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节
作者:
寻找山吹 更新:2022-08-16 20:26 字数:4721
俏扌У模坪樘吻崆嵋凰海桶寻谕饷娴亩魉旱袅恕2还霾换岱袢隙蕴评龌陌嵝抛约菏呛馨评龌模评龌蚕不端K担骸疤瓶蟪ぃ也幻靼啄囊馑肌!薄?br />
“年轻人,你又在撒谎。你明明明白我的意思,却说不明白,这就是撒谎。”
宋长玉否认自己撒谎,说:“我走得正,站得正,一直在走正道。我在采煤三队表现怎样,您可以找康队长调查。”
“你不要再纠缠唐丽华!”
宋长玉早就想到过,要和唐丽华交往,迟早会遇上唐洪涛这一关,这一关过不去,他和唐丽华的事就没什么戏。原来他寄希望于唐丽华,等时机再成熟些,希望由唐丽华向她爸爸把事情挑明,并打通她爸爸这一关。现在这一关提前到来了,提前摆在宋长玉面前。而唐丽华一点都不负责任,刚看到一点关口,就止步不前,甚至有些退缩,把通关的繁重任务都推给了他。难关在前,宋长玉意识到自己责任重大。他不能临阵脱逃,一脱逃将前功尽弃,什么都完了。他必须迎难而上,向唐洪涛表明他的态度,让唐洪涛知道,他真的非常喜欢唐丽华。他说:“唐矿长,您不能这样说,我没有纠缠唐丽华。唐丽华人很好,很成熟,她是矿上的先进工作者,我在向她学习。我们的交往是自觉自愿的,不存在谁纠缠谁的问题。”
“我明确告诉你,唐丽华已经有男朋友了,她的男朋友是矿务局的团委副书记,名字叫元金年。”
“我不知道唐丽华有男朋友,我只知道唐丽华跟我说过,她没有男朋友。”
“现在你应该知道了吧!”
宋长玉不说话,心里说,唐丽华有没有男朋友,唐丽华自己最有发言权,别人说了都不算。
“已经知道了唐丽华有男朋友,如果再追着唐丽华不放,就是不道德的,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这就是宋长玉一向所尊敬的唐矿长所说的话。唐矿长的态度再明确不过,就是反对和不允许他与唐丽华谈恋爱,要把他们的恋爱掐死在萌芽状态。唐矿长的门第观念也在话里透露出来,就因为他是农民轮换工,而不是正式工、干部,或是什么团的书记,唐矿长就阻止他和唐丽华谈恋爱。他不能屈服,他要力争。他说:“唐矿长,我一直对您非常尊敬,您不仅水平高,而且对矿工很有感情。您为大家发雨伞的事,我还写过报道。您刚才在婚礼上讲的那番话,我也很受感动。您说矿工是和平时期最可爱的人,希望天下有情的姑娘……”
唐矿长打断了他的话,说:“这是两码事,你不要混为一谈。”宋长玉的据理力争,大概让唐矿长感到这个年轻人思想上是有些力量的,口气变得缓和些,说:“年轻人追求上进的途径有多种,关键要找准自己的位置,要在本职工作上多下功夫。唐丽华虽然拒绝了你的追求,但不等于你就没有前途了,你的前途还是很光明的,这一点我可以保证。我这个话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好了,你回去吧。”
宋长玉一回到宿舍,孟东辉就醒过来了,问宋长玉:“唐矿长找你什么事儿?”
“没什么事儿。”宋长玉说。
“那就奇怪了,要是没什么事儿,一个大矿长,三更半夜里找你干什么?他为啥不找我呢?他是不是要提前给你转正?”
“哪有那样的好事儿!怎么,不跟你说你就睡不着吗?”
“我睡不着。”
“睡不着你就别睡!”
12、出事了(1)
宋长玉所开的那部溜子没出什么事,该开的时候,他开了,该停的时候,他停了,溜子的运行一切正常。溜子刚开时,溜子槽里是空的,溜子的链子是空转 。链子上的刮板刮在铁槽上哗啦哗啦响,好像在说,没意思,没意思。工作面里的炮响过之后,煤就通过溜子流了出来。这个矿的采煤方式还是炮采,井下一台割煤机都没有,不像唐矿长在文章里说的那样,已经实现了采煤和掘进机械化。所谓炮采,是用电煤钻在煤壁上打了深眼,装进炸药和雷管,利用爆炸的力量,把坚硬如石的煤壁轰开。煤壁一瓦解,大块小块的煤就落进运行着的溜子里去了。负重的溜子不再喧哗 ,呼呼的像是在喘粗气,又像在说,够意思,够意思。宋长玉在报上看到过一些诗歌,那些诗歌把溜子负重时的运煤状态比喻成流淌的乌金河,有的还比喻成一条乌龙。这些比喻,宋长玉都认为不尽意。他想找一个新的比喻,暂时还没找出来。此时,溜子运行的声音这么沉闷,他倒觉得像一个迟暮的老人在哼催眠曲,催着催着,他的眼皮就沉重得有些睁不动了。眼皮本身的重量并不重,恐怕比一片羽毛也重不了多少,在有鲜花和漂亮女孩子夺目的情况下,眼皮不知不觉就张扬起来,想合上都不那么容易。而在有些时候,眼皮却像有千斤重,万斤重,想抬一下就很难。昨天晚上,宋长玉没有睡好。从唐矿长那里回来,他还是睡不着。孟东辉说睡不着,却很快睡着了。他没说睡不着,脑子里的眼睛却大睁着,怎么也睡不着。他脑子里的眼睛像是把唐洪涛看透了。唐洪涛嘴上说一套,做的又是一套。唐洪涛一边大讲欢迎姑娘们都爱矿工,一边把自己的女儿排除在外,坚决反对唐丽华爱矿工。什么是叶公好龙?唐洪涛的做法就是典型的叶公好龙,唐洪涛就是名副其实的叶公,唐叶公。唐叶公既然也怕“龙”,他这条“龙”还就不走了,看看唐叶公到底能把他怎么样。由于瞌睡得厉害,他对瞌睡特别警惕。他担心一旦睡着,溜子万一出点事故就麻烦了。他对自己说,不许睡觉,你要是敢睡觉,我就找根棍子,把你的眼皮撑起来。如果撑起来还不行,我就用小刀把你的眼皮拉掉,让你的破眼皮永远合不上。可是不行,他的眼皮还是越来越沉。把他的眼皮往下拉的不仅有身体内部的原因,还有外部原因,比如井下夜色一样的黑暗,高于井上很多的空气压力,略嫌潮湿的温暖氛围,还有腐朽的坑木上生长的菌类植物散发出的带有少量毒素的气息,都对他的身体起着麻醉作用。他不敢坐着了,站起来在巷道里走动。后来他干脆找了一张锨,把从溜子里撒出来的煤铲回溜子上。班长从巷道里过,见他正往溜子里铲煤,连夸他干得好。下班后,他打算再给唐丽华写一封信,或直接找唐丽华谈谈。既然连唐丽华的爸爸都知道了他和唐丽华的事,他必须多做唐丽华的工作,和唐丽华加强团结。宋长玉学过一点哲学,知道矛盾无处不在。比如他、唐丽华、唐洪涛三人之间,就构成了三组矛盾:他和唐丽华的矛盾;唐丽华和唐洪涛的矛盾;唐洪涛和他的矛盾。按照矛盾分析法,如果两组以上矛盾的话,必有一组是主要矛盾,其它是次要矛盾。那么他现在面临的主要矛盾是什么呢?他不认为他和唐洪涛的矛盾是主要矛盾。只要他和唐丽华的矛盾解决了,正如伟人所讲,其它矛盾就会迎刃而解。撇开有关矛盾论的哲学,说得生活化一些,只要他把唐丽华抓住,只要唐丽华真心跟他好,死心塌地的跟他好,义无返顾的跟他走,其他任何人的干涉都是扯淡,不等于零也差不多。从唐洪涛亲自找他谈话来看,他和唐丽华的关系已打下了一定的基础,或者说唐丽华对他已产生了一定的感情。不然的话,唐洪涛只跟唐丽华谈话就可以了。定是因为他们父女俩谈得效果不好,没有完全达成一致,唐洪涛才又找他谈话,向他施加压力。这样的分析,使他对争取唐丽华又坚定了信心。唐洪涛在拉唐丽华,他也要拉,看谁拉过谁。溜子里的煤渐渐稀薄,渐渐变成空溜子在运转。这表明,工作面放过两茬炮之后,柱子支上了,天顶打好了,煤清理干净了,这一班的活干完了。上部溜子的司机给宋长玉打了一个长铃,又晃晃矿灯,用信号告诉宋长玉,溜子可以停机了。宋长玉接过信号,及时按下了停机钮。这就是说,尽管宋长玉困得嘀哩当啷,这一班他没有睡觉。溜子没有断链,更没有把溜子槽掀起来,他安全完成了当班任务。
事情出在没事儿了之后。
当班的工友都从工作面出来了,盔歪甲斜地坐在或半躺在下面的巷道里。清风在召唤,晚霞在召唤,澡塘在召唤,食堂在召唤,但他们暂时还不能走,因为接班的人还没来。一天三班倒,零点班是早班,八点班是中班,下午四点班就是晚班。宋长玉上的这个班是中班。中班的人必须等上晚班的接住班才能走,同样的,上中班的全班人马必须向上晚班的人交了班才能走。煤矿安全操作规程在有关交接班的条款上有明确规定,要手交手,口交口,交不清,不能走。可是,上晚班的人没有按时接班。中班的人开始骂娘,骂晚班的人是不是吃奶还没吃饱呢,为啥还不来。还有人把晚班的人骂成孙子,重孙子,重得不能再重的孙子。时间又过去了十几分钟,仍不见上晚班的孙子们露面。性急的人如孟东辉之流等不及了,他们嚷着,走,走,管他个丈人呢!怎么,他们到半夜不来,我们难道还要等到半夜再下班!嚷归嚷,他们并不敢真走。兵有头,将有主,他们的头儿是班长,班长不发话,谁都不敢走。不听班长发话,有人开始说风凉话:“日他姐,咱们别走了,干脆打连班算了,唐矿长要是知道了,说不定又来给咱送肉包子。”有人接话:“你想肉包子,肉包子不想你,唐矿长的肉包子留着打狗呢,不会再给你吃了!”
12、出事了(2)
说到唐矿长之前,工友们都看着班长。一提到唐矿长,工友们的目光有所转移,不声不响地转移到宋长玉身上去了,连班长的目光也停在宋长玉身上。这种转移是相当微妙的,所谓心理暗示也是这个意思。工友们私下里都知道了,宋长玉和唐丽华在谈恋爱。有人甚至传言,宋长玉和唐丽华已经亲过嘴儿了,已经有那种事儿了。还有人打听到了原因,说唐丽华为什么会爱上宋长玉呢,因为宋长玉有一个表哥在北京煤炭报社当副总编,在不久的将来,说不定宋长玉会带着唐丽华一块儿调到北京去。因宋长玉和唐丽华有了这层关系,自然的,宋长玉就是唐矿长未来的女婿,唐矿长就是宋长玉未来的老丈人。有“女婿”在眼前,提到“老丈人”时就得讲点分寸。班长不光看着宋长玉,还问:“长玉,你看呢?”
后来的事实证明,工友们和班长对宋长玉的高看一眼,把宋长玉给害了。可当时宋长玉的头蒙蒙的,根本料不到他的话会产生那样严重的后果。大家都看着他,激起了他的虚荣之心,使他多多少少产生了自负,说得再不好听一点,在那一瞬间,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于是他说:“他们不按时接班,违反规定的首先是他们。”他的话音刚落,巷道里就响起一片附和声。
班长说:“既然长玉说了是他们先违反了规定,那就走吧。”
班长这样说话,等于把责任推给了宋长玉,宋长玉马上意识到了这一点。可他的话如一盆水泼在地上,已经收不回来。因为工友们已经走了,每个人都走得很快,跟小跑差不多,谁想把他们喊回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他们每天都是这样,上班走得都不快,发愁这一班什么时候才能熬到头呢。下班时就不一样了,他们觉得这一班终于熬到头了,像是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都急于脱离井下。打个比方,他们晚走一会儿,好像就要被老虎吃掉似的,急于下班的心情,仿佛有老虎在后面追着屁股。有人耐心不够,熬不到下班时间,每天都有人提前升井。矿上安监科的安监人员躲在井底暗处,每天都能抓到一两个提前升井的,一抓到就要罚款。可第二天仍有人提前升井。宋长玉他们这个班的人不算提前升井,安监科的人不知道他们没向晚班的人交班,不会阻拦他们升井。如果整个晚班的生产过程是安全的,不出什么事故,没有按规定交班的事也就过去了。这种情况以前也有过,虽然没有在工作面实现黑脸交班给白脸,因下一班没出什么事,谁都不再计较。工作面没遇到断层,压力也不大,宋长玉估计不会出什么事。加上宋长玉心里也有事,接班的人老不来,他也有些着急。他打算上井后去找唐丽华,跟唐丽华沟通一下思想,安慰安慰唐丽华。
然而工作面发生事故了!
事故不大,一个采煤场子冒了顶,把一个农民轮换工埋在了下面。工友们把他扒出来,他还活着,喊他,他还能说话,他说的是“没事儿”。有惊无险,总算没有发生死亡事故。然而当工友们要把他抬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让他缓神休息时,一动他的腿,他有些龇牙咧嘴,说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