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作者:爱之冰点      更新:2022-08-16 20:15      字数:4758
  容好呢?在这里,阳光就像水一样,蓄了满满的一屋子,人坐进来,就像潜入水中,光影恍惚。
  小颜走进来跟我们说,面正在煮着呢,得稍等一会儿才能好。我坐在那里喝早晨的第一道清茶,说笑声传出窗外,引得路人驻足观看。这样悠闲自得的生活,的确是连神仙也要羡慕的。面终于端上来了,还未放到桌上,香气已绕鼻,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一只朴素的白瓷大碗,里面盛着酱色的汤、雪白的面,面上浮着一层炸得热热烫烫的黄豆,“黄豆面”因此而得名,名符其实。
  新上来的黄豆面很烫,性急的人就尖起嘴来吹上面的汤。用筷子尖挑起一些面来先尝尝,那面滑爽极了,一不留神就溜进肚里。面条的形状扁扁的,但很劲道,咬在嘴里有弹性,面汤的滋味全都附着在面上,那汤不知是用什么东西煮的,既不太油,也不太干,全部味道只可能用一个字来形容,鲜。
  导游小颜忙前忙后,结果被洒了一身面汤进来。他那天穿了一身笔挺的西装,跟着我们一起乐啊乐的,结果乐极生悲,西装被黄豆面汤画上地图了。细看,倒像一幅丽江古城的导游图呢。
  第5节 沈阳水豆腐
  我到沈阳去签名售书,吃到沈阳最好吃的一种东西,就是水豆腐。从北京到沈阳的火车是夜车,我与许多刚从新东方外语班出来的同学同在一节车厢,他们都是一些爽朗快活的人。他们说,沈阳有两个地方不能错过,一是五里河体育场,二是要去吃水豆腐。
  我的责编就按照我的“指示”开车带我去转这两个地方。
  五里河体育场外面的街道,在那个著名的足球之夜,曾经挤满了人,汽车已经不通行了,满街都是狂欢的人。中国没有狂欢节,中国的狂欢节都是因为某一事件临时决定的,因此这狂欢来得格外珍贵。我看见那宏伟的体育场的一角在蓝天下凝固了狂欢的瞬间,我感觉到力量、速度和美。
  沈阳的水豆腐在与五里河体育场方向相反的一条街上。那家店的店名就叫“水豆腐”,店面不大,房屋低矮,甚至有几分破旧,远远看去就像一排修车棚,但“修车棚”前面停着的,都是一色的好车。
  进得店堂,只见热气腾腾的藤编小笸箩在眼前穿梭,店伙手里拿着巴掌大的扁笸箩,里面盛着一坨米白色的形状不大好形容的“原生”豆腐,飞快地送到每一张小桌的客人面前。
  我之所以说是“原生”豆腐,是因为这种豆腐和我们平时在超市里买到的豆腐有很大不同,没有任何刀切过的痕迹,像小孩玩泥巴时,信手捏成的一团东西。豆腐上桌的时候还是热的,用一块垫布垫着,下面镂空放一只碗,豆腐刚做好,还在滴水的时候就上桌了,可见食物之新鲜。
  水豆腐用勺舀在小碗里,浇下佐料,看上去有点像豆腐脑,但味道比豆腐脑要醇厚,豆腐原生态的香味儿,掩都掩不住,那是一种自然的芬芳,不是任何调料能“调”出来的。
  在那家水豆腐店里还能吃到一种灿黄的豆腐丝,豆腐丝薄而微宽(有食指那么宽),不知用什么油炒得黄灿灿的,上面点缀着碧绿的葱花,颜色好看得就跟水粉画似的。
  滚烫油香的猪血亮汪汪地上桌了,这家店的猪血做得很嫩,没有和其他的东西一起烧,就是干烧猪血,油用得很大,葱爆得很香,猪血嫩滑得好像直接就要滑进肺里去了。都说猪血是清肺的,在这家店吃完猪血出来,果然觉得呼吸顺畅许多,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比原先清亮了呢。
  第6节 深夜,吃一碗过桥米线
  丽江古城在黑夜来临的时候,才渐渐开始苏醒。
  那是一座属于夜晚的城市,大串的红灯笼,深深地低垂着,穗子直拖到下面的水面。水,是清清浅浅流动的活水。这水在白天是透明得宛若冰泉,看起来又清又凉,恨不得弯下腰,掬一捧上来尝尝。
  到了夜里,水的颜色变了,变得像墨黑的玉一般幽暗、神秘。水面上到处浮动着大红灯笼倒映下的影子,一会儿是曲曲的,如同绸缎一般的影儿;一会儿又是长长的一条斜线,如同一束来自天堂的光焰。丽江古城犹如一座谜城,无论白天还是夜晚,只要行走其中,总会有新发现。
  我们已经在这里转了一天了,看土布衣服,看上面刻有大象的藏银手镯,看丁当作响的华丽腰链,看闪亮的项圈和戒指。看得更多的是艺术品。这里有各种各样的艺术品,有人靠在门边现场制作,有人靠在门边弹吉他。
  在这里甚至可以听到麦当娜的歌,同时看到古老的东巴文字。
  我喜欢藏在暗夜深处、需要走好远好远的路才能找到的那家银店。银店的光线也如细细银丝一般,又长,又软,又温和。女人的全部温柔,都被它调遣出来。我们让店家的那个长头发的女孩,从玻璃格中把宝石
  美丽的丽江古城,美丽的红披肩、红灯笼,微笑着爱做梦的长发女子。我真喜欢这张照片。这张照片是写过《少年天子》的凌力老师为我拍摄的,一直没机会谢谢她。戒指一样样拿出来试戴。在镜子里看到自己镶嵌在宝石和银中间的脸。
  无限美丽。
  夜深了,这才感到疲倦。
  “去吃一碗米线吧!”女友提议。
  于是,我们就开始往回走,寻找傍晚时曾经看到过的一家米线店。手指上多了一枚藏银戒指,不时地低下头来看,越看越觉得喜欢。红灯映在上面,愈觉古怪神秘。
  终于找到了那家过桥米线店,隔壁在演奏古乐。我们坐下,坐在红灯旁的小凳上。店堂在高处的台阶上,里面亮着灯。抬头看去,觉得米线店倒像是开在戏台上。我们不想到那“戏台上”去坐,就坐在进门处的狭长过道里。过道是露天的,这里情调很好。矮桌上开着纯白的马蹄莲,一面白墙上写满密密麻麻的毛笔字。灯影恍惚,墙上的字还没来得及细看,那边用砂锅盛着的鸡汤,已热气腾腾地端上来了。
  鸡汤咕嘟咕嘟,虽然离了火,但依旧滚沸着。女孩手脚麻利地把一个个小碟子里盛着的鸡块、鹌鹑蛋、肉、菜之类千奇百怪的好东西,统统投入鸡汤。当然还有米线。米线一定是事先煮好的,现倒进汤里,烫一下就熟。
  过桥米线的味道,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鲜。汤鲜,肉鲜,米线鲜。坐在幽暗的灯光下,听隔壁传来的凄美古乐,喝一口鲜汤,被夜晚的凉风轻抚着脸,衣袖拂拂地飘着,真不知今夜在何处,是天上,还是人间?
  第7节 北京的饭局
  北京的饭局通常都有点像一个小型的座谈会,在座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吃饭”就相当于在某一个行业内的江湖上露面,所以,吃饭有时比开会更为重要。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江湖要混,江湖究竟在哪儿呢?依我看就在北京大大小小的酒楼里。全国只有北京的酒楼最“江湖”,它往往能决定一个人的艺术命运。一个默默无闻的幕后工作人员,在吃了一顿饭之后,就干起了主持人的行当,并且干得相当不错,很快就在卫星电视里蹿红,如果没有酒楼这块“江湖”,他恐怕现在还是一个搬运布景道具的工作人员。
  每年都有许多著名刊物来北京组稿,他们一般都要设饭局与京城的作家们见见面。有一阵子常常去的酒楼是“玫瑰坊”,里面经营着正宗地道的上海菜。文人对上海菜似乎情有独钟,那种清丽温婉的环境很适合谈论文学艺术这类有点清高的话题。
  “玫瑰坊”的疙瘩汤(是上海菜的改良品种?)每回都是饭局的高潮,受欢迎程度如同一台歌手演唱会上,周杰伦突然出场,赢得的欢呼声叫好声无人能比。疙瘩汤是北京饭馆的一大特色,老北京特色的餐馆里有它,烤鸭店里有它,上海菜馆里也有它的身影。听老一辈的人讲,疙瘩汤是“困难时期”的吃食,因为它太简朴了,稀汤寡水不说,还有许多不值钱的蔬菜在里面晃荡。
  在鱼虾螃蟹都吃烦了的今天,“困难时期”的食物又重新成为宝贝,这可能是过去的人所没想到的。在物质丰富的今天,人们重新又回归简洁。北京的饭局,重要的不是“吃”,而是“谈”,由于这个重点跟别的城市不同,吃法也跟别的城市不同。
  北京的饭局最大的特点就是:说得多,吃得少。在北京的饭局上,常常看见一堆人面对一大桌子美味佳肴侃侃而谈,谈兴正浓,相比之下吃的兴趣就要寡淡得多。不是饭菜不好吃,而是要谈的事情太重要,因为饭局就是江湖,在江湖上不显山、不露水,那怎么成?
  近来谈事情又多改在茶馆,“哪天请你一道喝个茶”差不多成了“约你写本书”的另一种说法,具体条件要在茶馆里慢慢谈,然后才能敲定。茶馆最适合谈事,也最容易成事。在北京泡酒吧过于稀松平常,酒吧又太吵,娱乐可以,谈事的话容易听错一个小数点。
  北京的茶馆都有一股风雅、幽静的味道。很静,有鸟叫,听得见流水的声音,隔着薄薄一层玻璃,外面是滚滚车流,里面却天外有天,仿佛生命的旋钮被调慢了,没有什么事需要紧赶慢赶去做,只需要捧一杯绿茶,说着话,隔5分钟品上一口即可。
  茶馆还很适合签合同,因为桌上没那么多油腻,在咕嘟咕嘟的红油火锅旁签订出版合同,将来做出来的书,也一定透着股涮羊肉味儿吧?
  北京的饭局比前两年少多了,是文人已厌倦了吃喝,还是电脑网络的普及,使文人变得越来越“自闭”?坐在家里,除了不能印刷人民币,别的事情统统可以在网上完成,可以用收发电子邮件的方式传稿子、传照片、传新书封面,与朋友互致问候,也可发邮件。发个邮件只需要轻轻一点,而要去赶个饭局得穿过偌大一个北京城,饱受堵车之苦。六点半吃饭,四五点钟就得从家里出来,所以很不划算。
  在北京,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就是过去没有私家车,人们却很爱聚会,现在有车了,聚会倒少多了。北京的饭局,就快成为历史了吧?
  我们怀念在“玫瑰坊”喝疙瘩汤的日子;
  怀念98年“孔乙己酒馆”的女儿红;
  怀念99年“蜀味浓”的火锅;
  怀念“丑鸟酒吧”里无数次的文学聚会,我们吃掉的爆米花比我们写过的字还要多。没有爱情发生,所有的爱情都给了文学。北京的湘菜〖〗00〖〗那种风情〖〗北京的湘菜
  去年夏天,德国汉学家樊克先生到北京,因为他要翻译我的小说,我们约好在保利大厦门口见面。保利对面有一家湘菜馆,我问樊克怕不怕辣,他说不怕。于是我就带他去吃湖南菜。
  北京的湘菜馆很多,菜色各有不同,但米饭像是全北京统一的一样,都是用薄薄的小木碗蒸的香米,非常好吃。我的德国朋友的中文很棒,看着菜单一眼就看中了“土匪鸭”这道菜,后来我们发现,“土匪鸭”很硬,看来只有土匪的牙齿才能咬得动。倒是素菜每一道都很好吃,辣是辣了些,但很香。
  在北大南门附近也有一家湘菜馆,据说那儿的菜是“毛式湘菜”,红烧肉出了名的好吃。有天,我们几个朋友正好路过那儿,就一起进去尝尝。只见店面很小,只能容得下不多的桌椅,但红烧肉端上来体积却很大,味道烧得的确不一般,肉的颜色深色透着微黄,肉皮油汪汪的,看上去就像玻璃做的一般。里面的吉祥蛋上也都划了十字,这样好入味。
  我叫他们上了一碗米饭,红烧肉的汤汁拌米饭,是我从小就喜欢的吃法。那家店里还有一道菜,我忘记叫什么了,就是把很多小鱼炒成一盘菜,据说这种小鱼是专门从湖南运过来的,北京没有。鱼很小,只有手指头那么大,炒的时候要用辣椒,但不放一滴水,就那么干干地干炒,直到炒出香味来。真正的湖南人很喜欢吃那道菜,而我们却吃不出什么好来,除了辣,还是辣。
  我还知道一道菜,叫“剁椒鱼头”,因为它在北京很流行,但我忘了那是不是湖南菜。我一直记得它的样子:鱼扁扁地趴在盘子上,上面堆砌着漂亮的红辣椒。颜色之美使人不太愿意下筷子,如果下了,就破坏了一幅美的图画。
  任何菜来到北京,都要经过改良。北京的湘菜,与湖南真正的湘菜,是一个味道吗?也许该坐飞机去尝尝吧。
  第8节 水果
  水果中我比较偏爱苹果,我知道这个爱好比较平庸,因为水果中有许多精灵古怪的家伙,多刺的菠萝,罕见的芒果,还有形状让人看上去不那么舒服的猕猴桃,据说这东西好得很,维生素ABCD多得要命,但它那不太舒展的外表总让人产生疙里疙瘩的感觉,吃它?