠妾吴氏升了贵妃，剩下三三两两的婉玉都不太熟，因此也没太在意。
  坤宁宫迎来了新的主人，只是新上任的皇后脸色比太子被废，她陪着囚禁于毓庆宫的时候还要昏暗。
  已经二月份了，太上皇几个成年的儿子都封了郡王，她依旧没等来康和被册封为太子的旨意。
  皇后越想越生气，一把抓起桌上的茶杯扔了出去，“好！好！你既然无情，也怪不得我给康和谋划了！”
  三月十五，是个宜娶嫁、迁徙、安宅的好日子，神武门前熙熙攘攘，选秀正式开始了。
  ☆、第061章
  选秀是人生大事，是迎娶高富帅，手握后院大权的第一步，婉玉的开头走的挺好。
  先说秀女的来源，都是官宦人家的女儿，林如海已经是正一品了，还是个侯爵，全国的所有官员都加起来，比林如海高的没有，跟他一样的只有五位，其中只有一位孙大人的孙女儿今年也要参加选秀。
  秀女的数量之多，一天是看不完的，整个初选能在五天之内结束都是好的，开始的头一天，也就是三月十五是特地选出来的吉日，但是后面两天就不太一定了。
  不过这个跟婉玉没什么关系，秀女的顺序是按照父亲的官职排的，婉玉被安排在了第一天。早先知道的总督李大人的孙女，还有内阁孙大人的孙女，以及贾家也有资格参选的贾迎春，只有孙大人的孙女因为她爹已经做到从二品了，也被排在了第一天。
  神武门前面其实是有点挤的，不少人都是天刚亮就排在神武门门口了，等着选秀开始第一个冲进去。因为刚开始的时候不管是户部的官员还是负责挑选的太监和宫女耐性都是足足的，不过这点婉玉依旧不用担心，早上去神武门她是坐着林如海的马车去的，换句话说，这马车全国上下同规格的依旧只有五辆，更别提林如海为了保险起见还拉了一队兵马过来。
  所以第一，她家里马车不用挤位置，第二，她也不用排队，随到随开始。有个好爹是多么的重要，婉玉今天算是彻底认识到了。
  于是婉玉在万众瞩目下出了马车。
  选秀是户部负责的，当日在神武门外面负责登记的官员一见林如海，虽然不是顶头上司，但是是顶头上司的上司，立刻迎了过来，道：“林大人亲自过来了。”
  林如海难得赏了个笑脸，点头道：“嗯，先过来看看。”说完又看了看日头，道：“我的马车就停这里了，到时候你差人去南书房叫我一声。”
  “林大人放心，倒是后一定将林大姑娘好好送回到马车上。”
  林如海去南书房了，户部的官员立即叫了太监过来在花名册上登基，又让人把婉玉送进去了。
  婉玉不是第一次进皇宫，自然是不会紧张的，也没有那种按捺不住想东张西望的神情，因此又比旁人多了多少优势。
  初选是由太监和宫女选的，挑的是秀女的体貌以及……体检，所有的秀女都是一身蓝色的衣裳，身上的首饰不能超过三件，胭脂也是绝对不能抹的。
  第一关就是看脸了，秀女十个一组，从太监和宫女前面走一遍，这就能看出来四肢是不是一样长，走路有没有问题，还有身高和体型什么的。
  话虽如此，不过像衣服首饰这种东西也还是有功课可以做的。比方婉玉身上这一套，江宁织造新上的绸缎，宫里也只有现在的皇太后和皇后那里分了一些，大货还在京杭大运河上飘着呢，宫里的太监视力都恨不得到10。0了，自然是看出来了，态度恭敬的很。
  这第一小关就算是过了，婉玉笑了笑，去一边休息了。
  第二关是说话，桌上放了不少单张的诗词歌赋等物，一人拿起一张来，在宫女太监面前读一遍，声音也是很重要的。万一长了个萝莉身子却有一副大叔的嗓音，皇帝会被吓死的。又或者言语不是很流利，那将来岂不是要着急死皇帝了？
  婉玉伸手去拿诗歌。这胳膊一伸，自然就露出了胳膊上带着的玉镯，皇后赏的。对了，现在是太后了。宫里的人就是得有这个天赋，主子赏了什么东西出去，得门儿清，不然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糊糊涂涂就死了，到阎王殿里也不得安生。
  桌子后面的宫女一见婉玉胳膊上的东西，脸上立刻挤出笑来，还给傍边的太监使了个眼色，这个得抓紧看。
  于是第二关依旧很平和。
  最后一关就是体检了，在暗室里，由三个嬷嬷检查贞洁问题。总之这一关是最严格的，出点差错分分钟掉脑袋。
  到了这儿，婉玉才觉出点紧张来，她站在外室，心一横，安慰自己：不怕，据说入伍的时候还要脱光了跑步甩丁丁呢，深吸了两口气，婉玉解开了自己衣领上的第一颗扣子。
  这时候进来个人，婉玉吓了一跳，不过定睛一看是个熟人，太后宫里的孝兰姑姑，比翠竹低一级，不过也是能在宫里横着走的人。
  孝兰看着婉玉笑了笑，道：“娘娘差我来看看姑娘，现在来刚刚好。”
  里面的嬷嬷听见外间有动静，出来一看，这是大头头差人来打听消息了。笑道：“姑姑今儿怎么来这儿了？”
  孝兰道：“咳，还不是娘娘不放心，让我来看看。”除了婉玉，其实多半是因为这次选秀皇后娘娘也搭了把手，太后有点不放心，于是借着看婉玉的名义差她过来看看。
  总之一天一个借口，太后娘娘那里有选秀的全部名单，提前好几个月将人都宣进宫里看过的，也不怕别人生疑，她都想好借口了，而且还跟皇帝跟太上皇说过了，“都是小姑娘家家的，我差人去安慰安慰她们。”
  太上皇不关心这个，皇帝是太后的亲儿子，还孝顺的不得了，而且他也知道太后派人去照看的这些人都是今年要有大出息的，立即点头道：“母后说的有理。”
  至于皇后，她倒是猜到了太后对她有点不太放心，心里一边安慰自己这没什么，第一次办差，母后看着不会出差错，另一边也很是不忿的觉得这是握住权利不放，就跟太上皇似的，还要上朝，还要在乾清宫里处理朝政。
  婉玉脱了衣服，紧紧闭着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孝兰姑姑轻声笑道：“姑娘莫怕，这是宫里的规矩，这几位嬷嬷都是妥帖人，不用紧张。”
  孝兰这一说，婉玉确实好了不少。反正在太后身边大姑姑的视线下，最紧张的肯定不是她喽。
  三位嬷嬷的手很快，不一会就完了，婉玉起身一边穿衣服，一边想，赏银倒是能留下来了，想这几位嬷嬷也没有在孝兰姑姑的注视下接银子的胆量。不过这几位嬷嬷将她摸了个遍，还得给银子，略觉不畅快。
  第一轮选秀就这三关，因为婉玉先天条件优异，大概也就半个多时辰就完事了。孝兰领着婉玉出了用来选秀的东长房，道：“太后娘娘早上还念着你呢。”
  这就是说现在去太后宫里的意思，于是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婉玉出了东长房之后，路过神武门而不停，继续往西走了。
  在御花园北门，婉玉突然笑了笑，道：“方才差点拐进去了，这几年去拜见娘娘都是去的坤宁宫，有点不习惯呢。”
  孝兰也笑着道了一声是，“可不，我们这些人天天办差的有时候也会走错。”
  慈宁宫单从面积上要比坤宁宫大一些，特别是慈宁宫有属于自己的一个大佛堂，还有一个属于慈宁宫的小花园，不过住到慈宁宫毕竟代表着从后宫一把手上退下来了，房子再大也还是有点伤感的。
  慈宁宫里人不少，今年府上要进人的都在慈宁宫里，包括皇后。
  见到孝兰领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